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裁缝店里的长裙
“叮叮叮！叮叮叮……”
“下课！”
“起立！老师再见！”
今天是一周一次的升旗仪式，林真早已在门外等候多时，几乎是数学老师喊完下课的那一刹那，她便做好了准备，大跨步迈进教室。
“磨蹭什么？赶紧下去！要升旗了！”
与此同时，整个校园瞬间热闹起来。
随着班主任的吆喝，各班同学纷纷从教室涌向走廊，按照高矮顺序，整齐排队，赵梨珺也不例外。
只见她穿着整洁的校服，系着红领巾，身姿挺拔的站在队伍中间。
按照学校规定，每周一次的升旗仪式，都会由6年级班主任选出一位优秀学生代表在国旗下讲话。
别的班主任是如何选拔的，赵梨珺不清楚。
但她们班，绝不是根据成绩选拔的。
因为，长居年级第一位置的她，从未被选上过。
曾经，她一直觉得是自己做的不够好，才不被老师选择，屡屡与优秀学生代表之位擦肩而过。
后来才知道，交不上学费的她，早已成了班主任老师眼里的“弃子”。
她能理解老师的难处，但依旧觉得委屈。
也是，一时的成绩好又能代表得了什么呢？
能否长久的读下去，能否有机会考上大学，能否在几年后请她们喝上喜酒，能否在未来成为她们与人炫耀的谈资，才是她们判定优不优秀的标准吧！
这次当然也不能例外，队伍最前面站着的，便是此次国旗下讲话的优秀学生代表——高语彤。
比起昨天才补齐学费的年级第一（赵梨珺）第二（古淑雅），她早在开学之初便交齐了学费。
富裕的家境、亮眼的打扮再加上年级第10的成绩，让她接二连三的被选为优秀学生代表。
“没关系，都会不一样的！”
赵梨珺低头看向底下操场主席台的位置，眼底充满了势在必得的决心和野心。
林真遗憾的看了眼赵梨珺跟古淑雅，心下懊恼不已。
要早知道两人能在周三之前补齐学费，她就不选高语彤了。
单论学习成绩和平日在校表现，高语彤差两人远矣！
“林老师？音乐已经放到第二遍了，赶紧下去吧！”隔壁班主任见林真堵在楼梯口不动，催促道。
林真最后看了眼队伍中的赵梨珺，罢了罢了，能补齐学费又怎么样？成绩再好也得有条件读下去啊！
据她所知，这两个孩子家境都很困难，能不能继续上初中都是个问题呢！
但……高语彤就不一样了！
想到这里，林真不再懊恼，转头对着站在队伍最前方，目带期盼和兴奋的高语彤说道：“下去吧！”
按照往日惯例，所有班级在指定位置站定，升国旗仪式正式开始。
随着校长的一声令下，全校学生齐声高唱起国歌，声音清脆悦耳。
在国歌声中，升旗手缓缓地拉起了五星红旗，五星红旗在微风中迎风飘扬，象征着祖国的繁荣昌盛。
赵梨珺站在队伍中间，抬头，目送国旗冉冉升起，热泪盈眶，一份深深的责任感在她心中映照。
不止她，在场的所有学生心中都充满了对祖国的热爱，他们的眼里闪烁着对美好未来的憧憬。
整个校园充满了朴实、纯真和热爱的力量。
……
“阿姨你好，请问你这里有废品需要回收吗？”
僻静偏远的一个不起眼的门面外，刚放学便领着两个弟弟飞奔出校园的赵梨珺礼貌的朝里头大声询问道。
闻言，正埋头在缝纫机前忙碌着的裁缝店老板娘抬起头，看向门外：“收废品？什么价？”
赵梨珺赶紧从三轮车上下来，拿着标明价格的小纸板小跑着进了裁缝店，举起纸板给裁缝店老板娘看。
裁缝店老板娘蹙眉看着手上正在赶工的淡黄色长裙，道：“等我一会儿！我把最后一个地方弄好！”
“好！”
满满当当堆满了的碎布料和杂物，让这家不到10平方米的小店看起来十分拥挤，中间的过道更是窄得只能容得下一个人通过。
可赵梨珺的目光却被墙上那件淡粉色的长裙给吸引住了。
她想，姐姐皮肤白，穿上这件裙子肯定很好看。
赵元齐顺着赵梨珺的视线看去，低头便注意到了赵梨珺身上那件被洗的发白的短袖，以及短袖那被磨损得起毛边的领口。
这件短袖，是大姐赵樱诺穿得不合身后，被赵梨珺“继承”的。
大的穿完，穿不了了就给小的，这在孩子多、又穷的人家显得再正常不过了。
可哪怕是这样被洗的发白的衣服，赵梨珺也只有两件。
等日子再往后推移，温度降下来，一到阴雨天，赵梨珺便要开始烦恼，洗了的衣服晒不干第二天会没衣服穿了。
一抹碎发垂落在赵元齐额前，微微遮住了他眼睛下的深邃，眼型精致的少年脸上很少有表情，但此刻，他的脸上，却流露出了难过的神色。
他想，这么好看鲜亮的裙子，他的梨子，一件也没有。
在恣意张扬的年纪里，他的梨子，整天都只能穿着身上那件被洗得发白，好似只要拉扯的力气大点，就会被扯破的白色短袖，至于昨天刚换下的那件，则比这件更显破败。
赵元齐垂落在身侧两旁的手，不自觉的捏紧成拳。
突然，他那因为过于用力，稍稍泛白的手，被人从后方捅咕了两下。
赵元齐转头一看，只见赵元希正指着墙上那件裙子朝他挤眉弄眼。
在这一瞬间，一种无声的默契悄然在两人心中落定。
赵梨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不知道她的呆滞，被两个弟弟当成了求而不得、念念不忘。
就在这时，裁缝店的老板娘终于忙完了，她起身伸展了下腰，扭头道：“后院里还有点废品，你们都给收走了吧！”
姐弟3人一人拿着一条袋子，跟在老板娘身后去了后院，到了位置，三人手脚利落的开始收废品。
连日来的默契让三人无需言语，便能默契的自成一条流水线分工合作。
赵元齐大致分类、赵元希在一旁整理废纸品，踩塑料瓶，将其装袋、赵梨珺再细化分类，仔细辨认各类废铁……
裁缝店见三个小孩干得有模有样的，便没再管，转身回了前头。
“阿青，我前几天在你这儿做的那条裙子做得怎么样了？我孙女天天跟我闹……”
沉浸式疯狂踩塑料瓶的赵元希猛然抬头，朝门的方向看去：“二哥二姐，好像是奶奶的声音！”
“是按照我跟你说的那样做的吧？……”
前面的人还在说话，赵梨珺侧耳听去，抿了抿唇：“是奶奶的声音！”
赵元希联想到裙子，心中突然升起某种期盼。
难道……是奶奶看到二姐的衣服快穿破了，想偷偷给二姐一个惊喜？
要是真的这样，他就原谅奶奶之前的偏心了！
毕竟，二姐刚刚盯着那条裙子看了那么久，肯定很想要吧……
赵元希板着小脸，如是想道。
实在是赵元希脸上的表情太过明显，赵元齐一眼便看出了他心中所想，但已经12岁的他，早已不似小弟那般单纯。
毕竟……赵王氏的孙女，可不止梨子一个，还有赵宝珍……
但……万一呢？
毕竟……赵宝珍有那么多好看的新衣服，可以两周不重样。
如果是之前，赵元齐肯定不会有这种奢望，可……梨子很喜欢那件裙子……
赵元齐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口袋，心里头一次如此渴望某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