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傻子
周经理和徐姐还是没能挽留住那三家商场，三家商场的三位大姐都解聘回了家。在李炳章阴阳怪气的指责下，周经理和徐姐也提出了辞职不再来公司了。
“好！终于把他们弄走了，现在我们开始执行末尾淘汰制度。每个月的最后三家促销员直接辞退，重新招人上岗！”看着李炳章得意的笑容，林锐的心往下极速沉去：难道职场的用人体制不是挖掘每个人的最大能量，而是“不让马吃草，还让马儿跑吗”
林锐坐在江边思考着这些问题，如果市场销量迅速攀升，那就说明李炳章是对的，这就是“慈不带兵”的道理。换作是自己，能下得了这个手吗？林锐很纠结，同时也很庆幸，庆幸自己没有去和周经理、徐姐和所有的促销员交朋友，这让他心里好过了不少。传呼机又叫了起来，林锐在电话亭里打通了王大姐的电话。
“小林，我已经替你和〈海王〉约好了今晚的约会，她9点钟下班，你记住来接她。带她去吃吃饭、逛逛街、看看电影啦！你听到没有？”
“王姐，我对她没有感觉啦。”
“你不要放我‘鸽子’呀，我好不容易把她约到，你不来，不就是打我的脸吗？还让不让我在〈时代广场〉待下去？”林锐哈哈大笑起来：
“王姐，我是怕你骂我耍流氓啊！”
“你的不是流氓我还不知道？你想当流氓都当不成。小囡子交给你我放心得很！你一定要过来，记住没有？”
“既然王姐这么信任我，那好吧，我一定赴约！”
“对嘛，小囡子我考察了很久，绝对不会错的。绝对配得上你！”得到林锐的再三肯定后，王姐才挂断了电话。林锐看过一句话：拒绝，是一种能力！他觉得自己在拒绝人这一点上一直做得不好，经常答应下来后，马上就会后悔。唉，只能像以前遇事一样：硬着头皮上吧。
林锐在江边长椅上睡了一觉，还在街上闲游了三个小时，才等到〈海王〉姑娘下班。中途王大姐给林锐打了三个呼机都是确定林锐不会放他“鸽子”的电话，直到林锐想起问〈海王〉叫什么名字，她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问女孩叫什么名字。
“王姐，你都说很了解她了，还给我把了关，怎么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啊。我跟她一起吃饭的时候总不能〈圣火〉、〈海王〉地称呼对方吧？就像特务接头。”
“她是知道你叫：林锐的。她的名字也告诉过我，但我忘记了。我年纪大了嘛，哪能记得住这么多事情呢？一会儿你自己问！”啪，王姐这次电话挂得非常干脆。
商场的促销员服装穿在每个人身上都显得膀大腰圆，如果还能支棱起来，那一定就是丰乳肥臀的大姐，年轻姑娘穿上，也显臃肿笨拙。但是〈海王〉姑娘今天的便装，让林锐想起了唐三彩中的仕女陶俑，非常耐看。她看见林锐后，似笑非笑地慢慢走来，真的就像古时美女那样：笑不露齿、行不露足。林锐心想：这姑娘不适合做促销员，太疲沓。
“你真漂亮。”姑娘像没听到一样，还是那似笑非笑的模样。
“想吃点什么，美女？”
“都九点多钟了，随便吃点什么就行。”她终于开口了，但是并没有看林锐，而是看着周围的人群，就好像在找人或者是担心被人找到。
“你还有朋友要过来吗？”林锐问。〈海王〉姑娘看向林锐摇了摇头：
“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商场的人看见了不好。”
“那好，我们往前走走吧，前边也是美食街，看见有想吃的了，我们就进入。”女孩先朝前走去，她好像有意保持和林锐的距离。林锐觉得挺没趣的，于是也不说话跟在她身后慢慢走。女孩听不到林锐说话，转过身来：
“我还以为你走了。”
“怎么可能，护花使者都是跟在身后的。我发觉你没有在商场的时候爱讲话，所以也就少说几句了。”女孩轻轻笑了一下，便和林锐并排走在了一起。
“你左右都看看，因为今天是我请你吃饭，不能点我爱吃的，而是要点女士爱吃的。”她还是没说话，不过还是挺林锐的左右都看了看：
“就吃这个吧，麻辣串锅。”
“这是川味儿，是麻辣的。你能吃辣？”
“我喜欢吃辣。”
“你是什么地方人？”
“我就是吴苏本地人啊。”
“爱吃辣的吴苏人？你不要将就我，我们还是去吃本帮菜吧！”
“我真的喜欢吃川菜，我妈妈说我是南方猴子投胎过来的。”林锐笑了起来：
“有意思。”
他们就和其他食客坐在长条桌旁，从菜篮里选出自己喜欢的串串交给老板，老板在麻辣锅里涮了一会便放进碗里递给了他们。林锐准备去给女孩盛饭，女孩用手压住碗筷摇了摇头，于是林锐就给自己盛了满满一碗饭，坐到椅子上吃了起来，他的确太饿了，见女孩就拿着几串青菜细嚼慢咽的，林锐问她：
“这么多肉菜，你怎么不吃？求兔的？”
“我没什么胃口。”
“那我就不跟你客气，自己吃了。”林锐大口吃了起来，每天吃那些甜味的炒菜，让林锐感觉吃不饱还吃不下，现在的麻辣味儿，真是让他胃口大开。三碗米饭下肚，他整个人精神好了起来：
“我们去哪玩？”
“我们往青浦走吧。”
“去青浦干什么？那么远。”
“我家就住在青浦呀。”
“我的天啦，你每天要跑这么远来上班？”女孩点了点头。
“真是太辛苦了。那我们走吧。”林锐想，能直接送她回家更好，因为他感觉和她没有什么共同语言。她主动回家，明天也好给王大姐一个交代，自己没有耍流氓。
“哎哟，我站了一天，脚好疼呀。”女孩慢慢地挪动着脚步，也不要林锐扶。
“我扶着你走，坐地铁也就四十几分钟就到了，挺快的。”
“地铁上又没位置了。”
“那怎么办？”女孩没有说话。
“要不我们打的过去吧。”女孩点了点头。的士车停下来后，林锐为女孩打开了后座的门，她却把副驾的门拉开坐了上去：
“我在前边好指路。”林锐便坐进了后座，他心里挺不舒服的，想到可能是王大姐给她说了什么，也就没有继续生气了。的确，谁让自己说过“耍流氓”这几个字呢。林锐一个人在后排笑了起来。女孩和司机用吴苏话交流起来，看起来是在告诉司机终点位置。四十多分钟后，的士在一个热闹的夜市服装步行街停了下来：
“你家住在这里，这么热闹啊？”
“这离我家里很近，时间还早，我们在这逛逛。”
“好！”林锐开了34块钱的的士费便和女孩下了车。
被白炽灯照得雪亮的街道人山人海，他们随着人流往前慢慢移动着，在一个小饰品摊位前，女孩选起了饰品，她将一个银饰手链带在手腕上扭头微笑着问：
“好看吗？”
“好看！”
“老板多少钱啊？”
“这是纯银的，要18块。”
“好贵哟。”女孩依依不舍地把手链摘了下来。她又拿起一副耳环放在耳朵边，微笑着问林锐：
“好看吗？”
“好看！”
“老板多少钱啊？”女孩问。
“这也是纯银的，要21块钱啦。”
“好贵哟。”姑娘又把耳环放了回去。她又拿起一串项链，在颈子上比了一比问：
“好看吗？”
“好看！”
“老板多少钱？”
“这是绿宝石和红宝石的，要20块。”女孩又把项链放了回去：
“好贵哟。你觉得哪个最好看？”姑娘侧着头问林锐。
“老板，把它们全部包起来，我们全要了！”女孩高兴地挽起了林锐的手。
“你男朋友很爱你啊，其他男人都抠抠搜搜的，给女朋友买件饰品像要了他的命一样。”女孩笑得更甜，林锐心想：老子以为每件饰品都会要一百多，没想到这么便宜，吓我一跳，卧槽！
女孩提着老板给她包装好的饰品，高兴地挽着林锐的手臂，可爱地歪着头问：
“我们还逛吗？”
“逛！只要你妈妈不催，我们就逛到天亮！”女孩开心地朝前面跑去，她的脚不疼了。
“这边这边，哎呀，你快点嘛。”女孩两只手拿着首饰袋放在腿前，嘟着嘴、跺着脚、摆动着身姿，可爱极了。
“我们去哪？”女孩跑过来挽着林锐的手臂：
“前边这条街是卖服装的，我们去逛逛！？”
“好！逛！”女孩在服装摊上选了两套衣服，都爱不释手，林锐毫不犹豫地都给她买了下来，总共才70块钱。女孩几乎是围着林锐又蹦又跳，开心得就像个孩子。
“还想逛吗？”
“不想了，我的脚好痛哟。”
“那我们就去看电影吧。”
“我不去了，都快11点了，回去晚了妈妈要打我的。”女孩做出让人爱怜的模样。
“可是王大姐安排的：吃饭、逛街和看电影，我们还没有完成呢。”
“王大姐那里我去给她说，她不会怪你的。”林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女孩嘟着嘴问：
“你生气了？”
“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不用，我家就在前面。被妈妈看见了，要被打死的。”女孩举起拿着饰品和服装的双手摇摆着拒绝，然后上前一步踮起脚亲了林锐的脸颊一下。
“王姐把你的名字忘记了，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林锐说。
“她就没问过我的名字。下次告诉你。”女孩甜甜一笑，对林锐挥了挥手，向前方跑去，还回过头来看了看林锐有没有跟上来。
林锐坐在车上暗自庆幸，幸亏她要的东西不贵，总共才花了129元钱，远远低于自己300元的预算。如果这女孩会放长线钓大鱼，哪会才这么一点钱啊。
自己和女孩，到底哪个才是傻子呢？林锐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