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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挑衅

许宴知下了朝并未出宫,她赖在御书房喝茶,靳玄礼也没理会她,自顾批阅奏章。

许宴知喝着茶时不时暼一眼,什么都不说又继续喝茶。

靳玄礼没抬头,淡淡道:“放。”

许宴知笑了笑,“没什么事。”

他眉一挑,“你很闲吗?”

她一耸肩,“一般吧。”

靳玄礼搁下笔,定定看她,“你到底有什么事儿,没事儿滚出宫去,别在这儿碍眼。”

许宴知不见恼,仍笑眯眯的。

靳玄礼眯了眯眼打量她,“你有事,你绝对有事。”

他抬了抬下巴,“有事说,怎的扭扭捏捏的,你往日也不是这样。”

许宴知轻咳两声,对李公公说:“李公公,我这肚子有些饿了,劳烦你帮我准备些吃食。”

李公公心领神会,含笑点了点头便退出去。

许宴知倚在他桌案旁,随手拿着一支毛笔把玩,“我确实有个事要跟你说,但是吧,又不是那么好说。”

靳玄礼有些好笑,“到底什么让你这么难以启齿?”

她张了张口,犹豫片刻还是没说。

“你到底说不说?不说滚一边去。”

“就是,圣上,有个事儿……你知道吧。”

靳玄礼蹙眉推她,“朕知道什么朕知道?你到底能不能说?不能说给朕滚出去。”

“能能能,”许宴知一把抓着桌沿,她郑重道:“那个孩子……好像不是圣上的。”

靳玄礼一顿,“你的意思是说……”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有证据吗?”

她道:“有一些眉目了。”

“朕知道了。”

“没了?”

他反问:“还要如何?”

许宴知狐疑,“这你能忍?这可关乎你皇家颜面。”

靳玄礼淡淡道:“偷情她断然不敢,那就只能是用别人的孩子了。”

“真豁达啊圣上。”

靳玄礼斜她一眼,“就这事儿?”

“就这事儿。”

“行了,你回去吧。”

许宴知没动,一个劲儿盯着他瞧,“你真不生气啊?”

“朕同你说过了,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倘若真不是朕的孩子,反倒帮了朕。”

她啧啧两声,“你就喜欢政儿这一个孩子呗。”

“那是自然。”

她撑着下巴,“可你又不可能只有这一个孩子,哪位帝王只有一个孩子?”

靳玄礼轻哼,“朕的太子只会是政儿。”

“行行行,你是圣上你说了算。”

“那圣上打算如何处置此事?”

他用笔杆点点许宴知额头,“等你查清楚原委再说。”

他又把许宴知拿在手里转着的笔收回,“行了,没别的事儿你就出宫吧。”

“你真没生气?”

“朕没有必要生气。”

靳玄礼一滞,又道:“你是怎么知道此事的?”

许宴知骨节敲了敲笔架,“步月见。”

靳玄礼微讶挑眉,“她怎么会告诉你?”

“不知道,此事或对她也有利。”

靳玄礼:“自上次给她降了位份之后,她老实不少,听李福德说她没再对政儿有什么心思了。”

“步月见这人其实简单,只要给她富贵娇养,也没什么太大的野心。”

许宴知抿了抿唇,手在桌上动个不停,东摸摸西碰碰,她拿起小翠玉笔搁颠着玩,漫不经心又捎带玩笑道:“不止富贵娇养,你知道她喜欢什么吗?”

靳玄礼抬眉,“什么?”

“我。”

靳玄礼当即一个白眼,“你没话说了是吧?”

她摇头晃脑,嘴角笑意极欠,“政儿也喜欢我。”

“滚蛋。”

他抬手一拍许宴知不安分的手,“李福德,把她给朕撵出宫去。”

许宴知揉着被他拍红的手背,一撇嘴道:“说话就说话,动什么手啊?”

“你欠不欠啊?”

“一般吧。”

靳玄礼一下起身,许宴知连连后退,“好了好了,我出宫了。”

“快滚。”

“得嘞。”

……

都察院。

许宴知还未踏进大门就听得一阵喧闹,她迈步进去,“说什么呢你们?”

付白笑呵呵凑过来,“大人,他们在说杨禄问斩的事儿呢。”

“这有什么好说的?”

付白回道:“杨禄今儿就行刑了,兄弟都想去看呢。”

“陆大人允你们去吗?”

付白挠挠头,“不允。”

许宴知一抬下巴,“不允就别去了,都回去当差。”

众人纷纷一叹,“许大人……”

许宴知摆摆手,“诶,喊什么都没用,陆大人不允自有他的道理,行了,别围着了,都回去吧。”

付白扬声道:“行了,不允就不去了,大人们自有大人们的道理,都回去吧。”

许宴知叫散众人迈步往里走,她抬手一个响指,“张戬有信吗?”

付白点头,“来了一封,他说他混到李郜军营中去当了个大头兵,军中对朝廷派人去滁州的看法不一,但多半都是不太想与朝廷谈判。”

许宴知轻讽,“他们哪里来的底气不与朝廷谈判?就凭李郜?”

“给他回信,让他自己小心些。”

“知道了,大人。”

“对了,”付白又说:“今晨有人来都察院找大人,大人进宫不在,那人就让属下知会大人一声。”

“什么人?”

“属下也不太清楚,那人只说他家主子是李高尔。”

“高尔?”许宴知一顿,后当即蹙眉,“那人可还说什么了?”

“那人说,如果大人回来,就去玉春楼迎春间相见。”

“没定时辰?”

“没有,说大人何时去都成。”

许宴知闻言眉头微松,她静思一瞬,说:“知道了。”

付白问道:“大人不现在去吗?”

她落座桌前,端杯饮茶,“不必急于一时,他料定我会去,与其急急忙忙前去倒不如处理完公务再去。”

她提了笔,“你下去吧。”

“是,大人。”

……

玉春楼。

许宴知到时未着官服,青梅底色交领广袖内袍,苔灰银线刺绣广袖圆领袍,配之一青梅坠玉绦带。她青丝尽盘,以翠玉银雕发冠固之,手中晃着一柄玉扇,眉眼含笑迈步往前。

不少姑娘纷纷凑上前来,许宴知稍稍后退,说要去迎春间,姑娘们闻言敛了调笑,“公子,请随奴家来。”

许宴知曾查过玉春楼的底细,是京城有名的销金窟,明面上由名叫春娘的妈妈掌管,暗地里是各地消息汇聚买卖之地,这暗中的营生不明其主。

凡事以消息为主,皆在春字间。

迎春间便是其中之一。

迎春间内无人,许宴知迈进迎春间后便灭了房中熏香,桌上备好茶点,无人动过。

许宴知走至窗边,将窗户打开让屋内熏香散出去,窗外是街景,灯火绰约月色轻柔。她倚在窗边远眺,手中缓缓拨弄扳指,任凤拂进带动衣摆,心中思绪不断。

高尔,告耳。

李郜。

李郜的人为何会来京城?又为何要见她?

楼下传来商贩吆喝,孩童嬉笑和百姓闲谈,春字间是谈事之地,屋外并不吵闹,甚至连脚步声也难察觉。

她轻唤一声,有一小厮应声而进。

“敢问约我相见之人何时会来?”

小厮摇摇头,“小的不知,小的只知道这位客人订下此间后便离开了,并未踏入此间。”

许宴知蹙眉,正欲说话就听得窗外有人呼喊,“走水啦!”

许宴知当即探身去看,只见浓烟滚滚,火光映照,她心中一寒,转身便走。

火光的方向,是都察院所在。

许宴知骑马赶到,火势已被压制。

付白说:“大人,这火来的突然却并不大,很快便被扑灭了。”

陆凊面上沾有黑灰,他拍拍衣袖问道:“付白不是说你去见人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许宴知冷哼,“哪里是要见人,分明是要挑衅。”

陆凊不明所以,“你说什么呢?你见的人跟这场火有什么牵连吗?”

许宴知袖下的手紧握,瞧着众人未扑火个个面上沾灰心中怒意愈发翻涌,她勾出一抹冷笑来,“付白。”

“属下在。”

“传我的命令,封了玉春楼。”

付白一愣,“大人,没凭没据的,以何理由封玉春楼?”

陆凊拉她衣袖,“你这是做什么?玉春楼的生意在京城人尽皆知,如何能轻易封了玉春楼?”

她反问:“为何不能?玉春楼被放纵惯了,一时不知天高地厚公然挑衅朝廷官员,陆大人,都察院管不得吗?”

陆凊触及她眸中寒意不由一怔,“到底出什么事了?”

许宴知扯出一抹笑来,“陆大人放心,我心中有数。”

付白视线在他二人间来回停留,他犹豫道:“大人,这玉春楼还当真要封吗?”

陆凊定定看着许宴知,终是长叹一声,对付白说:“等我写了查封批文你再去。”

付白应声,“是。”

陆凊将许宴知拉到一边,“批文我可以给你写,但你必须告诉我怎么回事?”

许宴知静了一瞬才开口道:“今日约我之人是李郜的人,我赴约后迟迟不肯露面,紧接着便是都察院走水。”

“可这与玉春楼有何关系?”

“李郜如今身份特殊,滁州之事在京中人人皆知,朝中早已发布文书凡事滁州身份入京必要登记,加之着重监管,李郜的人就算能混入京中又有哪家客栈敢留滁州客?”

“在此关头,除了玉春楼,我想不到此人会去哪。”

“玉春楼向来鱼龙混杂,官府对此见怪不怪,或玉春楼与权势有关,没人敢动,故而它敢收留此人并不奇怪。”

“最重要的是,玉春楼的人在帮他。“

她眼眸微眯,“查封玉春楼不是重点,我要的是逼此人主动现身。”

“陆大人,还不明白吗?”

“此人哪里是要约见我?分明是要打都察院的脸,他在警告告诉我,他动都察院轻而易举。”

陆凊冷下脸,“岂有此理,他当我都察院是什么地方?”

他拍拍许宴知的肩,“我去写批文。”

“许宴知!”

谢辞和李忠明骑马而来,“你没事吧?”

谢辞一下马就拉着她左看右看,“你没受伤吧?”

李忠明道:“我和谢辞一听到消息就赶过来了,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走水?”

许宴知拍拍谢辞的手,“我没事。”

“李郜的人进京了,我让人去封了玉春楼。”

谢辞约莫猜到些什么,并未多问,只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有,查封玉春楼必有波澜,还需要大理寺压一压,带人搜查玉春楼。”

李忠明点头,“行,这事交给我和谢辞就好,都察院这边你安心处理吧。”

谢辞又道:“宫里的那件事我查过了,没什么可疑的,应该不是宫外的人。”

她颔首,“好,乔统领已经有些眉目了,这事你不用再查了。”

谢辞见她面色平淡,又问:“你真没事?”

“我没事。”

李忠明搭着她的肩,“诶呦,你不知道我们得了消息心都快跳出来了。”

“不必这么担心我。”

谢辞瞪他一眼,“你闭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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