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祸害无疑
戈曳皎皎冷笑一声,终于拿正眼看他,见到此人高高瘦瘦地站在榻前,他垂下眼睑看她,自己却只能见到他线条流畅的下颚,此人没有半点身为阶下之囚,身为公主府奴隶,身为亡国之君的自觉,让她很不舒适。
戈曳皎皎蹙起远山黛眉,懒懒道:“不着急,你先在这里跪着,咱们等个人。”
等谁?!
子君长情心头打鼓,这边屈膝跪在她面前,这回戈曳皎皎能看见他冒出了青茬儿的头,更是有几分不舒适,不过没关系,很快……他这颗让人不舒适的头就要掉下来了。
这般想想,多日郁结的心情好了许多,“来人。”
公主慢悠悠地起身,缓缓张开玉臂,衍生萝便走过去给她套上了一层孔雀羽服的外衣,长长的青丝只用一根红色的发带系着。
这般随意的一装扮,就像是工笔画中的绝美仕女活生生走到了人的眼前。
子君长情忍不住抬眼去看,却触及到了公主冷冰冰的眼神。那一眼,好像能看穿他的心事,令他猝不及防地垂下了头。
他暗道不好,婉娘他们肯定已经暴露了,他死了无所谓,可是燕家和韩家何辜?子君长情急得满头冷汗……
戈曳皎皎戈曳皎皎戈曳皎皎……
子君长情在心里咬牙切齿地念着此女的姓名,如同魔咒一般,他为人二十五载,居然会被一个女人逼到了绝路!
此刻的戈曳皎皎却不知他内心的怨怼,复又躺回到榻上慵懒地等着,心情甚好,她很快,就要除掉眼前这个碍眼的东西了。
瞿郎,我也算是为你报了仇。
子君长情也在等,等待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好似在热油之中无限拉长和折磨。
他数了数,等到公主喝了两盏茶,翻了三次身之后,等来了一个公主府的侍卫。
戈曳皎皎终于像长了骨头一样,从榻上坐直了身体,随意拢了拢自己的外袍:“卫准,人可都抓到了?”
那叫卫准的年轻侍卫抬头看了一眼公主,然后又快速地垂下了头回禀,微黑的面颊隐隐爆红,开头的话都说的结结巴巴,后来才把舌头捋直:”女……女君,人……人已经抓到了,就在大殿外候着,请女君定夺。“
戈曳皎皎起了身,衍生萝给她穿上绣着金丝花瓣的绣鞋,然后垂眸看了子君长青一眼:“卫准,把此人也带上,让他死个明白。”
说完,戈曳皎皎甩了甩外袍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卫准抬起头大胆地流连了片刻公主纤细娇柔的背影,子君长情明明还看见这个憨厚年轻的侍卫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唇,这才抬手过来押着他匆忙跟上。
灯火摇曳的公主殿正殿内,燕婉毫无生气地跪在正殿中央,看见他被押过来,眸中的神色凝固了一下,然后迅速若无其事地转开。
那个叫卫准的把他们两个丢在一处跪着。
戈曳皎皎缓缓绕着他们两人转了一圈。
“你叫什么?”她问的是婉娘。
晚娘一脸惊惶恐惧地回答:“女……女君,我……小人叫李玥,一直在正南大街经营绣坊,不知何故被抓了来这……”
李玥是确有其人,本是她绣坊的一名绣女,上个月得疟疾死了。
戈曳皎皎听了她的话挑了挑眉:“你可认识你旁边这个人?”
她又指了指子君长情。
燕婉害怕得瞟了他一眼,紧接着头点成了拨浪鼓:“认识认识,这位郎君今日午后来小人的绣坊找小人补一件衣服,后来是他自己补得,绣技十分了得,小人还寻他帮我的绣坊绣东西呢。”
戈曳皎皎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之处,她突然蹲下身,抬手捏住他的下巴,打量他整个俊秀的脸,玩味十足:“不曾想大庆的亡国之君,还能有如此本事?”
子君长情眨了眨眼,无惧无畏地回应她:“女君过奖了。”
戈曳皎皎丢开手,衍生萝轻车熟路地拿帕子给她擦手。
擦完手,戈曳皎皎突然一脚踹翻了跪在一旁的燕婉,疾言厉色:“本宫偶然翻阅大庆宫殿内的人事簿子,里面记载有名有姓的宫人总计一万零三千八百一十九人,其中有一织室女官,名燕婉,极善女红,常出入帝王殿内与帝王教授女红技艺,大庆上下依照大王喜好,在纺织业上大加扶持,你这个织室女官,也时常外出各地教授女红技艺,每年产出丝织品销售往各国……被誉为天上织女星下凡,本宫这里,有幸还留着你的一幅画像,前朝御史大夫嫡长女燕婉!”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她真的太可怕了。
子君长情身体跌坐在地上,整个人好似被掏空了一样,他看向一旁同样脸色惨白的燕婉,不知道说什么好。
戈曳皎皎近些日子没出公主府门,却也一直没闲着,她在研究大庆皇宫遗留下来的所有文集。
恐有漏网之鱼。
“把人带上,立即押送至王宫,让王上来处理,另外,派出公主府所有侍卫,把燕家和韩家之人全部押入大牢,如遇反抗,立即赐死!”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燕婉发疯一般朝着戈曳皎皎冲过去,却立马被人止住了。
她只得叫骂发泄自己心中的一腔愤恨:“戈曳皎皎你杀人无数,你不得好死,我会在地下等着……”
很快,她就被人堵了嘴巴。
戈曳皎皎眼神坚定而雄心勃勃,她明白她最终要的是什么,没有人能阻挡她。
……
戈曳宏这时本来还在温柔乡之中。
他近日头疾犯了,早年的时候带兵打仗,落下的旧疾太多。晚间就多点了两个美人儿一个伶人儿抚慰。
听见外头宫侍传声戈曳皎皎有要事见他,正不耐烦,不过也只得让人给他更衣起身。
戈曳皎皎带着一行人到勤政殿,戈曳宏看见子君长情时眼睛都亮了,连头疾也不犯了。
“王妹皎皎参见王兄。”
戈曳皎皎故意挪动步子挡住戈曳宏落在子君长情身上的胶着视线,暗道这子君长情还真是个祸害无疑。
自己这王兄……居然还对此人念念不忘!
子君长情,罪该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