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亚希恩的暗面（下）
代天辰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画面。
在通过暗道后，面前的是一望无际的市场，如同地上的规模，简直是复制过来的一般。
在地下的集市，每个交易摊前，都点着一盏外貌完全一致的油灯，不同于地面上大声吆喝揽客的交易场景，地下的这交易集市，确实静的出奇，只听得见风声和人的呼吸声。
最奇怪的是，黑暗的空中，一些油灯凭空漂浮着，有的落在了摊贩面前，他们便撤下了用尽的油灯，换上新的。若无新油灯接替，他们便立刻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代天辰莫名的紧张了起来。
代天浩回头，眼神坚定的对代天辰点头，仿佛在告诉他“有我在，别慌张。”
代天辰心领神会，也是点头示意，两人才一前一后的继续走了下去。
左右两边的摊贩用不怀好意的眼光盯着兄弟二人，冰冷、压迫感让代天辰宛如被巨石压住了胸口。
他们盯着的是代天辰面上的龙纹面具——一看便知不是简单物件。
但代天浩接下来的行为却让代天辰大吃一惊一。
“都看什么？”代天浩停下脚步，环视着四周。
他的语气一改与代天辰交流时的温和，反而是铁一般的寒冷。
“把招子给我管好了。”
“不想要的话，我就给你们剜出来。”
此言一出，许多人都悻悻的收回了目光。
代天辰咽了咽口水，代天浩将头微微侧摆，示意代天辰继续走。
这里……到底是干什么的？
代天辰自小在宫中长大，十二岁的时候才第一次出宫，亚希恩内许多地方这些年都陆陆续续的去过，但这个地下集市，自己别说来过，甚至闻所未闻。
没多时，在一处满是油灯，明亮无比的摊位前，代天浩停下了脚步。
那摊位后守着的是一名老者，身材中庸，一头白色短发杂乱不堪，他懒散的躺在一张睡椅上，身旁摆放着一本老旧的史书。
可让代天辰意外的是，别人的摊位前都摆放着交易物，这老者的面前却空无一物。
这是来做交易的吗？
而且别人摊子前都只有一盏油灯，这老者面前的油灯多的就离谱。
虽然这老人看起来其貌不扬，但代天辰冥冥之中感觉得到，这老人绝不简单。
果然，代天浩在这老者面前收起了先前的锋芒，恭敬的蹲下身子，缓缓开口。
“武爷，我来赴约了。”
老者闻声身躯抖动一下，他睁开了双眼，那衰老的眼中似乎无生机可言。
“哦……是天浩啊……”老者像台快散架的机器样摇摇晃晃的起身。
代天浩见状连忙过去搀扶住他。
“哈……老了，身体大不如前了，起个身都要费这么大的劲。”
“哦，这位是……”老者的目光落在了代天辰的身上。
“我的弟弟。”代天浩先开了口。
“原来是太子殿下。”老者的脸上多了一丝恭敬。
“您怎么知道我是……”代天辰一愣。这么说来这老人也知晓代天浩的真正身份。
“呵呵，老头子我已经活了千把年了，见得多，知道的多……太子殿下不必惊讶，老头子我并无恶意。”
老者摸着下巴上的白色胡须，露出微微笑意。
历世千年，眼前的这名老者果然不简单……
怕不是一名二次觉醒强者。
老者似乎一眼洞穿了代天辰心中所想。
“老夫名为武昭，亚希恩之民。千年前曾侍奉先帝代哲。教导过您的父亲代翊陛下，如今实力，二次觉醒五阶。”
“蒙人看得起，他们这些小辈愿意称呼我一声武爷。”
“前辈说笑了，您这辈分，在整个族内也是排得上号的了。”
“您侍奉过先帝，教导过父皇，晚辈敬您一礼。”
代天辰还是懂得规矩的，恭敬的行了一礼。
“只是前辈，晚辈自开始便有一事不知，不知可否向您提问？”
“是关于这里的情况，对吗？”
“前辈明鉴……”
“太子殿下不必拘谨，天浩既然愿意把您带来，想必是能保证您不会将此处的情况外泄出去的，老头子我作为此处的负责人之一，自是可以为您答疑解惑。”
“此处是亚希恩城北的地下集市，来此交易的人多是些法外之人，交易物也都是些明面上禁止的东西，例如一些皇室禁止通行的锻造材料，一些不得外传的独门功法……殿下若是想要了解，待会自可以让天浩领着你四处转转。”
代天浩此刻站在了武昭的身旁，也是安静的听着——即使这些他早已知晓这一切的情况。
按理他应该与代天辰说明白，但自己毕竟不是这地下集市的管理人，让真正的负责人来讲明白还是好些。
“既如此，此处应该被重点监视才是，我在亚希恩生活了十六年，却毫无听闻。”代天辰追问。
“正如太子殿下所言，既然是违法之事，自然不得见光，本不该存在……”
老者提起身旁的一盏油灯，用灵力将其托起，那油灯缓缓的飞向远方。
三人盯着空中的油灯，代天辰恍然大悟。
原来先前空中的那些油灯皆是武昭所为。
“在老头子我看来，世间种种交易都可以称为生意，尤其是利润高的出奇的生意。在成倍的获利前，一切就都有谈拢的余地。”武昭笑呵呵的说着。
“殿下可知这地下集市的最大受益者是谁吗？”
他自是不知。
“是皇室。”此刻代天浩却开了口。
代天辰愕然。
“没错，以皇室为首，亚希恩的其余大族为次，在这地下进行的每一桩交易，都按照固定金额抽取利润。”
“每做成一笔交易，就收取一百金币，在这里，就算只是摆摊，也要花钱买时间。”
“那些油灯便是计时器？”代天辰看着武昭位置旁的那些油灯，猜出了大概。
“没错，一盏油灯可以燃烧半个时辰，出价三百金币，若时间到了不再续时，摊主便要离开，不然巡逻的人员会采取强制手段。这里的巡逻者也多是各方强者，老头子我便是受了皇室的委托，在此坐镇。”
代天辰看着这与地面上规模相差不大的地下集市，“那这可真算得上暴利……”
“每个月，收取的金额会进行汇总，然后上报给各大家族与皇室，他们会派人过来接收，这笔见不得光的资金，就算在皇室面前，也算得上份量了。”
武昭将一盏盏油灯送出后，回到了自己的椅子上。
“真是人老不中用，久站都觉得累……”
“殿下今日知晓情况后，还请守口如瓶，这里的事情只可放在脑中，不可外传于口。”
代天辰不是傻子，此刻他知道了这样规模的交易场所带来的巨额利益涉及到了多少人，即使自己是太子，只要没登上那个王位，那么在皇室和大族面前所看中的利益前，还是无力了些。”
“晚辈自当守约。”代天辰郑重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
武昭的目光从代天辰身上落在了代天浩身上。
“那现在就说说天浩的事情吧。”
“按照您的协议，我完成了十连胜。”代天浩接过了话题。“这是奖金。”
代天浩将昨晚斗兽场颁发的支票拿出，递给了武昭。
“毫无意外，在老头子我的意料中。”
“去取货吧，就在那边的矿石摊上。”武昭用手指向一个方向。“和那摊主说明白是我让你来取货便行了。”
武昭递给了代天浩一张写有他自己名字的白纸，“这是凭据，收好了。”
“多谢武爷成全。”代天浩拱手做礼。
“这是你应得的，也当是老头子我，对陛下的一点报恩吧。”武昭躺回了椅子上，“就这样，去吧。”
他又闭上了眼，再度沉入睡眠之中。
代天浩将白纸收入怀中，“走吧。”
“嗯。”代天辰点头。
路上，代天辰看着代天浩的背影，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哥，按照武前辈所言，这种位置一般不是常人可以知晓的，你是怎么知道的？”
“前些年我被卷入了一场刺杀中，我那时被一个家族的杀手盯上——那家伙将我误认成了自己的刺杀对象，结果被我给反向跟踪了，我才发现了这地下的存在。”
代天浩回忆着，“那个蠢货，作为杀手居然连刺杀对象都能搞错，不过也托他的福，我能找到这个地方。”
“刺杀？”代天辰神色大变。“就算是大族，想在亚希恩进行刺杀，那也是十恶不赦的大罪！究竟是……”
“嘘……”代天浩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老弟，在这里，只要你出价够吸引人，法外之事一样做得到。”
“走私也好，售卖禁物也罢，甚至是花钱买人性命，不过是一个又一个不同的价位。只要价钱够了，没有他们做不到的。”
代天浩的声音令代天辰觉得全身冰寒。
如此罪恶之地，居然是皇室和那些大族联手经营而成……
“好了，多的问题等出了这里我再为你解答。”代天浩拍了拍代天辰的肩部。
“这里实在不是谈论的好地方。”
代天辰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自然，还有许多问题，他需要代天浩一一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