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弹奏失败

不过死亡并没有降临到桑博的头上，因为纳努克只是不甚在意的瞥了他一眼，就转头闭上双眼继续小憩了。

这种货色的假面愚者，还不配让他亲自下手处置…而且阿哈那家伙着实是烦人，要真杀了这人难免被他借题发挥缠上许久。

哪怕是星神也会有厌恶烦扰的东西，更别说是现在拥有人性的他了，纳努克打心眼里讨厌阿哈。

…符吟看出来纳努克这点心思了，倒也不觉得新奇。

可能是因为往常每一次与他见面的纳努克都是怀揣着心中人性的，因而这并不是他第一次见到对方的情绪外露。

星神靠在床头暂时没了动静，诊所里面的希儿和娜塔莎倒对此不明所以，毕竟桑博的表现实在是太过奇怪。

“行了桑博，你不会出任何事儿的，毕竟谁都知道你背后那无头男有多烦人，至于刚刚的不告而别我却要抱歉，却也是因为察觉到我的…朋友，在这里。”

符吟说起“朋友”两个字的时候表情略微有些奇怪。

他虽不恐惧纳努克的存在，但往常也向来上下有别，他没想过纳努克刚刚对娜塔莎介绍自己的时候会以“朋友”来描述。

而且也是第一次见上身穿着衣物的他…嘶，为什么会注意到这么奇怪的点，太奇怪了。

曾经还未升格为星神，仍是诞生于已覆灭的亚德丽芬星系的一个普通人类的纳努克，就是这样的性格？

“你的朋友？就是那个白发的男人？又是个生面孔啊，我说…你们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希儿不久之前在上城区的旅馆里面，因为符吟的旋律帮忙，踏上了「巡猎」的命途，却仍未知晓太多有关于寒潮之外的事情。

这也把符吟曾经的一个猜测推翻了，并不是一定要知晓命途的存在才能成为其命途行者，是贝洛伯格本身的某种原因，压制了他们命途的力量。

而符吟的力量可以促动他们。

希儿的话让娜塔莎也意味深长的转头看向了这两位看似人畜无害的男生，他们两个长得都端正，符吟一眼看过去给人的印象会很好，但那边的纳努克…就凶了些。

“我说我们是从寒潮之外来的，你们估计不会相信…总之我们算是贝洛伯格的客人，对这里的现状有些好奇但不想站队，却也被困在了这儿。

解决寒潮，亦是在自救。”

“……”

虽然纳努克说他剩余的力量也足够把这整颗星球给捏爆，但是他也明确说了不会这么做，也不会离开。

还是和曾经一样不会干涉符吟的行动，而是无声的见证着他一步步的前路，只是观测的位置从无形变为有形了。

娜塔莎和希儿对视了一眼，像是在询问她能否相信……希儿思索再三，微微对着娜塔莎点了点头。

“哎呀，娜塔莎医生，希儿姐姐，你们得信得信啊！”

桑博在一旁一直在打岔，同时也确实是在提示她们谨言慎行，毕竟躺在床上小憩的那位真不是好惹的。

然后他就被希儿的眼刀逼退了。

桑博：得~好心换冷眼，老桑博真没面子。

最后，娜塔莎还是暂且相信了符吟的话，他们是从寒潮之外来到贝洛伯格的客人，寒潮之外也有人类在生活…这是她早就预料到的事情，因而并不意外。

希儿离开了，说是要去跟奥列格头儿请罪，她们的行动完全失败了…

“说起来，如果没有符吟帮忙，我也得死在上面了…没能威胁到上城的人，换来我们的生机，明天该怎么过啊。”

“……”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娜塔莎也不知该说什么，转头回去继续配置自己的药物了。

“娜塔莎医生，我来猜猜…药物应该也不够了吧。”

“嗯？是啊…地下也在遭受裂界的袭击，地火里很多弟兄在前线负伤归来都没有药疗伤，食物也不够了。”

悲伤，愁苦，这些情绪不需要符吟弹奏也能够从娜塔莎身上察觉到。

“呵，比起吾曾经历的，不值一提。”

“…？”

符吟原本还在想着，是否要为娜塔莎也弹奏一曲的时候，靠在床头的纳努克轻声低喃了一句，顿时让符吟的眼神变的好奇了起来。

“哦？那这位先生可否详细说说，这是怎么个不值一提法呢？”

娜塔莎似乎是因为这句话有些生气了，追问着纳努克，然而星神不再对凡人给予回应，只有符吟无声投射去略含歉意的目光。

纳努克曾经所经历的灾难符吟略有知闻，大抵是千年前寰宇蝗灾那场浩劫，一整个星系的覆灭里面，如同贝洛伯格一般的城市何止数不胜数。

确实是最不值得一提的了。

“但苦难的印记并未有大小之分，并不是发生过更大的苦难，其余微小的便不是苦难了…它们所传达出的痛苦的情感，是一般无二的。

有些时候，极致的绝望反倒激发不出什么情感了。”

符吟坐在病床边，手掌轻轻一挥，断弦便出现在了他的大腿上面。

也没跟娜塔莎提前聊过什么，便用细嫩想指尖轻轻弹奏了一下。

“呃嘶…这声音好像…”

娜塔莎捂着自己的脑袋轻轻晃了晃，她觉得自己好像有点…难受，是悲伤开始在她的心底迅速蔓延。

得知前去上城区的地火成员的死讯，她是悲伤的，但是她只能把悲伤隐藏在自己心底死死压住…可如今却难以自控的把它们挖掘了出来。

以及曾经经历的所有带给她的情感。

身披白大褂的医生第一次在自己的诊所里缓缓蹲下，掩面痛哭。

…此刻正处于诊所里面的所有病人，一时间居然就没有不哭的，他们的绝望在心底已经压抑了很久了吧。

不过纳努克除外…符吟大胆地尝试着弹奏他的内心，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阻碍了。

纳努克缓缓睁开双眼望向符吟，那眼中满含不满。

“别妄想了，我说过…演奏我不会给你带来任何好处。”

“可我就是好奇嘛…既然纳努克大人不让，我短时间内就先不试了吧，呼~周围的大家都很悲伤呢，既然悲伤为什么不好好哭一场，而要隐藏住自己的心声呢。”

“…你看来，还是不懂这些为人最基本的心理状态么？心中所想所念，并不一定要表现在表面，压抑才是绝大部分人类会选择的。”

“？”

纳努克看着符吟茫然的表情，无奈轻叹。

“所以吾说过，你是距离你所渴求的那条命途最远的存在，如若你无法理解这等道理，哪怕天荒地老，你也不会成为星神。”

「毁灭」星神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为了点醒他的这位前任下属…只可惜，符吟的理念已经被他的旋律日复一日的死死刻在心里了。

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改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