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脱口而出
此时的卡诺莎城堡中，托斯卡纳女公爵玛蒂尔达正坐在自己的御座上。
年方二十的玛蒂尔达，此时正是人生中最美丽的时候。亚麻色的波浪长发披散在她的肩头，宛如瀑布流淌而下，白皙的肌肤如同月光下的瓷器，脸蛋精致的就像从古希腊雕塑中走出来的女神一般。
再加上她美妙到惊人的身材，曲线玲珑有致，胸部丰满挺拔，和纤细柔软的腰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笔直修长的一双长腿，如同两根精美的玉柱，即使在裙下也能衬出她的优雅。
只是，在她那青春的脸蛋上，有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忧愁。
在她面前，一群托斯卡纳公国的老臣们，似乎在苦口婆心地劝导着她。
“玛蒂尔达，我们这样做是为了你好。”
“是啊，您要是嫁给下洛林公爵之子戈弗雷，对我们都好。”
“两个伟大的家族联合，多么荣耀的事情……”
对于这些遗老遗少，玛蒂尔达已经受够了。
早年的时候，她就与下洛林公爵之子戈弗雷订立了婚约。
可问题是，长大以后，玛蒂尔达并不想嫁给戈弗雷。原因很简单，这位公爵之子的外号是“驼背”。
先天驼背带来的丑陋外貌，让玛蒂尔达完全无法接受。
即使“驼背”戈弗雷的身份地位再高，她也不能接受一个身体上有残缺的人做自己丈夫。
可是，她又不知道如何应对这些老臣。
这些老臣，大多是她父亲执政时代留下的人。他们不光阴险狡诈，而且在宫廷中的势力根深蒂固，玛蒂尔达也不敢轻举妄动。
她也清楚，这些老臣为什么希望自己嫁给“驼背”戈弗雷。
因为这位贵族，是德意志人。他的主要领地都在德意志，只要他成为了公爵，必然管不到这些拥有大量地产的廷臣。
到时候，托斯卡纳怎么统治，就是这些廷臣们说了算。
说白了，他们就是想侵吞玛蒂尔达的家产。
思来想去，玛蒂尔达只能像往常一样，勉强搪塞过去。
“诸位不如讨论一下我们对佩鲁贾山区的征税事务。去年，我们在佩鲁贾一分钱的税都没收上来。”
玛蒂尔达十分郑重地将这件事摆上台面，但那些老臣就像没听到似的。
他们依旧自顾自地讨论着玛蒂尔达出嫁的事务，仿佛直接无视了她这位女公爵似的。
这样的场面，让玛蒂尔达有些愤怒。
她脸上的阴郁又加重了一分，如霜白的芊芊玉手也抓在了御座的扶手上。
这些遗老遗少，居然敢漠视她作为公爵的权威。
更加令她愤怒的是，自己居然没有对付这些人的办法！
看着这些堪称反贼的臣子，玛蒂尔达心中的积郁越来越深，脸上的表情也逐渐变得阴沉了下去。
直到一个仆人带来消息，才打破了宫廷中吵闹沉闷的局面。
“报告！公爵大人，教廷特使利奥来访！”
仆人小跑进来，将消息大声喊了出来。
而玛蒂尔达这才获得了喘息之机。
“诸位还是先回避一下吧，我与教廷特使的会谈，会涉及诸多机密。等到交谈完毕，自然会告知各位。”
说完，一些廷臣便开始离开大厅，自觉地退到外面去。
但还有几名廷臣留在了宫廷中，似乎想看看那位教廷来使究竟是何人。或者说，他们不想给玛蒂尔达空间。
随着仆人将宫廷大门再次打开，一位身着白袍，留有黑色长发的教士走了进来。
“很荣幸能见到您，尊敬的女公爵大人。”
对于具体的头衔，利奥并不清楚，因此直接选择了含糊。
好在玛蒂尔达也不是拧巴的人，微微颔首道：“你是教廷的来使，那么教皇带来了什么旨意？”
“教皇派我前来，主要还是为了确保您的统治顺利，以便明年支援教廷的军事行动。”
利奥说话时不卑不亢，目光对向了玛蒂尔达。
他发现了，玛蒂尔达是個不折不扣的美人儿。也不知道长得这么好看，究竟是怎么单身到二十岁的。
只可惜，他的态度并没有得到玛蒂尔达的关注。眼下，对于玛蒂尔达来说更重要的事，还是摆脱廷臣们对自己的钳制。
就在她这样想着的时候，那些廷臣们忽然走到了利奥身边。
“特使先生，我们现在正在为女公爵的婚事发愁。”
这些廷臣就像找到了帮手似的，为首的一个老者露出了狡黠的神色，似乎是准备从神学的角度来说服利奥这位教廷特使。
“女公爵不愿意找一位合适的丈夫进行婚配，而想独自统治。可是，女人应当顺服于一位丈夫，‘丈夫是妻子的头，如同基督是教会的头’。不论如何，我们公国不能失去我们的头吧。”
利奥傻眼了。
怎么自己一过来，就缠上了托斯卡纳宫廷的内部事务？
其他的廷臣也借此机会，走了上来，附和着这位老者的话。
“是啊，特使先生，还请您替我们解惑。”
“一个女人，二十岁还不结婚，简直是违背人伦。”
“女公爵这样的做法实在是不妥，特使先生您说是不是？”
廷臣们的恶语相向，让玛蒂尔达面色青白。
可问题是，她并没有反抗的手段。
即使是她的护卫们，大多也都抱着这样的想法——玛蒂尔达是该找一位丈夫嫁了。
“你们给我闭嘴。”
最后，玛蒂尔达也只能咬着牙齿，徒劳地制止廷臣。
她没想到，这群廷臣居然已经如此大胆，敢在外人面前直接对她的名誉进行羞辱。可她毫无办法，甚至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这名教士身上。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手中的权力，其实就是一团虚无。
而利奥眼睛略微瞥向玛蒂尔达，看到了玛蒂尔达的愁容，也看出了她的烦恼。
原来是不想结婚啊。
“特使先生，请您不要听信于那些人！”
情急之下，玛蒂尔达也选择了放下面子。
“您有什么要求，我一定会尽力满足您的，只要您愿意相信我！”
如果教廷那边也不站自己，玛蒂尔达就只能看着乱臣贼子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对自己的婚姻指指点点了。
可她也觉得，自己的求助是徒劳的。
教廷那边派来的特使，肯定是熟读经书的吧。
比起自己这个世俗的人，他们应该会更喜欢能言善辩的廷臣们吧。
玛蒂尔达不敢想象，只觉得自己的胸口发闷。并不宽敞的城堡大厅里，气氛更是让她感到窒息。
至于那些廷臣，他们还在催促着利奥，似乎想让利奥立刻就作出决断。
老者的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仿佛吃定了利奥这名特使一定会倾向于他。
“您觉得我说的对吗，特使先生？”老者再次说道，“女人，就应当顺服男人的意志。”
于是，利奥转身看向为首的那位老者。他略微理了一下衣领子，还清了清嗓子，仿佛要发表严肃地神学辩论似的。
那位老者也露出了期待的神情。
自己多年以来的神学造诣果然没白瞎，在关键时候起到了用处。老者在心中这样想到。
下一秒，他的世界观就崩塌了。
利奥脱口而出的一句话，让整个宫廷都陷入了震耳欲聋的沉默当中——
“顺服你妈的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