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留守危机
大宝出院了,回村的那天,没有像想象里的样子,招手呼喊,而是坐在轮椅上,由妈妈推车,脑袋倾斜着,见到睿睿,支支吾吾,说着含糊不清的话。
经过了这些天,晓燕妈已经接受了这一事实,脸上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痛苦,耐心地跟大宝说着:“你还认识他吗?睿睿,你最好的朋友,你认识他,就招招手。”
大宝笑了笑,始终没伸手。
“他到底还认不认识俺呢?”睿睿不安地问道。
“当然认识了,不然为啥看到你就笑呢。”晓丽妈说道。
到底认不认识,连妈妈也说不清楚,大宝坐在轮椅上东张西望,两只手不停地抠抠额头,抠抠鼻子,一副痴痴傻傻的样子。医生说过,大脑受到了损伤,目前到底是几岁的智商,没有谁说得清楚。
或许已经傻掉了,睿睿希望他早点康复起来,每天一有空就来找大宝,给他说起学校里的事,聊着从其他地方得来有趣的事。
大宝每次咯咯笑着,睿睿就感到无比的满足,感受到他快好起来了,很快就可以下地奔跑了。
可是,就当睿睿正投入分享故事的时候,大宝突然拉便便了,他不住地用手在屁股上掏,又将沾满便便的手往自己脸上擦,睿睿惊呆了,妈妈也觉得非常尴尬,无奈的输掉:“真的傻掉了,哎。这辈子算完了。”
还好妈妈心态好,自我安慰道:“傻了也好,这辈子能留在身边,想见就能见到,自己的孩子,啥样的都好。”
可再乐观的心态总有奔溃的时候,看着村里同龄孩子健康长大,看着大宝痴痴傻傻的样子,再碰上自己筋疲力尽的时候,失落的情绪
瞬间到达爆炸点,像晓燕哭诉着:“家里将来不能指望你弟了,就看你了,你要好好学习呀,你一定要有出息,不要跟程林来往了,咱家已经这样了,他在跟你在一起玩,以后你俩都不可能有出息的,咱们两家情况都不好,希望你能理解。”
“知道了,妈,俺有分寸的。再说俺们并不懂感情那些事,不放心吧,俺们最近经常在一起,是在一起学习,他家里的事对他打击也大,他也想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免得胡思乱想。”
“能这样最好,俺也不多说什么。妈一直相信你将来出人头地。”
听桥边的人这几天都在议论着大宝,几乎可以断定他脑神经受损了,脑神经到底是什么?睿睿也不太明白。
当听到村民讲到,脑部神经出了毛病,是最难治的,但现在科技越来越发达了,大脑的病已经越来越有经验了,也许过上十年二十年,这种病不算什么的。
十年二十年?睿睿认真的思考着,他在想象着自己将来一定要做个脑科医生,大宝一定要等他,一定会把他治好,等那时候,他一定会成为一个活泼帅气的大男孩。他幻想着那一天,大宝迎着光向自己走来,他好奇着这些年,空白的记忆里发生了什么,等着睿睿一一帮他解答。
这段时间,村民们,孩子能进城上学的上学,中年外出打工的打工,剩下的大多,老的老,小的小,病的病。在这种情况下,村里开始传播着各种谣言。
说附近村里已经发生了野蛮事件,不知从哪里来的一群人,大晚上进村掠夺,十分野蛮,更有甚者,明目张胆的抢孩子,欺负女人。
确实,待周末稍微大点的孩子一返城,村里立马冷冷清清,虽然有关村里危机的说法在孩子和女人之间传的沸沸扬扬。雯雯始终相信,在当今环境下,不太现实,看过太多的书,尤其喜欢看历史、法律,思想上比一般孩子更冷静,也更有分析能力。
看到村头一群大人又激动地聊起这件事的时候,雯雯说出了自己的分析。
“暴力事件在任何一个时代都会发生,但如今社会,大面积的暴力不太现实,如果真如传言那样糟糕,已经波及到很多村子,当官的不可能到现在还不出手,这不过是在营造恐慌而已。”
“雯雯这孩子现在讲话像大人一样,出去读了点书,说起话来,也有水平,你说的也多,但是附近其他村子确实经历过了呢,是真实的。”一女人说道。
“咱们村这些年这种传言太多了,每次都是说别处发生了,具体哪个村?哪个人呢?能讲得清吗?听听就好了。”雯雯很认真的模样说道,但这样的驳斥,似乎并不是这群大人想要得到的结果。
“怎么没有具体村,具体人了,俺娘家那边就经历了。咱们要有危险意识,你看看村里还有几个男人在家?真发生了,谁顶得上去?”一女人急切地说道。
“你娘家那边很多家被抢了?”雯雯好奇地问道。
“可不是咋的,前几天还有一户人家,家里遭抢了,家里连个强壮的都没有,眼睁睁看人家拿走。”女人说道。
“那你说的就是小偷,和之前说的聚众抢劫还不是一回事。就说呢,一般不可能这么恶劣,就算有个村子遭殃了,那就是违法,基本不可能存在第二次,如果这种情况再出现二次,那社会要乱成啥样了。只要咱们每家晚上锁好门,不会有啥事。”
大伙笑了笑,一村民说道:“听雯雯这样讲,咱们都不要多想了,吃好,睡好,安全做好。”
虽然嘴上说着,村民还是有些不安。
没多久,一种传染病飞速传播着,大家原本毫不在意,直到电视里、广播里每天循环播放着这种病毒的危害,直到外出,层层受限的时候,大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学校里放了假,孩子们特别的兴奋,尤其雯雯、晓燕那批人,一接到放假的通知,掩饰不了内心的喜悦,对于未知的收假时间,更是充满了期待。
同学们一一道别,别不觉得这次病毒是什么大祸,也许给自己带来了放松的安慰。
不管外面还是村头的喇叭里,整天宣扬着病毒的威力,劝告大家保持距离,但村民们只是不怎么出村了,村子里大家还和往常一样,大人们聚在桥头唠嗑,孩子们常在树林边打闹嬉戏。
村子与外界就像隔了一层屏障,外界封了控,外出打工的人更是难以回家,放眼望去,确实留守了一批老人、妇女和孩子。
在这段时间里,抢盐、抢药的生活大家都经历了,村民兴奋地分享着自家的储备。
尤其是为涨价前抢到了大量物品沾沾自喜。
经历过大风大浪的雯雯奶,不动声色,在雯雯已经被气氛感染得蠢蠢欲动的时候。奶奶心平气和地教导着:“且不说有村民谁谁一买盐几十包的买,你就想一包盐要吃多久,就拿咱家讲吧,一包盐全家吃都要一个月,十包就要吃上一年了,如果一年缺盐下来,那社会就乱了,可能性大吗?”
传言每天都会有,天天不重样,有人说喝醋杀毒,一些人除了在家里囤了大量的醋,而且每天把醋当水喝。
大家一边批判着那些制造社会恐慌的人,动不动哪里已经死掉了多少人,一边又在传播着这些危言耸听的消息,且不知基本每个人都成了这场恐慌的推动者。
村里缺少了那些年轻身强力壮的男人,更为外面一些不法分子借着传染病预防的名义进村行骗,提供了便利。
大多数村民很容易被几句动人的说辞,放下戒备,不问食品的成分,不管药品的真假,总归是多多益善。
被洗脑的村民总是聚在一起津津乐道:“啥钱不钱的,身体是第一位的,不怕花钱,对自己好一点。”
如果谁家没有被洗脑,行骗的人就会借助深信不疑的村民,不断地在你耳边轰炸,直到令你觉得自己,要么抠搜搜,要么不重视健康,要么不合群,产生自我怀疑,随后也加入到乱买卵用的行列。
村头聊天的话题,光这件传染病几乎占据了悠闲时光。
很多女人开始担心着在外打工的男人,他们是否安好?他们可是家里的顶梁柱啊,如果感染了,病逝了,一个家庭该完了。
这个时候,晓丽妈终于找到了一丝安慰,她庆幸自家男人待在身边,虽然没有外出打工贴补家用,但家里至少也没有到吃不上那一步。已经习惯躺平的晓丽爸,只要别人提到要挣钱要养家,总是自我安慰道:“干啥来,人怎么过都是一辈子,再有钱的人也离开生老病死。”
当你继续对他说:“有钱肯定不一样,你生活质量高一些,不用为柴米油盐考虑,不用经历贫贱夫妻百事哀的揪心。”
然而,他总是有自己的一番说辞,喜欢举出一些极端的例子,来证明自己摆烂的合理性。他常说某些现存的名人,虽然本事了得,却年纪轻轻就因过劳而猝死,赚了一堆钱却无福享受。试图来表明努力与否、有钱与否并无差别。
无需去反驳他,因为你不可能唤醒一个装睡的人。一个人不想努力,要么是怕吃苦,要么是看不到希望。好歹他之前学过车,如今却整日混吃等死,荒废了这门手艺。无聊的乡村生活,让晓丽的爸爸习惯了打牌和在女人堆里闲聊。
晓燕的妈妈轻轻地推着大宝来到村头,她并不在意村民们的议论。儿子已经废掉了,将来恐怕娶不上媳妇,也无法传宗接代了。
村民们在背后议论道:“又多了一个绝户的。这都是命啊!”
还好晓燕的妈妈心理素质够强,她无视这些嘈杂的声音,每天把孩子打扮得干干净净,带着他在村民中走动,当然也希望孩子多接触外面的人,也许有一天病情会有所好转。
看着弟弟傻乎乎的样子,晓燕陷入了沉思。她深知弟弟康复的希望极其渺茫,自己未来的担子异常沉重。她开始思考将来该做些什么,才能让一家人过上更好的生活。之前听程林说过,无论做什么都不要打工。她的脑海里整日琢磨着长大后能做些什么,可自己还太小,思考这些又太早。小小年纪的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好多个日夜过去了,学校那边依旧杳无音讯,丝毫没有半点关于返校的通知传来。雯雯被困在家里,每日百无聊赖地虚度光阴。好在学校里,她结识了不少新朋友,偶尔大家会通个电话,聊聊那些索然无味的生活琐事。
然而更多的时候,雯雯喜欢静静地坐在窗边,凝视着窗外的世界,思绪渐渐飘远。不知不觉间,樊晴的身影总会浮现在她脑海里,那个曾经信誓旦旦要和自己做一辈子好朋友的女孩,如今却毫无征兆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正当雯雯沉浸在感慨之中时,突然一阵悦耳的铃声打破了屋内的寂静。她定睛一看,竟是樊晴打来的电话!这突如其来的惊喜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电话那头,樊晴兴致勃勃地告诉雯雯,自己结交了一位神秘的笔友。整个通话过程持续了将近半个小时,几乎都是樊晴在滔滔不绝地讲述着与笔友之间的点点滴滴。从她兴奋的语气中,可以听出那份满心欢喜,但同时也夹杂着一丝丝无法言说的孤独。
直到挂断电话那一刻,樊晴始终未曾提及期待开学后两人重逢的事情,这使得雯雯心中不禁涌起些许失落。或许对于樊晴而言,这个电话可能就想找个人一吐为快,将自己的快乐与幸福再多一个人分享罢了。尽管如此,雯雯衷心地祝愿樊晴能够永远保持着这份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