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6章 迁徙前夕
虞岁岁只记得王兴叫隔壁邻居小王,问他大名是什么,好心邻居笑眯眯说他叫隔壁老王。
比隔壁老王大二十多岁的真【表情】隔壁老王【表情】王兴略带尴尬哈哈一笑,开始叫他小王。
这一次的小王在暴雨天的每一个夜晚里,总能听到隔壁王兴一家人的咒骂声音,孩童哭泣声音。
那声音跟电钻似的,响亮吵人,想当听不见都难。全职画家小王每天都被吵得痛不欲生。
善良的小王记得邻居是一个非常和睦的家庭。
一对夫妻,丈夫死了妻子,妻子留下一个女儿,续娶的妻子生了一个儿子,但善良的重组家庭没有像小说电视剧等一样,对前妻留下的女儿非打即骂,相反,他们对前妻的女儿非常好。
小王经常能听到他们的儿子,王小龙,在家里控诉,爸爸妈妈偏心姐姐,他是捡来的,比不上姐姐一根头发,他比小白菜还白菜。
每年,小王也能看到一家人准时准点带着前妻的女儿跟许多祭品,花朵去祭拜前妻,从未遗漏。
一家人相处的也很好,小王每天都能听到他们的笑声,尤其是每个周末,那笑声弥漫着幸福的粉色泡泡球。
是少年丧父丧母的倒霉人小王从没体会过的幸福,这幸福的一家人一度成了小王的精神支柱。
让他画稿更有动力了!
除了他们的儿子,王小龙,有时候特别吵特别闹腾,是个不折不扣的熊孩子以外,没有任何的缺点。
小王还以为是他们没有了吃了,王小龙才会哭哭啼啼,幸福美满的夫妻才会对彼此产生怨念,开始咒骂天气。
——小王理所应当地以为他们咒骂的是这个鬼下雨天。
不然还能是什么呢?
有什么是值得一对幸福美满的家庭抱怨的呢?
全职画家小王经常一宅宅三五个月,家里的食物是按年买的,大雨对他没有产生任何的影响。
他提着大包小包的食物想要分给隔壁幸福美满的一家人,帮助这个家庭渡过难关。
小王站在门口,刚想敲门,他们却又开始咒骂起来——
“这该死的虞岁岁!我看一眼她早死的妈,第二天就开始下雨,这大雨肯定是她带来的晦气!她怎么就不去死呢?”
“要是她将五百万的银行卡给我们,我早就去买了很多食物了,现在怎么会连吃的都没有呢?”
“就是就是!都怪岁岁姐姐!爸爸妈妈,等雨停了,岁岁姐姐带着银行卡回来了,你们就把她卖了换彩礼!给我买许多许多好吃的!”
……
一家人说的话不堪入耳,小王僵在原地,有种被打碎乌托邦的美好。
他第一次知道自己自认为的幸福美满的好邻居的真实面目竟然是这个样子的。
咒骂前妻,重男轻女,垂涎母亲留给孩子的遗产,毁人前途……每一样都罪无可恕。
手上提着的大包小包的食物仿佛在嘲讽小王的自作多情。
小王默默转身,带着富足的食物离开。
王兴一家人还在继续咒骂虞岁岁,完全不知道他们几句话令自己损失了什么。
没有食物的一家人借也借不到食物,他们人缘比较差。
买也买不到食物,愿意出售食物的人要价昂贵。
一家人只得靠着钓鱼为生。
但不知怎么的,他们的运气总是没有旁人好。
别人钓一天的鱼,至少能钓到五六条大笨鱼。
他们仿佛得罪了幸运神,钓了一天,最多只能钓到两条鱼,还是两条小小的,没多少肉,浑身上下全是刺的鱼。
一家人只能煮一碗鱼汤,一人一口就没了。
而比缺少食物更令人不安的是。
突然地,手机发不出去消息,也接收不到消息。
灯泡突然熄灭,再也打不开了。
整个云省不知不觉间断电断网了。
霎时,一个小区内都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未知的恐惧。
这凝固的恐惧在7月11日,住在五楼的人一觉起来发现自己家也被淹了时,彻底爆发了。
王兴一家就住在五楼。
他不是自然醒的,他是被冰凉的水冰醒的。
那时王兴还在做恶魔,他又梦到了那一片海,蔚蓝的海里游着成群的食人鱼,张着血淋淋的牙齿。
冷水如同食人鱼锋利冰冷的牙齿嘶咬着王兴的皮肉。
“啊啊啊!——”
王兴被吓醒了。
醒了看清自己床都被淹了的王兴更被吓到了。
他哆哆嗦嗦摇醒隔壁的陈静雯,“快起来!我们家被淹了!”
“什么……!”
陈静雯茫然睁开眼,看到差点淹过自己鼻子的水时,脸色都变了。
“这才几天?!这雨就淹到五楼了??!”
五楼啊,整整15米,陈静雯什么时候遇见过这么大的雨,又有什么雨能下十五米高!
五楼的人都苍白脸,他们都以为淹到三四楼就是这个雨的极限了。
谁想,这不是雨的极限,这是人能接受的极限!
“快起来,我们的身份证,银行卡,房产证……还有,还有,还有,还有什么?啊我的儿子!王小龙!王小龙!”
陈静雯推开王小龙卧室的时候,王小龙还在睡觉,积水淹没过他的鼻子,王小龙完全没有感觉似的。
陈静雯吓得连王小龙的死亡日期都想好了,她六神无主地抱起王小龙,疯狂摇他。
王小龙被摇得眉头一皱。
“咳咳咳!——”
他鼻子嘴巴同时吐出一口水,王小龙迷茫睁开眼,满脸不解,“妈,你干什么呢?天还没亮呢?”
陈静雯松一口气,庆幸自己的儿子还活着。
另一边的王兴已经跟着他们这个小区里的所有人在商量要怎么办了。
每个人都脸色不好,其中年老的,经历风霜更多的人脸色更是不好。
老人活得久,见得多,可——
“……十五米,十五米,我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高的积水!”
老者摸摸胡子,又抬头看看天空中仿佛还要下个一个月,一年,一百年的大雨,他混浊的眼里全是坚定。
“各位,这雨不知道要下多久,但楼就那么高,我们不能等它什么时候停,我们得搬去更高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