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会当山

在宿舍，唯一换上了西服的肖剑，紧紧握住林锐的手：

“我是我们的骄傲，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出头的！”

“龟头。”林锐嘿嘿地笑，他们三人都没有笑。

“你选择去吴苏分公司是明智的！这地方不能呆。”胡海东说。

“你们看钟经理是怎么说的：林锐，你忍心抛下兄弟们吗？是不是我们做的不好留不住你啊？呸！他对我们的生死从来就不闻不问的，还有脸这么说。小人！”刘海学着钟经理的语气对他表示了深深地不满。

“按理说，我留在燕津会更加轻松点，因为是做出了点成绩的。你不管我是努力得到的，还是运气得到的，起码以后的路会相对好走一点。但，我真的不喜欢这里！我讨厌这里的很多人和事！”他们都坐了下来，听林锐继续往下讲：

“刘海当时知道我有传呼机时，就猜出了我是没有安下心来干的。的确，我就是随时都会走，我就是在考验自己的忍耐力，我就是在等我忍受不住的那一天！……没想到今天竟然给了我选择，我怎么可能会放弃？我宁愿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重新开始，也不愿在这里仰人鼻息。如果＜吴苏＞分公司还是这样，那么兄弟们，我们就后会有期了！”刘海站起身来悲愤地说：

“走的时间通知我一声！”

“也通知我一声！”肖剑也站了起来。

“你们都坐下，都坐下，不要激动！”胡海东对着两人招手：

“你们也不要悲观，林锐崭露头角，虽然是他自己选择的＜吴苏＞，又何尝不是孙总钦定的呢？”

“对嘛！还是东哥稳重、还是东哥智慧，林锐是钦差大臣啊！”肖剑恍然大悟地说，刘海也高兴起来。

“球的钦差大臣，你们听说过有＜信息员钦差大臣＞的吗？我连业务员都算不上！我在＜宏福大厦＞是因为有天意才取得的成绩，怎么可能到了＜吴苏＞还会有天意？那点还能遇到＜海王＞的质检员？那点还能有楼梯爬？那点还会有大姐为我打抱不平？不可能嘛！”大家又沉默下来，的确，林锐在＜宏福大厦＞取得的成绩偶然性太强了，哪里会有这么多好运气呢？

“那你是怎么想的？”胡海东问。

“说了你们可能不信，但我没有离开真的有很大成分是因为你们！因为我们是一起从广东到的燕津，又是在燕津一起忍辱负重到的今天，我有牵挂，我总觉得自己先走是对不起朋友、是临阵脱逃！嘿嘿，现在到吴苏没事了，我根本就不认识那里的人，我对他们没有感情，我也不想和那里的人交朋友，这样我就不存在临阵脱逃这么一说，老子想走就走！不会有一点牵挂！！”刘海和肖剑大口大口地吸起烟来，林锐说的是事实，如果没有牵挂，刘海不会回来、胡海东也不会回来。不吸烟的胡海东戳了戳眼镜站起来：

“明天我们都不要去上班了，我们陪林锐一起去趟＜会当山＞。到了燕津居然不去全国闻名的＜会当山＞，还好意思说来过？我们从来没有休息过，明天旷工就旷工，他们想怎么扣钱就怎么扣钱。因为很有可能我们再也没有机会去了，让我们放肆一回！”

“好！！”他们不顾林锐的劝阻，非要让林锐满足他们这个心愿！

第二天他们是8：00点钟起的床，刘奶奶居然没有发脾气，因为平时这个点才出门，是肯定要迟到了。

“小林，听说你调到吴苏市去了？哎呀，你也舍得我们呀，你走了，我们会想你的。还是留下来吧。”刘奶奶满脸笑容地劝着林锐。

“刘奶奶，我到＜吴苏＞也是孙总安排的，是不走不行啊。要不，我怎么会去那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啊。您说是吗！”

“对对对，孙总让你去到最艰苦的地方就是为了磨练你。我早就看出来了你是个人才！”

也不知道胡海东是什么时候和刘海他们就把钱给凑了起来，在买一次性照相机的时候就是不准林锐掏钱，林锐要发火，没想到连平时最能忍气的肖剑发的火比他还大：

“你到底想干什么！想干什么？！你一个人过去没钱了谁还能帮你？我们三个再怎么苦也能活得下去，因为我们是三个人！而你只一个人！！”肖剑眼泪流了下来，林锐赶快转过了身，拼命地忍住就要掉下来的眼泪，卖相机的大哥拿着要找的钱，呆呆地看着这四个默不作声、低着头的大男人。

坐在的士车上，林锐心里更难过，一声不吭：他们竟然还凑齐了的士费，而不是去坐公交车。＜会当山＞较为偏僻，离市区有五十多公里，四个大男人坐在车上一声不吭，这让司机大哥开始有些紧张，为了缓解气氛，坐在副驾上的刘海开始没话找话地和司机聊起来：

“师傅。＜会当山＞为什么会这么有名啊？”

“嗨，你这算是问对人了。你们是过来旅游的吧？”

“不是。我们是刚到这边工作，听说＜会当山＞很有名，所以就过来看看。”

“哦，是这样啊！那我先得给你们说说这座山的神奇之处，一般人根本就不知道，就是我们燕津本地人也没几个人知道！”司机大哥紧绷的神经明显地放松了不少：

“话说在春秋战国的时候，有18个武林高手，是每个人都是高手哈，都是一人敌万的一等一的高手，他们组成了＜燕云十八骑＞！＜燕云十八骑＞你不会没听说过吧？”

“听说过听说过，好像是个金庸的武侠小说里面有讲过！”

“什么金庸啊？什么武侠小说啊？这是真事儿！”

“＜燕云十八骑＞是隋唐时期罗艺组织的骑兵部队。都是在大漠活动，怎么可能会到中原地带。”胡海东的确没有白带眼镜，看来知识不但深，而且广。

“我说的是他们的后代，他们的后代就到了＜燕津＞！”大哥说。

“春秋战国比隋唐时期还早，怎么可能成了他们的后代？”胡海东为大哥的无知感到羞耻，所以语气中带有鄙视的味道。

大哥大声地争辩：

“那我说的就是他们祖宗！”全车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虽然北方的三月还很寒冷，但处处都显露出了春天的气息，的士车在阳光明媚的县道上行驶，竟然看到了两旁山上还有未融化掉的积雪，而且越往前走，山上的积雪越多，司机大哥自言自语地道：

“怪了，城里边儿一点雪都没有，这地方怎么会有雪？已经一个多月没下雪了，怪事儿，坏事儿。”

“这里是郊区，有雪是正常的，它会比城里面温度低很多。不稀奇。”刘海和大哥聊道。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会当山＞已经五六年没有积雪了，所以现在过来的人很少。＜会当山＞真正最壮观的就是雪景，你们不会有这个运气吧……哎哟，卧槽！”

刚转过弯的的士车前方，一座高耸入云、雄伟壮丽的山峰，耸立在四人眼前。四人恍若进入梦境之中，远处的＜会当山＞犹如天地之间的砥柱，矗立在白皑皑的风雪之中，他傲视群雄，见证着这世间时光的不停流转。也许是山高路险、又或是不知雪景，山路上行人寥寥。

“还接不接着往上爬？”刘海喘着粗气问大家。

“我觉得差不多了，是个意思就行了，起码我们是真的来过＜会当山＞。”林锐也是气喘吁吁，他已经一个多月没跑步了，有点吃不消。

“爬！再累也要爬……你们刚才没听司机说吗，已经五六年没有雪景了，全国各地的人来都没看到，我们是幸运的。所以……必须爬！”

“刘海说的对！这又是一个天意。你拿出背洗衣机的精神就能爬上去。”

“卧槽，这能比吗？那是生存、这是玩！”

“你可能到了＜吴苏＞比这还难！”林锐看着肖剑：

“爬！”

＜会当山＞之巅，大雪犹如纯洁无瑕的羽毛，覆盖着整座山顶，他们脚下是延绵起伏的崇山峻岭，凛冽的寒风吹拂着他们的脸庞，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们的眼前。林锐抑制不住内心的感动，对着远方大声呐喊：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

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是晚上8：00点，陈森华将第二天的火车票交到了林锐手上。肖剑和胡东海动手做起了饭菜，刘海出去买来白酒和啤酒，刘奶奶识趣地提前回了家。他们喝了不少酒，一瓶白酒喝完后，林锐又出去买了一瓶，啤酒也被喝了个精光，胡东海全身通红，靠在椅子上不断地拨弄着脸上的眼镜，刘海趴在桌子上不停地傻笑，肖剑抓住林锐，指着他的鼻子说：

“原来你……你这么能喝！”

“老子一直就给你们说：我能喝酒，我能喝酒。你们就是不让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