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故人归

路的尽头，白光闪过，沈姚扶额遮挡强光，再睁眼时在室内，环顾四周，一圈的烛火，桌案上摆放着八卦、符纸，前方正中央有一鼎丹炉，旁边跪坐着一群人。

这是什么地方？

最角落的一人突然扭动脖子，悄悄舒展肩胛，左右瞟了几眼，又抬头，沈姚很确定他看向自己这个方向，但对方却什么反应都没有……

他走到众人面前，试了几个人，双手在其眼前晃过，真看不见……

哦……沈姚忘了……他现在是鬼……

“你说师父真能把人招回来吗？”

“都几年了，这话你还信？也就上面那个信，看来也不怎么聪明……”

人群里不知哪个方向在窃窃私语，沈姚凭直觉看向身后，偌大的冰棺内躺着一人，赫然是自己……

怎么……还在？

沈姚哑然，自他得知真相，还庆幸死前与政政说的是自己回了未来，可看现在的情况……那幻境……是真的……

何苦留个躯壳，徒增烦忧，这系统当真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沈姚冷冷注视良久，他猜想系统无处可去，很可能还在这副身体里，不过现在他没工夫理会。

沈姚朝外走去，睨了一眼角落。

顿时阴风阵阵，烛火闪烁，忽明忽暗，全部熄灭的同时，屋内瞬间惊叫声不断，“鬼啊！救命啊！”

日已西落，冬风熏熏，沈姚已许久不见这样的光景，宫殿看着眼熟，他笑着，恍若隔世，四载春秋是切切实实的。

不再耽搁，心底的声音告诉他，有人在等他，等了很久了……

宫中似乎还是老样子，没有新修建的殿宇楼阁，但来来往往的宫人里多了些生面孔，按照记忆中的路线，沈姚很快来到了咸阳殿门口，宫门紧闭。

他可轻易穿墙而过，明明期待着久别重逢，但又深知这喜悦无人分享，算了，就先看一眼，再找邹行想办法。

一入殿内，沈姚的目光就被主位跪坐的嬴政……身边那堆积如山的奏章吸引过去，引得他不满，不是有朱元璋在吗？还这么多？这办事效率也太差了……

做人的习惯难改，沈姚悄悄凑上前去，用衣袖扇了扇快熄灭的烛火。

全然不知一旁的嬴政正望着他的一举一动，瞳孔震颤。

“身边怎么没个人伺候，影去哪了？近视了看谁管你？”沈姚唠叨完，转身的瞬间像是被定在原地。

孤影成画，记忆中那向来从容凌冽的双眸，此时却浮现水汽，眼眶微红……

沈姚的大脑空了几秒，竟然……看得见吗？政政竟是能看见自己的？

嬴政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种相逢的场景，但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遇见，这希望渺茫……

“沈姚……哥哥……你回来了？”语调的气息有些不稳，嬴政的话语里带着谨慎与一丝试探，他怕是梦，又想着是梦也好，沈姚离开后，连在梦中出现都是妄想。

“是，我回来了……”沈姚给出肯定的答案，生怕晚了，他两步上前，跪坐下来，触及嬴政悬在半空的手，却穿了过去。

他慌乱地组织语言，“我现在是鬼，但问题不大，别担心……不会再消失的……”

后面的话噎在喉咙，沈姚顿感酸涩不已，他轻拍着嬴政，宽厚的脊背下，心脏在猛烈跳动……

等待的时间很难熬吧……

温声安抚在不断重复，此刻他能做的只有这个。

嬴政没有回应，当然不是默认，其实怀中的人在说什么他并没听清，他的心在反复确认，魂归故里，重逢是否都是真的……

月挂中天，殿内安静异常，嬴政询问沈姚过去的几年，盯着他上下打量。

“我到哪都吃得香，底下还挺有意思的，遇到了一个好人，日子过得很充实。”

沈姚的避重就轻，嬴政怎会不知，“我忘了应该给你送些东西……”

闻言，沈姚努力抻拽着衣角，让自己得体些，“我之前一直穿着，有大用处，才刚脱掉。”

斗篷下只余中衣和亵衣，还破破烂烂的，早知政政能看见，他起码收拾一下，弄得好像贫民窟出来似的。

想到这，沈姚有些奇怪说道：“刚才我一路走来，他们都看不见我，但你能看见，是不是很神奇？莫不是帝王非凡体，能通鬼神？”

嬴政眼底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但最后还是点头，“或许是。”

“真好！”沈姚早就知道嬴政并非凡夫俗子，他又想起那一屋子的术士，深知都是为了自己，也不好责备，“宫殿里那帮人哪来的？不像是正派名门……”

“徐福带来的。”

“哪个徐福？不会是我和你说过的那个吧？”

“是。”

“你忘了吗？那是骗子。”沈姚十分诧异，他记得从前和政政谈论起此人时，事无巨细，所作所为都讲得清清楚楚，怎么还是没防住？

“我没忘。”嬴政的神情是一如既往的淡然，他们的小把戏，唬不了人。

沈姚也一下子明白了，“我既然回来了，那些人都送去劳作吧？”

背地里敢说政政坏话，真是不知死活！累死最好！

“好。”

“邹行在宫中吗？我有急事找他。”只有三天时间，沈姚必须抓紧。

“来人，最快的速度，召邹行回宫！”嬴政当即传口谕，沈姚说的事，便是十万火急。

门外有宫人应了，疾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