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紫藤庄园的傍晚
“一会儿到三楼看一下,你会发现这里的园林迷宫就是你当初画的那个图纸。”萧骁说道。
“还有园林迷宫?”慕雪惊奇地向左转头,问道。在去过众多欧洲的宫殿和城堡之后,慕雪画了很多个园林草图,其中就有一版是两岁婴幼儿身高的迷宫就是另一个就是半个成人高度的迷宫。
“you didn't?”慕雪说道,边说边打开车门下了车。
“I did.”萧骁说道。
萧骁已经事先吩咐过这里的管家,把主建筑周围所有人都清空,有需要的话会联系他们。
“这迷宫修剪得真好。”慕雪下了车,走到了迷宫前的台阶上,极目远眺。
一片黑色的夜幕下,依然铺有翠绿色草皮的草地上有着沿迷宫的线路安装的地灯,即使天很黑,也依然能够看清脚下的路,建有绿植迷宫的长方形草地周围是一圈圈高度渐次递增的松树。凛冽无风的空气中飘着松针的清新气息。
“嗯。管家有安排园艺师定期修剪。
春末初夏的时候最好看,尤其是天晴的时候。”萧骁说道。
“进屋说吧,起风了。”慕雪就像来到了自己的领地,径直走向双开门的白色木门。
整栋建筑是简约的法式风格,装饰和雕塑使用得很克制,通体是米白色的风格。外墙涂料应该是防水防潮保温隔热且不褪色的材质,哪怕和草地相接的最底层台阶上已有发霉受潮。二层和三层的南侧墙体都有几扇巨大的飘窗。
“好。”萧骁紧随其后,跟慕慕走了进去。
进了大门,是一个门厅。两侧摆放着挂衣帽的敞开式白色衣帽柜。衣帽柜的下方的白色鞋柜上有一个长长的黑胡桃木板,木板还很新,没有什么使用的痕迹。
地板是大块的磨砂浅米色方砖,颜色和外墙的颜色有些类似。
门厅正对着一个坡度很缓的楼梯,利落简约的线条,栏杆和扶手是白色木头,台阶也是白色木头,只不过每一层踏板都铺了一层厚厚的黑胡桃木整木,材质和鞋柜上的板子一致。
门厅左右两侧都是会客厅兼起居室。西侧的起居室中间放了一张深色的长条茶几,茶几两侧是沙发,南侧是较低的白色布艺四人位沙发,北侧是两张圆弧形靠背的新中式木制圈椅,两张圈椅的中间是一张方形的深色小案几。
东侧的起居室在靠南窗侧放了个茶桌,茶桌的南北两侧一共摆了十把椅子。椅子是另一个样式的弧形靠背圈椅,座面不是木头而是藤编的。
慕雪把手提包放在了衣帽柜上,往东侧起居室走去。
“说吧,找我什么事情?”慕雪一边往东侧走,一边问道。靴子在地板上敲击出咔哒咔哒地声音。
“这次我走了,他们可能就不会再盯着你了。”萧骁说道。刚才在门厅处,他已经把黑色的羊毛风衣外套脱了下来,现在只穿着一个深蓝色、深紫色、咖色的真丝山羊绒半高领套头衫,下身一条微锥形的防静电抗皱深灰羊毛直筒西裤。
“那你可能要走很久吧,就走个十天半个月的,他们应该不会放弃的。”慕雪说道。她穿了一件花苞裙摆的无袖灰色连衣裙,里面穿了一件海棠花边领和袖口的黑色提花亲肤羊毛混纺纱打底衫。
慕雪已经穿过东侧的起居室,来到了一间舞蹈教室,东西两侧的墙面上是巨大的落地镜子,北侧墙边有一个木框架透明柜门的衣柜,里面放着几件舞蹈服,白色、淡粉色、紫粉色、深紫色,颜色渐次变深。
“你到底有几座房子?难道每间房子都有舞蹈室吗?”慕雪走到那个玻璃柜门的衣柜前,端详着那几件舞蹈服,有些技痒,好久没跳舞了,上一次跳舞还是大学时参加电视台举办的全国中国舞比赛。
……
“下一位参赛者,20号选手慕雪。
请大家欣赏独舞——独钓寒江雪。”
随着主持人的话音落下,她身后的宝蓝色绒面幕布缓缓向两侧拉开。
背景是一片萧索的冬日湖景,天空暗沉沉的,像马上就要落下一场大雪。
慕雪身穿一件灰蓝色的水袖舞蹈服,在倒映着灰色的湖面上缓缓起舞。她就像一片慢速落到水面上并随之马上消逝的轻柔雪花。
那天的舞蹈比赛,慕雪拿了冠军。舞蹈比赛之后,某着名私立舞蹈学院的院长邀请慕雪去给他们当客座教授,每次授课费用十万,每个月两次,一次签一年的合同,签完合同后马上全额打款。他们看中的就是慕雪极具诗意和写意风格的编舞和身体展现能力,他们学院一直想培养出能编出极具中国底蕴和审美价值的编舞师,而这种能力是需要天赋和极高的文化功底的。
慕雪没有答应,她那会儿只想专注自己的学业,并不想赚钱。其实,慕雪就算一辈子不工作一天,也照样可以衣食无忧、丰衣足食、恣意任性地过完这一生。爸妈早已给他们兄妹两人每人准备了一千万的信托基金,从三十岁起,每年可以领取五十万的收益,从三十五岁起到,每年可以领取五十万的本金和收益。除此之外,从两人成人开始,爸妈就给慕雪和慕雨各过户了五间商铺,每间商铺的年租金为二十万。而两人的舅舅,则在两人成年的时候,把自己贸易公司的百分之十的股份给两人各转了百分之五,每年年终都会有不低于百万的分红收入。慕雪和哥哥慕雨的消费都不高,就单凭上述收入中的财务性收入就可以毫无压力地过完自己的一生。
就是在那次舞蹈比赛上,萧骁遇到了慕慕。当时他是替一个朋友拍摄在学校礼堂举行的全国中国舞比赛的选拔赛,那个穿着白海棠舞蹈服的女孩一下子就吸引住了他的目光。萧骁特意记住了她的参赛号码,比赛后打听到了她的名字和专业,从此每天都在自己没课的时候去她们学院的常用教室看她上课。
每次上课的时候,慕雪总会坐在阶梯教室倒数第四排的最右边,萧骁每次都会坐在倒数第四排从右数的第三个座位。
一次下课后,萧骁拿出了两张着名舞蹈家的舞剧门票,邀请慕慕一起去看。
慕雪拒绝了。她很不喜欢这个突然之间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男生,每次都要坐在自己的左边,据她所知,他并不是自己学院的同学,并不需要上这门课。彼时,慕雪对恋爱和男生还一点兴趣都没有,她只想按部就班地上学、运动、跳舞。
……
“你还记得我们是怎么在一起的吗?”萧骁问道。
“太久远的事了,我已经忘了。”慕雪轻易地就按下了脑海中的回忆,转身平淡地说道。
“可我忘不了。”萧骁说道。
“忘不了又如何,一切不还是结束了嘛。”慕雪离开这间舞蹈室,穿过舞蹈室东侧的一扇门,继续向东走去。
这间房间是一个书画室,临窗边有一张长长的书案,四面墙上挂的是很多幅慕雪送给萧骁的礼物。有他睡着时憨憨睡颜的速写,有描绘他射球入门瞬间的油画,还有一幅行书书法作品“流水不争先,争得是滔滔不绝。”
慕雪在北侧的深绿色雪尔尼绒面的黑胡桃木框架单人沙发椅上坐下,环视着四周墙上的画,脑海里和萧骁的一幕幕回忆如万花筒一样快速闪过。
“太晚了。”慕雪说道。
“什么太晚了?”萧骁走了过来,坐在了慕慕对面的米杏色单人沙发椅上。
“你回来找我的太晚了。”慕雪说着,放松了身体,靠上了背后的沙发椅背。
“嗯,可能是吧。
你什么时候结婚?”萧骁问道。
“五月吧。”慕雪说道。
“那,你穿一下这件礼服吧。”说着,萧骁突然站起身,一把拉起坐着的慕雪,往二楼跑去。
几分钟后,萧骁把慕雪拉进了二楼东侧的一个房间。
“做什么?”慕雪问道。
“看这里。”萧骁突然按了北侧的一扇看起来像是墙面的门。瞬间,白色的木门在静音滑轨上缓缓向右移动,木门的后面是一个水晶柜,里面只有一件淡绿色的婚纱和一个浅绿色的头纱。
“穿一次给我看看吧。
这婚纱我已经放在这儿好久了,上面用绿宝石和绿色的玉石做了你喜欢的绿梅和绿竹。
我知道你最喜欢的其实是淡绿色,所以特意让婚纱设计师设计了这套婚纱。
全世界独此一件。
鞋子也是平厚软底淡绿色皮面的魔术贴鞋。
你讨厌高跟鞋至极,这双鞋是我特意去意大利定制的,保证你穿着舒服。”
慕雪对这件婚纱一见钟情,她没有顾忌,走上前去,拿起了婚纱和鞋子。
“在哪里换?”慕雪问道。
“后面有间更衣室。”萧骁在刚才木门的左边位置轻轻按了一下,一扇木门向左滑动,慕雪走了进去,这是北向的一个单独的更衣间。窗户外是夜幕下的草地和不远处的山丘。
几分钟后,慕雪在更衣室的镜子前看着自己的模样,有一瞬间的犹疑。萧骁果然是陪自己度过了长达七年时间的男友,很了解自己。这件婚纱的长度刚刚落地,前后走动都不会踩到,长长的翠绿色玉石雕刻成竹节的模样点缀在腰间,绿钻在双肩上方结成两朵绿梅。
“慕慕,好了吗?
出来吧,我想看。”萧骁在门外喊道。
“嗯,马上出来。”慕雪把鞋子穿上,散开了头发,走了出来。
虽然想象过慕慕穿这件婚纱会有多好看,但看到的那一刻还是有些惊呆了。
萧骁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的这个人,接着一言不发地走到了水晶柜旁边,拿起了水晶柜里桌上的一条白珍珠项链,然后走到慕雪身后撩起了她的黑色长发,给她戴上了项链。
萧骁接着拿起了水晶柜里的一个照相机,走到慕慕的对面,远远地给她照了好多张照片,闪光灯忽闪忽闪像划破黑夜的一道道闪电。
“好漂亮啊。
我慕慕果然是最最漂亮的人。”萧骁一边拍着照,一边说道。
慕慕果冻般嫩滑雪白的肌肤在淡绿色的绸缎轻纱礼服的映衬下更加白皙,散落在肩头的黑色长发增添了几丝妩媚。
“这件礼服我很喜欢。”慕雪说道。
“穿这件礼服的慕慕我更喜欢。”萧骁说道。
“好了,我该走了。”慕雪转身回了更衣室,换下了礼服,摘下了项链,换回了自己的鞋子。
“走吧,送我回去。”慕雪从更衣室走了出来,跟萧骁说道。
“最后陪我吃一餐晚饭吧。下次再见你,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萧骁说道。
“可是我感觉你并不会在国外待很久啊。
我感觉你很快就会回来的。
到时候我再陪你吃晚饭吧。”慕雪说道。说完,她就往楼梯处走去。
“好吧。
你说得也对,可能确实我在国外待不了几年之久。”萧骁说道。
接着他几步快走,走到了慕慕的前面,然后站在下面的楼梯台阶上说道:“上来,我背你下去。”
“我今天可没有跳舞跳到把脚给崴了哦。
别想诓我。
我不上你这个当。”慕雪说道。
“唉,被你发现了。”萧骁转头笑着,摸了摸后脑勺。他的司机兼保镖老王估计怎么也不会相信自己的老大会露出这么自然可爱又幼稚的神态,毕竟平常在他们面前,萧骁从来就是说一不二、独具慧眼、冷得像千年寒冰似的样子。
“你这儿没有厨房吗?”慕雪一边往楼下走,一边问道。
“有,在一楼一侧起居室的里侧。
不过,还一次都没用过。”萧骁说道。
“那冰箱里有没有喝的?
我有些渴了。”慕雪问道。
“有。
我去给你拿。”萧骁说着就快步跑下了楼梯,往冰箱走去。
慕雪看到萧骁去给自己拿水喝的身影在转角消失后,从连衣裙的口袋里拿出了手机,看了下时间,才刚刚八点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