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十方擂启
日上中天，艳阳高照。
十方谷中，在喧嚣中沉寂，在拥挤中冷清。
十座高台搭建，通体坚固的青石，乃是萧家发动家族力量，在短短几日间建起来的。同等人力物力，换在他处都足以建一小城，在此却只是一次性使用的擂台罢了。
在场的并不仅仅是十大家族成员、上界使者，陆陆续续还有外人从十方谷外走来，使得偌大的十方谷显得愈发的拥挤了起来。
“他们是……”
萧季安留在萧家这一方聚集的地方，奇怪地看着一群群人从谷外进来。
这些人等，或是形单影只，或是携家带口，或是兴师动众，或是低调前来……看上去全然没有什么共同点，却都是萧家代表四法界十大世家，邀请过来的来宾。
此时在萧家阵营地方，各大长老、客卿如萧无情、碎城手等，年轻一代的子弟如萧一鸣、萧停雨，皆汇聚一处，看着这些人进入谷中，一一拜访各大世家。
“六爷爷，这些是什么人？”
萧季安张望了一下，寻得了萧老六所在的地方，走过去问道。
萧老六循着萧季安目光瞥了一眼，旋即笑骂道：“小子，十方擂就要开始了，你还有闲情逸致去关心这些？”
他朝着各大世家所在的方向努了努嘴，接着道：“你看，轩辕虎尊他们那些小子都在做什么？”
少年笑了笑，他当然知道孔问、轩辕虎尊等人都在闭目养神或修炼，倒不是想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什么的，只是沉下来，将自身状态调整到巅峰而已。
他并不是不懂得这些，只是没有必要！
“没有必要。”
萧季安傲然一笑，目光从那些少年天才们身上移开，转而投到那十座拔地而起的高台上，其上各有金交椅，上座十家派出的守擂长老。
其中一人，须发泛出银光，老而雄壮，端坐在金交椅上，似狮虎盘踞，顾盼生威。
正是——萧家守擂人，执事大长老——萧无情！
萧季安此前所猜无误，各家派出的守擂长老皆非等闲，大半都如自家一般，是长老中难得的先天巅峰高手，用源天的境界划分方法，都是在凝神第一重楼巅峰到第二重楼间的强者。
萧季安的眼中，早就只剩下这些人等，足以让他凝重，那些少年天才们，从来不是他的敌人、对手。
循着他的目光望去，萧老六满意地一笑，拍着萧季安的肩膀道：“好小子，好心气，这才是我萧家绝世天才，大好男儿。”
“晚点，有把握的话就去挑下一个长老来，让他们开开眼界。”
萧季安点了点头，强忍着不向十方谷另外一侧望去，那里有一片独立的绿竹搭建高台，上面只有十人，居高临下望来，空阔而视野极佳，非拥挤谷中能比。
剑神吴起、杀生罗汉等十大神通境强者，中天使者，就在这绿竹高台上闲谈，见证十方擂一战。
“我真正的目标，只能是这些人。”
“少年天才也好，各家长老也罢，终究只是在这小世界中称雄，在那威压诸天万界的源天里，又算得了什么呢？”
萧季安几乎是强压下心中的激荡，重新将注意力放到那些依次入谷，拜谒各家的宾客。
“咦？！”
他神色一动，却是在其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是他！”
十方谷外，一行人衣着朴素，鱼贯而入。当先的是一个身着玄色衣袍的中年男子，其后跟着一个方巾折扇，一派儒雅的男人。
玄衣中年男子衣着上看不出什么来，但那气度即便是有意谦卑，也掩不住长期颐指气使养成的上位者气。
方巾折扇的儒雅男子，却是萧季安的故人。
“周公明。”
少年玩味地笑了笑，知道这些宾客都是些什么人物了。
“你明白了吧？”萧老六也注意到了周公明一行人，笑了笑道：“这些人都是各国国主及国中重要人物，另外的则是各路不属于各国势力的独行先天强者。”
“他们平时自是仪仗肃然，出入净街，可到我们十大世家的地盘，自然要低调行走，你一时认不出来也不奇怪。”
萧老六言语中的讽刺之意全无掩饰，少年会心一笑，想起当日二十万大军十里连营的威势。
回过头来，再看今天连俯首低头，连国主带大将一一拜谒各大家主的小心谨慎，顿时对“力量”二字所代表的意义理解更加深刻了起来。
正说话间，那玄衣中年人带着周公明，来到了萧家子弟聚集之处。
“小王宋国赵抟，拜见萧家家主。”
玄衣中年人口称拜见我天策，实际上团团一礼，却将萧家众人几乎都囊括到了其中，姿态可谓是摆得极低。
萧天策与其寒暄应付自是不提，整个过程中，萧季安都在注意着在这种场合连报名之权都没有的周公明。亲眼见得他低头不语，生怕露出桀骜的眼神；注意到他紧握的拳头，绷紧的身姿，生恐因为愤怒而颤抖……
“力量啊！”
萧季安心中一叹，收回了目光，记忆中当日周公明慷慨激昂陈述世家之害的一幕渐渐淡去，终至不见。
周公明何等骄傲的人，在十大世家，源天威压的绝对力量下，也只能一次次屈辱地拜见、低头，连愤怒都不敢泄露分毫，何其的可悲！
“我萧季安，绝对不能落到他这样的地步。”
不知不觉中，对力量渴望的种子，在萧季安的心底深处生根、发芽。
这只是小小的插曲，各国国主大将、独行的先天强者，那些宾客们一一落座，整个十方谷的空气慢慢沉凝了起来，好像天都随之压低，暴风雨都在酝酿。
萧家家主萧天策站在十方谷的正中处，朗声说道：“谢诸位予我十家颜面，莅临十方谷。”
“今日我等十大世家，摆十方擂，予我十家少年切磋提高的舞台，若有不足处，请各路高人不吝指教，莫要养了小辈骄娇二气。”
这自然是场面话，在一声声“不敢”声中，萧天策并未多言，冲着源天使者方向行了一个礼，便径自走回。
在他离开的同时，一声大喝传来：
“十方擂，开始！”
“刷刷刷~”十余道身影，窜上高台。
……
萧季安、轩辕虎尊、虚雪羽、孔问、童豪、落落、李翰……十大世家少年第一人，皆凝立不动，没有一个人上得十方擂。
不需沟通，自有默契，每个人都知道，现在还不是他们展露锋芒的时候。
在那十方擂台上，十家少年子弟虽然明知不是主角，还是努力地比斗着，有为了进入长辈视线者，也有单纯地为能够与同辈少年切磋而兴奋。
随着十方擂上少年胜负来去，为十大世家邀请来的宾客们脸色渐渐阴沉了下来。
“这就是世家少年……”
“真正的天才人物还没有上场，仅仅这些普通少年就如此厉害，我们……”
不知多少“周公明”们心如死灰，感觉前途黯淡无光。
十大世家邀请他们来，本就没有存着什么好意，原本就是为了震慑而来。世家少年后起层出不穷，足以震慑这些国主大将们，让他们知道世家之威不可违抗。
与此同时，萧家一方众人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了起来。
不过片刻功夫，萧家少年一个个被打落擂台，灰头土脸地回来，低着头不敢直视长辈容颜，生怕一不小心就招来一顿臭骂。
尤其是萧一鸣，在从十方擂上下来后，他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家爷爷萧无情刀子一样的目光扎在他的后背上，一路随着他回来，几欲刺穿。
其实他们也是多虑了，萧家长辈此时已经顾不得责骂于他们了。
“哎，这次我们萧家算是丢了大人了。”
萧老六苦笑了一声，道：“想当年我们这一代，萧家子弟何曾被人如此小瞧过？真是脸面丢了个干净。”
他所说的是萧家子弟只要上台，就有各家少年争先恐后地扑上擂台，好像生怕去得晚了，便抢不到了一般。
——被所有人，当成了软柿子。
“孩子啊，你看见了吧。”萧天策也是一脸的苦笑之色，走到萧季安的身旁，望向高台上说道：“我萧家这一代不知是怎么回事，好像一族之灵气都汇聚到了你的身上一样，你看看这些族中兄弟，可有一人争气？”
少年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只能随着他苦笑了。
萧家少年如此窘迫， 一半是的确是运气不好，正好遇到这一代武运不振，实力衰弱；另外一半却是其余世家刻意针对，只要有萧家子弟上场，就会有各家少年依次上前挑战。
实力本就不足，对方又刻意针对，怎能不惨？
“停雨的表现不错啊。”
萧季安目光一转，正好看到属于萧家的那一擂台上，萧停雨一手贴山靠，将一名看上去一般十二三岁年纪的锦衣少年撞下了擂台。
“好，好小子！”
萧老六大笑，萧天策微笑，一边笑着，两人还以玩味的目光望向莫家方向。
“那个小子看到了吧？”萧老六笑完，指着那个被打落高台，掩面而走的锦衣少年说道：“他是莫家家主莫冷的独子，真是含在口里都怕化了，停雨这孩子打得好。”
萧季安忍着笑，果然看到莫冷脸黑得如锅底一般，还强压着怒气安慰那少年。
忽然，他觉得有点不对，四周一瞬间都安静了下来。
“咦？！”
举目四望了一下，萧季安笑意尽敛，神色顿时凝重了起来。
一名身姿曼妙的女子，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娴静之气，一步步走向十方擂台。经行处，一众少年避让，好像那女子既像磁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又似寒冰排斥了所有的温暖。
步步上前。
“虚雪羽！”
十大世家，第一流的天才少年，终于登上了十方擂。
“她的目标是……”
萧季安霍地一下，踏出了一步，脸色变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