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书网

字:
关灯 护眼
香书网 > 秦王本纪 > 第2章 李世子随父入关 王文远以武自荐

第2章 李世子随父入关 王文远以武自荐

却说,李峻万花楼夜归,路遇周韬,念先前有旧,遂拿出银两、玉佩供其北上,行至王府,却见此时府门口站了七八人,翘首远望。

秦王府门前,丫鬟碧瑶、初霁、梧桐、彩屏,书童山松、白鹤、文墨,此时大小一行皆在府外候着,见李峻前来,众人皆道:“拜见世子殿下、沈姑娘。”

“深更半夜,何不早睡?”李峻问道。

众人道:“秦王殿下吩咐,世子不来,我等皆要在此等候。”

“本世子此时已回,尔等回去歇息吧。”

众人闻之告退。

碧瑶略带怨气,嘟囔道:“这世子也真是的,平时也就罢了,过个节也是这样,这都几时了,如何早睡?”

初霁闻之,赶忙扯住碧瑶。

“此刻老爷还未入睡,休教下人听见,不然又是一顿唠叨。”

碧瑶叹了口气,遂不再言语,同初霁径直回房。

此时,府中大部分人都睡下了,唯有巡逻处还在亮着灯,李峻想着时日不早,便先回房安寝,待明日再去见父亲。遂径往幽竹斋去。

这幽竹斋,乃几年前建成,甚是气派。李峻自称“幽竹”居士,这住所亦因此得名。穿过一片假山,有千百竿翠竹遮映处,即幽竹斋,粉墙黛瓦、古朴典雅,似有江南风调。斋门上有一联,曰“书开万卷明心,浮华尽了。竹养千竿悦目,己性兼修”。

门前数十步,佳木葱茏、清泉汩汩,木雕为栏,环抱池沼。溪上有座石桥,名曰“玉清”。桥下一池青莲,钱叶微露。桥旁有一亭台,名曰“凌云”,亭柱上有一联,曰“养竹庭前,宜修己性。听泉石上,尽隔尘嚣”。

幽竹斋西南处,上有桃柳、下有梅菊,有一苑名曰“七香”,苑门上有一联,曰“不近红尘,一任群芳妒。初于泥垢,复开百美羞”。此处专供丫鬟们起居。

东南处,左有群鹤,右有越鸟,有一轩,名曰“听雨”,轩门上有一联,曰“燕过轩窗,疑是知音轻唤。雀临书案,权当故友催行”。

此处专供书童们居住。因此处占地极广,李峻想着平日方便伺候、唤人省事,住进幽竹斋时,令丫鬟、书童一同搬了进来。

此时,李峻经过李庚书房时,见其房间的灯还亮着,暗忖:夜已至深,父亲房中为何还亮着灯?似有要事。便上前叩门。

“父亲此时睡否?”

此时李庚正在房中同杨保议事,闻有叩门声,知是李峻前来,清了清嗓子。

“进来吧!”

李峻推门而入,见父亲房中还有一人,反手将门关上,看向此人。

此人年逾花甲,虽须发尽白,但双目有神。身穿乌绫宽衫棉服,腰系兰青丝绦,脚穿鹿皮靴。

正是秦王李庚谋士杨保杨公佑,早年随李庚征战沙场、出谋划策,立下赫赫功劳,李庚便令李峻拜杨公佑为师,纵使不学无术,亦要学些兵法傍身。

此时杨公佑年事已高,早年又落下旧疾,如今在秦王府养病,李庚寻常也不让下人打扰,唯唤两个丫鬟照顾。遍寻良方,名贵药材用了无数,却不见有所好转。

李峻见状赶忙作揖

“拜见父亲、师父。”

杨保道:“峻儿且坐,王爷有事相说。”

李庚道:“西关贼军犯境,礼儿五日前已领了十万秦军前去,你师父如今年事已高,腿脚不便。此次入兵西关,智儿随我同去。如今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去边疆看看,明日启程,一同前去。”

“这么急?”

“战事吃紧,并非儿戏,此次前去西关,蛮儿也一同去。”

李峻闻之暗忖:李默年幼,想必又是招惹了父亲,不受待见,故而同去西关。

“弟弟年岁十三,不谙世事,去边关作甚?”

“任其在府中搞得乌烟瘴气、鸡飞狗跳?”李庚皱了皱眉头道。

“默儿年幼,纵使顽皮了些,也是正常好过边关吃苦。”

李庚闻之,喝道:“为父当年十岁从军,十二岁上阵杀敌,也是年幼?此时不去,待成了家,娶了媳妇,生了孩子再去?”

“想我戎马一生,也就婉儿略懂事,可惜是个女儿身。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生出你们哥俩这对孽障!”

杨保见状,忙劝道:“可怜天下父母心,王爷自有安排。峻儿此行不必多虑。”

李峻见言虽如此,又不敢顶撞,正欲告退。

“明日出发前,记得给你娘上炷香。”

李庚闻之,慌忙告退。

李峻之母赵氏,生两子一女,生次子时难产而亡,李庚戎马一生对不起赵氏,认为赵氏战乱时犹在,天下安定时却死于非命,一生没享过荣华富贵,过得几天安宁日子。愧对赵氏,遂不喜次子,亦不续弦。

这李默初生时约重十斤,虽有些力气,然五岁时仍不会言语,尤其见到其父李庚时更加支支吾吾,李庚不喜,遂起名李默,乳名蛮儿。

李默不喜同府中人言语,同李婉亦是如此。李婉因此也是郁郁寡欢。然李默独喜李峻,李庚话语如耳边之风,却对李峻言听计从。

李峻怜李默苦楚,终日教导,好在七岁时方开口言语,仍口齿不清,李峻也曾寻师问药,亦无果而终。府中人皆言:支支吾吾小王爷,力大如牛二世子。

李峻起身回房,见李默房门未关,遂走了进去,见李默伏在桌上不曾入睡。

“四更天了,默儿此时为何不睡?”李峻问道。

李默正趴在桌上,回头看是李峻,笑道:“哥哥去哪里快活了,默儿想哥哥,在家无聊?”

“默儿乖,哥哥出去有些事情,上次给你的玉狮子呢?”

李默伸手向怀里摸了摸。

“在这呢,哥哥。”

“这么凉,放怀里作甚?”

“哥哥送的,不舍得拿出来。”

言毕,嘿嘿嘿地笑了出来。

“等哪天默儿长大了,也要送哥哥一个玉狮子,比这个大一万倍。”

李峻闻之,不禁笑了起来。

“好久没看到哥哥笑了。”

言毕便哭了起来。

“默儿哭甚,要是默儿喜欢,哥哥天天笑给默儿看。”

“父亲今日又凶默儿了,还说让默儿明日去西关,默儿不想去。”

李峻摸摸李默头,道:“默儿不怕,明日哥哥陪你一起去。”

“真的么?”

“真的,赶快睡觉,明早起来还要给娘亲上炷香。”

李默点头答应,便躺在了床上,李峻帮李默掖了掖被子,遂关上房门,径直回房。

李峻回到房中,坐立难安。躺在床上辗转难眠,若有所思。

是夜,整座王府格外安静,除了巡逻的脚步声,便是幽竹斋内传来一声声叹息。

次日一早,李庚同二子一女并义子李智到灵堂上香,供桌上竖着“贞烈夫人赵穆慈灵位”。

李庚捻了一炷香,道:“穆慈在天有灵,儿女今已长大成人,西夏贼寇死灰复燃,愿此次入关保佑退敌西夏、平安归来。”

言毕,只身走出。

李峻随即也捻了一炷香插入香炉,后退两步磕了三个头。

李婉、李默亦先后上香、磕头。

这时李默哭道:“娘亲,孩儿不孝,此次前去西关,还望娘亲在天有灵,保佑父亲、哥哥平安。”

“哭什么哭。”李庚喝道。

“呜呜……”

李婉闻之,将李默抱在怀里。

“爹爹,这都过去十多年了,还是如此。”

“十多年?一辈子为父都记得。”

“相信娘亲在天有灵,也不想看到默儿整日哭哭啼啼的。”

言毕,遂将李默拉走,李庚亦径直出府,唯有李峻仍在灵堂门口站着,不言一语。

李智待李庚走后,亦上香、磕头,眉头紧锁。

半个时辰后,秦王府门口集结了五百兵马,长安百姓见如此阵仗,交头接耳,不知哪里又要打仗了。

秦王府门口,军师杨保、管家李福、李婉、沈妍、丫鬟、书童、下人都来相送。

杨保佝偻着上前,道:“王爷此行,恕老身不能同行。”

李庚闻之,令下人赶忙搀扶着,遂起身上马。

李峻行至沈妍、李婉跟前。

“表妹,婉儿就托你照顾了。”

“表哥放心去吧,有我陪着表妹,没事的。”

李峻闻之,对丫鬟们道:“我那七香苑的花、树好生照料,莫较旱了。”

又对书童们道:“我那听雨轩的珍禽异兽,好生喂养,莫较瘦了。”

丫鬟、书童们皆道:“世子殿下放心。”

言毕,俯身上了马车。此时,李智、李默已在车上。

李庚见李峻上了马车,令士兵前进。

众人见军队离去,皆道:“恭送王爷、世子殿下。”

因先前李礼领十万秦军先行,李庚此次只带了五百亲卫骑兵,西关距此一千二百余里,照此行军速度,约五六日后方能抵达西关。

行军四日,约有八百余里,忽见一山,名曰“咸中”,山脚有一湖,名曰“乐平”。

山是好山,尖峰矗矗,远脉迢迢。岭头青松郁翠,崖下巨石嶙峋。幽禽喑咽,山兽咆吼。獐鹿成双,鸦鹊打阵。山草山花不尽,山桃山果时新。

水是好水,流水潺潺,涧泉滴滴。流水潺若鸣玉佩,涧泉滴如奏瑶琴。燕喜花飞,鱼惊絮落。燕喜花飞拾红泥补穴,鱼惊絮落,吹白雪消寒。一棹撑来烟雨外,双鸳惊去水云中。

大军正在前行,忽然一人一骑驶来,亲卫见状赶忙拦住。

“来者何人?”

李峻闻前方动静,掀开帷幔,只见一人身材高大,相貌堂堂,眉如重墨,双目有神。头戴一字方巾,身穿藏青锦服,腰系虎皮裙,足蹬熟皮靴。坐骑一匹高头白马,挂一张画弓,悬一壶翎箭,手中横着把三尖两刃刀。

只见此人将兵器挂在马上,翻身下马,单膝点地拱手道:“小人王通,拜见秦王殿下。”

李庚见状,拂手示意亲卫退下。

“汝系何人?”

王通道:“小人王通,表字文远,岷州人士。从小生长在这荒山间,有些蛮力气,愿投军保家。三日前李将军率兵于此经过,急于行军不敢收留,特让小人在此恭候王爷。”

李庚闻之,自知是李礼三日前行军经过。

“你且起来。”

王通闻之起身道:“谢过王爷。”

“你既参军,可有本领?”

“早年有位卢高人曾路过寒舍,教了些刀法,此兵器就是那时打造。”

言毕,指了指马上的三尖两刃刀。

“你且比划比划。”

王通领命,从马上拿起三尖两刃刀后退几步,挥舞起来。

只见王通双手持刀,使出浑身解数,将先前习得二十八路刀法,一一使了出来。

刀身掠空,一片寒芒。刀尖点地,飞沙走石。一套刀法下来,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李庚以手抚须,顿首称赞,道:“你且留下,随军入关,待他日取得军功,再论功行赏。”

王通拜谢。

李庚又令随行主簿记下,又传令道:“天色已晚,安营下寨,明日四更做饭,五更启程。”

亲卫队领命,遂安营下寨、分班巡逻。

日暮时分,李峻心生烦闷,遂同李默营外闲行,只见山上,径入云深,几户人家坐落。时逢雁远,一天暮色横陈。湖边翠柳欲牵云,莲底金鳞将读月。樵夫寂夜担山月,渔叟闲春钓水云。真是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此时,一人一骑飞奔而来。

“报!”

原是西关信使,战报传来。

李庚接过书信,令信使退下歇息。拆开书信,目视良久,若有所思,随即修书一封并原信差亲信送回秦王府,递予军师杨公佑。

原来,三十年前,中原内外战火纷纷,边境流寇重重,民不聊生。这西夏兵便是流寇之一,当年李庚奉命率军抵御西夏,打得西夏拓跋氏溃不成军,割地求和,年年朝贡。

三年前老皇帝赵询驾崩,新皇帝赵偕登基,拓跋氏以新皇帝无能,以三年间以大旱为由,不纳朝贡,新皇帝赵偕不以为意。拓跋氏便变本加厉,攻打西羌米擒氏,早有探马上报,赵偕言:弹丸之地,无以为虑。

左右皆言宜趁早防之,迟则生变,赵偕置之不理。拓跋氏攻占西羌,集结兵马十数万,以新皇帝昏庸为由,先取西关,再图中原。赵偕怒不可遏,下旨令李庚率秦军十万同西关合兵一处,攻打西夏。

此时李峻同李默闲行,见迎面一人手摇羽扇,缓缓而来,只见此人头戴纶巾,身穿素锦宽袍,腰系棕褐銮带,脚穿黑色双梁鞋。身长八尺,面白须长,目如朗星。

此人是李庚四义子李智李季明。李智幼时曾为人贩掠去,关至房中。待人贩出行时,李智见桌上置一碗,以脚踢桌,使碗落地,遂以碗片去其手缚,待要出逃时,闻人贩将至,急中生智,遂微开屋窗,遗一履于窗边,只身匿于门后。人贩开锁入屋,见碗碎绳断,窗开履遗,误以为从窗而出,遂出窗而追。李智待其走远,夺门而逃。李庚闻之惊叹,遂令其拜入杨公佑门下。

近几日,李庚见李峻心不在焉、魂不守舍,遂令李智前去安抚。

李智行至李峻身前,拱手作揖。

“拜见世子、二世子殿下。”

李峻不知李智所来为何,道:“汝为家父义子,当为吾义兄,不必如此多礼。”

“今夜有雨,还望殿下早些回营。”

“义兄如何得知?”

李智以手抚须,笑道:“水势看知风急缓,云形猜解雨阴晴。世子不知?”

李峻近日心神不宁,并未将这些事放在心上,遂大笑道:“一时疏忽了,此刻回营。”

言毕,转身欲走。

“冥冥之中,自有天定,世子无须多虑。”

李峻闻之,笑道:“我偏要人定胜天呢?”

李智遂不言语,见李峻走远,道了句:“恭送世子殿下。”

见李峻走远,遂回营回禀李庚。

李庚问道:“智儿,此去如何?”

“回禀义父,世子外表乖张,然胸有城府,无需多虑,若以计谋之,可令世子有世袭之心。”

李庚笑道:“有何良计?”

李智附耳如此如此。

“汝随公佑多年,学了多少本事?”

“师傅老人家足智多谋,孩儿只习得九牛一毛耳。”

李庚大笑,令李智回营安歇,李智告退。

两日后,李庚抵达西关,李礼率军同西关守将王忠关外相迎,李庚随众将士入西关。

李峻下了马车,只见西关城内,刀枪剑戟,将士演练。西关城上,来往密接,兵卒巡逻。西关城外,黄尘卷起,飞沙走石。西关城下,鹿角密布,排叉交加。

入西关后,李庚不及歇息,忙令众将帐中议事。

议事帐中,只见墙上挂着西关边防图,议事帐的中央摆放沙盘,沙盘中呈现西关周边城防布局,山林湖海。

李庚视之,不免感怀,这西关多年不曾亲至。遂问道:“近半月战况如何?”

“禀秦王殿下,此时西夏拓跋氏非同往日?”

李庚抬首看去,只见此人年近四十,身穿铠甲,身材健硕,原是西关守将王忠。

“如何非同往日?”李庚问道。

“昔日西夏拓跋岑领军,虽率兵三十万,然军纪不明,不足为虑。此时领兵者乃拓跋岑之侄拓跋建英,此人强其叔父数倍,虽率兵十万众,然队伍整齐,军纪严明。半月来敌我各有争锋,伤亡参半。”

李庚闻之沉思。

此时,帐下李礼道:“回禀义父,近两日拓跋氏西关下骂战,我等谨遵义父军令,紧关城门,不曾出战。”

李庚略微点头。

这李礼,表字叔仪,乃李庚第三义子。李礼身长七尺有余,生得一双俊目,唇红齿白,此时一身银甲。

议事帐中,李庚目视沙盘,沉思良久。

此时关外突闻人喊马嘶。

“报!报将军,拓跋臻城下叫战。”

“贼军欺人太甚,谁可迎敌?”李庚怒喊道。

“小人愿往。”

此时,帐外一身材魁梧者大步而来。

众人闻之,皆循声看去。

正是:

西夏拓跋犯边境,李家世子首入关。

嚣张跋扈欺人甚,城墙将士弓上弦。

欲知这身材魁梧者系谁?且看下文分解。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