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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议亲闹剧

天清气朗,凉风习习。

许宴知经人引路左转右拐绕过廊道才到户部的政事厅。

“你们这脖子上顶的是摆设吗?这等小事还需我来提醒不成?”

许宴知闻言顿步,她并未迈进屋内而是抱着手倚在门外的柱子上。

“小错?这是小错?倘若日后你发现自家中莫名多了个人或少了个人你也觉得这是小错?”

许宴知在外静静等着,说实话,她还从未见过黎仲舒发这么大的火。

片刻后屋中恢复平静,里头的人个个都垂头出来,许宴知这才迈步进去,“怎么了?发这么大火?”

黎仲舒紧蹙的眉在见到来人是许宴知时松了松,他无奈一叹,“也没什么,对了,你来作甚?”

“有些事找你问问情况。”

“是有关文书下放一事吗?”

她挑眉,“你知道了?”

“坐吧,”他给许宴知倒了杯茶,说:“户部因此事有过几回争吵,我也是近日才知晓的,其实下放公文于户部而言并非难事,只是……”

许宴知接他话道:“只是觉得是我们把户部拉下了水,心里不痛快。”

黎仲舒点头,“他们会有这样的想法我倒也能理解,只是我总觉着不会这么简单,这事被闹起来我怀疑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我也下命彻查过此次内部矛盾的起源,可毕竟户部上上下下有这么多张嘴,流言四起后要想查到最先散播之人谈何容易?”

许宴知晃了晃茶杯,视线随波澜的茶水微动,她将茶杯端起与目平行,嗓音些淡,“户部就像这一杯茶,若是无人晃动便风平浪静,一旦晃动这杯中茶水便也会跟着起波澜,杯中的茶都是一样的,要查就查晃杯之人。”

黎仲舒盯她动作,“你的意思是,从外查。”

她浅笑不言,将茶水送至嘴边。

黎仲舒又道:“你且放心吧,户部这边我会处理,你放心做你的事。”

“有你在,我自是放心。”

她抬眼间又转了话锋,“小侯爷回来了,他们说要聚一聚,你何时有空?”

他回:“这几日怕是都没空,得等等了。”

她点头,“成,你先忙,日子容后再定。”

黎仲舒瞥了一眼她手上纱布,“伤怎么样了?”

她抬手一晃,“无大碍,我都还能写字呢。”

黎仲舒哼笑,“伤还未全好你还是别饮酒了。”

“我这几日忙得可都没功夫喝酒,你别冤枉我。”

黎仲舒唇角一抿,“你还记得张麻子么?就是你当初为了帮我出气往他榻上放了蛇的那个。”

许宴知想了片刻,“有印象,怎么了?”

“他当时找上门来算账,你也是方才那副表情说不是你,让他别冤枉你,偏生他又拿不出证据来,生生被你气得够呛。”

她一耸肩,“谁让他仗势欺人,狗眼看人低的,那些可都是无毒蛇,顶多吓吓人罢了。”

黎仲舒一下来了兴趣,“你说你一个……嗯额,怎么连蛇都敢抓?你还有怕的东西吗?”

“怎么没有?当年虚清老头往我肩上放了一只蜘蛛,我吓得差点没飞起来,我到如今都还记得当时头皮发麻的感觉。”

“是吗?我要是早点知道就好了,也不会回回被你捉弄后还找不到反击的法子。”

许宴知笑出声,骨节敲了敲桌案,“诶,现在就算了,那会我可还是……嗯额,你懂不懂怜香惜玉?”

“怜香惜玉?亏你还知道你是……嗯额?学宫上下谁把你当……那什么看?照师父的话说就是,你这泼猴。”

“成天只知道上天入地的乱窜,没个安生的时候。”

“不过,”他轻笑了笑,“看到你如今做了官我还真有几分感慨,当年学宫那个混世魔王眼下也是个心系百姓的小官了。”

她也笑,“怎么?还没被我折腾够啊?”

他连连摇头,“那还是算了吧,沉稳些好,沉稳些好。”

许宴知又问:“对了,你孩子的名字定了没有?”

他摇头,“拟了几个,还没定下来,你不是说回头让尽疏道长帮我看看的吗?他还没来过呢。”

她拍拍他的肩,“放心,就这几日吧,我带他去你府上看看。”

“成。”

……

许府。

许宴知处理完公务在回府的马车上短短歇了片刻,虽歇的时间不长但却是睡深了,以至于马车在府门停下时她都没察觉,还是车夫将她唤醒。

她迷迷糊糊捞过手边的官帽撩袍下马车,她上台阶时还未发觉不对,直到她快要跨过门槛时才猛然清醒。

这府门外怎么围着这么多人?

个个探着脑袋笑眯眯的盯着她瞧。

许宴知猛地抬头去看门匾,是许府无疑。

阿桃姗姗来迟,她凑到许宴知跟前,“你可算回来了,这回麻烦了。”

“什么情况?怎么这么多人?”

“来议亲的。”

许宴知一愣,“议亲?谁?我爹要续弦了?”

阿桃白她一眼,“别犯浑,还能是跟谁?”

许宴知一个踉跄,差点没拿稳官帽,“啊?”

“不是……”

阿桃推着她走,“你别不是了,你先进去再说吧。”

许宴知连官袍都来不及换下就被阿桃催着去了正堂,堂中坐着颇为无奈的许昌茗,喜滋滋的安国公和安国公夫人,满脸笑意却时不时瞪一眼安国公的杜河霖和杜夫人以及他们各自带来的媒婆。

“见过安国公、安国公夫人,见过杜大人、杜夫人。”许宴知在众目睽睽之下硬着头皮问礼。

安国公抢先开口,“不必多礼,小许大人啊,现在的场面你也看到了,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我们今日来呢就是想谈谈你与小女的亲事。”

杜河霖也急忙道:“啊,是啊小许大人,你也满十九了,这马上就快弱冠了,你这亲事还没有着落呢,你看这个……”

许宴知看向许昌茗,岂料许昌茗回之无力摇头,在许宴知回来之前许昌茗就一人对四口的推脱亲事,奈何他们又各自带了媒婆来,那便是一人敌六口。

许昌茗累得满头大汗,他看向许宴知的眼神中透着深深的无奈。

若是探讨学术古籍那许昌茗还能舌战群儒,可此事论的并非文学,许昌茗当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说不过,真真儿是说不过。

许宴知只觉后背发汗,她道:“此事不急,俗话说先立业后成家,我须得做出一番事业来才考虑婚娶。”

安国公拍拍她的肩,“诶,这话可不能这么说,若是家不平何以平天下?你得让后宅安稳了才能更放心的去成大业不是?”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杜河霖也凑到她身旁,“小女月娇自那日春蒐后便对你倾心,我也知道,小女是被宠得骄纵了些但她性子不坏,小许大人不如好好考虑考虑?”

安国公夫人见状连忙道:“小女溪月也是钟情于你,虽然之前小女与小许大人有些误会,但小许大人不计前嫌救了小女后小女就对你心心念念,小许大人你考虑考虑?”

杜夫人也不堪落后,“小许大人,月娇这孩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与小许大人很是般配呢。”

之后两家媒婆轮番上阵,许宴知甚至找不到说话的机会。

“小许大人诶,这安国公家的小姐模样娇丽,与小许大人真真儿是郎才女貌。”

“胡说,小许大人仪表堂堂分明是与杜大人家的小姐更登对些。”

……

“诸位!”许宴知扬声一句,众人话语一下停滞,她连忙道:“恕我不能答应这亲事。”

“实不相瞒,我们许家有一家规,许氏子孙娶妻须等到二十有五之后,因祖宗觉得男儿这个年纪才是有能力护住妻儿之时,现下我还未弱冠,此事不急,不急。”

许宴知的谎话张口就来,她脸不红心不跳的望向许昌茗。

众人视线皆落在许昌茗身上,许昌茗煞有其事的点点头,“是啊,当年我也是二十有七才与夫人成的亲。”

安国公有些狐疑,“许大人你方才怎么不说?”

许昌茗泰然自若道:“一来这是祖宗定下的规矩不到万不得已不好随意透露,二来我也得看看犬子对亲事的态度。”

“诸位也看到了,犬子无心情事,这议亲还是算了吧。”

杜夫人明显有些犹豫,她扯了扯杜河霖,低低道:“这可不成,若等到他二十有五,咱们月娇也成老姑娘了。”

安国公夫人也将安国公拉到一边,“眼下他才十九,离二十有五堪堪还有六年,咱们溪月可等不起。”

安国公一脸为难,“可溪月这丫头又喜欢得紧,说什么也要嫁给他,这回去怎么同她说?”

安国公夫人掐了他一把,“你糊涂!人家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你还想逼人家破了不成?你难道还想让溪月生生熬成老姑娘吗?”

安国公紧皱着眉,“你懂什么?京中有权有势的男儿是不少,可像许宴知这样有能力品行好的能有几个?就算有也早早被人家定了亲,他如今年少且文武双全,前途定是无量,溪月等等又如何?日后她若嫁到许家就等着享福吧!”

“再说,溪月等的这几年若让许宴知挂在心里,日后不愁他会对溪月不好。”

“可这是六年又不是六天,咱们溪月又不是没人喜欢,何必非得是他?”

安国公不耐的甩开她的手,“这事听我的,溪月等了这六年换来的是一辈子的幸福,值了!”

而另一边杜河霖被夫人劝得有些动摇,毕竟一个姑娘家过了年纪就很难再寻夫家,且不说杜家能不能等,这许宴知会不会喜欢杜月娇这都还是个问题,若白白等了这婚事却没成,这算什么事儿?

杜河霖拍拍杜大人的手,暗道:“且先看看安国公是什么态度。”

许宴知见他们商量得差不多便笑问:“是晚辈没说清楚家中规矩,让诸位白跑一趟,晚辈在这儿给诸位配合不是。”

“无妨,”安国公大手一挥,“不就是六年么?小女若得这门亲事等等又如何?”

许宴知的笑意僵在脸上,早知道她就多说几岁了。

见安国公执着杜河霖又起了心思,他看了看杜夫人还是决定道:“安国公言之有理,若能结连理等等又何妨,小女自是等得起的。”

“……”许宴知没辙了,差点没梗过去。

“晚辈与诸位的令嫒实在是无缘,这亲事更是不合时宜,还望诸位莫要再强求。”这话说出口实在伤颜面,可眼下都到了这个地步这话不说是不行了。

许宴知又道:“晚辈虽侥幸得了些圣宠,但晚辈在朝堂实在是不安稳,安国公,杜大人,这一点你们二位应是知道的,自晚辈入朝以来,这朝堂何时平静过?俗话说伴君如伴虎,今儿圣上能容我,保不准明儿晚辈做了什么出格之事就被贬了呢?”

“况且前段时日晚辈刚被圣上下旨停职,这朝堂上的风云变幻谁也说不准,二位还是再考虑考虑吧。”

这话说完安国公和杜河霖皆是一默,到底是身处官场之人,其中的官场沉浮他们也是心知肚明,许宴知家世和前景虽好但确实有极大风险,想想她入朝为官后做的事便可知晓她绝不是只求安稳一辈。

场面一下静下来,双方媒婆都留意着主家的态度,他们两家又因许宴知这话冷静下来,都在分析其中利弊。

许昌茗开口道:“婚姻大事不可儿戏,诸位今日来的匆忙想必未认真思虑过,不如你们先回去好好商量商量,想清楚了再说?”

安国公一听当即顺坡下驴,“许大人说的是,我们今日确实来的唐突,还容我与夫人回去好好商议商议。”

杜河霖也趁势道:“安国公所言有理,我们也先回去好好想一想。”

许昌茗笑道:“如此,我便不多留诸位了,宴知,去送送。”

许宴知颔首,“是,爹。”

安国公摆摆手,“小许大人留步,不必相送。”

杜河霖也道:“是啊小许大人,你就别送了,今日是我们叨扰了,我们这就回了。”

许宴知停下脚步,朝他们笑了笑,又拱手一礼,“诸位慢走。”

待他们走后许宴知当即毫无形象的瘫坐在椅子上,阿桃给她递茶,“说了这么多,润润嗓子吧。”

许宴知神色恹恹,“爹,议亲就算了,怎么他们还约着一起来?”

许昌茗喝了口茶,“不知道。”

安国公其实很早便有将柳溪月嫁入许府的念头,但毕竟多是男子上门议亲,安国公便一直不好意思登门。自春蒐后杜河霖同人吃酒时透露了杜家有意与许家结亲,这消息传到了安国公的耳朵里急得他也不顾什么颜面了,只想着抢先定下与许宴知的亲事。

他们两家确实来得匆忙,皆是听说对方要去议亲才赶着去登门的,好巧不巧叫他们两家在许府门口对个正着。

许昌茗默了默,“你日后少招惹她们。”

许宴知实在委屈,“冤枉啊爹,我何时招惹过她们?”

“总之再有来议亲的,我是没什么法子的,我说不过媒婆。”

许宴知揉揉眉心,无奈叹了叹:“知道了,我日后会注意的。”

许昌茗起身轻踢了踢她的腿,“一会儿去祠堂上柱香。”

“啊?”

“给祖宗赔个不是。”

“嗷,知道了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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