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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针线

听了度无忧的话,度千岁和令狐娴的脸上稍显柔和。

只是令狐娴见女儿这般放低姿态,心中还是有些心疼,轻轻拉着度无忧的手说道:“你能这么想,那当然是再好不过了。你年纪小,还不懂后院之事,需要我这个当娘的再提点你一二。”

“那李元锦虽然是个蜃楼出身的贱奴,但长相却十分酷肖那陆荃沅。我听说盛涉川新婚之后,一连几日都是宿在他的房中……这你可要注意了。”

度无忧疑惑道:“女儿买下元锦正是为了替女儿服侍盛叔叔,盛叔叔喜欢去他那里,不是一件好事吗?”

“这自然不像你想得那么简单,男人的心,敌不过情,色二字,英雄难过美人关,盛涉川那么厉害,不也拜倒在陆荃沅的石榴裙下?”

“你这次因为韩英若那个蠢货而在盛涉川面前惹了一身晦气,而那个李元锦反而因此更讨盛涉川心疼,这对你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娘的意思是?”

“娘是要你学着去拿捏这个李元锦,让你学会利用李元锦这颗棋子,既不要让他因为受宠而自命不凡,又要学会利用他的受宠,为你说好话。”

度无忧似懂非懂,挠着头道:“我好像……还不是特别懂娘的意思。”

令狐娴见女儿这副模样,不由得宠溺地点了点度无忧的小脑袋,轻笑道:“真是娘的小傻瓜,你不懂不要紧,娘有机会会亲自替你去敲打敲打,提点提点这个李元锦,你只管放心地做你的千金大小姐就好了。”

“啊?好吧……”

度无忧虽然还是不太理解令狐娴想要干什么,但看自己母亲胸有成竹的样子,她也就暗自放下心来,只等着令狐娴出手让她长长见识。

而丝毫不知情的李元锦则依旧坐在那间小小的耳房里。

房间之中春光旖旎,盛涉川刚从他身上离开,便去进行洗漱,而李元锦则精疲力尽地歪在被褥里,看着不远处的窗户出神。

窗外的风雪早就已经停了,外面这几日一直传来下人们打扫积雪的声音。

李颜轻也是打扫积雪中的一员,主要负责旧花园这一带的冰雪。

他年纪虽然不大,但是手却很巧,为了解闷,他把扫起来的几堆冰雪,全部捏成了雪塑。

那些雪塑有飞鸟有走兽,有郎君也有美人,看起来栩栩如生,令人叹为观止,许多其他院子的下人和门徒都赶来参观。

大家都对这些冰雪堆砌的小东西啧啧称奇,却丝毫不知道这旧花园中唯一的住户李元锦却丝毫看不到外面的景致。只能听着那些称赞的声音,暗自出神,想象外面的景象。

“这个李颜轻真是胡闹,弄这么多人来,烦也烦死了。”

盛涉川沐浴更衣后,从屏风外走了进来,很不耐烦地听着外面的喧哗声。

随着这几日冰雪融化,明山中堂重新被修葺完好,盛涉川已经动了离开耳房,前去办公的心思。

但偏偏这个不知轻重的李颜轻非把这里变成个“景点”,搞得千人瞧,万人看,导致原本就不愿让门徒们知道李元锦存在的盛涉川简直无法出门。

“迟早有一天,我要把这个李颜轻打发去扫茅厕。”盛涉川极不满意,骂完李颜轻,又去看李元锦。

结果发现李元锦正在看着窗户出神,丝毫没注意自己在说什么。

“你在看什么?”

李元锦沉默的时候,侧脸上笼罩着一种说不出的哀伤。

身为男子,他面部的线条比女子硬朗不少。

但不知为何,看到这个侧脸的盛涉川莫名感觉对方就好像是陆荃沅一样。

他感觉她似乎还像多年前一样,静静地坐在那张小小的床榻上。

或呆呆看着窗外的梨花,或沉默地想一些哀伤的往事。

“掌门……”李元锦听见盛涉川的话,连忙反应过来,紧张地看向盛涉川,随后挤出一个笑脸,试图去迎合对方。

他一笑,那种讨好的样子却瞬间击碎了盛涉川的回忆,盛涉川立刻板起面孔:“不许笑,以后都不许笑。”

“……”

李元锦连忙收敛起笑意,变得又像刚才一样沉默哀伤。

其实对他而言,不笑也好,反正他的一生,也没什么可值得开心的。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刚才在想什么?”

“我?我刚才在……听外面的声音。”

盛涉川坐在他的身边,轻轻抚摸他的鬓角:“你也想去外面看那些雪人?”

李元锦愣了一下,最后摇了摇头,小声说道:“奴只想留在掌门身边,不想出去……”

这话自然是违心的。

盛涉川听得出来,他甚至冷笑了一声,伸手弹了一下李元锦的嘴巴,轻轻骂了一句:

“撒谎精。”

李元锦疼得发慌,连忙捂住嘴巴,双颊通红,不敢说话,生怕盛涉川因此不高兴。

“不要再自称奴了,就像刚才称呼自己为‘我’,听起来也没那么别扭。”

“嗯……”

“在这里陪我,其实挺无聊的吧?”盛涉川捏了捏他的下巴,让他看向自己,“你平时喜欢做些什么?可以跟我说一说,我会尽量满足你。”

李元锦不解地看向盛涉川,大概没想到他居然会照顾到自己的喜好。

“奴……我喜欢针线活,会绣荷包,打缨络。”

“针线活?那不是女孩子才会做的吗?”

“回掌门的话,我小时候家贫,娘说,学会针线活可以养活自己,补贴家用,免得被继父打骂。而且我腿脚不便,出门在外容易招人耻笑,不如待在家里,省得受人欺负。”

“好,那我就让颜轻给你弄些针线来。”

盛涉川一口就答应了,毕竟只是几样针线而已,他嵩岳派家大业大,自然不会在这上面刁难李元锦。

“谢谢掌门……但是,我还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

李元锦小声说道:“之前掌门不许我和旁人说话,不知……颜轻算不算旁人?我还可以和颜轻说话吗?”

“李颜轻和徐青则可以,我已经把徐青则专门安排来给你看诊闻脉,你身体再不舒服,可以直接找她。除了他们两个,别的人你都不许接触。”

“嗯……”李元锦轻轻点点头,心中总算松了一口气。

他从小到大都没什么朋友,李颜轻算是他在嵩岳派唯一能说得上话的同伴,他不想失去和李颜轻交流的权力。

中午吃饭的时候,盛涉川把李颜轻喊了进来,嘱咐他赶紧把门口的冰雕移走,顺便告诉他李元锦的需求。

李颜轻也没想到自己的心血来潮会给盛涉川带来麻烦,好在盛涉川只是讲了他几句,并没有给他施加任何惩罚,甚至告诉他以后想玩冰雕可以去其他地方玩。

李颜轻答应下来,下午的时候便将门外的冰雕都分去了其他院子,门外瞬间变得空空荡荡的,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清。

盛涉川晚饭之后罕见地没有宿在李元锦的房间,而是说要去听雪小筑那边,看看盛寒镶。

“盛寒镶?那是谁?”

李元锦一边整理李颜轻送来的针线和布匹,一边好奇地看向他。

“盛寒镶你都不知道?那是我们掌门和荃沅君的儿子呀,如今应该跟你差不多大,是很俊俏很有趣的一位小郎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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