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累累白骨
红灯笼高挂,剑光如龙,老者舞动着曾经驰骋疆场的兵器,追忆往昔的铁马金戈。
当佘酒姒过来,老者看向佘酒姒。
“你是谁?在此做何?”
老者声音略显沙哑,隐含威严。
佘酒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老人家,我迷路了。”
老者上下打量她:“刚才是你在吟诗?”
“哪里哪里,我可没那样的文才。”
老者点点头:“此词豪情万丈,词中将军征战四方,功成名就,却终究是词人的一场梦,这种诗词,非你这未经战火的小姑娘所能作。”
“老人家您真厉害!剑术高超,又懂诗词!真是文武双全!想必将军当年一定十分器重您吧?”
“你唤我老人家?”
“是啊!总不能叫您大哥,那太失礼了。”佘酒姒边说边走上台阶坐下,揉着微酸的脚踝。
“这将军也真是,弄这么大个宅子,走一圈下来腿都要走细了。”
老人的嘴角微微抽搐:“这宅子不是将军自建,乃是皇恩浩荡,圣上亲赐。”
“哦,原来是皇上的赏赐,可皇上也太抠了点,老将军帮他打下半壁江山,就只给个宅子敷衍了事,怎么也得封个王侯吧……哎呀……”
“你不要命了?敢背后议论皇上小气?”老人压低嗓音训斥,松开捂住佘酒姒嘴的手:“幸好没人听见,你知道这是诛九族的大罪吗?”
佘酒姒见他严肃,吐了吐舌头:“这不是四下无人嘛,老伯你也不会去官府举报我,对吧?”
老人指了指佘酒姒,苦笑摇头,满是无奈。
“你这丫头,哪个院子的?半夜三更,就穿着睡袍乱逛,也不怕着凉!”
佘酒姒叹了口气:“唉……一言难尽,前主子不靠谱,现主子又太柔弱,我这夹在中间,两头受气啊!算了,跟你说也没用,你不过是个管院子的。”
“我……管院子的?我……”
“是啊,管院子又怎样,你当年跟着将军南征北战,出生入死的往事……”
“得了得了,陈年往事就不提了,你现在退休养老,有个院子安享晚年,比那些战死沙场的兄弟幸运多了。”
“我……”
“老伯,你人好我知道,但主子们的事,咱们下人还是少管为妙。你看我,大半夜的,就这样被折腾出来了。”佘酒姒展示着自己单薄的衣衫。
“你……你是……将军那院的?”
佘酒姒点点头:“对,将军挺不容易的……不说这个了,老伯,麻烦带个路吧?我迷路了。”
老人沉思片刻:“行,你稍等,我取个灯笼。”
随即,他推开了紧闭的屋门。
佘酒姒往里一瞧,顿时愣住了。三进的房间,长达数十尺,中央仅置一排阶梯状的灵位架,密密麻麻全是牌位。
因常年的拂拭,部分名字已模糊不清,但每个牌位都干净整洁。
“原来你守的是祠堂?”
“嘘……小声点,他们都在安眠,别吵醒他们。”老人轻声道。
佘酒姒吐舌:“老伯,你守着祠堂呢?难怪这里夜夜灯火。这些都是谁的灵位?数量好多。”
“这些都是我并肩作战的兄弟们,如今他们化为白骨,我却独活,享受着他们用命换来的安宁。”老人提灯的手微颤,声音哽咽。
佘酒姒轻轻拍着他的背,柔声宽慰:“老伯,别太难过,生死由天,兴衰有命,历来成就霸业者脚下皆是累累白骨,如果他们知道,他们的牺牲换来了今日的国泰民安,相信他们在九泉之下也会欣慰的。”
“唉……算了,不提了,我送你回去吧。”老人深深叹息,提着灯笼走在佘酒姒前方,引领她走出院子。夜幕下,望着这位历经战场的老兵孤寂的背影,佘酒姒不自觉加快步伐,与他并肩,手臂轻轻环过他的肘弯。
“老伯,我扶着您。”佘酒姒调皮一笑,说道。
“嗯,好,我还没问你的名字呢。”
“我叫林舒,兰林舒。”佘酒姒说道。
“好名字!”老人轻笑出声,两人欢笑随夜风渐渐飘散……
杨沅一身夜行衣,凑近唐窦耳边低语数句。
唐窦听罢,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深沉而略带寒意的笑容:“确实有趣。”
“那林舒……”
“暂且不管她,我想看看这个小姑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可是大公子那边……”
“无妨,我自有应对。”
唐窦言毕,笑意渐隐,缓缓步入庭院,背手仰望繁星点点的夜空。星光映照下,他深邃的眼眸更显莫测。
“萤火之光,岂敢与皓月争辉?唐延,咱们走着瞧。”
佘酒姒身着男装,抵达了她的“公交枢纽”——燕郊驿站。张宝正神采奕奕地指挥着马车进出,忙得不亦乐乎。开业首日,他惊奇地发现马车不仅有四个轮子,还能容纳三十多人,乘坐体验平稳舒适。”
“仅需一枚铜钱就能从广央门直达家门,比起以往步行节省了大半天时间,更令他欣喜的是,这位楚公子还委任他为“公交车”的总调度,负责日常车辆调度。
“林公子,您来了!”张宝见到佘酒姒,老脸上堆满笑容。佘酒姒对外的身份是富商之子林风。
“张大人,这差事还满意吧?”
“满意满意,驿站原本清闲,现在有了事情做,正好活动筋骨,挺好。”
告别张宝后,佘酒姒走向停泊马车的区域。话说公交线路运营数日,她自己还未曾乘坐。她从腰间掏出一枚铜钱,排队从前门上车,投入钱箱,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望着空旷的窗景,佘酒姒暗想,若能装上玻璃,冬日乘车会更加温暖,且能沿途赏景。
刚坐定,车内响起清脆的嗓音:“诸位,请下车吧,我家公子欲包下此车,各位到我这里领取双倍铜钱即可!”
佘酒姒抬眼望去,只见一名身着白衣的小厮立于过道,肤色白净,面容俊俏,手持钱袋大声宣布。其身后是一位持折扇、穿蓝衫的俊美公子,正侧目望向窗外。
乘客们纷纷涌向小厮,领钱后从后门离开,车厢内只剩佘酒姒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