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有救
晚棠一直在旁暗暗观察着,见林懿兰的脸色逐渐变得十分难看,到最后已然接近扭曲,她心里又激动又紧张——林懿兰果然上钩了!这便意味着,此行的离间之计,至少已成功了一半!
想到这里,晚棠连忙垂下了眼睛,生怕泄露出了一丝半点的不妥,让人察觉。
不过,林懿兰眼下倒是没心思理会“绿柳”,待隔壁安静半晌后,她平复了片刻心绪,这才堪堪转过身来,脸色发白道:“相公,我突然身子有些不适,没心思游玩了,想现在就回楼里歇会儿,这地方,咱们下次再来罢。”
宋珩闻言挑了挑眉,对林懿兰片刻前还欣喜雀跃,现在突然提出回去的行径感到十分不解。
不过,他本就对此行游玩并无兴趣,方才见这莫愁居和自己梦里景象也并不相似,闻言便点了点头,淡然道:“嗯。走吧。”
说罢,宋珩便抬步往门外走去,一行人在这精致又风景独美的包间里待了不到一刻钟,便又离去了。
……
回到拂云楼,林懿兰阴沉着脸,摒退了所有下人,将自己锁在房中,仔仔细细想着方才在莫愁居无意听到的墙角。
赵彧的狼子野心她向来清楚,不过,她一直以为,赵彧和自己滚到一处,本就是互利互惠的事,她需要一个男人派遣深宫寂寞,赵彧需要借助她和她身后林家的庞大势力来夺嫡,各取所需罢了,至于赵彧得势以后,在她的设想里,林家和自己有从龙之功,不说呼风唤雨,至少逍遥自在还是能够保全的。
但显然,今日赵彧所说之话狠狠打了她一个巴掌,让她认清了现实。
冷血无情如赵彧,扶持了他,自己和林家最终只会落得一个狡兔死走狗烹的悲惨结局。
一想到这里,林懿兰胸中的被人背叛之感灼烧得她握紧了拳头,眸子里闪过一丝狠厉,似萃着寒冰。
还好,眼下尚未铸成大错,一切都还来得及。
既然有这个胆子算计她,算计林家,那便不要怪她绝情寡义,翻脸不认人!
想要一箭双雕除掉自己又除掉宋珩是吗?想要挥军东征荣耀加身是吗?
林懿兰冷笑一声,她偏不会让赵彧如愿!
“紫檀!”
她垂眸沉思片刻,似是想到了什么,扬声朝外面唤了一声。
门外的紫檀一凛,赶忙应了一声,低头垂目地进来了,心中忐忑不已。今日赵彧那一番话,她也是听到了的,“绿柳”是新来的许是不知其中之意,但她是林懿兰身边的老人了,听完那一番话后背都惊出了一身冷汗。眼下林懿兰脸色又如此难看,她心里难免惴惴不安,胆战心摇。
“主子有何吩咐?”紫檀快步走近,小心翼翼问道。
“平日里,那‘挚焰’蛊都是你在管着,”林懿兰斜睨了紫檀一眼,沉着声音问道,“我问你,若我眼下把宋珩身上的蛊解了,可会有何后果?宋珩解蛊后,可会记得这段时日里发生之事?”
紫檀听罢,忍不住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她没听错吧?主子如此中意宋将军,还没把他正儿八经勾到手,就要给他解蛊?不过,紫檀转念一想就明白了,今日主子得知赵彧存了如此过河拆桥的念头,心中定是愤怒不已,想要报复他也是情理之中。
林懿兰见紫檀半晌未做声,不禁皱眉看了过来,紫檀一个激灵立马回了神,忙不迭道:“回主子的话,西域蛊师曾说过,蛊毒解开后,中蛊人将昏迷三日后方会醒来,中蛊期间所发生之事,他不会有记忆,至于其他后果,蛊师倒是未曾提及过,想来应是无大碍的。”
如此甚好。
林懿兰微微颔首,方才她还担心以宋珩那清冷心高的性子,若他恢复正常后记得这段时日里自己的所作所为,定是心中不快至极的,万一他铁了心要报复自己,顺着拂云楼这处线索查到她身上来,那便是后患无穷了。
不过,幸好“挚焰”不会残留中蛊之时的记忆,那便好办了。
“明日,让蛊师来把宋珩身上的‘挚焰’解了。”林懿兰眯了眯眼,顿了片刻后道,“解蛊后,趁他昏迷,用八百里加急快马把他拉到西雍和大魏的交界处,扔到大魏境内,确保大魏巡逻士兵能够发现他。”
如此一来,赵彧的如意算盘可就要落空了。
林懿兰想想都觉得解气又痛快。
虽说放走了敌国重将,但是她不在乎。她已不在乎最终到底是谁坐上了那把椅子,只要不是赵彧就行,江山于她来说太过虚无,她现在只想恶心赵彧,报复赵彧。
“是,奴婢明白。”紫檀惊讶了一瞬,随即毕恭毕敬地应下,轻声退了出去。
林懿兰房外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晚棠捂着一颗剧烈跳动的心,悄无声息地隐到了灌木丛里。
离间计起效了!师兄有救了!
……
是夜,西雍祁阳王府。
祁阳王乃西雍皇帝第五子,比赵彧小上两岁,因生母是皇帝的青梅竹马,甚得皇帝宠爱,祁阳王便子凭母贵,早在弱冠不到就封了王。前两年,祁阳王娶了右丞嫡女为妻,尚未开枝散叶,不过,祁阳王妃的性子倒是相当泼辣。
月上中天时分,书房里,祁阳王转了转僵痛的脖子,准备回房歇息。
他刚起身绕过书桌,冷不丁房中烛火突然间全部熄灭,周边陷入一片黑暗,祁阳王心头一跳,隐隐有些毛骨悚然之感。
“祁阳王,如此冒昧打扰,请莫见怪。”
忽然,窗外传来一声幽幽低沉的男子声音,祁阳王闻声猛地转头看去,只见在屋外月光的照耀下,一个高大如鬼魅般的男子身影正倒映在窗纸之上,手中拿着一柄剑,看着像是来取他性命的刺客。
“云平坊东华巷里的那位,”窗外男子抬了抬声音道,“若祁阳王不想让王妃知晓她的存在,你最好现在安静些。”
祁阳王一惊,生生止住了已到嗓子口的喊叫,压下心头骇然道:“……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