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过年了

除夕这天，村庄里充满了欢乐的氛围，孩子们脸上洋溢着无法抑制的喜悦。他们奔跑着、嬉戏着，欢天喜地地迎接着这个特殊的日子。

吃完早饭，孩子们穿着崭新漂亮的衣服，自豪地走出家门，女孩子们的新衣服或许是鲜艳的红色，上面点缀着精美的绣花，裙摆随风飘动，如同翩翩起舞的蝴蝶；男孩子们则可能穿着帅气的衬衫和裤子，精神抖擞。他们在一起互相展示着自己的新衣，彼此夸赞着，笑声在村庄中回荡。

大人们留在家里忙碌着，孩子们不约而同地走出家门，聚在村头，这时的村头和往常不同，彻底成了孩子们的领地。

孩子们按照年龄段很自然地聚成了好几拨，几个女孩聚在一起主要就是炫耀着彼此的新衣，口袋里塞满了零食瓜子，尽管款式大同小异，还是边聊天边抚摸着对方的布料，开心地咯咯笑着。

萌萌、浩浩一群男孩子，口袋里则更多地塞着鞭炮，噼里啪啦的声音顿时传来。

想到去年，也是在村头，萌萌和浩浩一起玩炮，他们把一个鞭炮点燃后塞在一个小瓶里，见半天没有反应，萌萌赶紧上前查看，结果却因小手插进小瓶，鞭炮又突然炸开，瞬间炸伤了手指，留了好多血。

村民都庆幸着，还好是个小鞭炮，否则手指头炸掉也是可能的，也正是萌萌血的教训，警醒着村里的每个孩子。

说起去年放鞭炮，更过分的是浩浩，总是在人群中，突然扔出一个点燃的鞭炮，惊吓着村里的其他孩子，特别爱捉弄晓丽、雯雯她们。

有一次，浩浩扔出一个特别漂亮的花炮，雯雯没有注意到上面的火焰，刚想捡起来，随即就砰的一声，整个人惊呆在原地。

大家只要看到这俩孩子放鞭炮，总会警觉地回避着，生怕这俩孩子肚里憋着坏水，离得远远的，免得被突如其来的炮声，惊吓得不知所措。

萌萌妈很气愤，她指责着萌萌做事总是没有脑子，总是傻到吃到苦头才能长记性。她生气萌萌的做事鲁莽，也担心孩子不顾后果的行为惹祸上身。

虽然萌萌和浩浩在行为方面上半斤八两，但妈妈还是希望萌萌至少像浩浩一样，虽然处事风风火火但行动起来相对知道轻重，行为中透露着沉稳。

但今年也许是大了一岁的原因，萌萌和浩浩不再捉弄别人，不停地把点燃的鞭炮往河里扔，往没人的小树林里扔，反而是更小的一批男孩子重复着他们去年的行为，惹来一群孩子们生气地嚷嚷着。

村里的傻子，虽然已经三四十岁，也许是无忧无虑的原因，显得特别年轻，也开心地像个孩子，穿着新衣，拖着不协调的步子，乐呵呵地走开，加入到孩子们群里。

一开始大家还刻意地远离他，毕竟之前，傻子做过傻事，总是在孩子不经意间，突然从地上捡起棍子，朝他们身上抽打，又或者捡起地上的大石子朝他们扔去，有孩子因为他的暴力行为，头上、身上受过伤。

可傻子终究傻傻的，听不懂村民苦口婆心的教诲，村民告诉他以后不能这样了，他只是傻傻地笑着，嘴角流着口水。他的家人，也很无奈，特殊情况尽可能地关在家里，但大多时间还在自由地在村子里溜达，村民只好叮嘱孩子，见到他要躲着走。

但今天，他没有像之前那样捡棍子、扔石子，而是掏出口袋的糖果，开心地和孩子们分享着。

鞭炮地硝烟味和糖果的甜香弥漫在空气中，村头显得格外的喜庆。

村里有赶早的风俗，刚过半晌，家家户户的厨房烟雾缭绕，女人们熟练地炖、炒、蒸，各种菜肴陆续出锅，各家争相放鞭炮，迎接新年的到来。

雯雯妈跟奶奶早早准备着丰盛的年夜饭，厨房里顿时香气四溢。

开饭前，爸爸带着睿睿在门口点燃了一串鞭炮。睿睿还小，故意躲在爸爸的身后，待鞭炮响起时，捂着耳朵，手里不忘捡着一个棍子，随时等着放完，拨弄着没有爆掉的炮竹。

萌萌家，爸爸刚要点燃，萌萌则争着亲自点火，俨然一副家里男子汉的角色。

“快给我，你们退后。”说完，萌萌左手拎起一串炮竹，右手轻轻一点，待火星出现，随手往前方扔去。

雯雯和弟弟厨房灶台上、菜板上摆放着丰富的菜，边帮着往堂屋饭桌上端，边开心地说着：“真多呀，好香啊！”

饭桌上摆着十个菜一汤，鱼、红烧肉、鸡、海带肉片、牛肉、鸡蛋蒜苗、豆皮、豆腐、圆子罐头汤，主食还是饺子，十道菜象征着十全十美，一个汤代表着团团圆圆。

听到睿睿惊讶地问道：“家里就五个人，做这么多，怎么吃不完啊。”

“本来就不指望一顿吃的完啊，这顿饭可是一年的重头戏，一定要足够的丰盛，吃不完下顿可以继续享用，不然怎么说年年有余呢。”

村子沉浸在过年的团聚喜悦之中，但晓丽家，饭桌上，一家人沉默不语。

妈妈似乎又哪根筋不对，莫名地叹着气，爸爸安慰着：“过年了，一家人要开开心心的，不要叹气。叹气一年的好运气都没了。”

“真能这样的话，去年春节咱们一家人都和和美美的，过去的一年你看过得啥日子，按你的说法，应该顺风顺水才对。”妈妈抱怨着自己已经没有开心的事。

晓丽的心情是复杂的，她虽然不知道“负能量”这个词，但很不喜欢这样的氛围，觉得妈妈不应该因为自己不开心，非要搞得全家跟着烦躁。

毕竟自己小，不敢说什么，只能和妹妹安静地吃着饭，生怕说错什么，令妈妈更不愉快。

午饭之后，雯雯这边，城里的大伯带着芸芸回来了，大伯母则带着小的留在城里。

按照村里的风俗，下午要给祖先上坟的，村里有个特殊的规定，女人不能去祭拜，上坟这项任务，自然就落到了男人们身上，村里的男人们，无论老少，带着香火、纸钱和鞭炮，前往祖坟祭拜了。

芸芸则留在家里跟雯雯分享着城里的趣事，雯雯也一样分享着离别这段时间村里的故事。

堂姐送给雯雯一件梦寐以求的录音机，当她把一搁磁带轻轻的放入播放器，按下播放键，随着磁带缓缓转动，里面传来张雨生的《大海》，美妙的旋律，如同一阵清风，令自己不由得心动。

除此之外，王菲、张惠妹的歌曲依次播放着，两人完全陶醉在音乐的海洋里。

雯雯拿到录音机，兴奋地手舞足蹈，觉得这是今年春节最开心的事了，什么新衣服、美食，统统都排在后面去了。

大伯他们上坟回来，芸芸要跟着回去了，雯雯依依不舍地分开，下次见面要在清明？或许还是中秋？时间又说不准了。

待芸芸走后，晓燕一群孩子则聚在雯雯家，一起欣赏着美妙的歌曲，他们羡慕之情顿时流露出来。

家里的男人们继续各家串门拜年，几个孩子也随即给村里的老人拜了年。

春晚是村民今晚必看的娱乐节目，村民早早泡完脚，并排坐在床上，把脚伸在被窝里，共同期待着春晚的到来。

雯雯最喜爱看的是小品、相声节目，她在房间边听歌边抄写着歌词，告诉弟弟，只要到这两个节目时要过来提醒下自己。

“姐姐，到小品了，你快来。”睿睿兴奋地叫着。

“来了来了。”雯雯赶忙跑过来。

姐弟俩嗑着瓜子，很快地面上一层瓜子壳，两个孩子咯咯地笑着。

晓丽和晴晴并没有看春晚，两人躺在床上连聊着，怀念着以前过春节的场景，爸爸妈妈总是开心地笑着，虽然那时候还没有弟弟，一家四口围在火炉旁，看着春晚，吃着美味的零食，开心地交流着，随着夜逐渐入深，熟睡中，感受到爸爸健壮的手臂，被轻轻抱回到自己的房间。妈妈在两个孩子的枕头下放好压岁钱。

但这一切却因为爸爸遇刺以来，家里的气氛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晓丽归结于家里的经济出了问题，开始幻想了自己快点长大，早点赚钱。

这晚村民院子里的灯都开着，大门也敞开着，浩浩和萌萌此时还在外面放着零星的鞭炮，两人都选了一些较大声音较响的，时不时传来刺耳的炮炸声。

晓燕手提着精美的灯笼，也在外面闲逛着，村里在各家各户的灯照下，外面显得特别的明亮，她呼喊着雯雯、晓丽的名字。

梁柱和严红躺在床上，两人卿卿我我，边看着春晚，边打情骂俏，去年还是小喜一家三口坐在这个床上，如今虽物是人非，但两人却毫不在乎地窝在被窝里。

两人正嬉笑打闹间，严红忽然觉得腹中一阵翻涌，恶心感如潮水般袭来。梁柱见状，心中猛地一沉，两人对视一眼后，几乎同时想到：难道是怀孕了？

“好啦，这下你可如愿以偿了，天天念叨着想再要个孩子，看样子这次真有了呢。”严红娇嗔地瞪了丈夫一眼，语气里带着一丝埋怨。

梁柱听了喜出望外，立刻紧紧搂住妻子，满是兴奋地说：“还是我老婆最了不起，这才多久就怀上了。要不我们赶紧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也好，那就过两天再去吧。”严红轻轻点头应道。

然而，梁柱显然已经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激动地说道：“咋能等两天，现在咱们就起来瞧瞧去”。说完，开心地亲吻着严红。

村里风俗，除夕半夜接神，各家燃起了一柱高高的香火，足够可以烧到明天早上，寓意来年红红火火。

凌晨刚到，各家各户就抬出一大盘鞭炮，不一会村子里鞭炮齐鸣，震耳欲聋，附近村庄的鞭炮声，也能清晰的传来，这一夜，注定是个难眠之夜，鞭炮声此起彼伏，一直持续到第二天。

尽管外面喧闹异常，但孩子们还是在困倦中睡到了天亮。

天还未拂晓，村民就开始敲门，原来大年初一一早还要去上坟。此时，雯雯暗自庆幸自己是个女孩，村里的风俗，虽然女性地位低于男性，不能上坟，但至少不用在这大清早、如此寒冷的天气里离开温暖的被窝。躺在暖洋洋的被窝里，听着外面噼里啪啦的声响，也是一种惬意的享受。

突然听到大伯的声音，雯雯以为芸芸也跟着回来了，心中不禁一阵兴奋。然而，确定没有堂姐的身影后，她又想起了堂姐送给自己的录音机，开心地摆弄起来。

妈妈很早就煮好了饺子，并告诉雯雯，在这一天，一天三餐都会吃饺子。反正自己也爱吃饺子，雯雯表示就算后面连续吃，自己也能够接受。

按照习俗，早上的饺子第一碗是用于祭祀的，是不能乱动的。只要村里的长辈告诉孩子们这是风俗、是规矩，孩子们就会心生敬畏，不敢随意违背。看着门前满地的鞭炮碎屑，勤劳的雯雯本想清扫，妈妈却连忙上前阻止，告诉她这几天都不能动扫把，否则会把好运扫走。就连想剪窗花，妈妈也紧张地夺走了雯雯手中的剪刀。

雯雯发现村里的风俗繁多，心里想着，既然村民们都如此信奉，那一定有它的道理，可不能轻易违背。否则，来年要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自己可承担不起这个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