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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帝都之中

在代天浩露面东海的前三天。

帝都。

“一帮废物!”

空旷的神武殿中传出歇斯底里的怒吼,划破了宫中的宁静。

殿外侍卫们纷纷跪倒在地,即使没看见皇帝出来,此刻的他们也怕被这滔天的怒火波及。

而神武殿中,一本本奏折散落在地,前来禀报的天龙卫总统领路通匍匐在地,不敢动弹。

身穿常服的周元武高居在殿上,怒火攻上他的面部,近乎以一种扭曲的面容看着跪在殿下的路通。

“整个帝都,整个东部,连一个反贼都拿不住!朕要你们这些酒囊饭袋有何用!?”

周元武用余光轻蔑的看了路通一眼。

“路统领!”

这一声着实给路通吓得不轻,路通战战兢兢的回答:“臣……臣在。”

“前些日子你让反贼逃脱,今日又言追讨无功,朕要好好问问你,你这个新上任的天龙卫总统领,究竟是在如何办事?”

“属……属下无能……逆贼代天浩实在是过于狡猾……”

“那逆贼就算是有通天之能,也绝不可能在那样的大火中活下来!”

“他就算再怎么实力高强,也不可能受得了那样的烈火灼烧!”

“秦国公府呢,朕下令搜寻,结果如何?”

“臣派天龙卫搜查多次,并无结果……”

周元武的脸色愈发难看,正当发作之时,却听得殿外的声音。

“殿下,陛下正处理事务,刚才发了大脾气,现在谁也不见啊……”

“滚开!”

下一秒,身着太子华服的周未然闯入大殿,一旁的侍卫们紧紧跟随,却也不敢以刀剑阻拦。

“太子殿下……”路通恭敬的行礼,但换来的却是周未然不屑的目光。

“儿臣拜见父皇。”周未然对着周元武行礼。

“未然,起来吧。”

“是。”

周元武看着眼前怒气冲天的周未然,试探性的问道。

“这么匆忙的进来,是有什么要事吗?”

“儿臣为秦国公一事而来。”周未然从怀中拿出一封信纸。

殿下的太监上前接住信纸,恭恭敬敬的呈给了周元武。

“都退下。”周元武扫视了殿下的众人一眼,除周未然外的所有人纷纷退出到殿外。

“这是儿臣受文国公所托转交给父皇的。”

“文国公?”周元武看着信封,疑惑道。

“他老人家不是去游历山水了吗,怎么会插手朝中事务?未然,你确定这是文国公的信?”

周元武打开信封,看着上面标准的文氏书法,心中的疑虑减去大半。

臣文远遥祝陛下龙体圣安。

臣多日前夜观星象,察觉天之西方有一天星黯淡坠落,而东方一明星闪现,后仔细窥探,得一线天机,料是帝都之内将生重大变故,有一与国气运相连之人将受牵连影响,若臣预测无误,当是秦国公。

臣自受陛下恩赐爵位之时便已表明本心。臣非为帝王将相谋,以图荣华富贵功名利禄。臣实为天下黎明苍生谋,只为天下安定,战火平息。故而臣在帝都兴建后,离开庙堂,寄情于山水之间,观天下之盛况,着史书以留后人,朝堂之上的明枪暗箭之争非是臣兴趣所在,此信乃是为国家之事而书,非是臣为秦国公之私人感情而辩解。

昔日赵国公赵羽之案,牵扯人数之多,影响之重,陛下清清楚楚,臣不再赘述,当年秦国公反响尤为激烈,乃念与陛下,赵国公往昔之同袍时光,不忍赵国公死于不明不白之罪名,留于世间天下大冤之名。言辞过激,顶撞陛下,有损陛下圣威,然其本心无过,陛下当年以重罚对待,时人多有怨言,然碍于陛下高压,不敢鸣声于陛下之耳畔,朝堂之上,江湖之间,凡是仁人志士,无不为秦国公打抱不平。

时至今日,秦国公于天下百姓,乃是忠诚义勇之代表,其协陛下建国之功、安抚帝国西南旧秦残军之功、平定东海诸军叛乱之功,朝中上下已无一人可比。臣理解陛下担忧前朝权臣结党营私,祸乱朝政之事再度发生,加之秦国公军旅出身,与帝国多位将帅交情匪浅,古来有言,功高震主,大忌也。陛下疑虑,并无不可。臣之所念,只是陛下无确凿证据,片面听取有心之人话语,匆忙问罪,恐复成赵国公之案,再伤天下忠义人心。其影响,于陛下,于朝中诸臣,于天下百姓如何?望陛下深思。

臣昔日侍奉秦之始皇,耳濡目染,见事甚多,犹如始皇英明神武之人,亦知人之能力犹有尽时。人非仙神,寿命,精力比之天地,如沧海一粟。始皇设三公九卿,分权而治,自中央至地方,行秦法百年,方显乱象,陛下神武英明,于江州起义兵诛暴秦,武安天下,建帝国,立新都,自非平庸之辈,实乃千年一遇之盖世英雄,然陛下非长于帝皇权力制衡之道——此需经年累月积累学习方可明了,臣之所言,为告知陛下一事。凡事皆有过程,制衡之道,尤为如此,循序渐进为上,急功近切为下,七年废二位手足功臣,权力回收之心,路人皆知,焉能称上?帝王心术,非短时可驭,望陛下缓之又缓。

若陛下未治秦国公之罪,请再三思量,慎之又慎,若陛下已治秦国公之罪,请息事宁人,切莫扩大此事影响,以免造就千古遗憾。

臣诚惶诚恐,待陛下圣裁。

周元武看完信后,将信收入怀中。

“所以,未然你也是为秦国公一事而来?”周元武慢慢走下殿来。

“儿臣,为二叔鸣冤!”周未然激动上前。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周元武的声音中压着一丝怒气。

“父皇,您明知二叔是被小人诬陷,他是冤枉的,您为何知忠不用?”周未然此刻难得的硬气起来,没有退让。

“阴养死士,私藏武库,这都是无可复加的大罪,秦国公若是清白之身,为何要逃?为何不敢对证于公堂?”

“碧云园之火,让二叔如何再相信父皇?”

“父皇可知几日前那场大火,造成了什么影响?”

“除了财产损失,朕没有听到其他的消息。”

“那请父皇过目。”周未然又呈上了一个锦囊。

这蓝色锦囊做工精细,绣有祥云龙凤,一看便不是常物。

“这是……”周元武看着周未然手中的蓝色锦囊,没有过多在意,但很快他想起来什么,接过锦囊,仔细查看起来。

当他发现锦囊上那凝固干枯的血迹,他心中一惊。

他将锦囊翻了个底朝天,终于在内部看到了一个用秦文字书写而成的“瑶”字。

“这是!”周元武如同晴天霹雳,连连倒退几步。

“这是儿臣,在碧云园废墟中找到的,至于这东西属于谁,想必父皇明了。”

“或许您纵容那些人火烧碧云园,目标只是二叔,但最后的结果,却牵连到了二叔唯一的亲人。”

周元武自然知晓秦武瑶对代天浩的意义,他一开始的目标就只有代天浩,秦武瑶从没在他的考虑范围内,这是他作为代天浩大哥最后的底线——他所认为的底线,不对兄弟之妻下手。

如今看来,秦武瑶遭到意外,代天浩不知所踪——最令周元武担心的情况出现了。

代天浩是否会展开报复?在这帝都内,周元武没有力量阻止代天浩展开他的复仇。自己这位二弟的手段和实力,他是了解的。

但他又想起刚才文远信中所写,东方有新星闪烁,这是否意味着代天浩已然到达东部?还是说,代天浩日后会在东方做出一番事业?

寂静持续了几分钟,父子两人谁都没有开口。

“父皇,您就算不愿听儿臣劝告,那文国公的话,您总得考虑吧。”周未然打破沉默。

“文国公历世千年之久,所见所闻当今无人可及,他老人家岂是贪念权力之人?此信的意图明了无比,父皇像扩大皇权这无关乎党争,您的做法太过了!”

“住口!”周元武怒喝道,洪亮的声音震彻大殿。

“忘记自己的身份了?!太子是想干政?”

周未然心如冷水浸泡,同样猛的倒退两步,“儿臣……不敢。”

“哼,文国公已多年不理朝政,所行思路早已脱离实际,朝中多年变化之大,文国公纵然神机妙算,也难免遗漏,朕的想法,他老人家岂会完全理解?”

“太子今日的话已经够多了,下去吧。”

周元武背过身去,随意的挥了挥手,示意周未然退下。

看着已经听不进劝谏的周元武,周未然暗自叹息。

“儿臣……告退。”

很快,周元武宣路通觐见。

“路统领,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若是能够完成,之前你所犯错误,朕一笔勾销,不再计较。”

路通闻言,扑通跪下,言语恳切。

“陛下所托,臣以死完成。”

周元武走下殿来,来到路通身前数米处,路通的头低的更下。

“传我旨意,自今日起,凡是能捉拿反贼代天浩归案的,无论生死,封侯爵,赏万户。凡是能够提供代天浩行踪的,查实无误后,赐黄金十两,免田税五年。”

“帝都天龙卫抽调一半人手,由你亲自领队,务必在两天内,抵达东海附近,一旦发现代天浩踪迹,全力捉拿!”

周元武右手重重的在路通肩膀上,“路统领,这次切莫再让朕失望了。”

“这个位置,朕能让你上来,当然可以让你下得去。”

言毕,周元武拂袖离去,留下跪拜在地的路通一人。

路通等到周元武离去后,摇晃着站起了身,层层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

路通只觉得这神武殿瘆人无比,阴冷至极。简单擦拭额头上的冷汗后,匆忙的离去。

一个时辰后,帝都的各处大街上,天龙卫们骑着高大的黑马,在人口密集之处,张贴上一张张通缉令。

“陛下圣旨!今日起,凡能捉拿反贼代天浩者,无论生死,封万户侯!凡能提供其消息者,赏金十两!免田税五年!”

围观群众们纷纷凑上前去,看着那外貌鲜明的画像,和一旁的文字。

“反贼代天浩,昔日受陛下圣恩,封秦国公,官拜大元帅,食禄千石,赏良田千顷,位极人臣,然则竟怀篡逆之心,阴养死士,私备武库,蓄意谋反,实属大逆不道,天地不容,自即日起,帝国上下,全体人民,凡有能擒拿此贼者,重赏之,以显天恩浩荡。”

落笔的最后一行,“天龙常随,帝国永昌。”

忽的一阵狂风袭来,晴朗的天突然变暗。

阴蒙的空,欲雨的天,却没有驱散围观的百姓。

“秦国公冤啊……”

“这不便是昔日赵国公的再现……”

“唉……”

太子东宫,周未然远望东方,手中捏着先前呈给周元武的信封,一言不发。

“太子殿下。”年轻的男声传来。

周未然回过神,连忙对着声音的来源行了一礼。

“晚辈见过文国公。”

来者正是天龙帝国最后的国公,文国公文远。

“太子殿下客气了——结果是否如同老臣所料?”

“父皇已经听不进我的话了。”周未然摇头,“他已经警告我干政了。”

“正如老臣所言,陛下如今急于铲除秦国公,已经失去理智了……太子殿下莫再进言,以免陛下迁怒于殿下。”

“那我们就这样看着二叔受此大冤?”周未然一拳砸在栏杆上,“我真替二叔感到窝囊!”

“西方天星黯淡,东方明星升起。”

“此次东行,于秦国公而言,是劫难,也是他命中注定所要经历的节点,他的人生,不只局限于这大陆和这天龙帝国之中。在东方,他的人生才算是真正的开始。”

“二叔为帝国征战多年,与父皇一同建国,官拜帝国大元帅,封秦国公。真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后平定西南旧秦,武镇东南,为国柱石。如此成就,千百年来所达成之人屈指可数。您却说二叔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周未然不免怀疑。

文远笑了笑,周未然终究是凡人之躯,而非修炼人士,在这天下芸芸众生看来,代天浩已经达到了极高的成就,正如周元武自身认为的一样,代天浩之上,只有自己这个皇帝了。

功高震主,赏无可赏,权力之巅,只允许一人站立其上。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周元武本来多疑,加之代天浩至今所表现出来的能力、品德,几乎堪称完人——至少在他周元武眼中如此。

他已经知道代天浩不是一般凡人,修炼之人,寿命远超常人所想。他周元武在世,还能压住代天浩,一旦自己闭眼离开后,他周家的子孙,谁有能力约束住代天浩?

他不希望这个帝国只经过一世,皇族便换了姓。

当初他们兄弟三人起兵江州,同患难,共生死,建立了天龙帝国,可当周元武位即九五之时,他便在权力的泥潭中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人一旦在短时间内跨越了自己的阶层,而且是极大的跨越,那他的许多本性,便可能毫无保留的展示而出。

他曾在江州受尽了那些大族的白眼,讥讽。他深深的知道,权力的重要性。作为寒门子弟,他是那么的渴望恢复先祖的荣光,光大自己家族的门楣。

乱世出英雄,他抓住了机会,起兵西部,率三万义兵一路拼杀,摸爬滚打,才有了今日的天龙帝国。这是他一生的心血。

他决不允许自己的帝国出现任何差错,就算将昔日兄弟手足变为敌人也在所不惜。

“陛下现在不会理解的,秦国公为人,遵守士道,为知己者死,为理想信念死,权力富贵于他而言不过区区粪土。以他之天赋,成就更大功业,也是指日可待。”

“如今秦国公远离大陆,离开帝国,去往东方,那片他的宿命之地,在那里,他会遇见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人。”

“可东方……有什么?”周未然不解。

文远望着东方,微微一笑。

虽然帝都上空已经被层层乌云笼罩,但远处东方的天空,已然露出微光。

“东海仙岛,天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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