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横祸
去，还是不去？！”
少年仰躺在屋顶上，夜已经深了，万籁俱寂，如何夜晚，似连星月也不想打搅他的思考，悄悄隐去了行踪。
这个问题，他已经问了自己三天了。
当夜，剑神吴起明白萧季安的想法后，先是不可理解，继而还是尊重他的想法，给他留下了考虑的时间。
今夜过后的天明，就是萧季安要给出答案的时候了。
除了少年本身，吴起之外，也就是萧家家主，隐约明白少年的想法，在其他人看来，能提前五年进入源天，把握住修炼在好的时光，而且能直接进入宗门成为正式弟子，这是何等难得的机会？怎么还可能犹豫？！
在这三天间的应酬中，不知道多少人向他恭贺，却无一人能明白他心中的犹豫与挣扎。
“我要真只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就好了。”
想到这样，仰望无月的夜空，萧季安也只能苦笑了。他若真只是一个十六七岁少年，那自然一往无前，追求所谓的理想，所谓的前途，所谓的英雄伟业……
奈何，他二世为人，真正明白了在这瞬息万变的世界上，什么才是真正值得珍惜与珍视的，什么是逝去了，便不再来。
“我想守护、教导弟弟妹妹们安全、快乐地长大。”
“我想我的父母能在我的帮助下，活得有自在而有尊严。”
“我想报答他们十余年如一日的付出。”
“天有不测之风云，谁又知道，未来的五年会发生什么，要是到时我不再身边……”
每每想及此，少年便不寒而栗，心中的天秤不觉就往留下偏移了几分。
放弃这次机会，却也不是简单的事情，深知父亲他们是绝对不会赞同的，还会生出自身是他累赘的想法。
况且他心中，亦有阵阵压不住的渴望，这方天地，实在是太小，太小……
这三日里，间与剑神吴起闲谈，论及了不少中天人物、传奇，诸天万界多彩绚丽，午夜梦回时，那神游诸天万界，阅不尽的精彩就会不断地涌出，如岩浆在涌动。
“去，还是不去？”
萧季安苦笑地摇了摇头，心中一动，回首望向屋檐一角。
那里，丝丝破空的细微声音传来，两只燕子在半明半暗的天色中带出道道美丽的弧线，从远处投来。
不知不觉中，天渐渐要亮了，万物的生机萌发，似在欢呼着夜的过去，白日的到来。
“叽叽叽叽~”
两只燕子先后飞到了屋檐下，立足于在倒挂于屋檐下的窝上，随着它们的归来，窝里争先恐后地冒出了一只只的小雏燕，毛茸茸的如刚出蛋壳的小鸡一般。
两只归来的大燕子张着嘴，那些雏燕争抢着、不知轻重地在其中啄食着……
这本是大千世界自然万物生灵中，极为寻常的一幕，不知为什么，少年看着看着，竟是忘却了时间的流逝，如同痴了一般。
他就这么看着两只大燕子来来去去了一回又一回，不知奔波了几趟，那一窝的雏鸟们方才消停了下来。
此时，天色已彻底放明，新的一天来到。
“呼~”
萧季安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仿佛想通了什么似的，微笑地在屋顶上站了起来。
“看来萧老弟你是有了答案了？”
正在此时，剑神吴起的声音，从下方传来过来，短短一句话说到完时，最后的声音已是与少年近在咫尺。
萧季安回首，看着一副永远身负九剑模样的吴起，轻松地笑着，点了点头。
“好！”
吴起郑重了一下神色，问道：“那你现在告诉吴某答案吧，是否愿与某一同前往源天，从此海阔天空，诸天万界任遨游！”
简简单单一句话，便将吴起对萧季安的看重与期望表露无疑，虽是问其意愿，到底还是忍不住在话里展示了一下美好前景。
萧季安笑了笑，正要开口说出答案，忽然顿住了，倏忽一下，向着远方日出处眺望了过去。
更在他之前，对面的剑神吴起便已做出了类似的动作。
萧家庄园占地庞大，即便是萧季安他们立身屋顶之高，远眺而去，东方日出之处仿佛就在萧家庄园的极东之处。
在他们两人视线所及处，一道熟悉的身影，好像是从太阳中奔出一般，进入了他们的视野，直奔两人而来。
吸引了剑神吴起与萧季安注意，让他们先后神情凝重起来的，来人口中所喊的话：
“……不好了……不好了……”
“……出事了……”
“……你家……出事了……”
声音远远飘来，为黎明的风儿吹散，为嘈杂的鸟鸣干扰，入得耳中，还是让萧季安脸上瞬间色变。
“是六爷爷！”
来人，正是萧老六！
萧老六闲云野鹤的性子，不耐陪着萧天策周旋应酬在诸多世家当中，早早就离开了此处，回去料理族中事务。
他固然是因为性子问题，不多参与族中事情，也不掌握什么大权，但毕竟见多识广，自然老辣，能让他如此失态，隔着老远就大吼大叫的，岂能是寻常小事？
“难道是家里……”
萧季安心里咯噔一下，再也耐不住性子，一跃从屋顶上下来，快步迎上。
萧老六显然是着急到了一定程度，一身凝神修为运转到了极致，俨然一阵狂风席卷而来，萧季安刚刚落地，他便来到了面前。
“孩子，不好了，你家出事了！”
这次，萧老六的话终于清晰地传入了萧季安的耳中。
“什么？！”萧季安大惊失色，“六爷爷，家里怎么了？谁出事了？”
“一言难尽，你快点回去，迟则……”
剩下的话萧老六没有说出来，可在场的无论是萧季安还是吴起，甚至闻声匆忙自房中出来的家主，皆是明白他言下之意。
“迟则……不及……”
萧季安猛地一咬牙关，心中一团乱麻为担忧填满，再顾不得那么许多了，冲着家主、剑神吴起一点头，便要回去。
“孩子你放心回去，老夫随后就到。”萧天策知道家人在这孩子心目中的地位，体谅地说道。
剑神吴起更是直接，一步迈到萧季安身旁，伸手搭在他的胳膊上，道：“吴某与你同去。”
说着，无形风起，他与少年两个人的身影顿时模糊了起来。
吴起这是要带萧季安一程，以他神通境中亦是强绝的实力，以之赶路自是比他自身行动要快上无数倍。
“老六，情况怎么样？”
“大哥，我第一时间已经让人去通知了陶圣手，现在应该在处理。”
“那就好那就好，有陶圣手在，只要有一口气在，任什么都能拉得回来。”
“只是……事情牵涉到……还需要大哥你去处理……”
……
萧季安眼前一花，周身包裹在剑神吴起的神力下，连眼睛都不能分辨周遭景观瞬间被扯向远方瞬间，家主与萧老六的对话依稀传入了他的耳中。
听闻得萧老六已经去寻了陶圣手前往，少年心中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
陶圣手乃是医道方家，一身医术在这方天地中可谓是登临绝顶，乃是萧家客卿当中地位最为崇高者，几可与家主比肩。
身为武者，在生死刀锋间寻觅一线突破的机缘，又有利益恩仇不得不为之拼搏，受伤乃至垂死不过是家常便饭，陶圣手的存在，往往就代表了一次新生的机会，地位又如何能不崇高。
萧季安这些年来，多见了族中人物身受濒死重伤，为这陶圣手生生从阎王爷手中抢回命来，对其人手段可谓是景仰已久了。
若非以他如今在族中的地位，想要请动陶圣手大驾，还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至于最后萧老六所言的，家中所出之事与什么关联，萧季安却是不曾听得真切，更不曾挂在心上。
此时此刻，在少年的心中，只有浓浓的担忧满溢。
有剑神吴起之助，不过眨眼功夫，只觉得扑面让人窒息的狂风猛地一滞，朦胧模糊的一切顿时清晰了起来，眼前所见赫然正是他生活了十余年的小小院落。
“这是……”
见得眼前景象，萧季安心中一紧，连剑神吴起什么时候放开他的手臂都不知晓。
在他的眼前，本来小院正面的大门乃至院墙全部被暴力拆卸而下，散落的砖石左近多有，透过俨然城门洞模样的破口，一片嘈杂与混乱情形跃入眼帘。
本来欣欣向荣的花木被践踏零落，干净整洁的鹅卵石路面残破，地上清晰的脚印延伸，入土不浅，恍惚间，似可还原出几条大汉扛着什么重物，吃力踏过向前情形。
萧季安心中虽然乱成了麻，但本能的思绪转动间，却已将当时情况还原了个七七八八。
“几条大汉，扛着什么东西要进入院里。”
“院门不够大，所以拆除了门及墙。”
“他们很匆忙，甚至慌不择路，这才践踏了花木，踏碎了地面……”
思绪如飞，萧季安的动作亦如飞般，脑海中还原出当时情况，他便多少猜出了家中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出事的又是何人？！
甫入院中，一道身影，便当面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