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号

林锐在第二天的工作当中，总是走神，他担心自己在骑车的时候会出事，便将自行车骑到了沿江路的休闲广场上，在离江边最近的休闲椅上坐了下来。

叼着烟的林锐，看着江面上过往的船只、拿着冰镇的可乐，脑海里出现了自离开家后曾经陪伴在自己左右的女孩们。

文瑾萱，林锐心里一阵刺痛：她会恨我吗？她是不是已经结婚了？林锐使劲摇了摇头，想将她赶出自己的脑海，但她的笑容却在摇晃的脑袋里活了起来，无论他将头摇向哪个方向，文瑾萱都微笑地看着他，他站了起来，在长条椅前走了几个来回，然后慢慢地又坐回了椅子上。

马小丹，这个敢作敢当、性格倔强的女孩，不知道当初她在对自己说出那句“你不要走”的话时，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林锐此刻还能“听见”她和韩天月抱在一起时，发出的绝望哭泣声。林锐仰着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王芳，想到王芳，林锐觉得心里堵得慌，他站起来在椅子周围踱起了步：这是一个可怜的女孩，她在这城里打工不知道承受了多大的委屈和屈辱，她接受林锐的吻，一定不是爱上了自己，而是在最无助的时候遇到一位还算正直和善良的人。而自己呢？爱上了她？不可能！林锐可以骗别人，但骗不了自己，他迄今为止就爱过文瑾萱一个女孩，而且还是别人的未婚妻！想到文瑾萱，林锐又深吸了一口气：可能我不会再爱上别人了，那我对王芳所做的一切算不算趁人之危或是玩弄女性？林锐想到这开始烦躁起来，使劲地吸着烟。他希望能把这个问题想透，想不透，他就没办法专心做其他事情，包括骑自行车，因为他“擅长”钻：牛角尖！

看见林锐过来，王大姐高兴坏了：

“你怎么过来了？是不是来看你的小囡子！”林锐在吴苏没有一个值得信赖的人，唯一能相信的就只有〈时代广场〉的王大姐了，虽然她有点神经质，但绝对是个心地善良、没有坏心眼儿的大姐。林锐微笑着对王大姐说：

“王姐，我有一些个人的想法，想向您请教一下。不知道你们能不能给我一点建议。”看到林锐一本正经的表情，王大姐也认真起来：

“有什么事你说，大姐给你做主！”林锐向对面一直盯着他们看的〈海王〉姑娘点了一下头，然后对刚转过头的王大姐说：

“如果，我说如果，我跟一个不喜欢、也不反感的女孩子谈恋爱，谈了一段时间后，发现自己根本就不爱她。如果，我说如果，这时候我提出分手，这算不算玩弄女性？”

“那要看你跟人家谈恋爱都做了什么了！”

“那肯定是该做的都做了呀！”

“那你这就叫耍流氓！”林锐愣住了，喃喃地说：

“这么严重？”

“那当然了！除非是女孩子提出分手。”

“你这不是双标？如果是女孩子跟一个不喜欢、也不反感的男孩子谈恋爱，最后什么都做了就提出分手，就不叫：耍流氓？”

“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标，但是只有女人提出分手不算耍流氓，男人提出就是流氓！”林锐瞪大了眼睛，看着王大姐说不出话来。

“你不喜欢人家〈海王〉，以后还是少来。以后你要的数据我打电话告诉你就是啦。”王大姐警惕地对着林锐说。

“我不是说她，我是在说我大学的同学。”林锐编了一个谎言告诉王大姐。

“那你早说呀，吓我一大跳！我还以为你要对〈海王〉使坏呢。你们同学就无所谓了，不喜欢就吹，她怎么可能有我们吴苏姑娘好呀。听大姐的，〈海王〉姑娘真的是又漂亮、有温柔，我现在只允许她一个人抢我的客户，其他人要是再敢欺负她，我就让她们吃不了兜着走。你放心，有我在，你的小囡子不会被欺负的。”王大姐笑得很甜，林锐的笑得很僵硬。早知道就不来找她了，这都什么逻辑？不但没把心结打开，还增加了自己的负罪感，这大姐情商为零，强盗逻辑肯定天下第一！林锐这么想。

林锐走的时候，王大姐还在身后大声地喊：“我给你们定好约会的时间就通知你哈！”吓得林锐不敢吱声，逃也似地跑出了商场，他想：怪不得老周最怕她！

林锐回到分公司的时候才4：26分。

“回来这么早，小林？”杨师傅在商场给林锐打招呼。

“天天蹬自行车，腿部肌肉越来越发达了，所以跑得快！”林锐将自行车靠在了墙边，抬头看到吴小雅在办公室门口只露出一个头在向自己招手。

“喂哟，大美女，今天可是我最先看到你的！”林锐笑着夸张地对她喊道。吴小雅没有说话、也没有笑，又对林锐使劲招了招手后缩回了头。林锐疑惑地走了上去，看见吴小雅弯着腰，双手撑在茶几上。

“我说大美女，你又在搞什么古怪啊？黄金生呢？”

“不知道，我进来就没有人。”吴小雅抬起头，脸色发青，满脸痛苦。

“你怎么了？怎么了？”林锐赶快过去准备扶她坐下来，吴小雅抬起一只手对着林锐摇了摇，又撑在茶几上，满头的秀发耷拉在桌面。

“走，快走！我送你上医院！”林锐着急地在她身边走来走去，几次抬手都不知道该扶她什么地方，夏天的女孩子穿得太少也太薄。

“走啊！你到底怎么啦，哪里不舒服？”

“我肚子疼！”

“我去给你买止痛药。”

“不用！”吴小雅喝止了刚要出门的林锐，抬起已经满头大汗的头：

“这不是病。”

“哦，我知道了！我在燕津商场也遇到边上的〈海尔〉促销员肚子疼，送她上医院也不去，最后是回家休息后第二天就好了的。你先在沙发上休息一下，好不好？”林锐在她身边手足无措地走来走去，抬起的手又放下。

“她是你女朋友？”吴小雅艰难地抬起头问。

“不是，什么女朋友啊，就是挨着我们专柜的促销员。人家有男朋友的。你坐下好不好？”林锐放缓语气，像哄孩子一样地对吴小雅说。

“这不是病。哎哟”

“都痛成这个样子了，怎么你们女人还说不是病？”

“你不要说话了，好不好！”吴小雅不耐烦地打断林锐，又开始呻吟起来。林锐走到李炳章的座位上坐下来，漫无目的地开始翻起桌面上的〈圣火〉宣传单，看着趴在茶几上的吴小雅痛苦地扭动着身体，他也不知如何是好。

“你怎么就坐在那里不动了？”吴小雅埋怨道。林锐站起身来：

“那我该做什么？怎么做？我们还是上医院吧。”

“你去给我倒杯热水呀！哎哟”

“好好好”林锐迅速地拿起一次性杯子，在热水器里接了杯开水给吴小雅递过去，吴小雅用手碰了一下杯子：

“哎呀，你想烫死我呀！”

“哦”林锐抬着杯子开始大口地吹了起来。吴小雅看着林锐手忙脚乱的动作，气得笑了起来：

“你不知道往开水里加点冷水吗？”

“哎呀！”林锐恍然大悟，放下开水又用另外一只杯子接了半杯开水，然后加入了一些冷水，并在额头上试了试水温递给吴小雅，吴小雅苦笑着摇了摇头，接过水杯蹲在茶几边上，慢慢地喝了起来。看见林锐傻乎乎地就站在边上看着自己，她抬头说：

“你可以过去坐下了。”林锐没有吱声，安静地走到办公桌的椅子上做了下来，看到喝水的吴小雅看向自己，马上把头低下，装着在找什么的样子，他担心吴小雅发现自己看着她喝水会心烦。两三分钟过去后，吴小雅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谁告诉你的肚子疼不是病？”

“其他的促销员大姐。当时〈海王〉的小女孩肚子疼得跟你一模一样，还坚持不让我送她去医院，说是休息一会儿就好了，最后实在是疼得受不了，又忘记带了钱，还是向我借了5元钱坐摩托车回去的。不是我只借给她5元哈，我当时是把自己身上的五百多块钱都掏给了她的，是她只要了5块钱。你说相互之间抢客户可不可怕，〈海王〉走后，其他促销员大姐过来给我说：她不是生病！”林锐不可理喻地说：

“竞争让她们一点同情心都没有了。我就不跟她们竞争，谁爱抢就去抢！”

“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什么装不懂？你说我什么不懂？”林锐问吴小雅。

“真的不是生病。”

“你们把肚子疼不算在生病的行列中？”

“哎呀，真的不是病。是3号！”

“3号？什么3号？”林锐不解地问。吴小雅不耐烦地说：

“就是：月经！”

林锐没再说话，尴尬地又在桌面上翻阅起宣传资料。

“你没看见我的水已经喝干净了吗？”

“哦”林锐没敢看吴小雅地接过杯子去接了热水递给她：

“你是真的不知道？”吴小雅怀疑地震道。

“生理卫生课学过，但，也没说会肚子疼啊！”

“你从来没有谈过恋爱？”林锐抬起头看着一脸坏笑的吴小雅：

“怎么会没谈过？还谈过好几个！”

“她们没告诉你？”

“告诉过，但从来没看见她们有肚子疼这种现象，我们还一起出去吃火锅。但是不能吃冰淇淋和雪糕。”

“你太可以啦！”吴小雅对林锐竖起大拇指。看到吴小雅已经好了很多，林锐关心地问：

“你确定只喝热水就好了吗？需不需要再去买点什么药之类的？”吴小雅用纸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好多了！哎呀，刚才疼死我了。以后跟你女朋友在一起，看到她肚子疼一定要给她倒热水，不能倒冷水，更不能到开水！又不是烫猪毛。”林锐嘿嘿笑了起来：

“一定一定，我记住了，以后一定要倒温水。你……你刚才说3号，那么4号是什么？”

“没有4号。”

“哦，4这个数字不吉利。那么5号呢？”

“也没有5号！”吴小雅不耐烦地说。

“怎么可能？那1号、2号总该有了吧！”

“1号男厕所、2号女厕所！”吴小雅抓起沙发上的挎包气冲冲地想门外走去。

“你别走啊，马上就到吃饭的时候了！”

“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