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5章
谁想到许罂相当阔气，完全不中他的套。
“不用了，我请你。”
只见他们头顶的广告牌上写着，买一送一。
买一杯和买两杯的价格是一样的。
“呃……”林靳言脸瞬间红了，“……这怎么好意思。”
但他也没辙了。
被许罂这样一双不含杂质的眼睛看着，不管是什么事情，都让人难以拒绝。
直到林靳言魔怔地捧着一杯奶茶往回走，他才想起来。
哦豁，另外两个人的奶茶好像忘买了。
徐翀眼睁睁地看着林靳言咬着吸管回来，手里除了他自己的那杯奶茶，空空如也。
他诧然道：“你怎么享独食啊。”
“呃……”林靳言尬在了原地。
这还真不好解释。
“忘带钱了。”他支支吾吾说。
徐翀一秒揭穿：“你少来了，你支付宝微信不能付吗？还不知道余额几位数呢。”
林靳言继续搪塞：“我这不是手机也没带吗……”
“呵呵。”
徐翀视线往下一瞟。
对方校裤口袋里俨然勾勒出手机的形状。
林靳言：“……”
但愿许罂没看到……
许罂走进政教处的时候，除了经常和许罂打交道的领导，其他人差点没认出来。
眼前的女人五官精致，肤白若雪。
年轻漂亮到这种程度，何浒的父亲何焱看着也是一愣。
这就是陆沥成的新婚妻子？
还真是惹人妒忌。
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许罂神色淡定得却仿佛不是来道歉的。
逛商场都没有她这么气定闲神。
而许罂没有不淡定的理由。
男主打架和一般人打架，能一样吗？
以陆辞的性情，会甘愿站在这儿乖乖认错？
这背后没鬼她都不姓许。
她想也没想便道：“你不如先问问，这位何浒同学做过什么。”
虽然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但知道他一定做过什么。
不如先套话问问。
以她语气之肯定，仿佛已经洞穿了真相。
何浒牙关暗咬，难道陆辞已经和他后妈说了？
他不是这样答应他的啊？
他恶狠狠地瞪向陆辞，揣在兜里的手蠢蠢欲动。
而许罂从进政教处起就观察着何浒的一言一行，自然是把这个怨毒的眼神收在眼底。
何浒那边还在垂死挣扎：“那您说说，我做了什么。不就是陆辞仗势欺人，以多欺少吗？合着您还想颠倒黑白？”
“得亏我机灵，闪躲得快，不然眼睛都被他打瞎了！”
“这种品性恶劣的人，我看就应该开除才行！”
何浒说这话的时候，手时不时插进裤兜里，在其中摩挲，神色中还有些警惕。
许罂视线朝他裤兜一瞥，对何焱道：“您说这事儿要怎么处理我都乐意配合，但前提有一个要求。”
何焱沉迷她的美貌，竟有几分愣神，也无暇去顾及许罂这时候会提什么要求，只是道：“你说。”
许罂说：“我们在这里交谈的时候，何浒不许碰他的手机。”
“你担心他录音？”何焱鼻腔里哼出一声，朝何浒伸手，“拿过来，省得人家不放心。”
如果许罂和陆辞真能按他们预想的去做，无疑是给他们树立了威信。
连陆沥成的独子都不敢得罪他们，意味着连陆氏都不敢得罪他们。
一方面何浒的威风在A中立住了，一方面他的威风在A市立住了。
一举多得的好事，这何浒的拳头也没白挨。
这也是为什么，他答应得这般爽快。
何浒皱了皱眉，有些犹豫。
但越是犹豫，越显露破绽。
这边他还没有想到好的办法，就听见许罂对教导主任道：“主任，学校里还可以带手机的吗？”
她的语气很够味，明里暗里就在职责他们管控不严。
虽然带手机的同学确实很多，但还没有谁敢明目张胆地舞到教导主任面前来。
教导主任最怕别人说他失职，要往校长那儿投诉，是要扣工资的。
“不可以，A中校规第一条就是不许带手机进入校园。”他当即要求何浒，“交出来。”
“我……”
何焱都看不下去他唯唯诺诺的作风，觉得给他丢面子，厉声道：“一个手机而已，磨磨唧唧什么。”
众目睽睽之下，何浒只得交了上去。
“作为家长，你查一查他的电子设备不过分吧。”眼见着手机已经不在何浒手上，屏幕上也没有任何通话中的显示，许罂说，“也不是窥探隐私，只是探究真相罢了。”
许罂的一席话彻底毁灭了何浒的侥幸心理，他的脸色有些绷不住了：“什么意思？”
许罂一点没准备让步：“字面意思。”
何浒对何焱道：“爸，我这个年龄也有隐私了，有些东西您不能看……”
这时，许罂却掏出了自己的手机：“前一个要求是请求，这个不是。如果不配合，现在直接报警。”
何浒目光唰地转向陆辞：“陆辞？！”
陆辞耸耸肩：“我就没和她碰过面。”
他啧了一声，继续道：“不过既然这样，我也没必要隐瞒了。真相就是何浒欺负女同学，拍摄不雅视频，以公布视频作为威胁，不允许我说出实情。”
“瞪着我也没用。反正报警也是一个效果，警方那边有监控。”
他的话如同平地惊雷，校方表情顷刻间变得难看起来。
兴师动众地联系陆辞家长，说无论如何也得跑这一趟，真相居然可能是这样的？
何浒之前手一直在口袋里揣着，就是为了防止事情有变，陆辞出卖他。
他已经编辑好了消息，一旦陆辞变卦，就通知朋友把视频以匿名的形式发出去。
这也是为什么陆辞开不了口。
如今何浒手机交出去了，顾虑自然而然就消除了。
教导主任态度比许罂更强硬：“相册打开看看。”
何焱深吸一口气：“这是隐私吧？”
教导主任：“你以为是我想看？是你们必须当着所有人的面删掉！”
何焱没有办法，只能问来何浒密码，当着众人的面解锁。
存着乱七八糟网红照片的相册里，最醒目的赫然是他欺凌一个女生的视频。
画面多少有些不堪。
这才是陆辞动手的真相。
女孩子面皮薄，不希望这个视频流传出来。
人们虽充满正义，但吃瓜心态作祟，这种内容往往会飞速传播。
她是单亲家庭，母亲生病了。
如果这种不堪的事情被母亲知道，无疑雪上加霜。
她不希望母亲为她担心。
面对何浒的威胁，她只能选择妥协。
许罂：“其他地方要是还留有备份，尽快删掉。如果没猜错，之前你应该是想匿名发出去，但现在大家都知道是你做的，但凡任何一处存有这个视频，就是你自己给自己犯的事儿留证据。”
何浒再怎么虎，也不想把这件事闹到警察局去。
众目睽睽之下，强忍着羞愤把视频删了。
若干分钟后，查过他聊天记录，确保所有备份都已经删除，许罂又开口了。
“哎算了。”
何浒：？
许罂：“虽然你配合了，但我还是很想报警。”
何浒：？？！
许罂：“不然被你欺负的女孩儿算怎么回事儿？平白无故受委屈？”
何浒完全没料到她会出尔反尔：“你不要欺人太甚！”
许罂：“是谁欺人太甚？”
何浒牙都要咬碎了。
这附近就有一个派出所。不一会儿，警方来了。
当事女孩儿鹿汐也被喊到政教处。
她看到何浒，吓得面色都白了。
许罂拍了拍她的肩：“别怕，视频他已经删掉了。你越不敢和他刚，他越欺负你。”
“现在这么多人在场，你就说实话，他是不是威胁过你？”
鹿汐想起这两天的经历，委屈得哭了。
声音多少有些哽咽：“是，是这样的。”
看着女生脆弱的模样，政教处主任拳头又一次硬了。
亏他把陆辞一数落了一顿。
现在只觉得，陆辞干得漂亮。
这时，政教处门口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出什么事了？”
这场风波牵涉陆辞，又喊来了警方，闹这么大动静，把校长惊动来了。
教导主任把来龙去脉简述了遍。
校长眉头皱得极深，为发生这种事感到深深不齿：“转学手续办完了吗？A中不收这种品行的学生。”
这回轮到许罂震惊了。
何浒就这样被退学了？
那他后续还怎么和女主相逢？
这一段剧情不会崩掉吧？
罢了罢了，她也没有收拾剧情线的义务。
爱怎么崩怎么崩。
崩完了没准儿她就能回去了。
只是原著中，陆辞和何浒的斗殴，本是不存在的。
如果陆辞没想着去吃麻辣烫，就不会走进那条小巷，也不会遇见何浒。
说到底，昨晚那顿外卖功不可没。
比起剧情的走偏，许罂更关注另一个问题。
“我看你们后街治安得加强吧。”她对警方道，“这事儿要是真被何浒曝光到网上，你们也是要挨批的。”
“是是是。”警察小伙儿郑重地承诺完，又拍了拍陆辞的肩膀，“这次得谢谢你了，小同志。”
陆辞好人好事做惯了，偏偏从不留名。
这还是第一次被表彰，脸都有些红了。
“咳。”
但既然是他第一次做好事，许罂怎么就无条件相信他了？
还有，她是怎么猜到真相的？
察言观色吗？
从昨晚到今天，他没有和许罂说过一句话。
然而许罂不仅没做给他添堵的事，还帮了他一个大忙。
至于许罂是怎么猜到的，还得从她原生世界的一大爱好——看小说说起。
十本校园小说里，九本男主打架是为了正义，八本的正义是保护女生，七本会当背锅的冤大头，五本是因为类似原因……
那点套路她早就烂熟于心了。
如今穿进小说，自然如鱼得水。
结合何浒警惕的神情、时刻不离口袋的手、威胁的眼神和蓄势待发的手部动作，她也就猜了个七八分准。
何浒就这样被拉去拘留了。
何焱颜面大跌，别说树立威信，脸都给丢没了。
“你们给我等着。”
真相既然已经大白，偷偷溜过来的林靳言和徐翀也找准时机露面。
他们正好撞见出政教处的何焱。
听到他那句话，忍不住用唾沫星子淹死他。
“何先生，你不会真的以为你一手遮天吧。”
“这个学校的学生，哪个不是非富即贵，出身显赫。您那点财力，真不够看的。”
“劝你们还是好自为之吧。”
“缺德事儿做多了，当心鬼敲门。”
办公室里，看到这么多人为她讨回公道，鹿汐眼泪又决堤了。
小姑娘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许罂没忍住多安慰了几句。
“好了好了。不哭。”
“这件事儿不是你的错。”
“留个联系方式吧。以后再碰到什么事儿，喊我就行。”
“记住千万别往肚子里咽。”
许罂叹了口气。
得亏今天陆辞撞了个正着。
不然以小姑娘的性格，还不知道得忍气吞声到什么时候。
陆辞这辈子心情都没这么复杂过。
好像不仅因为许罂的信任，把这件事干净利落地处理，还因为此时此刻，许罂完完全全把他晾在了一边。
他见义勇为，背了这么大锅，许罂也没有对他发表任何评论，更不要说一句褒奖。
仿佛刚刚她也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和他是不是陆辞没有关系。
她的眼里只有鹿汐。
仿佛她的身份是鹿汐的家长，是因为鹿汐才被召到学校里一样……
许罂：没错，她是的。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真相不大白，跟着陆辞一起挨训的人就是她了。
到时候，她又要被指责不懂管教云云。
她压根儿就不想管。
等事情发展到那一步，才是真正的麻烦。
折腾了这么久，放学铃声也响了。
“我送你回家吧。”许罂对小姑娘道，“知道你要照顾母亲，不请你吃饭了啊。”
鹿汐拭干眼泪，点了点头。
待许罂从政教处出来，门口的林靳言直接懵了。
奶茶店那个女生……
哦不不，那位女士……
是陆辞他后妈？？
那个他去问了联系方式的女生，竟然是他天天口诛笔伐的后妈？
林靳言宛如被一道雷劈中。
这辈子脸都没有这么红过。
他忙把徐翀拉到一边，面红耳赤道：“我靠！你不是说陆辞后妈是妖艳贱货吗？”
他实在无法把那张脸和妖艳贱货联系在一起。
想起徐翀的语文分数，林靳言深感崩溃。
这形容能力太差了！
徐翀也很费解。
怎么就不是妖艳贱货呢？
和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样啊。
不过林靳言这么激动做什么？
陆辞见他俩面色精彩纷呈，一看就没好事，皱眉道：“你们说什么？”
“没有没有。”
林靳言忙不迭摆手。
要是被陆辞知道了，他还不得被剥一层皮。
好在这时候，陆辞心思并不在他们身上。
他有话想对许罂说。
但发现许罂已经和鹿汐走了，还是揽着人肩膀走的。
又把话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