第11章 密信
今日的天有些古怪,天空中万里无云,世间万物无风骚扰,日光温暖,可谓难得的好天气,或许一切不利于天气晴朗的因素都在为游神会让路。
司务房,平时中午时分不管是春夏,还是秋冬季节,早就热闹起来了,今日却一反常态,到现在都没有半个人影进出,有些厢房大门紧闭,其中作班的差员大多数没来,而是去了楚怀楠的家中参与游神会去了。
淡金的阳光透过北厢房大开的门扉无声无息的照射入房间内,或许强度有限,只能在屋内前半部分的地面上留下一片带有温度的光色。
楚玉才趴在柜台上正在整理一旁只有几个堆叠在一起的文簿,看他心不在焉的样子,和兢兢业业毫不沾边,只能说在装模作样。
两千响的鞭炮噼里啪啦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即使司务房距离很远依然能听的真真切切。
“要开始掷圣杯了吗?看来楚怀楠只是用引香草草敬神,哼!没多大好处可捞喽!”
楚玉才抬头看向门外,门口阳光反射的光色映的他的一双小眼眯的更紧了。
由于楚玉才是属于楚易绶一脉的,所以两天前便接到家族中不允许白丁参与游神会的命令,他和楚怀楠有过节,本就不想去,有此命令正好合了他的心意,这便是为什么真个司务房的差员只剩下他一人作班的原因。
听楚易绶说此次游神会不会有好处得到,最倒霉的只会是被选定的东家,至于为何他没说,楚玉才更不敢问,不过既然童生老爷都说了,事实肯定八九不离十。
鞭炮声停了,世间重回安宁,老长时间的噼里啪啦突然没了,让人反而有些不习惯,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只希望楚怀楠搞砸此次游神会,好报那日他羞辱我之仇!”
深知游神会背后一点内幕的楚玉才冷笑一声,语气阴森。
自从得知楚怀楠成就白生的时候,楚玉才几乎绝望了,小心眼的他怎么可能放下楚怀楠曾对他的羞辱之仇?每天都在想报仇的事情,然而都以无奈放弃。
此时门外有脚步声响起,听密度应该一个人。
叽哇!
椅子被突然站起来的楚玉才用屁股硬生生的推的后移了几寸,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
“来了!”
楚玉才站起身来,放下手中活计,绕过柜台,来到门口,看向院中。
只见一名身穿灰衣短打的中年男子朝着北厢房慢慢的走来。
楚玉才从楚易绶的口中得知,中年男子乃是林家集司务房的差员,今日来此的目的则是交递书信,并特地嘱咐他此事在楚家村只能他们两人知晓,不可外传。
对于易绶老爷葫芦里到底卖了什么药,楚玉才不敢揣度,只有欣然答应。
其实每个村落都有一个司务房,归朝廷设立在乡镇中的驿丞管辖。
司务房相当于最底层的驿站,它们之间相互关联,组成一个关联大网覆盖朝廷所有的管辖之地。
平时司务房不仅处理村里的大小杂务,而且具有转接其它地方信物的职责。
林家集和楚家村最近由于裁决的事情闹的两家不快,但是并非成为仇家,它们作为朝廷中最小的管辖等级,闹到了天去却无法忽视凌驾于它们之上的法度。
朝廷虽然对村与村之间的征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却不能忍受半点动摇法度的事情出现。
司务房作为驿站,不会改变平日里的职责,既然林家集有信物要转接至楚家村司务房,当然无法拒绝,仍然和平时一样,没有丝毫影响。
只不过今日的转接,楚家村唯有楚易绶和楚玉才两人知晓而已,看是公事,实则为私事。
中年男子衣服的左襟用黑线绣着一个几个小字,西江林家集。
每个家族的白丁的衣襟之上都会绣着其所在氏族的名字,用以区分和辨认,比如楚家村的白丁衣襟上会绣着西江楚家村。
中年男子不用说便是与楚家村相邻的林家集的白丁了。
“你便是接头人?”
中年男子看了一眼楚玉才,轻声问出声来。
“是!易绶老爷让我在此专门等候你的!”
楚玉才微微一笑,轻声回应。
“东边一片云?”
中年男子上下打量了一下楚玉才,突然说了一句奇怪的言语。
“西方不下雨!”
楚玉才知中年男子在对口令,用来确认自家是否真的接头人,连忙接茬。
“南线无热浪!”
中年男子点了点头,继续说口令。
“北面已入冬!”
楚玉才眉头微微一皱,觉得眼前男子实在太过谨慎了,或者他也被林家集的高层特地嘱咐过,想到这里他便不好发作,只能继续对着。
对完口令,两人心中同时嘀咕了一句“写此诗之人文笔真是糟糕透了!”。
“好!”
中年男子放下心来,从怀中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很利索的递给了楚玉才。
楚玉才上前接过信封,先不看,而是揣入怀中。
“行了,我走了!”
中年男子是个办事利落的人,见完成任务摆了摆手转身就要走。
“兄弟辛苦,拿着吃点酒!”
楚玉才连忙叫住中年男子,从袖中拿出了一枚大钱扔了过去。
铮!
“谢了!”
中年男子接住飞来的大钱,微微一笑,冲着楚玉才抱拳,也不多说,离去。
楚玉才目送中年男子出了照壁,将房门关上,来到柜台后坐下。
“易绶老爷说此信中有我能报仇的东西,可要好好的看看?”
楚玉才沉吟了一会,之后打开信封仔细的浏览起来。
时间在静默中流逝,差不多过去了半盏茶的时间。
“好一个一箭三雕啊!”
快速浏览完书信的楚易绶静静的瞧着从门缝处挤进来的日光,脸上阴晴不定。
“既然如此,此事可要好好的谋划一番,不能露了马脚!”
楚玉才嘴角翘起慢慢冷笑起来。
哒!哒!哒!
楚易绶的右手中食两指在桌案上断断续续的敲击着,他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