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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余姚报喜平阳县 李峻三上福泽山

却说,李峻上山寻罗教头未果,遂在这山底酒肆住了几日,欲明早上山,听到屋外响声,遂披衣出来,见红拂在此,遂聊了半夜。次日醒时已是午时,赶忙洗漱、吃了饭食便往山上走去,不想院门紧闭,李峻见有人对弈,便过去观看。

只见,对弈者皆鬓发皆白老者,一年逾花甲,身穿白衣,一年近古稀,身穿青衣。

李峻上前作了个揖。

“小生李峻,见过两位前辈。”

那白衣老者抬头瞥了一眼李峻,继续同那青衣老者继续下棋。

李峻见状,又道了声:“小生路过此地寻访罗教头,前辈可曾知晓踪迹。”

这两老者犹如双耳充豆,继续下棋,李峻见状又不好再喊,暗忖道:此间时候尚早,不如一边观棋一边等候。遂蹲在旁边观棋。

此局白衣老者执白子,青衣老者执黑子。黑子渐成虎势,只是白子雏龙尚未成型,黑子步步紧逼,白子处处防守。黑子去二四,白子去一三。

此时黑子虎势已成,白衣老者赶忙围堵。突然,黑衣老者一招猛虎下山去四三,白衣老者见状,执子半天不见落下,棋盘上青衣老者胜白衣老者六子。白衣老者见无力回天,正要弃子认输。

李峻突然开口道:“平六二。”

白衣老者闻之,见此处可行,赶忙落子,此招名为拽虎尾,为一手险棋,白子虽有喘息之机,若一着不慎满盘皆输,青衣老者见状,脸生愠色,瞥了一眼李峻,继续落子。

黑衣老者看向棋盘,欲吃掉虎尾之子,白衣老者见状赶忙落子援救。好在这白衣老者棋艺高超,十几手之间,渐渐挽回局势,又落了几手,此时棋盘上龙虎之势皆成。

突然,黑子一招入八六,咬住龙身,白子一招去七三,扼制虎头。两人落子熟思,丝毫不给对方可乘之机。青衣老者先前正要赢得此局,此时局面旗鼓相当,心生闷气,落子愈下愈快。反观白衣老者却气定神闲。

两人又下了几手,此时龙形缠住虎身,黑子奄奄一息,青衣老者,一着不慎,为白衣老者吃掉五子,黑子赶忙挽救,却棋差半招,正要认输。

李峻又开口道:“入七三。”

青衣老者闻之,看向棋盘,赶忙落子,此招名为猛虎抬头,虎身被缠,虎头可动。又下了几手,白子放弃虎身,转攻虎头,又下了几手,双方落子数不相伯仲。

白衣老者见稳赢局势,渐渐持平,虽有不悦,因先前李峻提醒一手,遂忍着怒气。

又下了几手,只见双方落子数持平,皆无子可下,已为和局。

白衣老者道:“墨兄,此局已和,无须再下。”

青衣老者闻之,笑道:“好在薛兄高抬贵手,不然此局定是老夫输了。”

白衣老者闻之,抚须笑道:“想我二人对弈数十载,今日之局可谓精彩。”

青衣老者闻之,亦抚须大笑。

李峻闻之暗忖:这局哪里精彩了,昔日同婉儿下棋,可比这精彩多了,虽然自己每局必输,好在婉儿总是故意让子。

“黑子去二九,遏制龙喉,白子输。白子入二七,拔掉虎牙,黑子输。黑子去七九,虽胜半子,然下一手无处落子,又是平局。”

两老者闻之,赶忙看向棋盘,果然如此。

“小兄弟棋艺,果然登峰造极。”

李峻闻之暗忖:本世子可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又想到对方为老者,此间不可做作。

“前辈谬赞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而已。”

两老者闻之,相继大笑。

“小兄弟此间作甚?”

李峻闻之,赶忙道:“小生欲访罗教头,竹舍院门紧闭,不知前辈可曾知晓罗教头踪迹。”

青衣老者闻之摇头,问起白衣老者。

“昨日此时见罗教头院中武枪,今日未曾相见。”

李峻闻之暗忖:早知如此,不如早一日前来。

“不知小兄弟可否赏脸,指点一二?”

“不敢不敢,晚辈才疏学浅,不敢指点,先前侥幸而已。”

遂辞别老者,行至朝阳居门外坐等,自己是来拜师学艺的,哪有功夫下棋?

老者见李峻走远,遂重开一局,继续对弈。

“此局不可同上局,不可受他人指点。”

白衣老者闻之大笑,随即同青衣老者抓子猜先。

李峻行至朝阳居门前,忽而坐下托腮,忽而站起远眺,坐立不安,从午间等到傍晚,从日中等到日落,仍不见罗教头归来。

此时,两老者对弈结束,从李峻身前路过,李峻此时正在打盹,闻有脚步声,赶忙起身,见是先前对弈老者,赶忙作了个揖。

“前辈去往何处?”

“对弈疲乏,回家歇脚,小兄弟不妨同老夫一同前去,夜间饮酒,探讨棋艺。”

“小生还要此间等候罗教头,不便叨扰,承蒙前辈好意。”

“既如此,小兄弟自便。”

言毕,抚须而去。

此时,李峻腹中饥饿,遂吃起干粮,忽而一阵冷风吹过,李峻打了个寒颤,赶忙裹了裹衣服,穿起厚衣。

李峻又等了两个时辰,甚是无聊。此时夜色已深,又下起小雨,李峻站起远眺,只见竹影方遮花色暗,莺音微衬雨声明。雨虽微寒无碍赏,花难永丽有何怜。

李峻望了良久,不见罗教头归来,继而坐等。

又过了半个时辰,只见霜痕上花木,月色入院围,仍不见罗教头归来。

此时李峻厚衣湿了大半,若继续坐等,明日必然生疾。

思毕,李峻站起,拍了拍身上霜雾,回头看了眼朝阳居,径直下山。

待李峻走远后,罗婵问道:“爹爹今日,为何还不相见?”

“刘备请孔明出山,凡三往乃见,这秦世子不也才来了两次么?如何相见?”

罗婵闻之笑道:“这世子是鱼儿,爹爹可不是水。”

言毕,罗婵转身走开。

“什么鱼儿,水的。”

罗绍才反应过来,骂道:“你这死丫头。”

再回头时,却见罗婵早已走远。

是夜,李峻下山行至酒肆。此时已是子时,酒肆中的灯还亮着。只见红拂灯下看着册子,李峻走近看去,原是账簿。

“老板娘深夜为何不睡。”

红拂闻声吓了一跳,回头见是李峻。

“客官走路咋没声音,着实吓着奴家了。”

李峻闻之,赶忙赔礼。

“客官不是上山寻罗教头了么?”

李峻闻之却叹了口气。

“莫非今日罗教头不在?”

李峻点头应允。

此时,红拂借着灯光见李峻身上湿了大片,赶忙用手拍打,又端了壶热茶给李峻倒了一碗。

“客官喝些热茶暖暖身子吧。”

“多谢老板娘。”

李峻端起茶碗,放在嘴边吹了一口,一饮而尽,红拂见状,又倒了一碗。

“无须老板娘亲自倒茶,只是三更天了,老板娘何事忙碌。”

红拂笑道:“今早起得晚,此时不困,眼看月底,核对下账簿,过会儿便回去。”

“老板娘真是辛苦。”

言毕,正欲回房。

“今日有位姑娘来寻客官,唤作余什么,一时想不起来。”

“是余姚姑娘吧。”

“对,是她。”

“余姑娘来此作甚?”

“奴家不知,余姑娘也并未言语,见客官不在,说过几日再来。”

“多谢老板娘。”

“客官客气了,早些睡吧。”

“夜间寒冷,老板娘也许早些睡。”

红拂闻之一笑。

言毕,李峻见转身回房。

次日,李峻睡到午初才醒,见时候不早,欲赶忙起身洗漱,不曾想一阵头疼,又接连打了几个喷嚏。

李峻暗忖:定是昨夜着凉,受了风寒。

思毕,遂赶忙穿上衣服,向酒肆走去。

行至酒肆又打了几个喷嚏,红拂见李峻脸色不好,定是昨夜伤风受寒。赶忙让小二吩咐后厨做碗姜汤,又摸了摸李峻额头。

“好在不曾发热,奴家已吩咐后厨,做碗姜汤,客官喝了暖暖身子,少许工夫便好,客官先坐会儿。”

李峻闻之,赶忙致谢。

不一会,小二便端着姜汤过来,李峻趁热喝下,便发了身汗,正要脱衣,红拂赶忙制止。

“客官体寒,身子发暖便是驱寒,此时不可脱衣,否则风寒加重。”

红拂又道:“客官此时脾胃虚弱,不可食辛辣油腻,只可食些清淡。奴家已吩咐后厨做了些米粥,客官不妨吃些,食毕回房歇息。晚间再喝碗姜汤,伤寒明日便好。”

李峻闻之,赶忙致谢,此时小二端了碗米粥和一碟小菜。

李峻没有胃口,只喝了半碗粥,只是此时还是有些头疼,便回房躺着。

日落时,李峻起床行至酒肆,不曾见到红拂,小二见状,道:“客官不必寻了,老板娘有事外出,临行前吩咐,若客官前来,做些姜茶。”

李峻闻之,从袖中拿出一两银子,小二见状,方想拿,又把手缩了回去。

“前些日子,客官给过了,今日无须再给。”

李峻闻之暗忖:定是小二私下收取银两被老板娘训斥,故此作罢。

因身体欠佳,李峻遂收回银两,坐着等候。

未几,小二将姜汤、米粥一并端来,李峻食毕,觉得体况好转,方想出门转转,见外面风大,便打消念头,转身回房。

福泽山朝阳居。

罗婵问道:“爹爹,今日世子殿下不曾前来,想必是昨日受了风寒。”

“小疾而已,如此娇惯,他日如何习武,又如何世袭父职?”

“若世子落下病根,看爹爹怎么向秦王殿下交代。”

言毕,遂不管罗绍,转身离去。

是夜,李峻熟睡,忽然“嘭”的一声,李峻猛然睁开眼,正要起身,只是头疼得厉害,遂不管响声,继续入睡。

次日,李峻早起,行至酒肆,只见红拂已外出归来,此间正在忙碌。

“老板娘,早。”

红拂闻之,转头见是李峻,问道:“客官今日可曾好些?”

“多谢老板娘挂念,此时好多了。”

言毕,只见小二端了碗姜茶过来,李峻趁热喝了,此时红拂又端了杯酒过来。

李峻见状,不知何意。

“老板娘这是作何?昨日方言不可食辛辣。”

红拂笑道:“客官身体渐愈,少饮无妨,客官不知,奴家这杏花春可暖胃。”

李峻闻之,接过酒杯一饮而尽,顿感腹内火辣。

此时,小二端来一碗米粥。

“今日可食肉么?”

“暂时不可,过两日即可。”

李峻闻之作罢,食毕,欲外出走走。

“近几日风大,客官不可外出,里间歇息吧。”

李峻闻之,遂折返房中。

两日后午时,李峻起身,此时大病初愈,身体顿感轻快,李峻行至酒肆,红拂见状,问道:“客官身体如何?”

“承蒙老板娘挂念,此时已痊愈。今日可食肉乎?”

“酒肉皆可,只是不可大饮、多食。”

李峻闻之,遂吩咐小二上二两酒、半斤牛肉。小二闻之,赶忙去往后厨准备。

未几,小二将酒食已端至桌上,李峻吃了两口,抬头间,见一女缓缓而来,不是别人,正是余姚。

余姚不似先前打扮,此时眉黛轻描,丹唇微点。头戴银钗,身披青纱,腰系绿绦,足穿粉履。犹如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李峻见状暗忖:看来这余姑娘的丝绸生意做得不错。

余姚开口道:“先前听两位哥哥言公子在此,遂前来看望,上次来时,老板娘言公子上山了,此时怎么又回来了?”

李峻闻之,叹气道:“两次上山,皆是无功而返。”

“莫非是那罗教头闭门不见?”

“若如此还好,先前两次上山,罗教头皆外出未归,苦等无果。”

“那明日公子上山,定可寻到罗教头。”

“借余姑娘吉言。”李峻道,“不知余姑娘来此作甚?”

“先前公子所借银两,小女兄妹三人开了间裁缝铺,此番前来向公子道喜。”

“怎么不见姑娘两位哥哥?”

“铺子开了几天,生意还算可以,两位哥哥此时看铺子,小女抽空前来看望公子。”

言毕,余姚拿下身上包袱,从中取出一套衣服来。

“裁缝铺开张的时候,挑选了上等的料子,给公子做了套衣服,先前公子走得匆忙,未曾来及量下尺寸,不知合不合身,公子试下吧。”

李峻闻之,遂脱下身穿外衣,试了下余姚做的衣服,余姚见状,扯扯袖子,拽拽衣襟。

“有些小了,过几日再做套大一点的。”

“无碍,余姑娘裁缝铺才开张,正是忙碌,不可再耗费时日。”

“公子待小女兄妹三人有恩,一件衣服算不得什么,公子脱下来吧,回去小女再改改。”

“此时早晚寒冷,过几日天热,脱去内衬,此衣服正好合身,姑娘不必麻烦。”

“那公子何时路过平阳县,小女再给公子做一身。”

“好说。”

“姑娘午间可曾吃饭?”李峻问道。

“路上吃了些干粮。”

“不妨坐下再吃些?”

“不了公子,两位哥哥看铺子,若有买布匹的尚可,倘若有裁衣服的,小女不在,不是错过客人?小店才开张,正是要口碑的时候。”

李峻闻之,从袖中取出二两银子。

“先前姑娘铺子开张,小生不曾前去,此些银两作为贺礼。”

余姚见状,赶忙拒绝。

“公子对小女已是大恩,又怎肯再收银两?公子收回吧。”

李峻闻之笑道:“既如此,他日为小生裁做衣服时,定要收取。”

余姚见不好推脱,遂道:“既如此,那小女便依公子。”

言毕,余姚遂告别李峻,出了酒肆,往平阳县走去。

红拂见余姚走远,笑道:“客官真是艳福不浅啊。”

“老板娘休要打趣,萍水相逢而已。”

“奴家与余姑娘也是萍水相逢,怎不见那姑娘给奴家做套衣服?”

“若老板娘喜欢,改日让余姑娘给老板娘也做一套。”

“给奴家做的,定没有给客官做得用心。”

李峻见红拂不依不饶,赶忙吃了两口饭,走出酒肆。

李峻暗忖:明日再上一次福泽山,若那罗教头还是外出未归,便打道回府,一则给师父个交代,二则让师父令荐名师。

思毕,李峻外出闲逛,直到日落才返回酒肆,叫了些饭食,随便吃些便早早入睡。

夜间,忽然“嘭”的一声,李峻惊醒,暗忖:为何每夜都有声响?有时间非得看看是何方妖孽。

次日破晓,李峻早早洗漱,行至酒肆,叫了些饭食。

红拂见状问道:“客官今日缘何起早?”

“今日再上山一趟。”

红拂笑道:“若今日再晚归,酒肆可不留灯。”

“此次若寻不到那罗教头,小生就打道回府,什么教头,这枪不学也罢。”

红拂闻之,笑而不语。

李峻吃过早饭,歇了一会,此时已是卯正二刻,李峻遂收拾包袱,辞别老板娘,向山上走去。

上山路上,李峻一路都在嘀咕:这罗教头若非隐士高人,就是酒囊饭袋,若非如此怎会寻不见?要不避而不见,要不就故意为之。

正嘀咕间,见远处有动静,李峻遂加快步伐上前查看,一眼看去,李峻顿时愣住,掉头就往山下跑。

正是:

余姚报喜平阳县,李峻三上福泽山。

不知何物在此处,一心只往山下念。

欲知那李峻拜师成功与否,且看下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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