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见怪不怪
葛老怪桀桀一笑,只是那笑声有些瘆人,像夜枭一样,令人不寒而栗。他伸出鸡爪子一样的黑手说道:“你先来。”
“爽快。”说着,小安右手抄起骰盅摇晃了起来,而闲着的那只左手则掏出一卷书翻看了起来。
众人看去顿时乐了,这少年看的是课本,高中的物理课本。
也不怨众人发笑,这可是一局五万块的大赌局,这身为赌局的当事人,他竟然有心情看书,而且看的是课本,这怎能不令人发笑,这少年太有趣了,什么叫玩,人家这才叫玩,一边看书一边玩,似乎不把这赌局当回事。
小安摇了一会,最后把骰盅往桌上一扣,在众目睽睽之下慢慢掀开,三粒骰子全部黑点朝上,每个骰子上两排三个黑点,一个骰子六点,加起来正好是三六十八点。
围观的人群爆发出一片喝彩声,这赌术也是没治了,谁会想到眼前这个少年一边看书一边玩骰子,竟然能玩出这个水平,想不承认厉害都没行,问题是这么小,简直就是妖孽啊。只是不知道这个葛老怪的赌术咋样,有好戏看了。
葛老怪很吃惊地看着骰子的点数,一时有些难以置信,但是他并不惧怕,因为他也能摇出同样的点数,大不了平局呗,谁怕谁。一念至此,他抄起骰盅,熟练而又花哨地摇了起来,那架势就是十足的老赌棍。
葛老怪摇了一会,然后嘭一声把骰盅扣在桌上,然后慢慢地掀开。
葛老怪第一个瞪大了眼睛,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骰子,然后大叫了一声。
不怪葛老怪大叫,他的点数竟然只有三点,三个一,加起来没小安一个骰子的点数大。
众人也都一脸的不可思议,心里道,比的是大,而不是小,你他妈的玩自己还是没听清,摇出来个最小的点,五万你是输定了,他妈的,这钱也太好赢了吧,这老头是来送钱的么,简直开玩笑,摇出来个最小的点子,你这简直就是送财童子,不,送财老头。
围观的人腹黑完葛老怪开始腹黑小安,这少年什么来路,读着书就把钱赢了,若是有个这样的娃,只怕祖坟都能冒青烟,老祖宗乐得都得从棺材里爬出来,五万块,他妈的能买一大套别墅,啧啧,真是小刀剌屁股——开了眼了,难不成这小子是神童,不然怎么这么厉害,要知道对面老头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葛老怪,据说赌术天下第二。天下第二什么概念,自己想去吧,就像状元之后的榜眼,比探花还厉害。
也有人觉得小安纯粹靠的运气,巧的爹打巧的娘,遇到巧的姥娘来拉架,巧碰巧了,不然怎么一下子摇出三个六点,巧事不是没有,正好让少年碰上了,不然下一局再看,要是还这样,那就不巧合的事了,是这少年真有本事,不然人家董老板怎么会请他他来坐镇,董老板又不傻。
葛老怪的脸色很复杂,惊奇,懊悔,失望,焦虑等等交织在一起,然后,他举起自己的手看了又看,还是这双手,在这之前的三天连续赢了十五万,偏偏在一个少年面前不灵光,怎么回事,他说不清楚。
第一局输了,输得很彻底,输得葛老怪差点吐血,他搞不明白,手拿把掐的最简单的比点子咋会输,输得一败涂地,输得不可思议。
其实,这里最惊奇的是唐久临,之前三天,他亲眼目睹过葛老怪的厉害,说几点摇几点,从不失手,如今第一局就败在小安的手下,难道小安就是他的克星,至少第一局是,他不相信葛老怪的技术低劣到这个程度,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小安出了老千,问题是在座的谁都没看出小安出老千,怎么出的老千。要真的是小安出了老千,我的天,这出老千的手段也太逆天了吧。
“奇怪。“
葛老怪说着,抄起骰盅,把骰子摆在手心,一个个看了又看,然后又捏起两个互相敲击,直到三个骰子全部验证完毕,这才把骰子放在桌上。
“你再看也是真的。”小安不屑道:“这里不可能有假骰子。”
葛老怪嘿嘿一笑,被小安说中了心事掩饰性的那种笑。
“看准了,还是大。”小安自信地说道,然后抄起骰盅,快速地摇晃起来,摇了足足有几十下,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把骰盅扣到桌上。
“大、大、大。”有人替小安喊道,多数人站在小安一边,毕竟人都是同情弱者,都觉得年幼的小安肯定比不过江湖赫赫有名的葛老怪,还有,这少年长得是在讨人喜欢,越看越好看,小妮都不换。
小安微微笑着,没有马上掀开骰盅,等众人的情绪都被调动起来,他才慢慢地掀开骰盅。
一开始众人的眼睛都被小安纤细的如女孩子一样的手指吸引了,他们都很纳闷,这如葱白般的手指怎么会长在一个男孩子的手上,只怕女人看了都会嫉妒。可是等骰盅拿开,他们立马发出了大小不一的惊讶声,只见三个骰子呈品字形排列,还是三个六,最大的点数。
这也太神奇了吧,有人念叨,骰子在骰盅里翻滚了不知多少下,到最后竟然是三个六,看热闹的所有人没有人能做到,而面前这个少年却做到了,难道就是因为他长着一双女人的手么?好看的手多了,但是能摇出三个六点的手却不多,甚至说绝无仅有。
葛老怪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要瞪出眼眶,这少年的手法太诡异,诡异的近乎神。他自信能摇出三个六,问题是这可是下了十几年的苦功练出来的,光骰子都磨秃了一缸,而眼前这个少年,他妈的,难道成精了?他不信,问题不是信不信的问题,事实摆在眼前,人家就是摇出了最大的点数,哪怕自己也摇出同样的点数,只能是平手,想赢回来那五万不容易。
这是葛老怪出道几十年,最最紧张的一次,令他恼羞成怒的是面对的对手只是一个少年,确切地说是一个毛蛋孩子,这让他有一种牙根痒痒却无处可挠的愤恨。他奶奶的,真是日了怪了,如今被一个少年拿捏了。
“该你了。”
说这话的是老唐,此时的他满心的欢喜,一丁点的担忧都没了,因为事实证明了他的担忧纯粹没必要,连着两把都是最大的点子,你能说是运气?赌博当然有运气的成分,不能否定,但是最终还是靠技术赢钱,运气只能是一时,而不是一世。
葛老怪皱皱眉头,拿起骰盅唰一下,兜起了三粒骰子,然后快速地摇动起来,他一边摇动着骰盅,一边微微闭着眼睛,耳朵则支楞着,捕捉着骰子在骰盅里碰撞翻动的声音,良久良久,他才把骰盅往桌上一扣。
葛老怪有把握摇出来的点数是三六一十八点。第一局摇出最小的点数,三个一,葛老怪怨自己走神了,可能听成比点子小而不是大。纵横江湖几十年,他自信要几摇几,从无差错,现在,他依然自信,不然江湖上不会流传那句顺口溜:“宁遇赌王不遇老怪,宁遇老怪不遇老蔡。他没跟老蔡交过手,因为连见都没见过,只是听说过,他在心里发狠过,有朝一日得会会这个老蔡,为什么宁遇老怪不遇老蔡,这说的老蔡比他厉害么。
“磨蹭啥,还不快开。“有人急不可耐,其实也不怨别人急躁,主要是这赌局太大,大得令人咂舌,可以说这是大运赌场开业以来最大的赌局,没有之一。有人一生,能见识这样的赌局,也算没白来人世一趟,当然这是对于赌徒来说。
老唐虽说心定了,可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小安的点数亮出来了,这个葛老怪的点数还没亮出来,到底是大点子还是小点子,真急人,该不是这个葛老怪怕了吧,怎么连骰盅都不敢掀了。
葛老怪倒不怕,因为他有把握摇出来的是最大的点数,同样的点数,因为没有庄家,所以只能算平手,平手就要继续比,直到分出大小。
终于,葛老怪掀开了骰盅,可是随着他一声怪叫,围观的人看到的赫然还是三个一点,三个红红的点数一。三个一点,加起来就是三点,最小的点数,既然赌的是大,这个点子死输。
人群瞬间安定了,这结果有点诡异,怎么会这样,一个全部是最大的六点,一个全部是最小的一点,说不诡异都没人信。更诡异的是一个是江湖赫赫有名的葛老怪,另一个是名不见经传的陌生少年,葛老怪竟然赌不过一个少年,那这葛老怪天下第二的排名难道是假的,是花钱买来的,或者是以讹传讹的江湖传说。总之,这一老一少的赌局处处都透着诡异,透着邪门。
又是五万,从葛老怪的面前跑到小安的面前,虽说钱没长腿,但是比长腿跑的还快,没留意就跑了,就不属于葛老怪了。
葛老怪没急眼,他身边站立的俩精壮汉子却急了,急了也不敢说话,只是直皱眉,那眉头皱得都拧到一块去了。皱眉就皱眉呗,还两眼冒着火,似乎一点就着那种。
其实葛老怪也急,但是他依旧表现的若无其事,几十年的江湖经历已经练就他波澜不惊的品性,越是输的时候越是要沉住气,否则只会更输,输的更惨,这是他的经验,有时候高手之间比拼的就是定力,定力不定,五根不静,那就等着输钱吧。
葛老怪急的不是输钱,反正都是赢来的,就是再输一局也不亏,顶多算白玩,反正没动老底。他急的是没看出对方怎么出的老千。两局都是力压自己的点数,葛老怪敢肯定这个陌生少年出老千了,不然不能那么巧,也不能是他运气好,这么多年这种情况就没发生过,他不相信是对方运气,是自己的晦气。摇出三个六点不稀奇,他也能,他稀奇的是自己连续两次咋会失手,要知道这天下第二的名头可不是白叫的。
葛老怪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第三次的赌局开始了。
小安拿起骰盅沉思了一下,然后笑着说:“你是不是不服气?”
葛老怪一愣,随即说道:“有什么不服气的,愿赌服输,点子大赢钱。”
小安伸出大拇指一晃:“佩服。”
葛老怪有些哭笑不得,连着输了两把,输了十万块的巨款,竟然被对方赞扬,这他妈的叫什么事,最最气人的是还不能发火,因为那小家伙一脸的真诚。
“你是不是觉得我出老千?”小安问道。
其实不光葛老怪这样想,周遭看热闹的也这样想,问题是这老千怎么输,点数都是自己摇的,没经过别人的手,这道理说不通。当然,还有一种可能,这少年不是人,是神,会法术,可在座的没有人相信这世上真的有神,因为无论年龄大小都没见过,再说神仙也不赌博啊。
“你要是觉得我出老千,你先摇,也可以换骰子。”小安继续说道。
葛老怪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这话虽说说的很坦荡,对别人来说没事,但是对他天下第二的葛老怪来说就是打脸啊,既然你都天下第二了,输赢先不说,至少对方出老千你能看到吧,问题你看不到,甚至出没出老千,怎么出的老千都一无所知,这不是打脸就是挖人家祖坟。
小安的话说得坦坦荡荡,直听得一边的唐久临心中如波涛翻滚,更加佩服老板的眼力,这小安逆天的功夫就不说了,这逆天的赌技也不说了,单说他的坦荡,这就不是一般人可比,隐隐约约,唐久临觉得这小安将会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假以时日,能把上海滩掀个底朝天也说不定。
“没人说你出老千。”葛老怪艰难地说道,喉咙里像是塞了一团纱布,似乎很吃力。
“既然看不出,那就是没出老千,来,继续,你先来。”说着,小安把骰盅推到葛老怪的面前,然后做了个请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