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决定
自那以后，徐靖北彻底的忙碌起来，连晚间都不能与苏小满见上一见。
尸魔大军像是受了某种指引，源源不断向着各大门派聚集。
它们虽没有法力，但力大无穷，又是数量众多，让人不得不担忧，守山大阵总有一天会被它们攻破。
入夜后，徐靖北便带着门中弟子外出痛杀尸魔。
而尸魔就像杀不尽一般，头一天杀完一批，第二日便会补上。
渐渐的，尸魔身后出现了人的面孔，那便是半魔化后的百姓。
虽如同死尸般，长的可怖了些，但那也是与修士同宗同源的人，里面或许还有自己在凡间的亲人。
对着尸魔或许还能痛下杀手，对着亲朋好友，即使那人已入魔，也绝不是轻易下得去手的。
这样的变化，让不少弟子失了神，这一失神，便不慎被尸魔钻了空子，将原本坚不可摧的队形捅了个窟窿，如同折了翅膀的鸟儿，瞬间溃不成军。
这一夜，缙云观弟子死伤多人，徐靖北第一次在他们脸上看到了茫然与恐惧，眼中失了往常的坚定。
玄真道人说的不错，若是他再执拗地坚持，只会失了那最后的机会。
若是此界陷入魔气控制，苏小满该如何修炼回上界？
若是连他都不在了，她该如何护住自己？
到时天下大乱，她的实力还不够，若是身份暴露，必会落得……
徐靖北不敢再深想。
他像是做了什么决定般，第一次扔下了手中的事务，脚步匆匆地回了院子。
对外面的情况，苏小满也从徐靖北的口中有所了解，她也提出过要去帮忙的想法，最起码救治类的，她还是能胜任的。
可是都被徐靖北一口否决了，没有任何理由，她就如同金丝雀一般，被养在了这院中。
每天无所事事的她，只能放出影豹与它对上几招，以此来松松筋骨。
徐靖北一回来，便见院中两个矫捷的身影正打得难舍难分。
苏小满的棍法又精进了，徐靖北勾起唇角，也只有在此时此地，他才像一个归家的凡人，可以全身心放松下来。
影豹一见徐靖北的身影，招式立马有了卡顿。
苏小满趁此，将避雷针轻轻一挑，影豹便被扫到了地上，四脚朝天地做着认输的样子。
苏小满微微皱眉，也不知影豹为何每次见了徐靖北都如此惧怕，这招式没没法再对下去了，她收了气息，这才转身面对徐靖北。
“今日怎会有空回来？”
她仔细地打量着徐靖北，没有在他眼中看到有红光闪过，显然不是因为魔气的事。
“有件事想要与你商量。”徐靖北温声，余光扫过碍事的影豹。
影豹立即翻了个身，缩着脖子，轻点着脚步缩到了院子角落里。
“到屋里去说。”
徐靖北牵上苏小满的手，便进了书房。
门一关上，徐靖北便加了层禁制，随即又从乾坤袋中拿出两样东西。
一个圆滚滚的，里面有一黑一白两条灵鱼的珠子。
另一样是个卷轴，没什么特殊之处，但苏小满看着颇为眼熟。
“我师父临终前，将元牝珠交由我，希望我能将它利用起来。”
苏小满一顿，没想到玄真道人已经去了，当时救徐靖北之时，在青龙寺上空远远的见过一次。
徐靖北轻轻拨开了卷轴，那卷轴内的画面，便清晰地展现在苏小满面前。
那连绵起伏的青山……
千里江山图！
千里江山图与元牝珠，可破虚空，溯时光……
苏小满抬头瞠目，声音都压低了几分，“你要用禁术？”
徐靖北垂下眼帘，斩钉截铁，“是！”
“可是，禁术要……付出代价的……”
苏小满心中莫名有些慌，眉间担忧浮现。
秘境中图上的三人，最后走的走，散的散，结局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
徐靖北微微叹了口气，“我师父查过古籍，施此禁术，需要用毕生修为换取，各大掌门或陨落或失踪，我是最合适的人选。”
苏小满怔怔地瞧着他，心中渐渐发闷，果然是这样……
可是徐靖北与她不一样，他生于此间，长于此间，身为缙云观弟子，注定割舍不掉他肩上的责任。
他不能像她一般，独立于这世间。
苏小满专注地看着他。
徐靖北的目光柔软又坚定，她不能，也无法让他改变。
“好，这次换我来护你。”苏小满郑重应允。
徐靖北低头轻笑，遮住眼中的黯淡。
片刻后才抬头戏谑，“这般轻易的答应，不怕我蒙骗你？”
苏小满抬眉，“你打算如何蒙骗我？”
徐靖北温柔凝视着她，“我想将你送回去！”声音轻且浅，像是在自语般。
最后再让他自私一回，送她回去，她便能早早的潜心修炼，即使没能阻止摩勒教，她也有能力保护自己。
苏小满眨了眨眼，缙云观弟子众多，怎么会轮到她？
“这是玄真道人的意思？”苏小满疑问。
“是我的决定。”
“为什么是我？”
徐靖北拉住她的手，轻轻将她纳入怀中，在她头顶柔声道：“希望你可以早些来我身旁。”
在苏小满看不到的眼中，一片落寂与留恋。
苏小满哑然，这也太儿戏了，不像徐靖北的作风。
“你唬我的吧，若是玄真道人知道，会准许你如此儿戏？”
徐靖北勾勾唇，又拿玄真道人压他，可惜现在由他说了算。
“那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另外，也是考虑你所知晓的颇多，且你手中有叶海花，我若早一日康复，便能早一日将摩勒教的行径公之于众，也好提早做防范。”
听这番话好像还挺有理，从徐靖北受伤到治愈，差不多用了两年的时间。
两年可以做很多事情，那时候摩勒功还未普及，青龙寺也未被摩勒教的人渗透，一切都来得及。
可若是回到更早的时间，不就能避免徐靖北气海受伤？
苏小满将徐靖北推开了些，抬头直视他的眼睛，再次确认那些话的真伪。
“此禁术最早能回溯到什么时间？”
“看施术者的境界，若是我的话……也就往前六年左右。”
苏小满算算自己来这里，满打满算也就五年多的时间，正好在他的能力范围内。
可是……怎么会这么巧呢？
总感觉有哪里不对。
“小满，你在担心什么？”
苏小满脑袋里混乱的很，一时理不出头绪来。
“我……”
话都到嘴边了，苏小满又卡住了。
可是都到这个时候了，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了，苏小满理了理思绪，便又开了口。
“我第一天到此界，便正巧遇上你们抢夺元牝珠，不过那时我毫无灵力，出秘境之时还正好遇上天雷……”
苏小满说着，还不忘观察徐靖北的反应，见他满是笑意，一点都不惊讶的样子。
不会吧……
“你……早就认出我了？”苏小满睁着双眼，有些不可置信。
“嗯，偃月谷第一次见你，便认出来了。”
苏小满稍有尴尬，心道果然不能抱有侥幸心理，她还自作聪明地装了那么久。
“你怎么不早说？”苏小满抿嘴抱怨。
徐靖北低笑，“看你伪装的那么辛苦，不忍心拆穿你，后来……便也不需要了。”
徐靖北眼中的情愫，似是要将她溺死，但苏小满还有疑问没了解清楚，暂时逼迫自己少去看。
“破虚空，溯时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简单来说，只是让过去的你，提早预知将来会发生的事。”
“那记忆会不会出现偏差？”
“不会。”徐靖北肯定，“施法送回去的，是一段完整的记忆。”
苏小满暗自点头，原来是这样的穿越，既不是魂穿也不是身穿，那便好。
这和苏小满的穿越，还是有本质上的区别，那她就不用担心，一回去便将什么都忘了。
“好，这事我便应下了。”苏小满爽快。
徐靖北眼中的笑意淡了些，“应下可就不能反悔了。”
苏小满莞尔一笑，“人生之路太过漫长，有幸能重走一遍，走的宽一些，也未尝不好。 ”
或许，她可以让那些遗憾都不再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