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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碎石初见

章浮生回头一看,只见一中年男子,形体瘦弱,仿佛一叶浮萍一般,无论是在西北戎地,还是中原汉地,如此身体羸弱的人均是少见,若无非久病之人,便是要亡之鬼,但是,观其精神,却神采奕奕,决然与身体成两极之态。章浮生出于礼貌,不得不搭话道:“先生见笑了,我就是一个愚鲁之人,哪里有见识!”

这中年男子道:“先生谦虚了,我观先生龙骧虎步,仪态不凡,对这楼牌的评价可谓一针见血!”

章浮生还想说些什么,突然大门出来几个人,看似乎是掌柜伙计之类,章浮生正要上前打听葛文俊拜托送茶叶之人,只见这几个人慌忙迎接身后这个中年人,而且礼数颇为周到,他一时也插不进话去,于是心想,也许这中年人是他们重要的客商吧,等一会自己在向此中人打听也可,但哪里知晓,中年人对迎接他的人倒是颇不在乎,严厉的申斥他们,为何不先请贵客,这几个人颇为诧异,章浮生也很诧异,这哪里还有第三个人?

只见中年人对章浮生微微施礼道:“先生大才,见识不凡,何不随我进楼一叙?”

迎接的人又颇为诧异,愣了片刻慌忙反应过来,连忙施礼迎章浮生与女罗刹进楼,章浮生自然是推脱不过,而对于女罗刹来说,原本她就是游历世间,对一切都是无所谓的态度,她倒是不在乎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人家请,她就径直进去了。于是几人被恭敬进大堂,让进一间简洁的雅室,随后一伙西戎女子鱼贯进入摆上一些西戎茶点特色,随后所有人施礼请安后便退了出去,只剩下中年男子与章浮生及女罗刹。三人分座坐定后,章浮生见中年男子坐于主人的座位,心知其为此间主人,便向中年男子施礼道:“先生在上,受小生一拜!”

中年男子施礼回道:“哪里哪里!你我年纪相仿,都是同辈,不必如此,刚才我见先生在楼前正欲进楼,不知到小可处有何事?”

章浮生赶紧回到:“不知道先生可还记得昔年好友葛文俊,他与我为结拜兄弟,此次前来特替葛兄给先生送明前龙井!”说完就取出茶叶准备上前交付。

虽知中年男子笑了笑道:“贵兄所提的葛兄弟,我从未知晓,想是贵兄搞错了!”

章浮生颇为诧异,他打听的地址与葛文俊交代的地址一致,难道这商楼的主人更换了?正想说叨扰不便要退去,忽见中年男人眼睛一转,好像恍然大悟道:“昂,我才想起,是我搞错了,我虽是这商楼主人,但是日常均不在此,主持此间事务为我手下都达,想是葛兄所说之人就是这都达,等一会我叫下人交于他便是!”

章浮生想了想说:“受人所托,还是亲手交付为好!”

中年人哈哈哈大笑,他心知章浮生意思,也不点破,便向门外喊:“让都达进来!”

不一会,一西戎商人模样的男子进来,章浮生将葛文俊所拜托之事一一讲述,都达果然认识葛文俊,两相交付之后,中年男子便让都达退了出去,又对章浮生道:“贵兄所提葛兄之事已毕,不知贵兄下步又何打算,是在西戎游历一番,还是回汉地?”

章浮生毫不为意的道:“小生此来一是葛兄拜托之事,二来是投靠此间方将军府!”

中年男子一下子兴趣被勾了起来,说道:“我见鬼兄也是汉地一文士,不走科举正途,缘何来此投靠幕府?”

章浮生默然不语,正想告辞时,中年男子立马觉察不对,便又改口道:“镇西方将军在此镇守多年,我深知此人,武艺韬略少有人及,贵兄只靠白身投靠,怕是不会被接纳!”

章浮生见对方岔开刚才话题,他也巴不得,立马回复道:“无妨,我义兄与方将军昔年多有交情,如今又我义兄荐书,想必方将军不会拒之门外!”

中年男子大笑,回复道:“此言差矣!方镇西何许人也?岂是那种走裙带关系的庸人可比,你若不提荐书,恐还有希望,若提荐书,必然会被乱棍打出,你不妨去他府门前看看,有多少试图结交人被乱棍打出者,汉地王朝有此人真乃其幸也!”此处方镇西非方将军本名,因其官职为镇西将军,故世人尊称其为方镇西。

章浮生看中年男子如此说,颇为贬低自己为裙带之人,内心十分不悦,便答道:“贵兄,此言差异,我来此间全凭本事报效,哪里是靠裙带关系之人,荐书只是葛兄好意而已,我岂会用,近些年来,西戎拔都护整合戎部,对我汉地蠢蠢欲动,我有平戎十策,今献于方镇西,其既然为国家栋梁,必然能识我此中奥秘,如何便可报效国家。”

此一语立马引起中年男子极大兴趣,中年男子眼睛一转,想了想道:“我曾听闻,汉地多迂腐之人,自思几条小儿的文章条策,就献于汉家皇帝以求富贵,不知汉地果有此类人否?”

章浮生一听,不觉气炸心肺,此明明在暗示自己为迂腐之人,妄图以粗浅之学以求富贵,立马从怀中抽出一册,双手交于中年男子道:“再下苦思平戎十策虽然多年,然毕竟才疏学浅,还望尊兄斧正!”他想,这中年男子看不起自己,让他看看自己的大作,必然心服,必然意识到他自己的浅薄,以及自己的德才并非迂腐之人。

中年男子微微一笑,慢慢摊开,粗略的看一眼,便想合上放在一遍,谁知看了一眼之后,猛然将其双手摊开,自己仔细阅读,章浮生见此情形,颇为得意,想要说什么,结果被中年男子伸手示意阻止,中年男子看了一遍之后,又看了一遍,闭上眼睛略为思索一会后,又睁开眼仔细瞧看每个字,如此往复,起初其神情还好,最后确实满身冷汗直流,两眼全是绝望之色,浑身力气仿佛被抽走,整个人摊倒在椅子上。

章浮生见此也不敢上前打扰,女罗刹倒是根本不在乎这些,自顾自的在那里吃些西戎茶点。

过了几刻钟,门外人敲门道“老爷该回去了!”门外敲了半天无人回复,便有几个手持短刀的西戎大汉推开门闯了进来,这一闹把中年男子从刚才的情景之中惊缓过来,他立马恢复常态,大骂道:“滚出去,我要在碎石城多待些日子,回去告诉你家主母,让你看好家!”几个大汉还想说些什么,被中年男子一瞪眼骂道:“没听懂我的话吗?还不滚!”于是几个大汉施礼退出,中年男子挤出笑容对章浮生道:“贵兄大才,小可算是眼拙了,刚才之语实不是说贵兄,还请谅解!”

章浮生忙谦和道:“无妨无妨!”无论刚才中年男子说什么,刚才中年男子的表现已经给了章浮生内心极大的满足,他感觉自己的价值得到了认可,至于刚才中年男子之语,就全然不放在心中了。

中年男子忙道:“本人乃西戎之人,名拔拉海,不知贵兄名讳?”

章浮生道:“在下章浮生!”

拔拉海道:“章兄有礼了!”

章浮生也道;“拔兄有礼了,我在此颇为叨扰,这就告辞了!”

拔拉海道:“章兄且慢,今汉家皇帝已死,方镇西被传诏回京为老皇帝发丧去了,并不在此,刚走几日,就算再快也得月余回来,您还是先在此处安歇,在下也对章兄才华钦佩不已,不如让在下陪章兄在这碎石城周围游览一番,将来也方便章兄在此有一番作为!”

章浮生一听,他细想了一下,便道:“我还是先去将军府投放名帖,等有闲暇时间再与拔兄一游!”

拔拉海道:“这也好,来人,备马!”

等三人出楼时,早已有人备好马匹,拔拉海道:“章兄初来乍到,可能不识路,我为章兄带路如何?”

章浮生也不谦让道:“有劳了!”

于是三人上马,身后又跟着几个随从,前面有人引路,一行前往镇西将军府,

来到府门,章浮生下马投放名帖及荐书,守门之人看对方人马较众,且皆为华贵之人,也不敢怠慢,收下名帖及荐书便向府内传达,不一会门人回复道:“朝中有事,将军已经回朝,等将军回本镇后会安排接见!”

拔拉海见此情形忙道:“章兄,不如先回舍下,暂住一些时日,等方镇西回镇后,您在前来也不迟,在下也好借此时日向章兄讨教!”

章浮生看一时也见不了方将军,对碎石城也是陌生,一时也无去处,想了想便答道:“那就叨扰了!”

拔拉海道:“哪里哪里,来人,快去安排章兄一行的住食!”一人领命之后便骑马飞奔而去。

章浮生便与女罗刹在这集英楼安顿下来,拔拉海颇为殷勤,衣食住行俱是安排的华贵无比,天天陪章浮生,要么宴会,要么出游,凡是人世间能想到的富贵,均一一带着章浮生领略,章浮生也感叹,人生有这十余日,便不算枉生了。

而这一日,拔拉海新得一宝刀,名为印泉,章浮生见之目光颇露喜爱之色,拔拉海只是一眼便心领神会,送与章浮生作为腰间佩刀之用,章浮生得刀高兴,便要与拔拉海一同出猎,以试用印泉之锋利,一行人马正走出城门时,一队押送的罪囚也要进城,见此有贵人出行,押送差役忙安排这些罪囚跪于路边,以给章浮生一行让路,章浮生正在悠然自得之时,忽听一声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表哥,表哥……”

章浮生觉得声音熟悉,扭头看去,是一伙罪囚,他也就不在意,以为是听错了,或者是有人喊他人,正要继续往前,忽然又听这声音响起:“表哥,表哥,我是章福,章福……”

章浮生一疑惑:“章福?章福怎么会在这里?”他扭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有差役正在阻止呐喊之人,而呐喊之人正在声嘶力竭的向他这里喊来:“章浮生,我是章福……”

拔拉海看情形不对,就让人把叫喊之人带过来,等人被押过来,章浮生仔细一看,惊呼:“章福,你怎么在这里?”

章福哭喊着说:“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表哥,老天有眼啊,有眼!”

差役虽然给了章浮生一行面子,但是终究是有王法,便过来讲道:“请贵人放行,我们还要去交差!”

拔拉海道:“这位差人,此人可能与我义兄是故人,是否可以在给些时间?”

差役道:“王法难违,还请方便!”

章福眼看又要被拉走,这一走不知生死,便死力挣扎,差役看他如此,便抽鞭要打,章浮生见又要抽打章福,便上前推扯了一下,结果,一把把差役推到,旁边一个年轻差役见自己头领被推倒,他也是年轻没见过世面,第一次与头领出差,平常都是跟罪囚打交道,见过最大的领导便是自己的头领,他见自己头领被推倒,也不分场合和情形,想到终于可以在头领面前表现一把的机会到了,也不顾眼前是什么人,咋咋呼呼的抽刀便上前砍章浮生,嘴里还骂着:“小子,敢推我头领,不要命了!”他哪里敢杀人,平日里这样吓吓老百姓和罪囚好使,便又故技重施,想着一可以在头领面前表现一下自己能解决危机,二来是可以在头领面前表现一下忠心,但是,章浮生哪里知晓这些,他见有人骂骂咧咧的拔刀砍过来,立马从腰间抽佩刀抵挡,可是这差役之刀哪里是章浮生这腰刀可比,立马被格断,年轻差役没有收住手,一下子跌倒,被腰刀划住脖颈,跌倒在地,眼见只有出气,没有进气,这其他差役一瞬间没看明白怎么回事,以为章浮生杀了这年轻差役,在这陌生环境里,均怕被杀,一时之间也就不顾罪囚,大喊着一哄而散,如此这也无法出猎,所幸章福可以留下,于是一行人马返回集英楼。

章福一番洗漱之后,换了干净衣服,吃了饭菜之后,章浮生便问道:“章福,你不好好在家,为何在这罪囚之中?”

章福听此哭泣道:“这还不全是你害的,现在咱们章家,家破人亡。”

章浮生道:“这是什么话?其他人呢?”

章福道:“都死了,就我一个人被发配至此……”

章浮生急忙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

章福便哭着讲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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