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引渡亡魂
我瞠目结舌，万万没想到黄婆婆竟会做出这般丧尽天良之事。
我丝毫未曾察觉，黄婆婆竟会是这样的人物。
念及此女鬼所遭受的一切，竟非人所能为之。
黄婆婆此举之恶劣，简直令人发指！
听闻此言，我内心愤怒不已，实在难以理解为何黄婆婆会选择最为恶毒的手段，此举让人匪夷所思。
此乃鲜活的生命，腹中更有传承血脉之子，何故能下此毒手？
那女鬼冷冷一笑：“我还以为他们家能娶得何等神通广大的儿媳呢？寻来找去，终究只是乡野之地的一介凡俗女子！至今也不曾听说他们家添得男丁！可那个姓黄的贱妇怎会料到！当年我腹中之胎，分明是个男婴！”
乡村之中，传宗接代的思想根深蒂固，每位长辈都盼望着子孙中能有男儿延续香火，而非孙女。
这也正是长久以来，当地人们思想观念形成的原因。
不过，在我印象中，黄婆婆对这位孙女却是宠爱有加，从未因其性别而有所偏见，反而疼爱之情溢于言表。
或许，对于黄婆婆而言，男女并无分别吧。
然而，对于这位女鬼来说，这件事无疑是致命的打击。她曾真诚地倾心于对方，并期待着婚嫁，一切只为更好地生活。未曾想，世事无常，一切美好幻想竟毁于一旦……
她的陨落，皆因黄婆婆一手促成。
面对这幽怨的女鬼，我竟无从下手给予慰藉，显而易见，她心中满是悲愤与不甘。
“你遭受的冤屈，我深感痛心，我明白黄婆婆之举实属不容宽恕。然而，万事因果循环，善恶有报，非不报，时未至也。须知人逝之后，生前行事悉数载入轮回之册，黄婆婆虽高龄，然阳寿将近，待其降临阴曹地府，必难逃审判问责，其罪孽深重，定当饱受煎熬，难觅安乐。”
我急忙看向女鬼，语重心长地说出此番言语，只希望能让她的内心稍得宽解。
不知如此话语，能否稍稍抚平女鬼心中的愤懑。
毕竟我能做的仅是劝导，眼前的这位厉鬼，满身煞气，若要硬碰硬，恐非其敌手。唯有化解其内心的深切怨念，才是最为关键之事。
此刻。
女鬼冷哼一声，以蔑视的目光望着我，“她毁我一生，使我丧失美好岁月，为何她得以安详离世？那些本应属于我的一切，怎能落入他人之手？”
“绝不允许！我要让他们世代受诅，承受应有的惨痛代价！为何他们还能悠哉度日？我就要让他们全家彻底灭亡！”
女鬼愤怒至极，眼神中充满着复仇的火焰，她一心只想让黄婆婆一家魂飞魄散。
目睹此景，我心中五味杂陈，深知她所承受的巨大冤屈，并非我几句开导便能轻易消解。
世间之事，常劝人为善，但他人之苦，又岂是我辈轻易揣测？
此理我自明了于胸，然而眼见无辜之人即将遭灾，我又怎忍袖手旁观？
固然，这一切悲剧源于黄婆婆，但她家眷却无辜牵涉其中，不应为此买单。
我黯然地看着女鬼，一时之间，竟哑口无言。
就在此刻。
江啸天突然插话：“你身为阴魂，若扰乱阳间秩序，必将万劫不复，失去转世重生的机会。你已然失去了一切，难道还想彻底断绝轮回之路，不再开启新的人生篇章么？纵使现今痛苦万分，但若肯迈步奈何桥，饮下孟婆汤，忘却所有痛苦，踏上新生之旅。而那些曾加害于你之人，堕入阴司后不仅无法投胎，还将忍受生不如死的折磨，难道这不是更好的结局吗？”
江啸天语气庄重，因为此刻女鬼已被仇恨蒙蔽理智，无法看清自身行为的荒谬所在。
“你又能懂得多少？”
“我就是要他们都死！”
“即便付出再大的代价，也在所不惜！我决不允许他们继续安然度日！正是他们亲手毁灭了我，为何还能够享有幸福时光？我不服！坚决不服！”
厉魂女子怒气滔天，愤懑地质问道，她面容充斥着愤怒之色，猩红血丝布满的眼眸中，弥漫出浓烈的怨念波动。
当时我也被惊呆了。
坦白讲，那一刻我竟萌生出一种感觉，觉得这名厉魂女子并没有做错什么，因为她的心情我能完全感同身受。
我脑海中浮现出家父所做的一切行径。
我家之人，皆因家父而亡故，而且，那些无辜的村民们似乎也将遭受同样的牵连。这一切灾祸的源头，岂非都是出于家父打开阴阳二界的门户，使得一批幽冥鬼魅逃脱阴司所致？若非如此，这位厉魂女子也不会来到此处，也不会引发这一系列的事情。也许随着时间流逝，她能释怀一切，待到时日一到，便可轮回重生为人。
然而，正是家父一手改变了这一切。
我一时无言以对，甚至有种荒谬的想法，就算这厉魂女子真的取走了黄婆婆的性命，我也觉得并非无法接受。
我不禁疑惑自己为何会产生如此骇人的念头。
厉魂女子冷眼凝视着我，森然说道：“你们无需劝我宽恕，叫我心存善意？善良就能让我免于死亡？就能让我不再失去孩儿、爱人和生命？还能保全我的尊严么？凭什么？凭什么恶人还能安享晚年？凭什么她们还能膝下承欢，子孙环绕？那些狠毒至极之人，反倒能过上优渥的生活！”
“这个世界，向来就不公，总是告诫我保持善良的那个，受尽苦难的恰恰是我！我越是善良，承受痛苦的那个人就越是——我！”
厉魂女子愤怒地咆哮起来。
听闻此言，我心中五味杂陈，不知该如何开口去劝慰她。
我亦能感知，她所说的每一句话，确实并无半点差池。
她即便善良也无法抹平他人对她的伤害。
刹那间，我甚至觉得，她的话语颇具哲理。
江啸天微微拧眉，嗓音低沉地道：“大道显明，因果相循。此刻你若是作孽，未来命运只会更加崎岖坎坷，你生命的每一步都将是对你的重重考验。只有度过这一切磨难，你未来的日子才能真正好起来。而那些如今正在犯下恶行之人，终有一日会自食其果，他们在阴司将会遭受数百年的酷刑折磨，生不如死；即便是有幸得以转世投胎，也可能堕入畜道，任人宰割。但如果你此时加害黄婆婆，因果法则会被改写，她下辈子的境遇很可能因此变得更好，你真的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吗？”
江啸天继续言辞恳切地说。
就在这一刻。
那名女子眼神呆滞地看着江啸天，明显不愿接受他所述之事的发生。
“不！我不愿！”
女子紧咬牙关，怒火中烧地瞪着江啸天，“我不同意！像他们那样的人，就应该得到应有的报应！”
我饶有兴趣地注视着眼前的场景，尽管女子仍然怒气未消，但从她的反应来看，江啸天的话已经开始撼动她复仇的决心。
江啸天所说，确实在情在理……
江啸天目光冷冽地道：“两界阴阳皆有定序，若遭人肆意扰乱，必将引发变故。你以为灭其生命便可复仇，心中可得慰藉，然而实则不然，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此番行为必遭因果反噬，而她因你之报复，反倒可能蒙受怜悯，转世之后更获善果。若你真欲使其遭受报应，唯有放下执念，交付冥府裁决。待那时，她在孽镜台上现业障，秦广王座下公正无私，必不会让她轻易脱逃责罚。”
“你言辞确凿，莫非欺我不成？你非冥府出身，怎能不明冥府之情形？”女鬼满眼疑惑地凝视着江啸天。
江啸天微勾唇角，语气平缓如水回应道：“你既来自幽冥，又怎会不知阴司内情呢？”
刹那间，女鬼的眼神变得淡漠许多，沉思片刻，轻声道：“你说得对，我不该如此冲动行事，倒应让她生不如死才是。是我太过激进，忽视了这些道理。”
“你承受的冤屈已深重，我将赠你超度符篆，助你轮回转世。此后的一切，皆可放心，你将在来世遇见挚爱之人，温馨和睦的家庭，幸福安康的子女，你此生所有苦楚，都将成为下一世幸福之源。”
江啸天温润地继续说道。
女鬼柔声点头致谢：“多谢阁下。尽管未曾相识，能得到您的开导与援手，我深感感恩。”
内心深处，我也感慨万分，想来仍是修行不足，竟险些被这女鬼的一时之言所说服，不禁让我自愧不已。
“太上敕令，超渡孤魂野鬼，众生受惠，无论有头无头，兵刃刀剑，跳水悬梁，生前冤死屈亡，债主冤亲，讨命儿女，皆伏于吾前，八卦光芒普照，踏坎而出，超生异域，男女身份自行决定，贫富贵贱皆由己造，敕令诸魂，速速超生，敕令诸魂，速速超生。”
江啸天双指点诀，诵念咒语。
瞬息之间，四周被一股清灵之气环绕。不久，女鬼前方显现出一道金光璀璨的通道，她缓缓步入其中，最终消失在我们视线之内。
望着女鬼离去的身影，我心中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未曾料想事情竟会演变成这般局面。
原本我以为黄奶奶是个和蔼可亲之人，毕竟她与我祖母关系甚笃，按常理推测人品应当不错。但从现状来看，我祖母显然对此事一无所知。
黄奶奶此刻见到我们从她的屋子走出，震惊之余怒不可遏地质问道：“你们两个是怎么从我屋里出来的？！”
黄奶奶对我们心存偏见，满脸愤慨。我对她的情绪感到不解，尤其是了解了黄奶奶过去所做的那些事后，一时之间，我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位昔日熟识的老人了……
在冷冽的目光注视下，我对着黄婆婆淡漠地说道：“因果循环，天道昭彰，恶行终有恶果，望你自行祈求修为保全，罪孽不及后代，你自己种下的因，竟令孙女遭受牵连，可曾有过丝毫反思悔悟？”
我内心深处一股寒意弥漫，仿佛触及到修真界无法言喻的法则紊乱。
黄婆婆面色微变，以一种凝重无比的眼神回应我，“九娃子，你又在修炼界的禁忌之谈上信口开河！这些言语我实在不解其意！这里是吾家禁地，为何你擅自闯入其中？你究竟有何企图？早先已告知过你，我家之事与你修行之人无关，勿在此处多生枝节！”
江啸天轻蔑一笑，眼中闪烁着讥讽之意，看向黄婆婆，“你莫非是在惧怕孟九郎得知你所行的卑劣之事？竟敢请来两位修行低微、骗财害命的假仙人？他们敛财之后消失无踪，而我们未取分毫报酬，仅是助你驱除家中厉鬼，如今你却仍旧嚣张至极。我只能告诫你，自求多福吧，你的寿元即将耗尽，此生所为，皆需偿还于天地之间。”
江啸天的话语如同利剑一般直刺黄婆婆的心头。
黄婆婆脸色骤然黯淡，瞪视着眼前的江啸天，心中愤慨不已。
“你！胡言乱语！我未曾做过半分坏事！休要在老身面前颐指气使，你以为成为了一名修士便高人一等了吗？若非你涉足村庄，何至于此地接连不断遭遇劫难！你才是灾难之源！还在本尊面前摆谱！”
黄婆婆的目光转而投向我，“孟九郎，你这个认贼作亲的废物，看看村子现在乱成了什么模样！你全家丧命，便是这道士所为，你竟然还对他摇尾乞怜，你还有没有尊严！？”
我忍不住心头怒火喷涌而出，立刻勃然大怒地反击道：“你才没有尊严！你所做的事情，难道自己不清楚后果吗？培养出了一个背弃宗族的伪君子，甚至狠下杀手灭口，你比任何人都更无耻！我就不应该救你，任由那冤魂将你杀害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