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从来向前（二）

无数荧光在黯淡的神殿中升腾，转瞬间就铺满了视界全部，粘滞阻塞的震颤感伴随着荧光罗列出一帧帧隐没在时光的画卷强行填充着断层的岁月长河，御门宅无知无觉地沿着平面摊开的画轴向前，黑暗纪元、燃烧黄金、大远征、荷鲁斯之乱、邪神归档种种提炼于茫茫人类文明的峥嵘之路重新延展。

“那是人类的过去，是真实的人类的曾经，无比残酷，也无比笃信。”

朦胧的空间中，带着不知道是释怀，亦或者只是追忆情感，有人轻轻诉说着。

科夫沃利，帝国轴心大陆，坐标N133,E101，伟岸的机械圣殿，传说中的皈依之地，拾起复古毛刷小心清理着遗迹发掘而出壁画石板的修者看到，手上这块看起来因为风化侵蚀导致原本线条棱廓模糊难以辨别的板面忽然诡异地涌现出鲜艳到令人毛骨悚然的颜色，泾渭分明的色块瞬间让模糊的史前“活灵活现”地复生了，深红色头角峥嵘的恶魔狩猎着孱弱的人类，暗红肢体混杂着猩红流体包裹住象征着无辜羊羔的淡色，甚至当修者正屏息凝视着板画，原本眸瞳倒映着石板内那些呻吟人类的恶魔倏然转动墨绿色看不见眼瞳的双眼与修者的视线对碰在了一起。

“吱嘎”石板碎裂了，硬质的石料渗透出泊泊黏稠血液，溃烂的炼狱灾相似乎正顺着开裂的碎板混入世界，掺杂着硫磺味的灼热吐息吹打在修者的后脖颈，他转过身一看，却是另一名修者怔怔地看着远方，原本清俊的面孔因一根根青筋炸开而显得额外狰狞，那双蓝色眼睛充斥着血丝，看上去就像红眸的恶魔。

隔离带KJ063，阿普克港区巡航海域内，一架渔船上的渔民正在清点今日捞上来的渔获，能源魔方促成了科技大幅度跃进，水产资源普适性的养殖化并没有彻底泯灭传统的渔业，甚至于原滋原味长在大海中的海鲜更受人们追捧，一筐筐利用自动捕捉触手分类好的海产品正在进行人工品质分拣，坐在沙丁鱼箩筐分拣机位的渔民稀奇地注视着三维立体影像中那不协调类似礁石的异类。

“机械触手未免探测偏差太大了吧？”渔民嘀咕着一句，拨弄着黑糊糊一团的礁石投影打算放大看看，似乎存在某种干扰，渔民挠了挠头，操作着机器将筐子里混着的异类弄出来，下一秒，他捏紧了鼻子，一股说不出的奇特臭味麻痹了思维，以至于他忘却了生长出斑驳菌皮如同过去了数个世纪一样迅速老化的周围，分拣筐中盛满了腐烂完全的沙丁鱼尸液与肉土，还有蠕动在其间无数蛆虫。

“...”御门宅沉默地看着复苏的隐秘，他意识到自己踩了大雷，只是为什么，他分明只是拿起了心智魔方打算摇一摇老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已经太迟了，变数一早就注定了。”荧光凝实的漫漫岁月中，一个孤寂的人影静坐在黄金宝座上，“我以为镇压了人类惧怕的源头就能够安然守望着人类文明，但那是阉割的文明，就算苟存，也终归不是属于人类真正的姿态，人类要用自己本有的一切去书写真实，孩子，不必懊恼悔恨，这是人类自己的选择。”

“邪神要出来了？是我的锅？”御门宅连珠炮一般地紧急发问，“你还会守望人类的未来吗？”

“邪神并非邪神，他们只是情绪的所有，也与你无关。而我，从未离去。”

碎裂着，又像是解开了桎梏，御门宅感觉到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正在牵动着自己，他眯起眼想要看清光线冲涌的世界里背对着所有的人影，然而驳杂的光流汇入之后，御门宅的意识重新返回到了休息室。

“御门宅！”拉菲死死搂住不知所措的御门宅，“拉菲以为，你再也不回来了。”

“宅哥哥，不要丢下独角兽。”独角兽那双莹亮的粉色眼睛泪水不住淌下，她小心地拽着御门宅的袖口，害怕用力过猛就会让御门宅飞远了。

“太好了。”印第酱脸上表情似乎没什么变化，可是本先颇显禅心的脱世气质一下多了温度。

“没事的，我回来了。”御门宅强忍着心智魔方打水漂的苦楚，抱住牵挂着自己的舰娘老婆们，现在细细回想起来，这两枚心智魔方既然出自塞壬试验场，根据之前从皇家那边得来的情报，塞壬很执着于探明断层的历史，那么这多半不是什么正经的心智魔方，甚至魔方的杰作也并非出自塞壬之手，大胆点，会不会与邪神有直接关联？

“呒”满心安抚着拉菲与独角兽的御门宅陡然感觉小肚子传来一股劲，他侧过头这才发觉，高雄mEtA可是一直从背后箍住自己，拜高雄mEtA慷慨充当人肉沙发，御门宅才能十分舒适地享受着腰段力量的松弛，话又说回来，从这点小动作也可以看出来高雄mEtA会不会变得有人情味了？至少吃醋时，别着性子小小地使坏，没整出直接捞起自己远走高飞的戏码。

“标枪呢？”御门宅反手给予高雄mEtA爱的抚摸，瓜游里面，高雄和爱党虽然是早期的色色担当，可实际上设定都是很吃纯情感的角色，不出意外地，高雄mEtA折倒在了暖呼呼的大手之下。

“标枪在外面，光内华达坐守港区也不太放心，标枪就帮忙跟郁罗兰小姐一块帮衬着。”独角兽暗戳戳地抓住御门宅空着的那一只手，在拉菲抢抱抱，高雄mEtA背后贴贴的凶险攻势下，独角兽只能将那只手贴在自己的脸庞，贪婪地嗅取着御门宅的温度与气息。

“这样的话，我可不能在这里太荒废了。”御门宅说着欲要从温软的肉毯中抽身，然而拉菲和高雄mEtA一前一后锁住了御门宅的身体，他哭笑不得地拍了拍拉菲的玉背，“这种情况往后不会遇到的，我会一直都在你们身边的。”

“似曾相识的话...”守在门边的印第酱补刀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