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三冥地（3）

龙莫道看到一条凭空出现的巨大的溪流，那片水域一片漆黑，平静的出奇，根本看不见水里到底有什么，其宽度更是不见尽头，也不知道这条溪流延长流向何处。

这一脚像是踏入了某个结界之中，龙莫道再回头，背后也没了原先的荒芜，而是有一群亡魂师不怀好意地盯着他。

另一边，一叶小舟靠在岸边，小舟上吊着一盏油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垂着头，佝偻着背立在其中，那模样了无生气，但却没人敢上前，与他距离是相当远。

龙莫道的突然出现，吸引生岸所有人的注意。他们此刻精神紧绷，哪怕是一点风吹草动，在这死寂一片的冥河里他们也不敢忽视。

“这都过去多少时日，怎么又有不要命的来了？”

“这又是什么人？”

“好像是个仙人……”

“噗嗤，这仙界是没人了？竟还会有人带个小孩来这三冥地。”

龙莫道注意到那些投过来的视线都不友善。他们或是低语，或是死死盯着，在这些人中，还有几个较为面熟的面孔。对于妖魔两界而言，龙莫道就是一个不速之客，自然不友好，但反观仙界也是如此。仙界各门各派众多，别看现在是同仇敌忾，实际上是各怀鬼胎，每个人心里都打着自己的小九九。因此即便此刻在他们看来龙莫道是仙人脉骨，但他的面容陌生，自然不受欢迎，更别说他此刻还带着一个年幼的孩童，跟累赘没什么区别。

他们对龙莫道的到来无一例外保持沉默，毕竟没人认识他，也没有人愿意这时候去认识他。

没有人愿意在这个时候给自己带来无端的杀身之祸。

龙莫道倒也并不在意这些，他只是没料到这局面如此一触即发。可他低头看到挡在自己面前的小紫玄时，心中更多是困惑。

想要真正进入冥河只有在亡灵和亡魂师的指引下才有机会，而亡魂师只有在自身一定特殊的情况下才能被培养出来。可说紫玄是亡魂师，在他身上，龙莫道并却没有看到像在场其他亡魂师一样的死气。

无论是第一次见到那些亡魂师，或是这一次又再度遇见，龙莫道都能一眼看出哪些是亡魂师。他们身上有一种死气，是与亡灵打交道久了而留在自身身上去除不了的，但紫玄身上并没有。

而如果不是亡魂师，那就是亡灵了啊……可紫玄是他亲手救下，怎么可能会是亡灵。可如果两种都不可能，那紫玄又怎么能够带着他进入冥河之中？

因此，他觉得前者的可能性更大，只当自己对亡魂师的认知不够全面。

龙莫道将布袋拉了拉，迈开步子向前走去。紫玄也紧跟其后。

这些人与冥老僵持许久，也是折了不少人。但他们不敢轻易离开，生怕错过什么，只能一直等待外援。龙莫道看三界如此对立，恐怕在这几天没有一方是睡过好觉闭过眼，稍有不慎都有可能被对方扼杀。

此刻龙莫道的到来不是任何一方的外援，因此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看到龙莫道直接向冥老走去，纷纷让出一条道，甚至还有人发出低声的嘲笑，一副看戏模样。

“这小子死定了。”

可想而知之前也有人这么干，但毫无疑问下场非常惨。

龙莫道心中也拿不准，但眼下在这生岸的人都靠不住，只能自己姑且一试。

在距离那叶小舟两步距离龙莫道停下了脚步，拱了拱手道：“请问您可是冥老前辈？”

听到龙莫道的声音，油灯忽闪了一下，老者动了动，缓缓抬起了头。

他的面容极为丑陋，像干枯的树皮，仅露出在外撑着船杆的手也如同枯骨一般。

他撑起眼皮，与龙莫道双目对视，龙莫道见他眼神似乎亮了一亮。冥老又低头看了一眼紫玄，“哦”了一声：“原来是你，你变得跟之前不大一样了。”那声音苍老浑厚，仿佛穿透了数万年的光阴。

闻言龙莫道是心惊，他戴着千面脸，那冥老的这句话，究竟是对他说的，还是对这张脸的主人说的？

“既是故人，便还请上船一叙。”

冥老侧开身子，做了个“请”的手势。在旁的众人见状按捺不住，他们在这里与冥老僵持多日无果，但这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无名小儿竟然能让冥老直接同意上船。

“我也要上船！”一个妖人嚷着冲上前去，有这第一个带头冲前，其余人生怕叫他得到了机会纷纷涌上。

冥老却不为所动，他仅是轻轻摆了摆手，冲在最前的一批人直接化为灰烬散去，而稍微靠后的人则是像被一股巨大的掌力扇出，滚出整整数十米远。

唯独站在中间的龙莫道和小紫玄安然无恙。

“上来吧。”冥老道。

龙莫道看着那些被扇飞出去的人还躺在地上吐着血，而那些死去的人更不必说，连灰都找不到。这样大的杀伤范围仅仅只是冥老轻微的一个摆手动作而已，龙莫道后怕地滚动了一下喉结。

好在冥老对自己没有杀心，也没下这个杀手，否则以他的实力，恐怕也会成为一命呜呼人员中的一员。

龙莫道并没有让冥老说第三遍，他对周围的观察不过一瞬。两人踏上小舟的瞬间，这小舟便自己驶了出去。龙莫道刚想开口问些什么，冥老先道：“你脸上的那个，给我看看。”

龙莫道心下一惊，表面上还是从容不迫。对于冥老的要求，他几乎没有过多犹豫和思考。

他可不想惹恼了眼前的老家伙。

冥老看着摘下面具后龙莫道的那张脸，一瞬间失神，直到龙莫道将面具递到他的面前，他才微微回过神来。

他打量着千面脸，许久才好似喃喃自语地说上一句：“果然是他的手笔。”说着，他一挥手，面具已经回到了龙莫道的手中，同时小舟中间凭空出现一副空棋盘：“陪老夫下上一局吧。”

不知道冥老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龙莫道也不敢轻举妄动，依言坐下。此时四下无人，因此他并没有再将千面脸戴上，而是收进了行囊中。

小紫玄站在龙莫道身后，看着龙莫道与冥老之间的对弈，你来我往，看得他有些眼花缭乱，忍不住戳了戳龙莫道的后背道：“哎，你能赢吗？”

龙莫道摇头不语。冥老在棋术思路有时候与他出奇的一致，不相上下，使得龙莫道是一点也不敢轻敌，唯恐自己稍有不慎就棋差一招。

但有时候他下的又是十分没有常理，龙莫道甚至觉得是冥老胜券在握，故意让他一子。

可这越下越不对劲，冥老的棋艺并不差，但也并非极为难缠，除了偶尔极为犀利的棋招，龙莫道在自己全神贯注的前提下，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直接一记反杀结束了整个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