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斗兽场

“今天的鱼很新鲜，快来买啊！”穿着围布的小贩拨弄着鱼，热情推销着自己的商品。

两名女仆一边挑捡，一边悄悄说着各自主人家的趣事，并未搭理对方。

鱼贩见怪不怪，不再搭话，只顾低头杀鱼。

突然，远处嘈杂声响起，本就拥挤的街道如潮水般翻涌起来，人们踮起脚，更有些爬上高处，伸长脖子往城门方向望。

摩肩接踵间，最先映入眼帘的是罗马军团的标枪，在日光下熠熠生辉，反射出鲜血的印记。

军队的车马上是数不尽的财宝、粮食，轮子被压得“嘎吱”作响，零零散散掉落下来，引得孩童们哄抢，领头的指挥官回头象征性地驱赶了一番，这些战利品在他看来稀松平常，王宫中早已堆积如山。

人们兴高采烈，惊呼雀跃，他们脸上的喜悦与队伍后面成百上千的俘虏形成对比，太阳神的光芒笼罩在罗马圣城之上，而迎接俘虏们的，将是无尽的黑暗。

短短几年，亚平宁半岛的罗马国家已强大到令人畏惧、胆寒的地步，野蛮地征服，不停开疆扩土。

打败了北面强敌伊达拉利亚人，半岛中部的萨莫奈人，甚至是希腊殖民城邦也未能幸免，一时间生灵涂炭，人口急剧下降。

罗马征服了希腊半岛、巴尔干、西亚，完全控制了地中海，成为地跨三洲的庞大帝国，而这些比预期早了几百年。

不过在此期间，罗马与地中海强国迦太基的争霸战争却突然停止，还有马其顿王国，在公民眼中，本该争个你死我活的三方，像是达成某种协议，甚至像一个母亲所生的兄弟，异常的亲密。

三个国家的公民享受同等待遇，不分高低贵贱，保留迦太基与马其顿的名称，但对外称呼仍然是罗马帝国。

队伍渐渐远去，人们也都散开，食货买卖的生意还在继续，军队凯旋的场景每隔几月都会有，今日围堵看热闹的人和刚开始比，已经少了很多。

市集还没结束，街边不少人整装出发，像是约好一样，前往同一个地方。

买食材的仆人露出羡慕的神色，“可惜我们没机会去看……”

“那血腥的场面，你看了晚上肯定睡不着。”另一人并不赞同，也不理解男人们对那地方的向往。

“我胆子大！”女仆反驳道，她实际是想要那公民身份，“算了，不说了，回去了……”

两人买好东西，急匆匆赶回给主人家收拾房子。

另一边，哪怕紧赶慢赶，后来的平民也挤不进第三层看台，只能和最低等级的公民一起站着观看表演，地位稍微高一些的市民被引领着走上第二层，看台逐排升起，椭圆形的建筑使观看视野达到最佳。

中央作为表演区的平台正在上演最激烈的人兽大战：

两只黑豹一左一右，缓步向前，长而柔软的尾巴小幅度晃动着，锐利嗜血的目光紧紧盯着眼前的“猎物”，嘴角不停滴落的鲜血冲击着黑豹的大脑，它们迫不及待想要再品尝美味。

对面的三名俘虏眼里除了黑豹的身影，便再无其它，从骨子里透出的恐惧充斥着身体，手脚发软，但对生的渴望，又鼓舞着他们握紧手中的短刃。

俘虏不可能享受优待，长时间的饥饿，他们早已骨瘦如柴，闪躲这几下，都费了不少力气，身上又挂彩。

其中一人颤颤巍巍想站起来，试了好几次都不行，只能爬行着去搜寻刚才被撞飞的短刃，大腿上深可见骨的抓痕与沙石摩擦出道道血迹。

另外两人自身难保，空地上没有任何掩体，看台上人们急得都站起来，高呼着催促、叫骂，双方僵持可不是他们顶着烈日想看到的。

两只黑豹能敏锐察觉到弱者的气息，它们越靠越近，其中一只瞅准时机，猛得飞扑上去，一爪将俘虏拍倒，然后张开血盆大口。

霎时，斗兽场内响起撕心裂肺的痛呼声，夹杂着咀嚼声清晰可闻。

久居在此的黑豹也懂了“猎物”的小手段，腹部陈旧的伤疤显示曾经它也吃过苦头，现在已经懂得怎样躲过利器。

半节小臂露在豹口外，紧握短刀的手随着黑豹啃咬的动作上下晃动，似是吃得不尽兴，前爪更加用力，接二连三清脆的“咔嚓”声后，手臂被硬生生扯拽下来，开始享用。

围观的看客目不转睛，兴奋到血脉偾张，也有不少人拍腿惋惜，怎么就没人能战胜野兽呢？

躺在地上哀嚎的俘虏惊惧着瞪大双眼，瞳孔中另一只黑豹的身影越来越近，他蹬着双腿拼命挣扎，想逃离，而黑豹悠然信步，上前一口咬断了俘虏的脖颈。

顿时，血流如注，喷溅数米远……

等到身下的“猎物”没了气息，两只黑豹才不约而同松口，抢先的那只急不可耐开始大口进食，它早已饥肠辘辘。

另一只低下头舔舐爪子上的鲜血，不过片刻，又被远处的求救声吸引。

“开门！放我出去！求你们快开门！”唯一行动自如的俘虏逃到入口，疯狂摇晃着囚门，眼睁睁看着同伴惨死，他的精神已接近崩溃。

可惜无人回应……

背后的黑豹低吼一声，正在大快朵颐的豹子慢吞吞停下动作，几个跳跃，利落解决了仍在地面苦苦挣扎的俘虏。

然后两头豹子再次逼近……

后背紧贴着囚门，俘虏拿着武器的胳膊在不停挥砍，野兽们一时间不能靠近。

这样的情况以前也会出现，但往往有人上前驱赶。

不过今日却没有……

一层看台边，亚历山大收回目光，转身道：“你们这什么乐趣？看久了也没意思……”

恺撒坐在阴凉处，沉迷于书籍，并未回答。

亚历山大只好看向始作俑者，“你就没高尚的追求？”

回答他的是“咔嚓咔嚓”的咀嚼声，汉尼拔用小刀插了一块肉，扔进嘴里，半生还带着软骨，“用餐就要好好用餐，优秀的演出能刺激食欲。”

亚历山大冷哼一声，“表演停了……”

汉尼拔结束用餐，粗鲁地摸了一把嘴角，走到看台边，给了护卫一个眼神，不慌不忙道，“最精彩的部分才刚开始……”

随着一声巨响，铁门被慢慢打开，两道模糊的身影自暗处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