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泪难自抑

“消失？”

空心仔细的又看了一遍四周，发现四周很熟悉，他缓了半天，直到看到左隐白他才明白，自己回来了，但是…………但是，不是自己消失了嘛？怎么又回到了这里，难道刚才做了一场梦，那真好，朽木就没死，还是这又是一场幻境？那就是还在山崖之上，得尽快醒来继续往上爬。

“你缓过来了吧？”

空心又听到声音，他到这里才意识到一直有人在他身边，和他说话，他仔细分辨这个声音，很熟悉，但是又想不起在哪里听过，当他眼光越来越明亮，终于可以看清所有的事物时，他突然发现刚才引领他们上山的童子站在他面前，他慌忙看了一眼童子的脚下，奥，他双脚着地，应该不是刚才的幻境，那就应该是现实，等等…………，既然是现实，怎么会回到这里，女罗刹呢？随着一连串的疑问在他脑中升起，他慌忙起身，四周急速的去寻找，当他看到朽木的本体，还有女罗刹静静的坐在那里时，他的心空了，刚才所有的压力都一时化作虚无，他整个人仿佛没有任何东西支撑，全然泄了气，跌落在地上，又什么都看不见，听不到，一切又消失了。

又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又醒来了，这次醒来是一种神清气爽的状态，他揉了揉眼睛，看到身边的童子，心想：“不管怎样，总算是回来了，女罗刹也在，朽木的本体也在，纵然刚才的路途不通，还可以想其他办法上山，实在如果上不了山，还可以找其他方法，纵然治疗不了自己的病，但是，女罗刹还是有办法能将朽木救回，这一遭就算不成功，终究也是一场对人的磨练…………”正想到此，突然听到童子问道：

“你醒了？”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悲。

空心回复道：“嗯，我刚才是怎么回来的？对了，还有没有什么办法上山？”

“不要说这些了，救人要紧，等救人后在谈这些吧！”童子语气平淡道。

空心看了看童子，又看了看在静坐中的女罗刹，说道：“你师姐讲，朽木得需要上山后才能救回，不想你居然有办法，真不愧是高门大派中的人物……”一番吹捧还未说完，就被童子打断了。

空心心里又是一松，此时他整个人都又充满了生机与活力，虽然被童子打断，但是想到马上就能救回朽木，不由得喜上心来，就算话语被童子打断，感觉对方有些无礼，内心也是十分不在意，反而有一丝对方着急救人，对于对方的体谅之情，更甚至还隐隐有些高兴，毕竟朽木可以救回来了。

虽知，童子冷冷的说道：“我说的救人，是指救我师姐！”

“你师姐，你师姐怎么了？他不是好好的在那里静坐吗？”空心被这一句惊的不知所措，这完全和他想的不一样，但是他又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内心陷入一种恐慌，迷茫和不知所措之中。

童子看了一眼空心，叹息道：“唉！这多年修行，终究是毁于一旦啊！”

空心赶忙问道：“何意？”

童子道：“我师姐为救你自己陷了进去！”

空心对这不理解了，同时他也不知道，不清楚了，追问：“救我？陷入什么？”

“你可知刚才发生了什么？以及你是怎么回来的吗？”童子问。

空心答：“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快说啊！”

“唉！也不知道是你命好，还是你天生就是克身边的人……”

空心忙打断此话语，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童子又一叹息，讲道：“我见你们都下去之后，也要准备和你们一块下去，但是想到万一有个风险，崖上无一人接应的话，形势会大为危险，于是便在崖上等待你们的消息，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隐隐约约的我看到一个人从崖下爬了回来，起初我不知是谁，略为防备，等看仔细了才发现是我师姐，她一人既背着你，又带着这块木头，也不知道经历了些什么，狼狈之态是我认识她以来从未见过，不过所幸得是她带着你和这块木头回来了……”

“那她不是回来了嘛？她到底怎么了？”空心似乎对这些讲述颇为不耐烦，他想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童子道：“起初我也颇为欣喜，虽然狼狈，总算是回来了，但是她将你和这块木头放下，便赶紧叫我帮她，我当时疑问她有何事，等仔细看过你之后，才发现事情不对……”

“我怎么了？”空心急切的问。

童子道：“你整个人就只剩下一个空壳，你的元神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撕碎，正在渐渐的消失，以当时看来，也许过不了多久，你就完全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你这话就不对了，你看，我现在不就是好好的嘛！你这有点危言耸听了！”空心似乎不理解童子的话语。

童子讲道：“危言耸听？若不是我师姐救你，你早就消失了”

“啊？”空心惊愕。

童子又看了一眼女罗刹，叹息道：“真不知道她是为了什么，她当时求我将你救回来，我说何必为了这么个和尚如此呢，她说，你不懂，她从你这个和尚身上看到了一个人的身影，说你一个人决然要再次攀爬山崖的那一刻就如同那个人复活了一样，曾经她没有机会将那个人救回来，这次她一定要将你救回来。”

空心喃喃自语道：“那个人！哪个人？”

童子也喃喃自语道：“我也不知道，我从来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也未曾知道她在哪里接触过这么个人，因为你的身影像就要舍命救你。”

“那到底发生了什么？”空心回过神来问。

童子继续讲道：“她求我将你救回，可是，我哪里又有什么办法？这股力量看不见，摸不到，它是进入你的识海撕裂你的元神，我又能有什么办法？但是她一直苦求我，我终于在她的硬磨之下，说出了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空心急切的问。

童子有些气恼的道：“你别打断我，我曾经知道有一种方法，就是切断自己的五感，然后让自己的意识显现，此时，就可以通过秘法将意识导入到你的识海之中，然后将那股力量引导出来，进入我师姐的识海…………”

空心颇为有些生气，说道：“你这是什么方法，这不就是害人吗，引入你师姐的识海中，她的元神岂不是要被撕裂，等等，你是说…………”空心惊住了，他怎么也想不到女罗刹会用这种方法，那岂不是…………想到这里，空心已经不敢再想下去，他感觉自己就是一个丧门星，此次上山连累了朽木，不想，还让女罗刹陷入险境，那股力量他太清楚了，如此女罗刹恐怕难以支撑下去，他慌忙问道：“你师姐难道？”

童子语气显得颇为平和，回复道：“没错，就是你想得那个样子，她将那股力量引入了她的识海！”

“那她岂不是？…………”空心心中似乎已经知道答案，但是他又不敢相信。

童子强调道：“我刚才说赶紧救人的意思是她还没元神溟灭，她还是有救的！”

听到这句话，空心才缓过神了，赶紧追问道：“怎么救？你赶紧说啊！”

童子倒是平静，说道：“尽管那股力量强大到可以撕裂元神，但是它好像不能自生，它是从别的地方传导过去，而且撕裂一分元神，它便消耗一分，那么所幸的就是我们可以通过让它多进个人的识海，来消耗它，希望在它消耗完之前，我们的元神不会溟灭？”最后一句童子似乎在反问，也似乎是在自问，因为他知道，这个方法到底能不能成，他也不知道，只是没有方法中的方法罢了。

空心讲道：“这股力量是山壁上的一种黑蚁，它们只要接触之后就会给你的身体传送痛苦，无穷无尽，起先是表皮，后来是肌肉，五脏六腑，骨髓，识海，如今所幸的是按照你的说法，你师姐识海中的那股力量应该是我从黑蚁中脱离后残留在我体内的力量，按照你的说法应该是可行的，不过如今哪里又有人可以再次传导消耗呢？”

童子道：“我啊！”

空心反问：“你？”

童子道：“如今此处只有你我，你显然已经不能在遭受这股力量哪怕一点点的吞噬了，只能是我来接受消耗了，所幸的是我师姐过了这么长时间元神尚未溟灭，已经消耗不少，我估计我也能消耗其一部分，甚至消耗完。”

空心连忙反问：“那如果消耗不完呢？”

童子笑了笑说道：“那我就彻底的消失在这天地间了……”

“不行！”空心说道：“我自己造的因，我自己了这个果，怎么能连累他人……”

童子苦笑，反问道：“那不用这个办法，你又有什么办法呢？”

空心一时语塞…………

童子这次言语严肃了起来，和空心讲道：“我之所以等到现在尚未开始接收，一是你还未醒，我得等你醒后，安然无恙了才能放心，不然我师姐一片苦笑白费，二是虽然平时讲道大义飘飘，但是事到临头我终究还是贪生怕死之辈，也是想着让我师姐多消耗几分，待到我时，终究胜算大一些，三是我毕竟受过我师姐恩惠，不救她我于心不忍，但是若是救她我又稍感自己道力不足，怕万一有个好歹，终究旁边有个活人能看着，好有个照应，其实想想，就算你醒来，又能照应什么？于今看来，我恐怕还是贪生怕死，潜意识里给自己找理由…………”童子一阵苦笑，接着道：

“如今，你也醒了，我师姐也消耗了一部分力量，如今看来，也许是天命让我参与到其中吧，虽然我私心怕死，但是终究是公义过不去，天命让你醒过来也是有意推我一把吧！”

空心听着童子对他的话，但似乎这些话童子并不是对他在讲，反而更像是自言自语，对自己在讲，空心也不知怎么办？在空心一愣神不知怎么办的时候，童子已经静坐下去，对空心讲：“如果我师姐醒过来，代我告诉她，让她照顾好自己……”然后笑了笑，整个人陷入一种静止状态。

空心想要说些什么，或者是想要阻止，但是终究还是慢了半拍，也许是他自己内心并不想阻止，这慢的半拍是自己给自己找得一个能说服自己的不是理由的理由吧。

过了几刻钟，女罗刹身子上渐渐的开始有了生气，但是她眼角的泪水却是止不住的流，仿佛经历了什么悲伤的事情，不，看那泪水的流淌程度，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悲伤的事情，能让一个人彻彻底底绝望的事情，空心看着这一切，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望了望童子，童子身上的生气渐渐的在消失，整个人正在慢慢的化为一副空壳，空心叹了口气，他不知道这到底是谁的对错，谁的因果，此次前来，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而这些人又是因为自己或死或伤，那自己到底追寻的是什么？一个对所有人，包括自己都不重要的真相？一个所谓自己的心病？还是自己本身对自己本身的一个否定？这一切他都不知道，他也不明白，他终究是对是错？…………

女罗刹的哭泣声打断了空心一个人的怅然若失，空心扭头看向女罗刹，看到她的泪水越来越多，不过所幸得是她开始有了抽泣的声音，随着泪水的流淌，她的抽泣声越来越大，那股自天地开辟以来，从未有过的悲伤开始从她身上弥漫开来，仿佛她经历过什么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

空心看着眼前的女罗刹他不知道该怎么办？突然女罗刹停止了哭泣，她开始放声嚎哭，声震四天，好像她要将一切悲伤和委屈都要通过这声音和泪水释放出来…………

空心心想：“这……，这怎么办？这是为了什么？等等！！！难道是说是因为刚才童子所说的那个背影像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