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晓龙家事
一回到县城，雯雯便将东西收拾好，准备出去溜达溜达。
“你要和我一起出去走走吗？”雯雯转头询问弟弟。
“不了，作业还没补完呢。”弟弟边说边从包里掏出一摞书。
“你呀，总是临时抱佛脚。下次知道回家不会写作业，干脆就别把书带回来了，怪沉的。”雯雯无奈地说道，接着又补充道：“也不能怪你，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我也一样，一放假就带一堆书回家，想着要看多少多少，结果根本没心思看。”
“我得补两个小时左右呢。那你出去吧。”
“那，最多一个小时我就回来，不会耽误吃饭的。”
雯雯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着，突然，一股诱人的烤鸭香味扑鼻而来，瞬间勾起了她的食欲。吃还是不吃？雯雯想到自己近期的体重，内心无比矛盾。最近又胖了一些，也许是学习压力太大，每天吃完饭也没时间活动，一坐在书桌前就是好几个小时，摸了摸自己的脸，确实变得肉嘟嘟的。她在烤鸭店前徘徊了好久，最终还是没能抵挡得住美食的诱惑，“算了，肉嘟嘟的也挺好的，只是比自己的预期胖了几斤而已，至少也算是标准体重了，再说弟弟那么瘦，应该多补补。”雯雯在心里自我安慰着。
这么大一只烤鸭，自己肯定吃不完。于是，她先来到萌萌、浩浩、晓燕租住的大院，发现两个人的房间都上了锁。这三个人会去哪里呢？等了一会儿，也不见他们回来，雯雯只好带着遗憾离开了。其实，她原本也打算继续住在大院的，考虑到弟弟转学后住在一起更方便，父母就直接租了个小套间。
萌萌这边，半小时前，芸芸过来，想约他一起看电影，正巧晓燕、浩浩也在，听到新出的电影《泰坦尼克号》，他俩顿时都充满了兴趣。
晓燕对着芸芸道开玩笑说：“我们也去，我跟浩浩一起，不影响你俩，到时候跟你俩保持距离。”
“你看你话说的，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现在时间还早，我也跟家里打好招呼了，咱们外面吃点吧，吃完咱们就过去。”芸芸说道。
“行啊，要不要叫上雯雯？”萌萌问道。
“想过的，睿睿在，他还小，万一也闹着要去，这电影不适合他看，还是别叫了。”
此时四个人已经在米线店里等晚饭。
雯雯拎着烤鸭，不知不觉走到了晓龙家的酒店，雯雯偷偷往大厅望了望，里面很安静，算了，还是走吧，这时候进去，还以为要过来蹭饭呢。
刚要走，就听到里面传来殴打大叫的声音。
雯雯忙朝厅的方向走去，只见一男人拉扯着女人的头发重重地摔在地上，大喊着：“这酒店都是我的，我想咋搞就咋搞，你管不着。”
“你看你德性，这些年，你喝酒赌博，把家里败坏啥样了？你不嫌丢人吗？”女人失望地大喊着。
“啥丢人，我啥没有，有儿有女，有这么大个酒店，哪个有我强。”男人自豪地说道。
“这算你的吗？你除了赌，往外败坏，对酒店有过啥贡献吗?”
“你个贱货，找打是吧，你的都是我的，以后不要多嘴。“男人叫嚣道。
“离婚，是男人就离婚。”
“离婚？”男人拎着凳子就朝女人身上，边打边嚣张地说道：“以后再敢提离婚，看俺不打死你，别以为俺不敢，大不了同归于尽，孩子也跑不了。”
说完又是一顿拳打脚踢，围观的人没有一人上上前，男人身上散发着浓浓的酒味，举着凳子威胁着在场的人：“都跟我识趣些，不要多管闲事，敢上来，跟她一个下场。”
女人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男人见女人在地上一动不动继续大吵着：“别装死，快给钱，别以为撞死就能蒙过去。我喊三声，不起来，我还要砸你，一……”
还没到二，只见晓龙提着一个长凳冲过来，狠狠地朝男人砸去，嘴里叫骂着：“狗日的，几天不消停会死啊，妈的，我今天非要干死你。”
说完，晓龙把凳子扔望一边，把手握成拳手一拳一拳地往男人身上打着，声嘶力竭的呐喊着：“打死你个杂种。”
一拳两拳，男人没有说话的机会，直到晓凤跑过来，哭喊着：“别打了别打了。”瞬间喘着粗气晕倒下去。
雯雯忙把烤鸭放置一边，冲过去，着急地问道：“怎么办？”
“没事，死不了。”晓龙平静地说道。
晓龙把妹妹扶到一边，接着又看了下妈妈的伤势，见妈妈睁开眼，晓龙也是很平静的声音问道：“你要紧吗？”
“不要紧，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先扶我起来。”妈妈说道。
看着男人血迹斑斑躺在地上，冷冷地问道：“他咋样了？”
“死不了，就算死了，也算除恶了。”晓龙已对他恨之入骨。
晓龙平静的表情，一看就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才会如此的冰冷。
雯雯没见过如此的阵势，吓得瑟瑟发抖，不停地问道：“会出事吗？他们要送去医院吗？你会违法吗？”
晓龙笑了笑，安慰道：“没事，已经习惯了，不会有事的。”随即又转向妈妈说道：“放心吧，等他这次好了，我要让他长记性，家里不是没有人治的了他，我让他跟离婚，他敢威胁，我让他死。”
晓龙边说，边攥紧着拳头，眼睛里充满着杀气，
“你先回去吧。这边我会处理好。”
见雯雯仍站在原地没有离开的意思，晓龙带带生气地语气说道：“没事的，赶紧回去，你在这边反而尴尬，酒店恁多人，很快会处理好的。”
“好吧，那我走了。”说完雯雯转身，并在门口顺手拎走了烤鸭，走出门内心自嘲道：“哎，真是个吃货，这么惊心动魄的经历，已经吓破胆了，还能记得我的烤鸭。”
有了烤鸭，雯雯无心在做饭。
“姐，你咋了，看你一直走神，跟你说话，你老是答非所问。没事吧？”睿睿奇怪地问道。
“就是刚才出去遇到点事，不是我自己的。”
“啥事？讲给俺听听呗。”
“不方便呢，还是不跟你讲好了，是社会上的不良现象，最好不要听了。”
“嗯，你不愿讲，那俺就不听了，这烤鸭真香，好好吃。”
“是呀，老远就问道味了，咱们今晚吃完。”
“能吃的完吗？这么大一只。”
“放开吃呗，要吃就一下子过瘾，细水长流这个成语，在吃的问题上可不适合俺。”雯雯哈哈笑着，已经从惊魂未定中走出来。
突然窗户上冒出个脑袋，笑呵呵地说道：“这姐弟俩真会享受，两个人在这啃烤鸭呢。”
原来是房东，回来取桶油，一般这个点，他们老两口会带着孙女在小区门口炸年糕。
听人家说，老人年轻时，也是游手好闲，常常跟一帮混混一起参加打架斗殴，结婚后倒是收敛了不少，但是昔日的狐朋狗友不是想摆脱就摆脱的，见朋友受了欺负，在血气方刚的年纪，为了所谓的义气，直接带头冲到对方家里，却失手造成了命案，对方直接一命呜呼，自己也断了一条腿。
也就是这次血的教训，男人需要用一生去弥补，不仅判了几年牢，死者家中剩下孤儿寡母，女人自然没在赔偿上少要。
望着自己的妻儿，想到自己落到的下场，男人悔不当初，再怎么忏悔，为时已晚。
好在坐牢的这些年，妻子不离不弃，默默守着家，一个人照顾襁褓中的婴儿，对方也是女人，看在同命相连的份上，对方答应男人出狱钱，每年的赔偿数额上也不勉强。
男人出狱后，洗心革面，努力寻找工作，再苦再累已不算什么，虽有这种觉悟，腿脚不好，又坐过牢，想找一份稳定的工作，难于上青天。
屡次受挫，被中介骗，被伙伴们欺，还好山无绝人之路，男人准备绝地而后生，既然找工作无望，那就自己做个小生意，只要有进账，心里就是安稳的。两人托了关系在小区门口占了块地，每天早上炸炸油条，晚上炸年糕，鸡排，这一做就是二十年了。
今年老两口就要把账还完了，老人说，等还完了，一定要带老伴出去走走，可惜，多年的压力，两人早已白了头。
老头苦笑着说：“如果事先知道这些年活着就是为了还年轻时犯下的错，还不如一开始好好做人，直到今年，才算为自己活，可是这一晃，人老了，也走不动了。”
老两口很热心，每天总是把多下来的丸子、油条送给邻居，尤其是雯雯姐弟。油炸的东西容易发胖，睿睿进城来几个月，原本消瘦的身体，明显胖了不少。
热心归热心，就是老两口，总是喜欢盯着家里的水龙头，电表，因为这些是共同分担的，一旦雯雯洗衣的水多放了，老伴就会不停地唠叨：“这个月的水用多了。”十分钟无人状态不关灯，老人发现了也会不停地唠叨：“现在电可贵了，你们这些孩子，要懂得节约。”长此以往，雯雯用水、用电都得小心翼翼。
自从晓燕上了重点高中，就和程林来往少了，再见到程林，站在校门口抽着烟，晓燕有点气愤，赶忙上前夺过来扔在地上重重地踩着。
“你非要这样吗？”
“抽烟不代表什么啊，有时心里烦，抽两口舒服点。”
“烦是吗？还是觉得这样酷，我跟你说，如果再看到你抽烟，我不会再理你了。”晓燕生气地说道。
“不要不理我好吗？我妈走了。”程林沮丧着说道。
“……”晓燕沉默了，拉着程林的手往公园走去。
程林妈终究还是忍受不了生活的变化，和亲朋好友异样的眼光，尤其是曾经帮助的人，在感受到落魄后的世态炎凉，吃安眠药自杀了，多日的抢救昏迷，还是在今天早晨走了。
看着程林疲惫的眼神，晓燕很心疼，怜惜地安慰道：“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答应我，咱们都好好学习，如果咱们能在一个大学最好，就算不在，咱们也找个相邻的，好吗？”
“真的吗？我是怕你看不起我，逐渐就不再和我联系了。”
“只要你答应我，不管多不开心，不许抽烟，不许交不好的朋友，只要你原因，我一直是你最好的朋友。”
“嗯，我答应你。”
一连几天，晓龙放学一个人走开了，雯雯想要跟他说话，总觉得他在刻意回避着，这让雯雯内心十分地不爽。
咋啦？不理人呢？雯雯内心特别的不安焦躁，为了引起晓龙的注意，雯雯故意借向邻桌男生请教问题，两个人有说有笑，聊到开心处，雯雯和对方打闹着，余光想看看晓龙的反应，一样无动于衷。
莫名的不开心，不理就不理吧，干脆以后都别理，就算理自己也不搭理他，放学的路上，雯雯心里嘀咕着。
就在雯雯已经说服自己不去想晓龙的时候，晓龙骑着自行车飞快地从身后穿出来，拍了拍雯雯，笑着说道：“上来，我带你。”
雯雯早将自己不再理他的誓言抛到九霄云外，兴高采烈地坐到后座，此刻她也顾不得同学们异样的眼光了。
到了校外的广场，两人坐在广场的绿化带旁，晓龙讲述着家里的那些事。父母从小就感情不和，多年来，父亲一直对母亲施以家暴，那时候自己弱小，只能和妹妹躲在角落里，妹妹从小一恐慌就会大脑缺氧，情绪一激动，就容易晕倒。
说着说着，晓龙喜笑颜开：“这几天我最高兴的事，就是爸妈离婚了，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我们一家都解脱了，尤其是我妈。”
“原来每个家庭都有这样或那样的问题，我一直很羡慕你家的氛围，现在才知道，你们是如此的艰难。”
“所以，以后对我更好一点吧。哈哈。”
雯雯沉默不语，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