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何其无辜
“怪我……”孙宴默默闭嘴，孙祁皱着眉头等着去调查的人回复自己，可左等右等，都没有半分回信。
出事的地方没有监控，附近又没有什么别的人，现在唯一看到了脸的孙亦初仍然昏迷不醒……
就在大家一筹莫展之际，一直沉默的厉旭景走过去拍了拍厉澄的肩膀，道：“他们打起来之前，相处的状态看上去怎么样？”
这么一说，孙卿瞬间反应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这是要排除这个人和孙亦初是不是认识，亦或是……朋友。
“他们看上去，应该是认识的，而且应该关系还不错。那个人亲昵的拉着亦初，只不过后面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亦初甩开了那人的手，那人又要拉，然后他们就打起来了。”厉澄组织了一下语言，随后开口回答。
“那就去查昨天到找到亦初前的这段时间里，出现在附近的人里有没有亦初认识和相熟的人。”厉旭景一槌定音，随后他看向孙祁，“应该能做到吧？若是需要帮忙，我们同样可以出力，到底他也是我们厉家的人，断不会容外人如此欺负了去！”
“就是，他也是我们唐家的人，我和我爸妈说一声，让他们也帮忙查。”唐乐乐说着就掏手机给父母打了个电话，一时间几方势力都开始追寻同一个目标，想必不多时就能有结果了。
可想象是想象，现实是现实。
一直到次日清晨，都没有查到任何线索。
“……有人在故意搞鬼。”一连几番都没有结果，这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这次出动的势力大多都不是南江本片区的人，被发现简直是无稽之谈。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已经有人先一步斩断了所有的线索，不让他们找到。
“哥，你说……谁有这个实力呢？”
唐乐乐站在医院楼下，和韩君久聊着天。韩君久眨了眨眼睛，“在南江有这个实力的，除了孙家……还有别人吗？”
“可是亦初就是孙家人啊。”唐乐乐懵了，而且孙祁几人也在很用心的找线索，怎么可能是他们呢？
韩君久见他不明白，缓缓吐了口气，“当我没说。”
“喂喂喂，那可是我们唯一的伴郎，快说快说嘛！”唐乐乐撒娇似的晃着他的胳膊，“告诉我嘛。”
韩君久无奈，他抬眼看了看四周，随后低声道：“孙家人里，到现在都没有露过面的，不是还有一个吗？”
还有谁啊？
唐乐乐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孙家五兄弟，除了出国远走的孙黎，别的人都在啊。
“三哥吗？不可能吧，他和亦初关系最好了！”
“……”韩君久沉默良久，“不是还有个沈阿姨？”
唐乐乐闻言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一副你疯了的表情。他瞪圆了眼睛，“那可是亦初的妈妈哎，你是不是刑侦片看多了？”
韩君久捂着屁股无语的看着他，“那你又要问，我回答了你又要打我，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事情。”
“……哎呦哎呦，抱歉嘛，那你打回来好了。”唐乐乐转身，示意他打回来。
韩君久看了那圆润的屁股一眼，偏头不语，半晌，他才轻轻拍了拍，算是打回去了。
“嘿嘿，那就不许生气了。”唐乐乐转过身来，“可是沈阿姨不是在医院吗？她怎么会出来找亦初的麻烦？”
韩君久耸了耸肩，“我猜的，所以让你当我没说嘛。”
“你！！”唐乐乐顿时无语了，这种事情他居然还能靠猜的。
“好了好了，我的错。不是要去买早餐吗？我们走吧。”韩君久哈哈笑着，拉着人离开了医院。
“嘀嗒嘀嗒……”
“嘀嗒嘀嗒……”
……
“醒醒……”
……
“孙亦初，快醒醒……”
……
你是谁……喊我做什么？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快醒醒，不然就醒不过来了……”
我不想醒了，好累啊……
……
“那哥哥他们怎么办？你不要哥哥，不要厉澄，不要乐乐和爸爸妈妈了吗？”
不要了……
我好累啊……
……
“孙亦初，你不能睡，你还要去北极看极光呢，记得吗？”
……
“你不是要带我去看山川大海吗？怎么自己先倒下了？”
你到底……
是谁啊？
……
“我是谁不重要，你救了我一次，所以我回来救你。快醒醒，拜托，我想去看那些漂亮的风景，你代我去，好吗？”
……
好，我带你去……
“嘀嗒嘀嗒……”
“嘀嗒嘀嗒……”
“唔……”
暗夜被晨光所替，烟雾被柔情驱散。
眼前的蛛网点点破碎，再不复。
“哥……”
孙亦初轻轻动了动手指，发现动弹不得。他吃力的睁开眼睛，却望见了雪白的天花板，不是家里的吊灯，而是素白的墙面。
他掀起眼皮想看看别的地方，可没有力气，甚至连吞咽口水都已经耗尽了他的力气。
“哥……”
手心触感温热，他只能勉勉强强看见一颗黑黝黝的脑袋，若是没错，陪着他的，应该是唐亦荷。
他动了动，想爬起来。可身子底下像被涂了强力胶一般，别说动了，他有一瞬间已经感觉不到自己下半身的存在了。
“哥……我想喝水……”他嘶哑着轻声唤着，可是唐亦荷似乎是睡熟了，根本听不见他的话。
“喝水……”孙亦初无力的喘息着，嗓子眼疼得厉害，吞咽口水都变得格外困难。
“……咳咳……咳咳咳！！”下一秒，他被口水呛得直咳嗽起来，这下，总算是吵醒了补觉的唐亦荷。
他下意识给孙亦初盖被子，可是手刚松，就见那只手自己缩了回去。唐亦荷愣了愣，随即抬手揉了揉眼睛，这才难以置信的瞧着捂着胸口不住咳嗽的孙亦初。
担忧了许久的心脏终于像是解开了束缚一般，重新跳动了起来。
“你醒了……”他伸手摸了摸孙亦初的脸，见他咳的面色涨红，是鲜活的，是醒的。他不禁大喘着粗气，眼眶湿润起来，头一次当着孙亦初的面哭了起来……
孙亦初愣住了，唐亦荷亦是。
哥哥……
哭了……
“哥……”他想伸手给他擦眼泪，可却发现自己连抬起手的力气都已经消耗殆尽，只能无声的看着唐亦荷，等着他发泄完。
出入生死多年，唐亦荷本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哭了。
事实也确实如此。人丢了，他没哭，因为他要赶时间找回来。人昏迷了，他没哭，因为他身边只有自己，他必须找到凶手。父母责怪，他没哭，确实是自己没有照顾好他。
可现在，明明人已经醒了，只要醒了就安全了……
可他却哭了，眼泪像控制不住一般，无论他多想忍住，都无能为力。
“哥……对不起……”孙亦初低声喃喃着，终于有了一丝力气。他伸手摸了摸唐亦荷的脸，替他擦拭下眼角的泪，“对不起……”
“是哥哥没有照顾好你，怎么会是你的错呢？”唐亦荷抬手擦了擦眼泪，这才勉强冷静了下来。
孙亦初抬眸看着他，没有说自己在对不起什么，他只是喃喃着对不起。
对不起，我……本来不想醒过来的……
对不起，是我懦弱，遇到问题只想逃，没有想过你们会担心……
对不起……
“饿了吧，想吃什么，哥去给你买好不好？”唐亦荷舔了舔唇，扯了扯嘴角，“你瞧瞧我，都没有给你准备什么吃的，你先喝点水，哥哥一会儿去给你买好吃的。”
他喂了孙亦初几口水，这才取过一旁充电的手机准备出门，“你想吃什么？给你买粥好不好？”
孙亦初缓缓摇了摇头，“想吃萱雅的小馄饨。”
“乖，那边太远了，一会儿该饿到胃痛了。我们先随便垫吧一下，然后我去给你买好不好？”唐亦荷俯身贴了贴他的额头，柔声道。
“不要，就要。”孙亦初偏头看向窗外，“就要小馄饨。”
“……好，那你等我回来，一定要等我回来。”唐亦荷有些不太放心，“我叫乐乐来陪你好不好？”
孙亦初摇了摇头，“好困，我想再睡一会儿。”他说着便打了个哈欠，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见状，唐亦荷只好起身离开了病房。
房间里如今只剩下了孙亦初一人，他抬起手看着病号服，眼里暗藏着一丝无奈。
许久，孙亦初撑着一口气支起了身子，他咬着牙拔掉了针头，下地换上了自己原本的衣服。
耳畔的微风微凉，他扭头看向窗外，半晌，唇角浅浅勾了勾，原来，已经有晚霞了。
怪不得……
怪不得那么饿。
“唉……”他整理好了衣服，也不在乎脚下汲着拖鞋，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房间，直奔天台而去。
越往上行，那股难受的劲儿少了许多，孙亦初扶着扶手步步往上，步步断生。
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
为了你，死了那么多的人你看不见吗？！为什么你还活着？！！为什么只有你还活着？！！！
我当初就该把你掐死！！这样或许我的丈夫就会好好的活下来，而不是不明不白的死去！！！
你去死吧！！！
“啪嗒……”
眼前便是天台，可惜有这个想法的不止他一个。
孙亦初掀起眼皮看去，便见天台边缘不知何时坐了一个男子。那人一脸悲伤，手里紧紧捏着手机，似是失恋了。
“别过来！！再过来我跳下去了！！！小娜啊，你是小娜找来的人吗？！”那男子见到有人靠近，先是抗拒，随后却笑着朝孙亦初伸出手来，“是她让你来劝我的吗？她是不是同意不离婚了？”
孙亦初无奈撇嘴，原来不是失恋，是在闹离婚啊。
男子见他不语，装似疯癫的哈哈笑了起来，“不就是打了她一顿嘛，至于和我离婚吗？！老子不就是喝醉了出去玩了人嘛，至于吗？！谁家老爷们不犯点错，怎么就你特么事儿多，非特么要离婚！！！”
“……”孙亦初听得耳朵疼，当即一记飞针，冲过去将人一把扯了下来。
“你……你想干什么？！”那男子一下子跌坐在地，却惊恐的发现自己的手脚像是断了一般，完全失去了知觉。他这下害怕了，动不了，他还怎么阻止老婆离婚？动不了，他还怎么另外找？
孙亦初居高临下的瞧着他，听他嘴里不干不净的念叨着不想离婚，要和那个小娜同归于尽之类的话。孙亦初听烦了，当即抬脚踹向男子，将人踹到了角落里，自己爬上边缘坐了下来。
“嘿，你不会也失恋了吧？你听哥的，这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女人了，没必要，兄弟，下来，哥带你去玩怎么样？”那人嘿嘿笑着，眼里却没什么真意。
仿佛孙亦初在他眼里就是个玩物一般，他肆意欣赏着风吹起衣角时，能看见的那小片肌肤。
“哥……”
孙亦初沉默良久，扭头看向他，“别侮辱这个字，你不配。”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等老子爬起来，你看我不收拾你收拾得爬都爬不起来！！”那人说着便伸舌头舔了舔唇，看孙亦初的眼神都带了丝欲念。
“那么喜欢酒，我先请你喝好了。”孙亦初冷冷望着他，随后抬起手臂，扯开了包扎好的伤口。在男人惊恐的注视下，他居然徒手在伤口里翻找了起来，像是没有痛觉的怪物般，脸色都不带变的。
“……你是人是鬼？！”男子怕了，他慌忙撑着身子想站起来，可正如他刚刚说的那样，他被孙亦初收拾得爬都爬不起来了。
“有什么区别吗？”孙亦初在血色中取出一枚针，照着光瞧了一眼，格外喜欢。他瞥了那人一眼，将针随手扎了过去，“便宜你了。”
“呃！！！”
这一银针入体，那男子瞬间瘫软在地，再没有说话的可能。
等了一会儿，直到那人吐出了一口污血，孙亦初这才拍了拍手，上前取下了那两枚针，“废行动，毁言语，不用客气。”
他朝男子笑了笑，“这酒……味道可好啊？我想你应该，没听说过一句话吧：男人的手是打天下的，而不是打女人的。她是独立的个体，结婚和离婚都是为了幸福，你以为她是为了你吗？！”
孙亦初踢了他一脚，重新坐回了边缘。
那一脸淡然的模样，与刚刚完全不同。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如今眼里也带了求死之志。
“要下雨了……”孙亦初遥遥看向远方，那远山重重叠叠之处，早已堆积起了不浅的云层。
看来，明日的雨，不小。
幸好……
那早已与我无关……
他轻轻晃动着脚丫，想着再坚持坚持，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哥哥在，厉澄在，父母在，有什么可怕的事情过不去，有什么深刻的记忆替不了呢？
可是下一秒，右脚的拖鞋飞了出去，卡在了五楼的花盆里。
“天不遂人愿……”孙亦初忽然想到了这句话，他抬手瞧着左手上的疤痕。那疤已经很淡很淡了，可还是能看出它曾经存在的痕迹。
“疼吗……”
他在问谁？
或许他也不知道。
日渐西沉，天边的光已经淡了很多了。
唐亦荷拎着东西朝回赶，刚到医院门口，便接到了赵雄的电话。他不得不停了下来，有些话，不能让孙亦初听见。
“喂，是有线索了吗？”唐亦荷走到一边的休闲设施旁坐下，问道。
那头支支吾吾半晌也不见开腔，唐亦荷瞬间来了脾气，“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老子烦着呢。”
赵雄吓了一跳，急忙汇报自己查到的东西，“小少爷见到的人，是……”
“啧，是谁？！”唐亦荷失去了耐心，当即怒骂起来，“老子让你办事你就给我支支吾吾的是吧啊赵二彪！”
“不是不是，我说我说，您别生气。”赵雄被吓得差点把手机丢出去，他咽了咽口水，急忙道，“约小少爷出门的人，是他的养母，沈安冉。打晕厉澄的人是沈安冉的人，他们将二位少爷打晕后便装车带走了，一直到东区，他们的车子没了油，才就近把人抛进了河里，想溺死他们……”
“你说谁……”唐亦荷觉得自己的耳朵肯定是聋了，幻听了。他怎么会听到沈安冉的名字？！
“沈安冉啊，就是孙祁他们的亲生母亲……”那头还没说完，唐亦荷就木然的挂断了电话。
那是沈安冉啊！
那是父母全身心信任，是信任到将孩子留给孙家的沈安冉啊？！！
为什么会是她……
“快看，那里是不是坐着一个人啊？”
忽然，耳边顺着风声灌进这样一句话，唐亦荷本无心留意，可不知为何，他下意识抬眸看了一眼。
只一眼，他手里的手机瞬间落了地。
“对不起……”
混蛋，你是在对不起这个吗？！
你……你要哥哥怎么办呢？
那份馄饨在慌乱间同样摔在了地上，可他顾不得那么多，当即捡起手机报了警，说清楚地址后便抬脚冲进了医院大楼。
“咚咚咚……”
他冲上三楼敲响了房门，压根没看清开门的是谁，他只甩下一句亦初在天台，人便已经远去了。
“什么？！”开门的孙卿闻言瞬间乱了方寸，他急忙朝屋里的人喊道：“哥！！哥！！唐亦荷说幺儿在天台上！！！”
“快快快，快去看看！！”众人闻言立马便抬脚上楼去了，此时六楼天台，唐亦荷已经看见了孙亦初。
他乖顺的不像话，一脸平静的瞧着唐亦荷。
“乖，下来……到哥哥这里来。”唐亦荷尝试靠近，可他又怕孙亦初情绪激动坐不稳。他只好慢悠悠的朝那边靠，一边说话吸引注意力，一边希望警察快点到。
孙亦初脸色依旧平淡，像是没发现唐亦荷的靠近一般，他半分躲闪都没有。可越是这样，唐亦荷越怕他留有后手……
“亦初，你不是要吃小馄饨吗？哥哥给你买回来了，你下来，我们去吃好不好？”唐亦荷一时进退两难，只能停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等着他主动伸手。
“哥……”
“哥在呢，哥陪你聊聊天好不好？我坐到你那边去可以吗？或者你下来，我们回房间去好好聊聊，你想聊什么哥哥都陪你聊好不好？你先下来。”唐亦荷紧紧关注着他的动作，就怕他一个不注意就掉下去了。
那边缘位置不大，只有半个脚掌宽。若是孙亦初重心不稳，掉下去肯定就危险了。
为今之计，就是哄他自己下来。
楼下慢慢聚集起了人群，孙亦初平静的瞧着黑压压的人群，将另一只拖鞋也踢了下去。
那鞋没有卡住，正正掉在了楼下的车棚顶上，发出的声音让下面的人吓了一跳。见人还在楼顶，他们再次聚集着，叽叽喳喳的议论起来。
远处红蓝光交替，一辆辆警车开了进来，随之而来的是消防车和救护车。他们齐齐停在楼下，着实准备起了救生气垫，而几位负责谈判的警员也登上了天台。
孙亦初依旧淡定的不像话，若不是现在坐在边缘的人是他，恐怕别人会认为他只是一个吃瓜群众。
“先生，您是遇到了什么事吗？我们可以聊聊吗？”一位女警官冲孙亦初笑了笑，朝他伸手表示自己没有恶意，“先生，我过去陪你聊聊天好不好？”
“……哥，我只是吹吹风。”孙亦初见这阵仗越来越离谱。终于开口说自己只是觉得屋里闷。
唐亦荷信他就有鬼了！他捏了捏衣角，努力让自己放松下来，“先下来再说，爸爸妈妈刚刚打电话来说给你挑了礼物，问问你喜不喜欢。”
“都好。”孙亦初淡淡道，随即瞥了一眼准备爬上来的消防员，他冷了神色，“再过来我就跳下去。”他说着就真的站了起来，唐亦荷瞬间慌了神，急忙大喊让他们别动。
饶是见过大世面的女警官同样被他的动作吓得差点扑过去。那地方那么窄，他居然真的就那样站了起来，丝毫没有考虑过自己会不会站不稳，会不会掉下去。
“哥……”孙亦初扭头看着唐亦荷，身后传来一阵阵脚步声，他抬眼看去，就见唐乐乐、季闵行、孙祁、孙宴和剩下的几人全部都看着自己。
脸上同样写满了担忧，可他们还没靠近就被警员拦了下来。人一多容易互相影响不好的情绪，特别是现在这个时候，情绪很重要。
“过来，到哥哥这里来，我们先下来好不好？”唐亦荷慢慢又朝前一步，孙亦初眨了眨眼，朝这边挪了挪。
有用？！
唐亦荷咽了咽口水，再次向前，孙亦初朝这边挪了两步，便不再动了。
“亦初，你……”唐亦荷还准备再说些什么，便见孙亦初清了清嗓子，确定声音在场的人都能听见，他缓缓开口问了一个问题。
“哥……她说他们无辜，那我呢？我就不无辜吗？那我又做错了什么，如果他们一句轻飘飘的无辜就能抵过我多年的痛苦，那我的曾经，又算什么呢？”孙亦初淡淡瞧着他们，什么都是淡淡的，以至于这句话，威力强得可怕。
可惜，在场之人，恐怕只有他和唐亦荷知道，他口中的“她”指的是什么人。
“哥知道你受委屈了，我们先下来，哥哥给你报仇好不好？哥哥教训他们，好不好？”唐亦荷急红了眸子，“怎么会是你的错呢，那些都是无妄之灾，是他们的过失，和你没关系的。”
“你下来，哥带你回家好不好？我们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了好不好？”
众人闻言都是一愣，孙祁皱着眉头准备说话，却被厉旭景抢了先，“你先下来，跟我们回家也可以，乖，先下来”
“亦初，跟我回唐家吧”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劝了起来，唐亦荷当即扭头喊了句闭嘴。众人立刻安静了下来，现场除了风声，便只剩下了楼下警车的声音。
“来，下来。”唐亦荷缓了口气，再次上前一步，他缓缓伸出手，“来，拉住我，下来好不好？”
孙亦初沉默了许久，牵住了他的手。唐亦荷大喜过望，当即将人牵下了天台，唐乐乐冲出来递上了自己的鞋笑得格外难看。
“丑死了。”孙亦初低头看着鞋，又看了看唐乐乐，不知道是在说鞋，还是在说唐乐乐。
“将就一下吧，行不行？”唐乐乐擦了擦眼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
见人没事了，孙祁付了钱，待人一走，这里总算安静了下来。
“幺儿……”他刚要说话，却见唐亦荷瞬间瞪了过来，孙祁吓了一跳，顿时不敢开口了。
这个人，为什么总是对他们孙家的人没有半分好脸色呢？
他正疑惑，下一秒，便收到了属下汇报的情况。他一瞧，立刻明白了唐亦荷的态度，完全是没有问题的。
众人散去，唐亦荷带着孙亦初重新回到病房，看着他喝完了小米粥后安然入睡。唐亦荷给他盖好被子，这才和乐乐交班，叫上孙家三人回到了天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