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灭日（三）
昨天晚上没休息好，今天又要坐船，嬴政只想尽快赶到东夷。
又过了三天，一行人到达东瀛九州，秦兵们先下船查探，放眼望去，岛上杂草丛生，不像有人迹的样子。
沈姚随后也下了船，看到了岩石边用火的痕迹，锋利的石器。
“王上！这边抓到了一个人！”远处传来士兵的喊声。
众人被吸引过去，沈姚看到他的第一眼只能用“一言难尽”来形容。皮肤黝黑，也不知是本来就这个颜色，还是太久没有洗澡了，头发都可以做鸟窝了，长相……呃……不重要，全身只在下面围了一块兽皮，一双眼睛转个不停。
旁边的嬴政看向他的眼神也可以用“一言难尽”形容，莫说低头，不弯腰看人都算是给面子了……
这就是书中描写的日本鬼子？
而对面的人惊叹于嬴政的伟岸，甲胄裹身，全然忘记自己身在何处。
突然，远处草丛里窜出一人，大吼一声，冲向了最近的秦兵，双手投掷，两把黄土顺风撒出，一名士兵不幸中招，迷了眼，他转头又跳了回去。
嬴政面前的男子反应过来，就趁这个时候，利用身形优势，快速蜷缩滚动，“扑通”一声入水，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水潭中长出了一根类似芦苇管的东西，并慢慢随水流方向移动。
在场的人直接目瞪口呆，沈姚也被这一套流利的操作震惊，看着岸边废弃的管子，想必他们已经把这招练得“炉火纯青”了。
这时，又有前来探路的士兵回来。
“王上，我们找到八个……人……”
他们被威逼着往前走，跟之前的那个没太大区别，就是不知为何身上涂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些你们在哪找到的？”
“禀王上，东边那片树林，我们一进去就看到他们面对着树站着，不知在干什么……等靠近他们马上就跑，然后不到五十步，又在树前不动……”秦兵们也看不懂，只能稀里糊涂抓回来瞧瞧。
沈姚没忍住笑出了声，他终于知道这群人在干什么了。
“怎么了？”嬴政真是笑不出来，他有一种被侮辱的感觉，大老远过来……还不如改奏章……
“没什么，这边好像没什么人，我们还是去本州岛看看？”
“好……”嬴政让白起留些人彻底清理这座岛。
而就在刀剑亮出的那一刻，这些人意识到了危险，顿时惊慌失措，急忙翻找，不知从哪里找到一些铜片，叫喊着递给嬴政，有些急得直接砸在他脚上。
这样的画面真是活久见，不按套路出牌，秦兵们……甚至是暗卫都抬手又放下，还以为是偷袭……
就算有语言的障碍，嬴政也能从他们的肢体动作里看出用意，这是送礼让本王饶他们一命？
嬴政无奈地深吸一口气，径直走了，此地不宜久留……
后来行船的速度明显加快，还没靠岸，嬴政就看到了岛上密集的人群，白起也是翘首以盼，慢慢勾起了嘴角。
庞大的航队同样吸引了岛上居民的注意，他们堵在岸边，有点夹道欢迎的意味。
语言转换器在这个时候又派上了用场，他们还真是来迎接的，装扮比九州岛上的人好一些，手上捧着陶器，带着笑脸，一副老实本分的样子。
他们虚假的唯唯诺诺，让沈姚很不适，刻在骨子里的礼仪，像是拿刀杀人前都要说声“苏米马塞恩”。
沈姚将话翻译给嬴政，他们夸人夸物，反正没一句重点，来到他们居住的地方，大部分是草屋，睡棚子的也有，人还不少，男男女女，三五成群，都伸着脖子往这边看……
白起已经命人拉来了五门大炮，他在挑选合适的位置，一网打尽。
正好到午膳时间，为首的人奉上食物讨好，尬笑着说：“吃……吃……”
眼见对方没有回应，他又转身拉了几个女人过来，笑呵呵往嬴政面前推，如果这时候还没看懂什么意思，那下一秒她们脱衣的动作就说明了一切。
沈姚上前一步挡住嬴政的视线，厉声呵斥道：“滚开！不知廉耻的东西！”
身后的嬴政虽然看不见沈姚的表情，但是从他肩膀的起伏来看，肯定很生气。
白起脸色铁青，眉宇间陡然露出凶悍的神色，一双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周围的秦兵也是没等命令就拔刀相向，想将其大卸八块，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对王上不敬！
几个女人被吓得停止了动作，立马躲在首领身后，瑟瑟发抖。
人群开始骚动起来，嬴政带着沈姚后退，经过白起身边时沉声道：“动手。”
“是！”
离得近的很快被斩于剑下，寒光四起，痛呼声、尖叫声、不绝于耳，除了沈姚和嬴政，所有的人都加入了屠杀，这种单方面的虐杀……
他们叫喊着四散而逃，碰撞踩踏，已经全然没有了刚才和谐相处的场面。
跑远的、逃进树林草丛的、也没有关系，齐刷刷的炮弹从高空划过，炸裂声接连不断，甚是悦耳。
直到太阳落山，土地早已成了红褐色，鲜血无法凝固，泥泞不堪，如雨后一般，断裂的树枝上挂着早已辨认不出的肢体部位，不久前这里还充斥着厮杀声、求救声，都消失了，一切都消失了……
远远望去，早已分不清是夕阳与大地的界限……
沈姚的眼神从仇恨到渐渐平静，他从头到尾都看着，没有说话，也并不觉得血腥暴力，“政政，你说……今日杀了多少人？有30万吗？”
“没有……”
“是没有……可惜了……”沈姚笑得有些落寞。
他自顾自说着：“其实我以前没想学历史的，我想当兵，保家卫国，幸运的是生在和平的国家……新中国……”沈姚像是紧张，几次张嘴又停下来，“可……大国间的利益牵扯，战事不会被轻易挑起……我的意思是……不想只当兵，我有时候甚至想生在战火纷飞的年代，杀几个都好，因为他们投降了，凭什么投降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凭什么！”
沈姚说出的话带着破音，还有一丝哽咽，“后来学历史……我想让所有人了解真正的历史，可越学只会让自己更痛苦，历史的开始有多辉煌……后来就有多悲惨黑暗……他们忘了……很多中国人都忘了……我们难道不应该替死去的人记着吗……”
两条路都不好走……沈姚也没有想过会有一天得偿所愿……
嬴政的手轻轻抚上沈姚的后背，“没事了……都重新开始了……”
“那……可以屠尽四岛所有人吗？我是说……婴孩都不留……”沈姚有些犹豫迟疑，他不想毁了自己在政政心中的形象。可他本意就不是占领这个地区，而是彻底毁了……
嬴政垂眸凝视许久，在沈姚就要忍不住抬头时，另一只手半搂过他的肩膀，“沈姚哥哥……在这个时代，在秦国，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你是对的，他们死不足惜，我们行的是大善……”
沈姚缓缓抬头，眼眶有一丝灼热，却不知该说什么……
嬴政轻笑一声，打破了平静，“给你看样东西……”
嬴政一个手势，山坡下火堆燃起，重点并不在这，“沈姚哥哥，看远处那座山……”
“有点眼熟……好像是富士山……”沈姚还想说什么，下一秒却戛然而止，泪水模糊了双眼，这一幕，戳中了沈姚内心最柔软的角落。
富士山上，被鲜红的晚霞掩映着的，那一抹是……飘扬的红旗，是带着万千期许的惊艳了整片天空的奇迹……
此刻才是真正的释怀……
富士山下扬汉旗,樱花树下醉胡姬。
待到红旗满天下,马踏东京赏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