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江边白刃
防守这一区域的部队乱糟糟的,自打日军的炮声一响,一线阵地的人就开始到处乱窜,不知道自己要干啥。那些班排级指挥官叫破了嗓子也没人听。
文平作为营长,在后面架起两挺机枪,用于威胁那些擅自撤离战场的逃兵。那些家伙回到阵地之后,大多数人还是照样头都不敢抬,如果不是我们这30人拼命顶着,这300多米宽的江防阵地肯定早就丢了。眼瞅着局势即将失控,这家伙在电报机里疯狂地呼叫:请求增援!请求增援!
大家都各忙各的,这一时半会儿的,怎么可能要来援兵?
我们随身携带的弹药储备严重不足,可日军登陆部队距离我们只有200米左右,人数不过百人,如果等他们所有的登陆部队全部上岸之后,只需要一个急冲锋,整个阵地就算是垮了。
我跑到文平旁边,揪起他的领子没好气的说:“别叫唤了!如果有援兵,这会儿估计在路上,赶紧组织反击啊!”
他那瘦巴巴的小身板,一下子被我拉倒在地上,委屈的大叫:“我这个赢七成都是新兵蛋子,今天还是第一次摸枪呢!”
我也大叫:“把你的老兵全部交给我,还有你后面那两部破机枪也调给我!还有你那子弹手榴弹什么的,都给我送过来!”
也不知道这家伙怎么想的,他把老兵全部放在最后面,把那些新兵蛋子全部顶到了最前面,没有老兵带着,不乱套才怪呢!
“你凭什么指挥我?”这家伙翻看我的领章之后,有些不服气。
我指着前面战壕里与鬼子对射的那些兄弟对他说:“就凭我们是精锐!就凭我们30个人赶得上你们300人!”
这家伙又试探性地问:“莫非你们是教导总队?可我听说这支精锐已经被打没了呀!”
我也不知道什么是教导总队,也懒得跟他扯蛋:“我就问你,想不想因为丢阵地被枪毙?不想的话,就听我指挥!”
鬼子的一颗枪榴弹落在我们附近爆炸,文平再也不敢废话了,吆喝着那百十名老兵跟我顶到前面去,自己留下来调教那些新兵蛋子。
我们收集了一筐乱七八糟的子弹,丢在陶大勇他们脚下,下令让他们把子弹按照规格归类,然后分发下去。不能让他们在这光撅屁股不干活。
有了老兵和两挺机枪的加入,我们的防守压力小了不少,让鬼子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血的代价。之前的几场会战,让国军损失惨重。精锐几乎全部打光了,现在打过一次仗的都算是老兵,在部队里面都是相当宝贵的,那些打过三场以上硬仗的更是宝贝蛋子。比如我带来的这些人,上阵经验丰富,心态稳定,即便没有长官指挥,他们自己也知道该干啥。鬼子兵之所以这么难打,装备优良是一方面,作战经验丰富也是最大的原因之一,长官战死了,会有军曹来指挥,军曹战死了,那老兵就可以指挥新兵,不像是我们,长官阵亡或者负伤之后,整个队伍就像散了黄的鸡蛋,跑的跑散的散。
河滩上布满了尸首,像成捆的麦秸倒在地里,无人收拾。登陆作战对于进攻方以及防守方来说都是非常残酷的,同时意义也非常重大,成功与否,都是可以决定整个战局胜负的。
鬼子的后续部队冒着我们的枪林弹雨疯狂的冲上江岸,可我们的援兵迟迟不到。左右两翼的防守压力同样不小,无法指望他们帮忙了。
我们现在尽量使用步枪射击,节省下为数不多的冲锋枪子弹应对鬼子的集团冲锋。
眼瞅着日军越来越近,而我们这边的伤亡也在持续增加,这样耗下去迟早要完蛋。鬼子那边也着急地不行,趴在河滩的碎石堆里动弹不得,他们的指挥官感觉自己又行了,挥舞起指挥刀大叫:压鸡给给!
就等着你们起身呢,机枪冲锋枪疯狂收割着鬼子的生命,一团又一团血雾升起,他们把背包挪到胸前挡子弹,效果还是不错的,一口气跑到了距离我们不足一百米了。
“上刺刀!”喊声在我们战壕里响起来,在敌人又前进了五十米,老兵们冲出被炸得破烂不堪的战壕,迎着鬼子撞过去。后面的新兵已经稳了下来,端着刺刀跟着我们一起冲锋。
狭路相逢勇者胜,谁有种谁能活下来。
我第一次使用刺刀拼杀,经过短暂的适应之后,动作也越来越熟练,鬼子的背包影响他们的动作灵活性,也可以替他们挡住刺过来的利刃。
我要感谢我亲娘给了我强壮的躯体,感谢我师父教给了我杀人技巧,让我在白刃格斗中游刃有余,也可以在三个鬼子的包夹之下,实现完美反杀。
双方激战了不知多久,打到最后,都疲惫不堪,双方上百人,开始在阵地前你追我赶,跟小孩闹着玩一样。
在这个时候,谁的援兵先到,谁就会掌握主动权。
我们是幸运的,我们等到了一支特殊的援兵,准确的说,他们还不算真正的兵,因为他们连军装和步枪都没有,手里拿着的都是从自家带来的工具,有锄头镰刀,有鱼叉,更多的是拿着红缨枪。足有上百人之众,这些生力军的加入,瞬间扭转了战场局势,我们大受鼓舞,一鼓作气把攻上江岸的日军部队给冲散了。
左右两个营的国军兄弟也趁此机会夺回了江岸阵地,日军仓皇逃窜,有人不顾一切的往船上爬,有人慌不择路,直接跳进了滚滚长江。
载着溃逃日军的几条轮船也是伤痕累累,有一艘刚到江中心就沉了下去,船上的鬼子被江水吞没,成了水下王八的美食。
我们总算能喘一口气了,抓紧时间抢救伤员。我的军装早就破破烂烂,胸前和后背上被刮破了好几道,轻伤,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