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离别

王庄焕发出前所未有的活力，成年的男人们出去打猎，去铁匠铺干活，闲暇时也不忘锻炼自身的武艺，女人们手中也不停的做着活计，处理毛皮，整理货物，还有浣衣做饭。

孩童们要么读书认字，要么在年长的庄民指导下，开始学习如何进入灵感境。

整个庄子里每个人虽然都在忙碌，但是汗水划过的面庞上，总是带着笑意。

秦耀宗坐在院子里，今天无风，日头正上三竿，暖暖的晒在身上甚是舒服。他端着手中的紫砂壶品了口茶：“秦明，来，爷爷有几句话与你讲。”

秦明正在旁边调整着一个木制轮椅，秦耀宗腰腿不好，平日里已经不怎么出门，这个轮椅也是他花费的很多心思做出来的，只想着能让老人经常出去在庄子里转转。

听到秦耀宗呼唤，秦明拍掉手中的木屑走上前来：“爷爷可有什么吩咐？”

秦耀宗哼了一声：“都是一家人了还跟我这么客气？”顿了顿继续说道：“虽然咱们地处偏隅，但婚姻乃人生大事，各种礼仪都不能少，不过此事也不需你操心，我已经安排下去了，你平日事务繁忙，我都看在眼里，王庄能成现在这样，辛苦你了。”

秦明提来一张矮凳，坐在一旁，轻轻给秦耀宗揉着膝盖的同时灌注灵气：“爷爷当年收留秦明来到这个庄子，让我有了立足之地，您就是秦明的亲爷爷，我会好好对待小娟，一起孝敬您。”

秦耀宗感受到膝盖处的暖意，这双老寒腿困扰他多年，一直都是由秦明在给他调理，这才能走得动几步路，他拍着秦明的手背说道：“可是那徐宁还有洛晴空，你待如何处理？”

秦明双手一顿，想了想才说道：“那徐宁来到庄里，也就是给庄兵们操练了几日战阵，指点些拳脚，此后便整日里喝酒打猎，倒也不用多管，至于洛晴空。。。。。。孙婿今天就想着要做个决断。”

“有些事情需要杀伐果断，你既然已经立意留在庄子里，作为庄主，做事就只能以庄子的利益和安全为上。”秦耀宗叹气道，脸上的皱纹道道都如同刀锋刻出来的一般，透出寒意。

“孙婿省的。”秦明低头应道，继续给秦耀宗轻捏着腿脚。

洛晴空此时正在跟小五兄妹三人在庄外的一条小河上玩耍，河面上已经结了厚厚的冰层，村子里的孩童们都在玩雪爬子。洛晴空推着一架最大的雪爬子，载着小五三人在冰面上狂奔，待到溜得快要飞起时，然后纵身一跃也坐了上去，寒风阵阵，但是几人都玩得不亦乐乎，特别是小七，虽然连鼻子都冻得通红，但是依旧拍着巴掌边叫边笑。

秦明站在河边已经半晌，接连抽了两根卷烟，待到四人玩腻了，正商量着打个冰洞钓鱼的时候，才终于下定了决心。

“洛晴空！”

洛晴空回头看到秦明站在河边向他招手，甩开两条腿就奔了过来，满头热气的问道：“秦叔，是不是要吃饭啦？”

“还不到吃饭时候，不过我有些好玩的东西想让你看看。”

“啊，那我叫上小五他们一起去。”

“他们就不必了。”秦明远远的给小五使了个眼色，小五急忙拉住也要跑过来的弟弟妹妹，脸色有些难看，他已经知道秦明想要做的事情，但是对于洛晴空，他觉得和之前那些人完全不一样，可是又没办法去阻止。

“那好吧，是跟那边有关的东西么？”洛晴空虽然心智只有十二岁，但是智商还在线。

“算是吧，随我来！”秦明也不多说，转身就走。

洛晴空随着秦明一直走到庄子后边深山处的一个山谷中，秦明这才停下脚步：“你就在这里等会。”也不等洛晴空回答，就疾步走向远处一块巨大的岩石之后，转身消失不见。

洛晴空就在附近溜达起来，这个山谷不大，但周围很是空旷，到处都是碎石和大坑，根本看不到什么动植物，洛晴空无聊的紧了，正要大声呼唤秦明，秦明便走了出来，手中提着一个大木箱子，距离洛晴空约莫十丈处停下脚步，看到洛晴空要走过来，放下木箱出声阻止：“你就站在原地不要过来！”

洛晴空不明所以，只能就呆呆站在那里，看着秦明打开木箱，先是取出一把长火铳，又拿出两柄短火铳，还有五枚拳头大小的铁球，一一将这些东西摆放在地上。

“这三支火铳，便是由你赠予我的腿甲重铸而成，这个世界与我们那里虽然看似无异，但是微观层面有很多不同，比如分子，原子，化学反应之类，算了，说了你也不懂，总之这就是为什么我原本是北部军团军械研究所的研究员，但现在只能造出这种原始热武器的原因。”

秦明解开长袍甩在旁边，露出一身兽皮鞣制成的紧身衣靠，将五枚铁球挂在腰间，拿起长火铳将铳身上的铁盒子取下，拿出七颗子弹往里装填：“你在历史图书馆中没看到过这种武器么？”

洛晴空这才回过神来：“看过一些，只知道打人很疼，但我还是喜欢武功，男人之间就应该用拳头说话，用兵器啊火器啊都是娘们才会做的事情。”

秦明这时正在给短火铳的三发转轮弹仓里塞子弹，闻言嘴角忍不住抽搐起来：“谁告诉你的！洛院士绝对不会说这样的话！”

“也没有谁告诉我，我就是这么觉得，凭借外力总是会有意外发生，只有自身真正强大，才能不惧任何人。”洛晴空挠着头说道。

“你说的我倒是也没法去反驳，不过今天我不是来跟你讨论什么人生哲学道理的。”

秦明将短火铳塞进腰畔两侧的枪囊中，又抓起长火铳，拉了一下枪栓，仔细检查了一下击发装置没有任何问题，才继续说道：“洛晴空，我不是说过，要把我所知道的这个世界对你有用的信息都告诉你么？”

“是啊，秦叔你已经告诉我很多事情了，我觉得这里挺好玩的，比那边有意思多了。”

“不，我只告诉了你一点点，接下来要告诉你的才是重点。”秦明举起长火铳对准洛晴空就扣下了扳机。

洛晴空顿时汗毛竖立，直觉在那一瞬间就让他知道，如果挨上这一枪，就不是疼那么简单了，浑身的细胞都在迸发能量，从而到血液，筋骨，肌肉，整个人横飞出去，但依旧被弹头擦出道血花，然后连滚带爬的翻进一个大坑中。

“战斗意识不错！但是你的防范意识太差了！”秦明拉下枪栓，一枚弹壳落在地上，第二发子弹已经上膛。

他右手举着长火铳，左手取下腰间一枚铁球，甩向洛晴空藏身的大坑内。

“你要时刻记着！那边的人永远比这里的人更加危险！”

洛晴空趴在坑底，还没来得及看自己哪里中枪了，死亡的危机感便凌空而至，四肢同时发力一跃而出，坑内一声巨响，气浪将正在半空中的他冲击的偏离了原本的方向，秦明的第二枪已经击发，准确地命中了他的左胸，直接将心脏射穿，爆出大团的血光。

洛晴空的身体如同脱线的木偶般无力地在地上翻滚了几下，再次落进旁边的一个土坑。

秦明拉动枪栓，没有继续丢出炸弹，只是瞄准坑顶，他知道洛晴空不会就这么死去。

果不其然，坑内红光漫出，皮肤肌肉裂开，身形暴涨的洛晴空直接就冲了出来。

秦明半蹲在地上，长火铳不停的将剩余五发子弹射出，每颗都是奔着洛晴空的致命部位，洛清空身上不断溅出血液，前冲的速度慢慢降了下来，直到停下脚步。

最后一颗射向眉心的子弹被洛晴空抬起手臂挡了下来。

“秦叔，我已经跟你说过了，这个打我很疼的，为什么你还要这么做？”

洛晴空放下手臂，瞳孔中的红芒越来越盛。

“为什么要这么做？当然是要杀了你啊，那晚在野人村我就是准备这么做的，不过那个时候我才是借法境，只感知到了三个借法境的女真人，想让你和他们斗个两败俱伤再说，没想到那个御使境的雕射手本身灵气就有藏匿属性，我根本察觉不到，不过幸亏有你，否则我早就死了。”

秦明丢掉长火铳，站起身来：“今天，我还是想杀了你，因为你对王庄来说是个隐患，就这么简单。”

洛晴空尽力压抑着心中的怒气：“叔，你认识我老爸，我也不是坏人，为什么老是想着要杀我！”

“我已经杀了三个从那边过来的人了。”秦明抽出两柄短铳，抬起右手用枪口对这山谷一侧的三个土堆说道：“那里埋的就是咱们的三个老乡，每一个都是不怀好意，寻着气味找到我的猎犬，这话听起来熟悉么？是我给你打过的比方。”

“所以你必须要杀我？”洛晴空眼神有些空洞起来。

“不杀你，我心里不踏实。”

“秦叔，你杀不了我！”洛晴空依旧直冲过来，瞬间逼近到三丈距离，秦明左右短铳连射六发，洛晴空不闪不避，硬扛着冲到秦明面前，一拳击出。

秦明嘿嘿一笑，双手短铳离手，扣下两颗铁球炸弹丢出，同时身形爆退，跳进了后方的坑中。

两声巨响过后，秦明探头看去，硝烟渐渐弥散，中间站立的却是再次变化，犹如恶魔一般的洛晴空。

“原来如此，怪不得你能一击杀死那个雕射手。”秦明看着身高丈余，已经毫无人形的落晴空喃喃自语道。

洛晴空此刻思维紊乱，只觉得满胸腔怨气无处可散，几大步走上前去，掐着秦明的脖颈将他从坑中拎了出来，想要直接捏死这个人，但是冥冥中又有一股力量阻止着自己，极度矛盾下只能怒吼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秦明脖颈被掐住后竟然毫无反抗之力，虽然他的御使境并不适合近战，但是此时此刻不仅是天地灵气，便是自身的真气都无法调用，他本来想将腰间最后两颗铁球炸弹引爆，却只能无力的垂下双手。

“秦叔，为什么？”洛晴空紧紧盯着秦明，再次问道。

“磨刀石。”秦明艰难地说道。

“如果我能杀了你，就证明你的本事不行，小五兄妹也就没有了回大颂复仇的希望。”

“如果我杀不了你，就证明你有自保的能力，还能护得小五兄妹。”

“这个世界不好玩，叔只能狠心做你的第一块磨刀石，总要教你点实实在在的东西。”

秦明开始觉得窒息，眼前已经昏暗起来，可是下一瞬间脖颈间忽然一送，口鼻本能的呼入大口的空气，这才清醒过来。

“叔，我饿了，想吃肉。”洛晴空恢复了正常形态，蹲在他面前，可怜巴巴地说道。

远处的山林中，徐宁紧握着手中的短枪，看着刚刚发生的一切，神色复杂，最终还是转身而去。

三天后。

大清早，两骑来自白山县的信使匆匆赶来，徐宁前晚喝的酩酊大醉，叫都叫不起，秦明作为庄主只能前去迎接，信使只是交给他一封封着火印的密信，接过辛苦银钱便匆匆离去。

秦明打开密信看了半天，面上看不出悲喜，只是微微叹了口气。

和小老乡离别的时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