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水仙不开花
“爷爷，那个……”上官蝉儿迟疑地咬了咬唇，话音未落便如蝴蝶般敛回了舌尖。
上官辰目光柔和，透出一丝困惑：“蝉儿，何事让你这般吞吞吐吐？”
她倾身向前，声音低得几乎被窗外的风声吞没：“爷爷，李神医正在里屋为表姑把脉诊断。
听完上官蝉儿的话，上官辰眉峰微蹙，似在深思熟虑。良久，他缓缓开口，语调沉着：“既蒙张神医光临，便劳烦李神医先行告退吧。”吩咐完毕，上官辰转身面向赵羽等人，深深一揖，歉意盎然：“拙女年幼无知，言语间或有失，还请诸位海量汪涵，切勿介怀。”
“爷爷，可是李神医他……”上官蝉儿似乎还想争辩，但上官辰一个冷峻的眼神截住了她的话音，“闭嘴！”
赵羽的目光落在那对默契十足的祖孙身上，不禁心底泛起一丝笑意：难怪感觉上官辰今天话有点多，原是他对碧哥不信任。转念一想，这也并非不可理解。赵羽向碧哥递了个隐蔽的眼色，后者心领神会，迈步向前，徐徐开口：“老先生，我碧哥非是心胸狭隘之人。再者，莫小姐病症确实世间少有，我自问医术有限，不敢妄言必愈。然而，多一份力量，便多一线希望，总是值得期待的。”
“张神医的胸怀宽广，真是令人敬佩。”
碧哥挥手笑道：“好了，老爷子，别再夸我了，还是带我们去看看莫小姐吧。”
“好，好，几位请跟我来。”
踏入莫君雅的卧房，热浪如同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撞击着赵羽等人。那股逼人的酷热，仿佛能将空气都凝结，令他们瞬间领略了炎威的霸道。赵羽与吴三醒尚能维持着表面的从容，而碧哥那身厚重袍子下的面容，却出人意料地平静。唯有林婉凝，她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仿佛要与这炎热隔绝。望着她汗水晶莹的娇颜，赵羽心头掠过一丝狡黠的笑意：“这就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的真实写照啊。”
屋内，一句稚气未脱的询问划破了宁静的氛围：“李神医，诊断的结果如何？”赵羽一时语塞，那声音听起来顶多像七八岁孩童的嗓音，却意外地出自一个二十多岁、身材瘦削的青年之口。他焦急的目光中掺杂着忧虑、紧张，以及期待交织的复杂情感。这位青年，正是华东军区司令宋振华的独子，宋少轩。他与上官蝉儿自幼订下姻缘，尽管这份纸上的约定并未为他赢得佳人的特殊好感，但他对她的情感深沉而不移。自青春萌动以来，宋少轩便对她百依百顺，用尽各种方法博取她的欢心。此次，他不惜一切代价，特邀这位声誉卓着的李神医前来。
此刻，宋少轩的眼眸中交织着紧张与渴望，他的十指紧扣，指关节因用力过猛而泛起苍白。他曾信心满满地对上官蝉儿承诺，定能将莫君雅的病患治愈。然而，面对李神医那副便秘的表情，宋少轩的心也如跌入冰窖，不安逐渐蔓延。终于，李神医缓缓摇头，站起身来，向着宋少轩深深一揖：“宋少爷，关于莫小姐的病情，老朽实在惭愧，已是回天乏术。”
“不会的，李神医，请您再仔细看看。”
“宋少轩，你竟然领了个骗子来！”上官蝉儿的声音愤愤地划破沉默，那时莫君雅怀揣希望，从繁华的盛京奔赴洛海，全因宋少轩对这位神医的推崇。但现在，面对这样的结果，他们该如何向莫君雅解释这残酷的真相？
宋少轩急切地开口:“蝉儿，你听我解释。”
“不用解释了，从今往后，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上官蝉儿双目喷火，胸脯剧烈起伏，她愤然转身，脚步如风，每一步都似乎砸在宋少轩心上，沉重得如同她的心情。她的背影坚决而冷硬，渐行渐远，宋少轩心中一紧，急忙加快步伐，试图在情感的洪流中抓住那一抹即将逝去的影子。
赵羽的目光追随着那两道渐行渐远的身影，心中涌起层层涟漪。他轻轻摇头，唇角泛起一丝苦笑，低语道：“这年代的少女，真是花开得太早了。豆蔻年华，便已涉足情网，上官老儿竟也任其自然，不加干涉。”
上官辰的声音突兀地划破了他的沉思，带着一丝迫切：“张神医，还请您出手相助。
话音刚落，旁边的李神医脸色不禁微微阴沉，显得有些愠怒。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酸意，不无讽刺地说道：“老夫悬壶济世数十春秋，双手救回的生命无数，这才赢得了‘神医’的美誉。”他的眼神透露出对碧哥的轻蔑，显然是在质疑这个年轻人年纪轻轻，乳臭未干，屁都不懂，竟敢自诩神医。
碧哥在医术上可谓门外汉，但论及吵架，他却是所向披靡。此刻，他眼神锋利如刃，冰冷的目光在李神医身上一划而过，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你年长我几岁，只能代表你比我多吃了几碗饭，代表不了其它！至于你那废物本质，岁月的沉淀也不会让它变成金子。水仙不开花——装哪门子蒜啊！”
李神医听得此言，脸色陡然凝结成冰，双颊的肌肉不由自主地抽搐。他坐在那里，十指紧握成拳，指关节因用力过度而失去血色。胸膛剧烈地起伏，如狂风中的海浪，激动的心情一时难以平复。良久，他终于从紧咬的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你……你说谁……是废物？”
碧哥心底微微一动，暗自思忖：你呀还不服气？他本想继续逗弄那自诩的神医，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但就在这时，他一抬头，迎上了赵羽如刀刃般锋利的目光，那双眸子里闪烁的警告意味明显，让碧哥心头一凛，调侃的念头立刻烟消云散。
“小羽，将我带来的那缕红丝，轻轻系在莫小姐的玉腕之上。”
这是碧哥和赵羽提前商量好的计划，目的就是为了让赵羽有机会接触到莫君雅。
就在赵羽的手轻轻触及莫君雅纤细的手腕之际，一股仿佛来自幽冥的寒流猛然窜遍了他的每一个毛孔，令他不自主地颤抖了一下。那寒意，宛如穿越灵魂深处的冰针，刺痛着他的意识。
“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