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于你是难舍

“乖乖吃，要吃饱。”唐亦荷见他这副模样，说心里不难受那是不可能的，可红鹰没那么快回来。

对于孙亦初想妈妈，他也没办法。

孙亦初吸了吸鼻子，把碗里的饭通通扒进了嘴里，试图用这样的方法堵住即将涌出的泪。

这很矫情，他知道，可是他控制不住。

“好好好，不想吃就算了，上去和妈妈打电话，我一会儿给你端药上去。”唐亦荷见他眼眶里的泪都要包不住了，当即伸手将他的碗筷拿走，将人先赶上楼去了。

等人听话的上楼去了，唐亦荷才总算是能稍微缓口气了，他咽了咽口水，扭头看向厉澄：“你们和他聊天的时候尽量别提和父母两个字有关的，免得他心情不好。”

“知道了。”

唐安安咽下嘴里的饭菜，问道：“是病反吗？”

唐亦荷摇了摇头，叹气道：“还不确定，要干预后才知道结果。如果是病反，我就要先把他送回父母那边去。”

如果是病反，他一个人肯定弄不来。当初他和父母一起帮忙治疗，都花了整整三年，如果真的是病反，那这一次，他又要受多少苦？

——楼上

孙亦初和红鹰打着电话，已经有些昏昏欲睡了。他忽然起身将毯子捏着爬上了床，喃喃道：“妈妈，我要睡觉了。”

“好，妈妈哄你睡好不好？宝贝，妈妈可能要后天才能回去哦，这边出了点小状况，妈妈暂时走不开。等事情忙完了，妈妈后天一早就坐飞机回来好不好？”

孙亦初眼珠子滴溜溜转着，点了点头：“好，我等妈妈……”

“宝贝最乖了，现在闭上眼睛，妈妈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好！”孙亦初乖乖闭上眼睛，听着那头的母亲温声讲着睡前故事，甜甜的笑着，安稳进入了梦乡。

他睡了，可红鹰却没有挂断电话，反而就那样打着电话忙自己的事情。

不止是唐亦荷害怕他病反，她和风绪同样害怕。病反情况更糟，恐怕不单单是他们三年的努力白费，若是情况加剧，对孙亦初的心态也会造成极大的伤害。

这个孩子本就没什么安全感，若是知道自己的病情越来越重要，指不定会多想什么。

红鹰沉重的叹了口气，打印了许多睡前故事，打算这几天好好陪陪这个可怜的孩子。

骄阳半藏于山时，孙亦初还没醒。

唐亦荷瞥了一眼已经凉掉的药，到底没狠下心去把人叫醒。孙亦初夜里总是哭闹，总是睡不好，就算睡下了，也过不了多久便会被噩梦吓醒。

这样安稳睡下的他，让唐亦荷怎么忍心叫醒呢？

“咚咚咚……”

敲门声刚响起，唐亦荷就立刻起身拉开了房门。门外站着的人是钱沉言，他叫来的。

“醒了吗？”钱沉言见他黑眼圈沉重，就知道这个人估计也没怎么睡，不免有些担忧，“你这样身体怎么受得了？”

唐亦荷摆了摆手，回头看了一眼还在睡的孙亦初，转身出来关上了门，伸手拉着人去了书房。

书房内，四处散落着积木和拼图，唐亦荷只好动手清理出了一片区域，好让钱沉言有地方站，“今天的干预可能得取消。”

唐亦荷说。

钱沉言讶异的看着他，眸中满是不解：“是在担心他不配合吗？”

唐亦荷叹了口气，缓缓摇头，“我是怕你刺激到他，他昨夜一直说窗外站着人，说有人在叫他的名字……等我母亲过来后我们就要回国外了，在那边已经准备好了照顾了他三年的心理医生，所以今天的干预……取消吧。”

“对于你的安排，我自然是没意思。”钱沉言看着他，道：“他愿意走吗？唐小少爷婚期将近，他会愿意走吗？苏然安葬于此，他会愿意走吗？他的朋友，爱人通通在这里，他会愿意走吗？”

“那我能怎么办？！你告诉我我能怎么办？！”唐亦荷红着眼瞧着他，说不出来的郁闷已经让他的耐心告捷，“我能怎么办……我看着他那样我不难受吗？可是我一个人能怎么办，你告诉我，你告诉我我一个人该怎么办？他喊着要妈妈的时候我要怎么办？！”

此言一出，空气瞬间安静了下来，钱沉言大气都不敢出，只能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孙亦初出事谁最难受呢？

恐怕要属唐亦荷更心疼一些。

钱沉言沉默半晌，终是无法继续开口，只喃喃道：“他自愿总是会一些。”

唐亦荷不知道吗？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可正是因为他知道，所以他敢笃定孙亦初不会跟着他们回去。所以他也没有想过要询问孙亦初的意见，打算等母亲来了就带着他直接走。

婚礼？

婚礼哪里有孙亦初重要。

婚礼可以延期，他的病能吗？

自然是不能的，别说延期治疗了，立刻治疗能不能有效果都是他们无法确定的。

二人沉默着，再无人开口。

当天边最后一缕彩霞也被昏暗替代时，孙亦初总算从沉睡中清醒着爬了起来。

“妈妈……”他下意识拿过了手机，看着什么还没挂断的电话，轻声唤了一声。

“哎，宝贝，妈妈在呢。睡醒了呀？”

“嗯！”孙亦初伸了个懒腰，懒懒的道：“睡得好舒服。”

红鹰闻言笑了笑，“舒服就好，宝贝要去找哥哥吗？”

“要。”孙亦初揉了揉眼睛，下床穿上了鞋，“哥哥不见了……”

他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又一圈，却始终没有看见唐亦荷的身影，他顿时就急了，“妈妈……哥哥不见了，哥哥不要我了……”

“不会的不会的，哥哥是不是在书房啊？宝贝不哭，你去找找好不好？哥哥不会不要你的，哥哥最喜欢你了是不是？”红鹰急忙安抚他，柔声道：“哥哥应该在书房，我们去看看好不好？”

“好……”孙亦初吸了吸鼻子，打开房门去了书房。

而此时，书房里的谈论声依然没停。孙亦初眨了眨眼，靠近门边将耳朵凑了上去。

“不如再等等，等我确定了情况再走也不迟不是吗？”

这是谁？

是谁在哥哥的书房里吗？

孙亦初仔细辨认着，便听见了唐亦荷的声音。

“等？我怎么等得下去，你看不见他的情况我看得见，他已经开始幻视幻听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他是我弟弟，我不可能看着他这样还能心安理得的等你的结果！！”

哥哥……

孙亦初闻言怔愣了一瞬，自己的情况已经那么严重了吗？

原来那些哥哥看不见的，听不见的，都是自己的幻想吗？

“孙然！”

谁？！

他猛地扭头去看，可眼前除了亮起的灯，哪里有什么人呢？

不要吵了，我要听不清哥哥在说什么了！

“孙然，你为什么还活着？！”

“爱你的人都死了，你为什么还能好端端的活着？！”

不要吵了，不要吵了！！！

“闭嘴，闭嘴，闭嘴！！！！”

“砰！！”

唐亦荷听见他的嘶吼，当即冲出了书房。孙亦初已经发了怒，手里的手机脱手，顺着楼梯已经掉到了一楼，摔得不成样子了。

“不要吵了，不要吵了……”他痛苦的捂着自己的耳朵，可那些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依旧一次一次冲击着他的耳膜，试图击溃他本就脆弱不堪的内心。

“好好好，不吵了不吵了，哥哥把他们赶走好不好？”唐亦荷伸手将人拉进书房，打开电脑给他找了部喜剧片，“好了好了，没有了，没有了。说话的人都赶走了，亦初，不用怕，哥哥在呢。”

孙亦初红着眸子拉着他不放，大口喘着气，在唐亦荷耐心哄了许久后，勉强冷静了几分。

他不再嘶吼，不再发狂，而是就那样呆呆的坐在电脑前，看着那些他明明看不进去的剧情。

唐亦荷微微站直身体，朝钱沉言挥了挥手，示意他赶紧出去。钱沉言心领神会，悄摸摸的离开了书房。

“亦初，哥哥在这里，那些声音还在吗？”唐亦荷坐在他身边，耐心询问着，“那些人……亦初认得出来吗？”

孙亦初摇了摇头，抬眸看了他一眼，随后抬手遥遥指着窗外，“他们在那里，看着我，叫我，好吵。”

唐亦荷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可却只能看见空无一物的夜空，他不禁咽了咽口水，想立刻就走的心微微动摇了起来。

或许钱沉言说的没错，他需要先确定情况，否则就算他回了国外，也依然需要走这一步。

“宝宝，我们明天……做个干预好不好？钱先生说你的情况好了很多，要是还在好转的话，我们就可以不用喝那么多药了。”唐亦荷抬手给他拨了拨头发，温声道：“哥哥陪着你，好不好？像上次一样，哥哥一直陪着你，直到干预结束，好吗？”

“不要……我要妈妈，我要妈妈！不要医生，不要！讨厌医生！讨厌医生！！”孙亦初刚缓下去的怒火再次涌上心头，他控制不住的用力掐着自己的手心，口中喃喃着不要和讨厌。

“好好好，好，当我没说当我没说。”唐亦荷给他拿了个玩偶，让他捏着，以免他一会儿把自己抓伤。

他原以为剪了指甲就好了，可没想到光秃秃的手指抓起人来也是疼的。

唐亦荷轻轻拍着他的手，陪着他一起看电视，一直到他情绪彻底稳定下来，他才带着人下楼准备吃晚饭。

已经坏掉的手机被人捡起来放在了桌边，旁边还有一个新的手机。唐亦荷瞧了一眼，将新手机拿过来拨通了红鹰的电话，随后他将手机塞给了孙亦初。

孙亦初看着手机，又看着已经接通的电话，到底是安静了许多。厉澄等人都不敢出声，生怕下一秒就激怒了他，就连一向活泼的唐乐乐今天都不敢说话。

蓉姨安安静静的端上饭菜，给他们一一布好碗筷，便立刻转身回了厨房。

大家都小心翼翼着，而孙亦初却对这些不感兴趣。他满眼都是碗里堆成小山的肉和蛋羹，吃得眉眼弯弯。

“多吃点，吃完了哥哥带你出去走走好不好？你不是想吃夜市的东西吗，哥哥一会儿带你去。”唐亦荷给他剥着虾，刚要剥一个给唐安安，就瞥见孙亦初嘴巴抿成了一条直线，面色不善的望着那只虾。

他咽了咽口水，将虾放进了孙亦初碗里，没再敢起别的心思。唐安安静静的自己吃，没有半点要和孙亦初争抢的意思，他自然是不会和一个生病的人去争什么的。

孙亦初抬眼瞧着众人，忽然问道：“为什么不说话？”

“谁啊？”唐亦荷以为他又看到了什么，急忙问道。

“你们啊，怎么都不说话，像哑巴一样。”孙亦初含着筷子，目光一一转动着，最后视线落在唐乐乐身上，道：“乐乐也哑巴了。”

“你才哑巴了，我是怕一会儿鱼刺卡住了。”唐乐乐朝他笑了笑，道：“一会儿我们去看看有没有卖雪花喷雾的，我今天看到有人玩，老眼馋了。”

孙亦初点了点头，继续吃自己的饭去了。

见他没有生气，大家不免都松了口气。

吃完饭时，已是临近九点，可尽管已经到了该休息的时间了，唐亦荷依然按照刚刚说的那样，带着他们出门散步。

天边的繁星一闪一闪着，围着月亮团成了圈，很是漂亮，很是温馨。

孙亦初跟在唐亦荷身边，手里紧紧握着手机。厉澄和唐乐乐则是跟在二人身后，一路无言。

远处的草地在路灯的照耀下格外娇嫩，一朵一朵的小花像是累了一般，个个低垂着脑袋，在风中轻轻摇晃着。

晚风微凉，月色正好。

唐亦荷时不时余光留意孙亦初的表情，见他没什么不对的，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他想过孙亦初会抗拒出门，可事实却并非如此。对于出门，他是喜欢的，唐亦荷伸手将他牵住，低声和他说着什么。

孙亦初抿紧了唇，看不出来是开心还是不开心，“不要。”

唐亦荷无奈叹了口气，“罢了，不要就算了。”

他微微直起身来，继续朝前走着。明明他们的手还牵着，明明他的表情看上去没有什么变化，可孙亦初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他没表达出来的失落。

“哥哥……”

“嗯？”

孙亦初看着相握的手，轻轻咬着下唇，忽然问道：“你希望我做干预吗？”

唐亦荷脚步一顿，诧异的望向他，“亦初，哥哥你好起来。做干预是为了让钱先生了解你的情况，我们了解你的情况，你这样哥哥很担心，爸爸，妈妈，还有我们大家都很担心你。”

“是吗……”孙亦初缩回了手，抬眼瞧着他，“你们是在担心我，还是担心我死了，你们喜欢的阿宝，也会死？”

“亦初，在哥哥心里，你，阿宝，阿然都是你，我们都担心。”唐亦荷微微低头和他对视，伸手将他缩回的手再次握进掌中，“哥哥陪着你，好不好？”

“还有我们。”厉澄朝他微微一笑，道：“不管怎么样，你还有我们。”

“是啊，不管情况是好是坏，都要有个答案不是吗？好又怎么样不好又怎么样，我们依然陪着你啊，你就是你，你不是什么阿宝，也不是什么阿然，你就是你，你是孙亦初！”唐乐乐上前挽着他的胳膊，笑道：“你不用担心那么多，天塌下来还有哥哥们抵着呢！”

“乐乐说的对，你就是你，不管他们说你是谁，不管你认为你自己是谁，在我们心里，你都是孙亦初，从来没有变过。”厉澄站在唐乐乐身边，三人像一个个盾牌，将孙亦初保护着，护在中间。

孙亦初茫然的看着他们，抬眼望向远处，便见那一直跟着他的几道影子忽然就散了。

那些声音渐渐淡了，渐渐听不见了。他耳边只剩下三人的轻语，眼里只剩下三人的身影。

“明天吗？”

良久，他回神，轻声问道。

唐亦荷点了点头，“明天，哥哥陪你。不管情况怎么样，你闭上眼睛再睡一觉，醒来就能看到妈妈了，不要害怕，好不好？”

好不好？

好。

孙亦初点了点头，勉强扯出个笑来：“你们别那么紧张嘛，我又不是疯子，没必要那么担心我。”

“哎呀，快快快，快走，一会儿夜市人多了要排队！”唐乐乐见他点了头，当即转移话题，拉着人快步朝前而去。

此时的夜市早已经挤满了人，大家或嬉闹，或调侃，或倾述般聚成一堆一堆的团儿。唐乐乐拉着孙亦初鱼似的挤进去在烤鱿鱼摊位前排起了队。

“老板，三十串烤鱿鱼，十串特辣，十串中辣，十串微辣。”唐乐乐说完便付了钱，站在一边安静等着。

扑鼻的香气瞬间勾起了孙亦初的食欲。他本就没吃多少，加上心情不好实在影响，可来到这里，他的味蕾却在一阵阵香味的诱惑下苏醒了。

“老板，来二十串烤鱿鱼！”

耳边传来一道人声，孙亦初扭头看去，只见一位留着长发的男子站在他们身边，一手拿着糖葫芦，嘴里还含着一根棒棒糖。可他眼里却又闯入了烤鱿鱼，这使得他不得不停下来，和他们一样站在了摊位前。

老板微微一愣，抬眸不好意思的瞧着男子，指了指唐乐乐道：“实在不好意思，我们剩下的最后二十串被这位先生卖走了，您去对面买可以吗？他们家味道和我们家是一样的。”

男子闻言皱了皱眉，扭头看向老板指着的先生，正是在玩手机的唐乐乐。

“兄弟，商量个事呗，能不能让五串给我？我媳妇儿就好这口，怀孕的人您懂吧，她吃不着她睡不着觉。这样，我五串给你十串的钱可以不，她就爱吃这家的，别的她不吃。”男子将嘴里的棒棒糖取了出来，一脸真诚的看着二人，“就五串，成不？”

唐乐乐上下打量着他，思考一会儿后便点头同意了，“那老板，拿五串给他吧。”

“好嘞。”老板笑了笑，分了五串出来。

男子闻言松了口气，笑道：“谢了兄弟，好人一生平安！来来来，钱你拿着。”他说着就从包里掏了一张五十出来，硬是塞进了唐乐乐口袋里，“说好的五串换十串的钱，我说话可是不骗人的。”

唐乐乐愣了愣，只好接下了钱：“大哥敞亮。”

“哈哈哈，小兄弟，你是个好人啊！看来下次我得跑快点，可不是每个人都愿意让哦。”他笑着接过烤鱿鱼，先一步离开了。

“……那不是不够吃？”孙亦初瞧着烤鱿鱼，不解的看了唐乐乐一眼，“你不是最护食的吗？”

“此一时非彼一时嘛，怀孕的人脾气怪，让就让吧，免得那哥们回家挨收拾。”唐乐乐嘿嘿笑着，随后指了指对面的炸鸡翅，“知道你晚上没吃饱，我带你去尝尝炸鸡翅，我跟你说哦，这家的味道特别好，比家里阿姨做的好吃多了。”

“真的？”孙亦初有些好奇，蓉姨的手艺已经算得上大厨了，难道还比不过一个夜市的摊贩吗？

唐乐乐哈哈笑了笑，调笑道：“当然是夸张的咯，亦初亦初，你真的是小猪啊？傻的可爱！”

“你笑我？！”孙亦初闻言一愣，反应过来立刻抬手抢走了他手里的烤鱿鱼，当着唐乐乐的面吃了起来：“让你笑我，哼！”

“吃呗，特辣的不许吃啊，哥……咳，他说了不让你吃辣的，我给你把微辣的分出来。”唐乐乐一边分一边心虚的瞥了一眼孙亦初，唐亦荷说了不让他叫哥哥的，怎么就差点说漏嘴了呢？

要是孙亦初生气了怎么办？

“你好奇怪，以前不是最喜欢叫哥哥了吗？”孙亦初歪头看着他，道：“是因为我吗？所以他不让你叫哥哥了？”

“不是不是，是他今天训我，我还没消气呢。”唐乐乐摆了摆手，解释道：“他怎么会不让我叫呢，再说了，我们俩不是一直都这样叫的嘛。我哥哥你也是叫哥哥的呀，是不是？”

“嗯。”孙亦初点了点头，也没多想。

他们买了一堆吃的，这才想起来找人。唐乐乐一手拿着东西一手拉着孙亦初，抬脚就走到了一个套圈圈的摊贩边，他四处看了看，果然在旁边看见了唐亦荷和厉澄。

“我们回来了！”

见他们回来了，唐亦荷变戏法似的从背后变出了两个装着小兔子的笼子，给他们一人递了一个，笑道：“今天手气不错，一套就中俩，正好给你们带回去养着玩儿。”

孙亦初看着笼子里干干净净的小白兔，又看了看地上空出来的位置。那空出来的位置在最末端，按照唐亦荷的技术套中不是什么难事。

他如此想着，欣然接受了这个兔子，“不想养可以把它炖了吗？”

唐亦荷：“……”

兔子：“……”

不止是唐亦荷沉默了，厉澄和同样拎着笼子的唐乐乐也懵了。不过好在唐乐乐反应快，他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道：“养养看呗，说不定能生小的呢！好不好嘛好不好嘛，我比较喜欢小小兔。”

孙亦初看了他一眼，垂眸盯着兔子，勉强放弃了这个想法。

“好吧。”

“咳，那我明天去买兔粮。”厉澄微微一笑，帮忙拎着笼子，带头朝家走去。

四人来时，一路沉默，回去时却是相谈甚欢。唐乐乐一个劲儿的活跃气氛，和孙亦初有一句没一句的一直聊到了家门口，这才消停了几分。

几人叫来了唐安安和蓉姨，分食了今晚的战利品后便各自回房间去了。

孙亦初洗完澡就抱着被子去了唐亦荷的卧室，屋里新装了一圈星空顶，让他没开窗时，也能看见漫天繁星。

“哥哥……”

唐亦荷正在洗澡，他便拉了把椅子坐在了浴室门外，“哥哥，妈妈是不是不要我了……”

水声戛然而止，唐亦荷探出半个头瞧着他，疑惑道：“怎么忽然有这个想法？”

“她说，爸爸妈妈是因为不喜欢我，才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是这样吗？”孙亦初紧张的绞着手指，牙齿不知不觉便用了力，咬得唇瓣泛起白来。

“傻瓜，爸爸妈妈不是不要你，而是……”唐亦荷直勾勾看着他，扭头回去将身上的泡泡冲掉，穿上衣服后就急匆匆走了出来。他半蹲下来，仔细瞧着孙亦初的脸，安抚道：“把你留下来，他们也是舍不得的。可是没有办法，他们是杀手，在那个时候带着你，无疑是将弱点暴露给外人，所以他们不得不将你托付给孙家。只是天意弄人，孙家答应养你的老爷子一走，他们就变了心……”

“宝宝，爸爸妈妈是爱你的，他们比我更要爱你，当然，哥哥也是很爱你的。”唐亦荷舔了舔唇，耐心和他讲述着他童年时父母便曾一直提起过他，只是奈何身份特殊，他们没有办法靠近他，更没办法接触他。

孙亦初听得昏昏欲睡，终是支撑不住打了个哈欠，“要睡觉……”

“好，哥哥陪你睡好不好？宝宝乖，妈妈后天就回来了，我们明天干预完哥哥带你去吃牛排，吃大闸蟹好不好？”唐亦荷带着他爬上了床，轻轻拍着他的背，温柔哄着他入睡。

“好……要……”孙亦初想了半天也想不到他想要什么，就已经睡着了。

唐亦荷缓缓叹了口气，将手机放在了孙亦初枕边，轻声呢喃道：“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