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豪言壮语

陈元圣时年42岁，却已经在白纸扇这个位置上坐了十五年有余，虽然从不打打杀杀，但是翻开个人履历，他的过往也可以用传奇来形容。

出生自绿旗一个不太富裕的家庭中，自小他就是学校的神童，真是应了那句话，一百分是卷面的极限，可不是他的极限，如果按照往常的剧本，他应该一路上学，然后做个金牌律师或者工程师，亦或是成为那些上流财阀的掮客和执行官，这是京都绝大多数读书人选择的道路。

然而这个公认的神童却丝毫没有这种打算，不但拒绝了各大公司的面试邀请，而且还在大学第三年的时候便加入了绿旗，成为了一名草鞋。随后的几年里，他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给帮会赚了不少钱，甚至在绿旗和龙兴和的外交事务上也出了不少力。

仅仅二十七岁，他就被龙头任命成为新一届的白纸扇，在这个位置上一坐就是十几年。

这些经历自然不是什么秘密，孔明更是早早地就把这些大佬的履历熟记于心，不过陈元圣家中的排场还是让他颇为吃惊，这些古声古色的布置丝毫不比富丽堂皇的摆设便宜，料想陈元圣是想用肆意挥霍财富来让龙头放心。

“白纸扇？真的是你！”

董青玄整个人都傻了，他怎么也想不到，堂堂白纸扇会绑架自己。陈元圣却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表情，微笑着对董青玄打招呼：

“董六，上次在陆桥三的酒席上，咱们两个都没来得及说话，你最近做得不错，安喜街打理得井井有条，上面很高兴。”

这般场景，董青玄自己都开始有些怀疑人生，仿佛他不是被绑来的，而是应邀参加这大人物的茶会一般。房子的主人也用着许久不见的老朋友的语气和二人交谈，还好孔明面对这种场景算是有经验，当年他在蜀中和李严的关系便是如此，剑拔弩张之间却又谈笑风生。

此时，陈元圣的秘书，风韵动人的丁瑶缓步走出，瞬间吸引了六哥的眼神，她本人倒是早已习惯，轻轻颔首说：

“茶具已经备好了，还请各位去茶室叙旧。”

陈元圣也轻轻一摆手：

“说来也是巧，南洋的朋友昨天刚带回来两包上等的茶叶，我们边喝边聊。”

原本以为大厅就已经足够讲究了，进了茶室，连孔明都为之羡慕。

门口悬挂着一副对联：“清风明月有常时，佳茗良友共一室。”

茶室内部装饰古朴而典雅，墙上挂着水墨画和书法作品，在暖黄色灯光的映照下，那些淡雅的画面仿佛有了生命，诉说着自己的故事。

茶室中央是一个圆形的木质茶几，上面摆放着各种精致的茶具。从各地搜罗而来的青花瓷杯，紫砂壶、白玉雕花茶托，每一件都经过了精挑细选，极具艺术价值。旁边还有一盆翠绿的菖蒲，象征着生机与活力。

在茶几的一旁，摆放着一张琴桌，桌上放着一把古茶室中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扇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是一片竹林，四季常青，竹影婆娑。

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点在地上，筝是主人闲暇时弹奏乐曲的乐趣。夜幕降临，琴音悠悠，茶香四溢。

这里便是陈元圣最得意之处，每当被帮中事物困顿，便来此舒缓神经。

丁瑶将茶壶、茶杯等器具清洗干净，然后用热水烫一遍，使茶汤更加纯正，底座使用特制的无烟木炭烧火，可以让水温更加稳定，手法上更是用极为讲究的滚水快泡，陈元圣把泡好的茶倒入茶杯中，然后用茶盘托着送到二人的面前。

“来吧，尝尝我泡的茶如何？”

董青玄接过茶来，大口吹了几下，便一饮而尽：

“这个茶真好，这个茶好就好在……真热乎啊。”

丁瑶在一旁差点笑出声来，孔明轻品了两口：

“滋味醇厚甘甜，回味悠长。”

陈元圣满意地点头：“不错，你是会品茗的人，有机会多来我这，陪我喝喝茶。”

“可是您找我们两个来，绝对不只是喝茶那么简单吧？”

毕竟双方的身份差距巨大，所谓那些高情商的客套话其实毫无意义，丞相大人说话不喜欢太绕，陈元圣见孔明开门见山，便也不再兜圈子：

“你们最近做得不错，安喜街兵强马壮，平原街也收入囊中，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下一步该做什么。”

“我们…”

“我想听董青玄回答。”

陈元圣拦住了孔明的话，一双锐目锁定在董六那有些怯场的姿态上，仿佛选秀时严格的评委和没做任何准备的选手。

“我们…”

街把头最多也就是个手下拥有几百人的头蛇，无论怎么折腾，也破不了局，管辖的土地有限，街上的人口也有限，遇事还要冲锋在前。

看着人前显贵，实则人后受罪，绝大多数街把头最终都和齐三刀、陈锦之流差不多。

董青玄犯起了嘀咕，街把头下一步，当然是坐馆啊，可混迹江湖多年的经验告诉自己，千万不能把上位的想法随随便便说出来，否则小命不保。

他虽然混，但是不傻，既然不能说当坐馆，索性搏一搏：

“我们的下一个目标，就是干陆桥三！”

“哦？”

白纸扇十分意外，看他的眼神中透出了一丝笑意：

“我以为你会说，钞票，女人什么的，竟然是陆桥三？你是大石堂的街把头，他是越堂的坐馆，从帮派的角度讲，他是你的上级，从人际关系上，你们两个好像也没什么大矛盾，你凭什么要对付他。”

这一句话又给董六问住了，是呀，人家一个越堂的街把头，跟你有个毛的关系？

孔明轻轻踩了踩他的脚，二人的默契浑然天成，前者知道，自己赌对了，就往这个方向说：

“这个……自从陆桥三当了坐馆以后，一门心思敛财，根本不管帮内兄弟，跟着他有钱赚，不跟他就要灭人家，这是在当坐馆吗？我看他分别是要当龙头！”

两个聪明人不约而同差点笑出声来，其实这就是绿旗大佬们的常态，但说出来确实如此。

董青玄继续说：

“最重要的一点，他不只想掌管越堂，什么商堂、大石堂、双海堂，哪个堂的闲事他都管，好多街把头都已经跟他穿了一条裤子，再这么下去，整个下四堂都是他的了。”

这话倒是有点意思，白纸扇没有说话，示意他继续说，董六立马来了精神：

“我听说了，大石堂已经有好几个街把头效忠他了，我这么忠义肯定不能跟着他造反，与其坐以待毙，等着陆桥三把我们一个个都吞并了，还不如我们主动出击。”

“陆桥三可是下四堂最有实力的坐馆，你手下才几百人，拿什么跟他拼？”

说到这里，董六已经彻底放飞了自我：

“人人都只有一条命，谁也不比谁多！他有兄弟我也有兄弟，他的兄弟个个图钱，我的兄弟个个不要命！”

这番话说得是有理有据，陈元圣又抛出了另一个问题：

“你既然未来要和他开战，我作为白纸扇就不能袖手旁观，毕竟这不合规矩。如果真照你所说，这个陆桥三人人得而诛之，那我自然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师出无名，得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孔明不假思索：

“我们和陆桥三开战，我观董六有十胜，陆桥三有十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