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师姐带你斩神（一）

江南岸掏出了手机，果真就像陆瑶琪说的那样，手机在这里根本就没有信号。

他打开了劳斯莱斯的收音机，里面只有嘈杂的电流声和若隐若现的低沉笑声，他打开手机里的地图导航，但是手机根本就定位不到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一切的一切都已经超出了他可以理解的范畴，怎么会有这么多奇怪的人出现在雨夜的绕城高速公路上？而且为什么在洛城这个遍地都是监控摄像头的地方，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交通事故，却迟迟没有交警赶来处理？

还有陆瑶琪说的什么人类的警察管不到神界的事，这种感觉就像是他们现在进入的是一个完全与现实世界隔绝的空间，在这个空间里到处都是下不完的雨和这种瞳孔里燃烧着幽蓝色火焰的怪物。

“简单的说，就是我们的血统和普通的人类有点不太一样，”陆瑶琪沉默了很久，开口解释道：“不要表现出这幅世界末日即将来临的衰样，血统不一样没有什么不好的，至少这种与众不同的血统让我们拥有了比肩神明的能力。”

劳斯莱斯幻影在雨夜的绕城高速上飞驰，按照当前的时速换算，他们至少已经开出了几十公里。那些影子们并没有追上来，蓝紫色的电芒和幽蓝的火焰瞳孔也看不到了，江南岸狂跳的心脏慢慢恢复了正常，这个世界上总不会有人跑得比劳斯莱斯幻影还要快吧？即便陆瑶琪称呼它们为神的仆人。

江南岸松了一口气，小声问道：“师姐，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不知道，雨还没有停，那些东西应该都还在，我们要赶紧找到出口，先离开这个地方再说。”

陆瑶琪双手紧握着方向盘，江南岸看到她的表情并不像她说的那样轻松，她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汗，握着方向盘的手也在微微的颤抖，一双好看的眼睛更是死死地盯着前方。

雨还没有停？那是什么意思？雨水和那些名为神仆的影子之间存在着什么必然的联系吗？江南岸觉得自己头痛欲裂。

路边一闪而过的道路指示牌显示，前方还有五公里就能抵达洛城的城西收费站，陆瑶琪如释重负一般长舒了一口气说道：“小师弟，一会下了高速你就打个出租车直接回家，哪里都不要去，在家里等我电话。”

陆瑶琪说着从劳斯莱斯的储物格里拿出来一叠钞票塞到江南岸的手里，顺便拔下了插在劳斯莱斯车门上的丙子椒林收刀入鞘。马上就要进入高速收费站了，如果让收费员同志看到这把刃长将近一米的管制刀具，人家不报警才怪。

江南岸问道：“师姐，那你去哪里？”

“这些东西是冲着我来的，它们会一直追着我，”陆瑶琪说道：“不过你放心吧，师姐不是一般人，而且师姐还开着这台一千多万的劳斯莱斯。只要我想跑，谁能追得上我？”

江南岸无语的看着陆瑶琪，心想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陆瑶琪宠溺地摸了摸江南岸的脑袋，就像摸着一条小狗一样笑着说道：“师姐说的是真的，不信你看，师姐可不是凡人呢。”

说完，陆瑶琪翘起兰花指挑起江南岸的下巴，她那双原本好看的如同星辰一般璀璨的黑色瞳孔忽然变成了像冰雪一样森冷的亮银色，一道耀眼的蓝紫色电芒在她的瞳孔中猛然亮起，就像是一面燃烧着蓝紫色火焰的镜子一样，江南岸所有的意志在一瞬间全都被她瞳孔中的蓝紫色电芒给吞噬了。他浑身猛地一颤，仿佛垂死挣扎般，在他身体里生出一股巨大的力量，他猛地往后闪去咚的一声撞在了劳斯莱斯的车门上：“师姐，你是......我见过你！”

“想起了么？还真是一个永远都长不大的小屁孩儿啊。”

劳斯莱斯没有减速，不过几公里的距离，城西收费站已经近在眼前。参照古城楼风格建筑的收费站牌楼宏伟且壮丽，雕龙画凤的十二根大理石立柱上犹如太阳一般炽热的灯光，让人在暴雨倾盆的雨夜看一眼就觉得温暖，就像在沙漠中行走的精疲力竭的旅人忽然见到了蕴含生机的绿洲一样，让人不由自主的就想要加快脚步。

江南岸两眼热切地望着那座不过百米的收费站，耳边却听到劳斯莱斯刹车片刺耳的嘶鸣。

陆瑶琪一脚踩死了刹车，她将手重新放到了丙子椒林的长柄上，语气平静地说道：“小师弟，这不对劲。”

江南岸也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了。前方收费站牌楼的灯光流露的不仅仅是温暖，还有宏大和庄严，就像是朝圣的人即将步入神祗的殿堂，那是众神的居所。是的，就是信徒那种急切的感觉，不是旅人在沙漠中看到了绿洲，也不是船员在无边大海中看到了灯塔，而是虔诚的信徒急切地想要拜谒神祗的那种感觉。所以他们才会急于亲近神祗，所以他们才会急于亲近神祗的光辉。

“Draw nigh to God, and he will draw nigh to you”，江南岸忽然想起了《旧约圣经》里的一句话，“走近上帝，祂就会走近你”。

可是江南岸不是信徒，他是‘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的共产主义接班人，除了伟大的共产主义和伟大的党，他什么都不信......

“是领域，我们都被牠蛊惑了。”

陆瑶琪低声说道。

劳斯莱斯停下来了，但是收费站牌楼上的灯光却在逼近他们，不是大理石立柱上那些宏大庄严的温暖的光，而是那些混合在瓢泼大雨里的，丝丝缕缕的，散发着冰冷刺骨寒意的绿色的光。江南岸听见了巨大的狼嚎声和波涛的汹涌声，他觉得那是他的幻觉。虽然那声音听起来很像是狼嚎，但是如果那是真的狼嚎，那么这头狼该是怎样的一只庞然大物啊？

江南岸觉得它的嚎叫声不但雄浑而且非常的沉重，就像是把一座火山含在了嘴巴里，每一次嚎叫都是一次火山喷发。

“小师弟别怕，还记得师姐给你说的吗，你对我们学院非常的重要，”陆瑶琪转过头看着江南岸，“系好安全带，师姐带你出去！”

陆瑶琪全力踩下了油门，劳斯莱斯以最大的速度笔直地冲了出去，直撞向收费站牌楼。

泛着绿光的水雾被急速斩开，LED光源大灯扫过的瞬间，江南岸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彻底崩塌了，他以前所相信的一切完全破灭，什么唯物主义什么物质世界在这里都成了扯淡。眼前的这个世界根本就不是他司空见惯的那个世界，也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个世界。这里是诸神的世界，这里是诸神的国度。

滔天的巨浪托举着一条散发着幽灵般光芒的古老双桅船战舰，它的船身破败腐朽，两面巨大的船帆烂布条一样悬挂在高高的桅杆上，而在它野兽巨嘴般的船头上，则是站着一头山一样魁伟的青黑色巨狼。

巨狼的背上披挂着青铜铸造的雕花沉重甲胄，黑色的皮毛上流淌着墨绿色的幽光，四条雄壮的狼腿就像是支撑起摩天大楼的巨大石柱，猩红的眼眸中透露着骇人的红芒。它的脸上带着青铜的面具，每次雷鸣般的嘶吼过后，青铜面具上的金属嘴巴里就会喷射出一股岩浆一般的碎末。

在巨狼旁边巨大的阴影里，站着一个身形足足有三倍于正常人的女人。从她的左半边身子看过去，她是一个正常而健康的欧洲白人女性，而从她的右半边身子看过去，江南岸看到的却是一具腐烂发黑的尸体。女人的面部同样也是如此，左半边脸是娇好的女性面容，右半边脸却是苍白的死尸。

女人的身上披着一件吹弹可破的墨绿色轻纱，雨水洒在上面却像是遇见了油纸一样从一旁滑落，这让她的轻纱看起来就像是蒙上了一层细密的微光。她的手里提着两把吞吐着幽光的修长笔直尖刺形青铜长剑，看起来就像是两只随时都会活过来的恶灵。而在女人戴着青铜面具的脸上，蓝紫色电芒的亮银色瞳孔仿佛巨大的篝火一般照亮四周。

海拉，北欧神话中的死亡女神，冥界赫尔海姆的女王！

江南岸在一本漫画书上读到过她的故事，现在她来了！就像神话传说中那样，她乘坐着永不靠岸的幽灵船，提着两把由死亡恒星星核制成的长剑夜空之剑，在她身边形影不离的还有她的哥哥，巨狼芬里尔，传说中当它张开嘴的时候，上下颚可以触碰到天与地。

可是祂们本该只存在于神话传说里，存在于那些口口相传的古老故事里，但是现在，祂们来到了江南岸的面前。

劳斯莱斯幻影轰鸣着撞向暴雨中的幽灵船，巨狼芬里尔嘶吼着仰头咆哮，空气中的雨水全都汇聚了起来，在劳斯莱斯前面形成了厚厚的一道水墙。

江南岸此时已经完全看不到前面了，朝他们铺面而来的是一条疑似银河落九天的瀑布。即便是以劳斯莱斯幻影460马力所产生的巨大动能，在瀑布中也只前进了不到数米，就已经完全被消耗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