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将星陨落
整个神州大地上,怨气越来越多,在各个州县乡里不停地升腾着,各方土地神祗看着自己辖区内有如此的怨气产生,他们诧异,这世间经历过多少痛苦,又经历过多少王朝更替,又有多少冤魂野鬼,可是却是从未像此,升腾出如此怨气。
而当有三条金光射向西北时,这些怨气仿佛听到了什么召唤似的,瞬间随风向西北聚集而去,有天神从神州大地路过,他看着如此多怨气向西北聚集,不由得担忧道:“这许多怨气向西北聚集,怕是要有大魔头诞世,唉!世间又要遭难了!”
而所有的土地山神看到怨气突然从自己的辖区快速离去,心喜总算这一方土地安宁了,但又不免疑问这些怨气要到哪里去?
小芷抬头看了一眼许多怨气向西北方快速飞去,她不免的担忧,念叨道:“师兄,你可……”
而女罗刹望着头顶聚集着越来越多的怨气不免疑惑,但是她感觉这些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呢?在她眼里不过是一些小孩子的把戏罢了,倒不如看眼前阿达如何操作更为精彩。
而阿达速度极快,不一刻便冲到山下,拔箭直接瞄准方将军,瞬间连射三箭,直逼方将军的要害之处,但是他哪里又知晓方将军的这套宝甲防护极佳,全身上下并无一破绽,几箭之下,竟然毫无损失,阿达不禁哑然失色。
阿达自认为自己是天下第一射手,世间之人没有能逃脱他一箭之力,可是如今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瞬间连射三箭,却依然拿方将军毫无办法,原本他还以为自己能一箭定乾坤,那知在这战场之上一丁点左右都没有发挥,甚至所有人都没有意识到他的存在,都自顾自的继续混战。
而方将军仗着自己胯下马,手中刀,身上的宝甲,盖世的武艺,是杀的不亦乐乎,这次西北驻军也吸取了前次的教训,紧紧跟随着方将军,如此一来,西北驻军在方将军的带领下,犹如一支尖刀,直接插入这西戎的防线之后,紧紧得再次深入。
而葛文俊带领的两衙禁军听到山口西北驻军的呼喊声,也心知只要冲过去,两军会和,便能逃出生天,也是鼓足勇气,重拾信心,不顾一切的向山口冲来,葛文俊远远望见方将军正在山口施展武艺,所向无敌,也不禁有样学样,对两衙禁军大喊道:“兄弟们,我在前带路,各位紧跟随我大纛,冲破山口!”抽出赤泉宝刀,带领着禁军之中的精锐之士,在前军奋力拼杀,一时之间,禁军之前血肉飞舞,乱尸横躺再也没有能阻挡住他们前进的阻碍。
而西戎骑兵虽然奋死阻止,可是终究是武艺器械不如方将军与葛文俊,且当前两衙禁军是在死地求生,其士气高涨,而西北驻军原本就时精锐,而已方明明优势在握的歼灭战,却打成了持久战,现在更是成阻击战,这士气便是一落千丈。
两相比较,眼看西戎就要撑不住了,而方将军与葛文俊已经能清楚得互相看到对方的身影,听到对方的声音,只要在前进一步,打马一冲,两军便可会合。
这时拔都护急了,他看向章浮生焦急得道:“章兄,如今如之奈何?”
章浮生仔细观看着战场,随即道:“陛下勿忧!”
拔都护急道:“这都不忧,那何事可忧?”
章浮生道:“陛下,如今之情势,看似乎危机,其实我方大胜就在眼前!”
拔都护是又急又疑惑道:“都这样了?我方不被反围就已经是谢天谢地,死里逃生了,还谈大胜?章兄你不会是在戏耍我吧!”
章浮生道:“陛下,你且来看,整个战场之上,现在方镇西所带的西北军也就一万,就算他们冲进来又能怎样?他们可是无盔无甲的步兵啊,现在是全靠着方镇西所带起的一股血勇之气在支撑拼杀!”
章浮生顿了顿嗓子又道:“你再看这被围的汉军,他们现在马匹已经全部丢掉,人员也已经死伤大半,不过是靠着那位将领的苦苦支撑才勉强到现在!”
拔都护道:“你这么一说,倒是这个道理,不过这跟眼前之事有何关系呢?”
章浮生道:“哎呀,我的陛下啊,你还不明白吗?现在整个战场的关键之处就是方镇西,只要将他斩杀掉,西北军一看主帅被杀,士气必然大跌,靠他们的血肉之躯,怎么会是我西戎骑兵的对手,而这被围汉军一看方镇西被杀,则其突围希望顿时破灭,如此一来其必然心死气衰,支撑着他们最后的那个希望一破灭,他们就会瞬间崩盘!”
临了章浮生又道:“现在只不过是他们死前求生的拼死一搏,一但把这个希望打掉,这就是他们最后的回光返照罢了。”
拔都护道:“可这方镇西如此勇猛,且身上甲,手中刀,毫无破绽,这该如何是好!”
章浮生道:“陛下,是阿达没有明了我的意思,看我手段!”
章浮生拔刀大喊:“众位将士,护卫陛下直抵山口!”
身边的西戎卫士大喊:“是!”
随即拔都护被一伙卫士簇拥着来到山口西戎搭建的将台之上,章浮生翻身上马,一鞭冲到阿达身边,附耳一阵言语,便对着方镇西大喊一声:
“方镇西,您看我是谁?”
方镇西原本正杀得酣畅淋漓,不亦乐乎,忽听这个声音,不觉得心惊,因为这个声音很熟悉,对,就是那个章浮生的声音,就是那个葛文俊要找的章浮生,如今葛文俊就在眼前,而这章浮生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难道……未等他多想,他下意识的扭头向发出声音的地方一瞧!
“啊!……”方镇西只感觉眼前一黑,一阵剧痛,他瞬间跌落马来,众人皆是一惊,在仔细观瞧,原来在章浮生身边有一少年,趁方镇西扭头看向章浮生的那个瞬间,连发三箭,正是瞄准方镇西全身唯一的破绽——眼睛处,此处并无盔甲防护,且方镇西又是瞬间心惊失了神,而这少年正是阿达,其拿手的便是这瞬发三箭,如此各种机缘巧合之中,方镇西便被射落马来。
西北驻军一看,顿时气衰,纷纷向前抢被射落马匹的方将军,又攻势变成了守势,而老书吏慌忙冲上前去,细心一查看,方将军已经整个人不动了,盔甲之下伤势到底如何,概不知悉,目前其人生死不知,但根据眼前情形来看,射入眼中的箭失就是不直穿入脑,也是已经伤了眼睛,怕是已经死了。
老书吏深知此乃是千钧一发的时刻,稍微处理不好,就会全军瞬间崩溃,他看着眼前的方镇西,深知目前别说救两衙禁军了,这一万西北驻军能不能逃回碎石城都是两说,他抬头看了看眼前的局势,西戎瞬间士气大振,攻势越来越强,而自己这边士气瞬间跌到谷底,大家正在苦苦支撑着,所有的士兵都望向他这里。
他苦笑一声,心想:为何不让我早死,如今却让我面临这两难得局面,继续往前冲,现今这局势,搞不好这一万西北驻军就要全交代在这里,撤退?可是如此一来朝廷追究起来谁又能承担起这个责任?
他看着一个个西北驻军被砍倒死在血泊之中,叹了口气,小声嘟囔着说:“死就让我一个人死吧,好歹能让这么多兄弟们能回到家,能和他们的妻儿老小团聚,我一个老头子,还怕些什么?朝廷追究,我一命抵之而已!”
他心思一转,计上心头,大喊道:“将军有话要说!”所有士兵一愣,他慌忙俯耳到将军嘴边,好像听着将军下着什么命令,有时脸色一变,有时点头称是,不一会,起身大喊道:“传大将军军令!所有西北驻军,原地有序撤往碎石城,不得有误!”
身边传令兵道:“可是,可是,他们就在眼前啊,我们马上就能把他们救出来了啊!”
老书吏怒吼道:“你难道要违命吗?快去传令!”
传令兵犹豫了一下,不得不称是,转身去传令去了。
一时之间,西北驻军瞬间沿着刚才开拓出来的道路,有序撤退了。
而两衙禁军看到方将军被射下马来时,还想着西北驻军就在眼前,只要自己努力冲过去,就能突围,还在拼死战斗,可是当看着西北驻军的旗帜突然翻转离自己越来越远的时候,他们突然意识到,西北驻军已经抛弃他们独自撤退了,顿时,整个两衙禁军士气瞬间跌破,他们知道自己今天必然是要死在这里了,不禁纷纷放下武器,失声仰天痛哭。
而拔都护看着西北驻军突然撤退不禁由悲转喜道:“苍天保佑我西戎啊!”
而章浮生看到西北驻军撤退后,捏着的一把冷汗终于下来了,他松了一口气道:“差一点功亏一篑啊!”
而此时的葛文俊却是被眼前这一幕惊讶住了,当他忽然听到“方镇西,您看我是谁?”的声音时,不禁心中大喜,心想如此危机时刻,章浮生突然现身于此,必然是前来搭救自己的,以章浮生的文韬武略,在加上自己的武艺,和方将军的军略,突围肯定不成问题,现在应该想着是如何反杀歼灭西戎。
心中还想着,此次回到朝廷,必然将所有的功劳都放到章浮生身上,如此一来,章浮生就可以以功劳入阁,施展一身的才华,自己呢,就回山修行。
可是眼前的情形却让他怎么也没想到,章浮生居然和西戎人勾结将方将军给射下马来,他原本以为是个误会,但看着章浮生被西戎人簇拥着来到西戎人的将台时,他的心瞬间跌落到了谷底,他明白眼前的情景意味着什么,但是他却不敢相信,他心里一个劲念叨:那个如此有才华抱负的人他决然不会投靠外族他邦的,不会,不会的……
可是回到将台上的章浮生一句话彻底将他的最后一丝希望浇灭了,只见章浮生意气风发,拔出印泉大喊道:“全军出击,剿灭汉军,擒拿主将!”
一时,西戎所有兵马齐声大喊,向他们冲来,葛文俊呆呆的立在那里,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自己给他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他为什么还要投敌叛国?难道自己看错人了……
这时身边的禁军哭诉着摇醒他道:“将军,将军,西北驻军他们丢下我们跑了……”
“将军,怎么办?我家还有孩子……”
“将军,我不想我媳妇守寡……”
“将军,我爹和我娘……”
…………
葛文俊看着身边哭成一片的人,他定了定心神大喊道:“虽敌强我弱,死生已知,然当用尽全力,奋力一搏,纵然最后技不如人,身死被擒,此天命也,何故戚戚做女儿状?”
众位禁军听完此语,停止哭泣,抹去眼角的泪水,拿起刀剑,也不顾阵势,向冲过来的西戎骑兵反冲过去,纵然是一死,也要死的轰轰烈烈,青史留名。
葛文俊深知,此时任何指挥都是无益,他看了看将台上的章浮生,他的心死了一半,他知道今日已经是败了,但是章浮生若是还活着,那么西戎必然会成为汉地的祸患,自己死不足惜,可是自己的父亲,想到这里,他不禁潸然泪下,他仰头看了看天,喃喃念道:“父亲,孩儿不能尽孝了……”
说完,举起赤泉宝刀,大喊一声:“章浮生,你这狗贼拿命来!”
说完冲向章浮生,沿途西戎精锐卫士拼死阻挡,可是他们哪里又是章浮生的对手,不几下便被砍得肢体横飞。
章浮生忽然听到对方主将大喊自己的名字,不免诧异,心想:“对方是何人?怎么会知晓我呢?”听着声音颇有些熟悉,不过可能是指挥汉军过久,嗓子已经沙哑,只是熟悉,但是听不出到底是谁,可是在这么一愣神的时候,对方主将已经冲到自己的面前,挥刀向自己砍来。
葛文俊看着眼前的章浮生似乎认不出自己来,他突然想到:“昂!也许是自己声音已经沙哑,也许是这铠甲的面罩挡住了自己!”
他看着眼前的章浮生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朝气勃勃的书生,已经是个经过岁月摧残的中年人,就是那么一刻,他似乎不忍落下刀去,他想他投靠西戎必然是有什么苦衷,就是这么一愣神,突然一个身影闪现在他眼前,没等他反应过来,只见那个身影挥手就是一掌打出,他突然感觉有一股如山的重力向他胸堂击来,等他反应过来,他已经跌落在地上,只觉得胸口翻天倒海,一口血吐了出来,他稍微缓过来抬头向前看去,只见女罗刹从空中缓缓飘落下来,护在章浮生面前,用眼睛看着自己说:“他已经够苦了,放过他吧,我不允许你杀他!”
葛文俊一苦笑,他说:“有你在,我哪里能杀得了他!”他想了想,自己当年让章浮生带上女罗刹是为了护章浮生周全,如今却是……唉!命运啊,他为何如此嘲弄人啊。
葛文俊取下自己的面罩,但是已经满脸是血,谁也认不出他了,他用手从怀中取出一颗药丸看了看,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小师妹——小芷,他看了看那颗药丸,想起来自己临别下山,师妹那双含泪送别的眼睛,她似乎有千言万语要嘱咐自己,可是到头来,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等自己已经扭头走了好几步,她才怯怯的叫住自己,给了自己这颗药丸,告诉自己在外多保重,好好照顾自己,早点回来,看了看自己又差点掉了眼泪来,扭过头对自己说:“师兄,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吃这个颗药,他可能会救你一命……”话还未完,小芷已经哭出身来,而自己在也不想惹他伤心哭泣,马上就狠心扭头走了,当自己听着身后喊着师兄的声音时,自己在也控制不住自己,泪就那么流了下来……
葛文俊看了看那颗药丸,惨然一笑,一口吞下,顿时感觉四周一切都慢了下来,自己也似乎恢复了伤势,但是当他低头看到胸前的血越来越多的往外浸时,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假象,天下哪里有什么灵丹妙药,只不过是暂时麻痹了自己的认知而已。
他看向四周,感觉所有人的运动都渐渐地慢了下来,身子也越来越轻盈,随着自己对周围事物的越来越敏感,他听到了水滴声,他循着声音看去,却发现是自己正在一点一点的往外滴血,他知道,这种假相他坚持不了多久,必须当下立断,快速解决眼前的一切。
而章浮生突然看见眼前的这个汉军将领,犹如鬼魅一般的快速向自己袭击而来,无论是何人都阻拦不住他的行动,在眼前留下一道道残影,忽然感觉脖颈处一凉,他心想,难道我就要命丧于此,可是眼前另外一道残影比这个汉军将领更快,只见另外一道残影从空中单手抓住这个汉军将领头颅,一把甩出去几丈之外,显示出身影众人一看,仍然是女罗刹,只见女罗刹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不停吐血的汉军将领平静的道:“我说过,我不允许你杀他!”
而章浮生摸了摸自己脖子,只是浅浅的有一道血印,并未构成致命伤。
葛文俊一边吐着血,一边看着四周的一切,自己率领的禁军已经被杀的被杀,被擒的被擒,章浮生有眼前的女罗刹挡着,他刚才的全力一击都奈何不了,现在感觉自己的生命已经流逝了大半,决然更是拿不下。
这时,他突然听到一个声音:“我会给你力量,跟我合为一体吧!”
他以为自己幻听了,定了定心神,这时这个声音又响起来:“和我做个交易吧,我给你无穷无尽的力量,让我进入的身体里!”
他疑惑,抬头看了看天,他突然意识到,不知何时这天空之上,聚集了这么多的怨气,四周还不停地有怨气向这里聚集,只不过这些东西,普通的凡人未曾修行,看不到罢了。
突然脑海中那个声音又响起:“怎么样?答应了我,我就能帮你实现愿望,你能活着回去,你能见到你的父亲,你的师妹!”
葛文俊一听师妹两个字,心中一颤,他喃喃自语道:“父亲?师妹?……”
他仿佛在那一刻,有那么一丝心神松散,这股怨气仿佛立刻抓住了机会,就要往他身体里冲,可是转瞬之间,他又立定了心神,这股怨气瞬间被阻挡在外,愤怒的咆哮道:“你……”
葛文俊笑了笑道:“自古以来天地尚且有生死,何况我一个区区凡人,世间之事哪里有十全十美,但有缺失遗憾,方才显得完美!”
接着又道:“父亲师妹,非我不愿与其日日相伴,但为人岂能因为小情小爱而不顾天地大义?”
这股声音突然怨恨道:“你会后悔的……”
突然所有怨气拼死向葛文俊冲去,可是这一切都全然无用,葛文俊全身上下犹如火炉,而这怨气犹如寒冰,一碰到葛文俊便化为乌有,疼痛得自动躲开葛文俊。
女罗刹感叹道:“天地浩气岂是这些怨气能侵扰啊!”
葛文俊睁开眼,看了看眼前的一切,他苦笑道:“如今之势,有死而已!”他心知有女罗刹,他必然是拿章浮生毫无办法,如今若要阻挡战端持续下去,只能,对,击杀西戎的王者。
葛文俊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奋勇向前冲去,众人一惊,只见他向拔都护冲去,虽然是身影迅捷,但是已经比不上刚才的速度,众人已经能看清他的身影,拔都护的卫士纷纷上前阻挡。
但是葛文俊原本就有宝甲在身,且此时速度异常之快,众人虽然能看到,却是跟不上,而葛文俊的剑术又是异常的精妙。
几剑之下,并不与卫士的武器相碰,专挑要害部位刺去,一瞬间便要冲到拔都护跟前,拔都护心知,就眼前这汉将的武艺,手下绝对无任何人能抵挡的了,他顿时大喊道:“女罗刹,快来救驾!”
女罗刹却在那里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仿佛并不在心上,拔都护看女罗刹并不动,已经吓的就不顾一切往后跑,一边跑,一边哭喊道:“章兄,救命啊!”
虽然大家都知这是性命攸关的时刻,但是也被拔都护此时的丑态给震惊住了,哪里还有一丝一毫帝王的姿态,就如同一个凡夫愚昧在奔跑逃命一般,哭爹喊娘不顾一切。
章浮生心急,他向女罗刹喊道:“你救他一命啊!”
女罗刹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切,仿佛在看戏的回答道:“与我何干!”
而此时,都拉海却是不顾一切的冲上前提刀一挡,挡住了葛文俊,这一挡之下,替拔都护赢得喘息之机,身旁的卫士也冲了过来。
但是都拉海的佩刀又哪里是赤泉这种神兵可比,一划之下,立马被砍成两半,而这一刀之威也让都拉海受伤不小。
而章浮生快速抽出印泉一把抛给都拉海,都拉海躲过葛文俊那一刀,伸手接住印泉转身向葛文俊劈了过去,而葛文俊快速闪躲,避免与都拉海硬碰硬,连续数刀从不同方向砍向都拉海,都拉海力大无比,但是终究敏捷身法跟不上葛文俊,一不留神数刀砍在身上,被葛文俊回身一刺,都拉海心知此刺必伤心脉,不得不退,这一退又被葛文俊原地转瞬一脚,踢倒在地不能动弹,但是此时的葛文俊也是强弩之末,不得不停下身来,大口喘息着。
就这么一下,四周的西戎卫士渐渐地围了上来,但是他们看着葛文俊,谁也不敢贸然上前,就那么围着。
拔都护收回心神,忙下令让西戎众勇士上前擒杀葛文俊,可是大家相互看了看,还是不敢轻易上手。
拔都护看了看眼前的都拉海,他上前扶起都拉海,都拉海满怀爱意的看着拔都护虚弱的道:“陛下……”
拔都护看了看都拉海道:“爱妃,眼下急矣!众军已经不听号令!”
都拉海似乎想起身,却怎么也起不了身,拔都护看了看都拉海又道:“强忍之,为朕立这一大功!”
都拉海看着拔都护委屈道:“陛下,臣妾实在是不能……”
女罗刹似乎是看不过去道:“她都这样了,你何必又逼她……”
可是拔都护依然不依不饶看着都拉海道:“爱妃,功成之后,朕晋封你为皇后!”
都拉海扭过头去,眼里流下了泪水,半晌之后她颤颤巍巍讲道:“陛下,难道你还是不知道臣妾是为了什么吗?”
拔都护一愣,他着急道:“爱妃,先过了眼下之事,爱妃想要什么朕都答应你!……”
都拉海叹了口气,不说话了。
而此时,葛文俊喘着气,看着四周围过来的西戎卫士,他心知他已经是强弩之末,现在不过是靠着刚才的威势吓住了眼前这些人。再有一次,自己决然是抵挡不住的。
他突然感觉到身子的困意越来越重,开始有如山般的重压向自己袭来,他知道师妹给的丹药怕是药效快过了。自己身体的真实状态慢慢的开始显现了。
他要抓住这最后的时机,做最后一击。
他抽刀闪现快速向拔都护冲去,挡在眼前的几个卫士居然可以抽刀做出反应,众人突然发现他的速度虽然快,现在他们居然能做出反应,皆是一惊,但马上意识到他恐怕已经是强弩之末,快速向他冲过去,也不论招式,就是乱刀砍过去。
但是,被葛文俊挥手几刀,砍在他们的要害之处,立时丧命,原来虽然众人的刀剑砍在葛文俊身上,但是在葛文俊的御用盔甲之下,却丝毫起不到半点作用。
葛文俊原本以为要丧命,结果看了看四周倒下的西戎卫士,又看了看自己的盔甲,惨然一笑,自言自语道:“也多亏你了!”
说完用尽全身力气,纵身一跃,直接向拔都护刺去,拔都护见此,忙丢下都拉海向后连连倒退。就在旁边人都大喊:“陛下小心……”
眼看刺到自己胸膛,拔都护心想:“我难道就这么完了,我的大业,我还没享受……”他闭上了眼睛等着死亡的到来,可是等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等来,等来的却是众人的惊呼。
原来是在最后一刻,都拉海用最后的力气战了起来,用刀向葛文俊砍去,而葛文俊仗着自己有御用宝甲,且自己这一刺,直接是刺向了死脉,他谅眼前的这个大将必然会躲开这致命一击。
谁知都拉海却舍命一搏,用刀狠狠地砍向葛文俊,却被葛文俊的宝甲格开。而都拉海迎着赤泉直接刺入自己的胸膛。
她知道眼前这个汉将速度极快,刚才这一劈只是露出破绽吸引眼前这个汉将继续向自己胸膛刺来,只要刺入自己胸膛,她就能抓住眼前的这个汉将,只要抓住这个汉将,那他就发挥不出他速度的优势。
而葛文俊被眼前这一幕给惊呆住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眼前这个西戎的将领居然会为了西戎的皇帝甘愿舍弃自己的性命,就在这一愣之间,他突然感觉自己的两个臂膀仿佛被铁钳夹住一般,难以动弹。
原来是都拉海借着眼前这汉将刺入自己胸膛的一刻,双手用力抓住眼前汉将的臂膀,用尽全力用头撞向眼前汉将的胸口,她心知眼前汉将的宝甲以眼下的武器怕是难以破甲对其造成伤害,但是这宝甲决然防护不住重物的击打,只要自己舍命撞击,必然会伤及其内脏。
而葛文俊突然感觉自己被高高举起,紧接着天翻地覆,胸口似乎被一座大山击打,血脉翻腾,不几下连口的鲜血从嘴里喷了出来,突然感觉身子一松,自己跌落在地上。
而都拉海每用头撞击一下,自己就少了半条命,不几下,自己再也坚持不住,一把把手中这个汉将甩了出去,而插在胸膛的赤泉也一并被汉将带了出去,鲜血顿时喷涌而出,她在也坚持不住,倒在了地上,看向了拔都护。
而拔都护睁开眼,被眼前的一切给惊住了,当他看到眼前的汉将被甩到地上时,他死死的盯着眼前的汉将,随时准备着,万一他再活过来。而全然不顾看向自己的都拉海。
都拉海望着眼前那个自己爱了一辈子的人,在自己临死的时候都不看自己一眼,她想说些什么,但是还未等开口,她忽然感觉一空,然后她什么也不知道了,眼里只是流下两行泪水,女罗刹看了看死去的都拉海,下意识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唉,你觉得值得吗?”,她似乎是在问死去的都拉海,也似乎是在问自己,而战场之上所有的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躺在地上的这个汉将的生死,没人注意到她的那句话。
而躺在地上的葛文俊,想要再次站起来,可是身体却再也不听自己的指挥,他看着漫天的怨气,他听着漫天怨气的嘶吼,他向他们喊道:“来吧,我给你们!”
这漫天的怨气立刻咆哮着嘶吼着冲向葛文俊。一边冲进葛文俊的身体,一边得意的叫喊着:“看,最后还是需要我们吧,哈哈哈……”
可是,当所有的怨气冲进葛文俊的身体时,他们顿时感觉不对,愤怒的嘶吼着要冲出去,可是他们再也冲不出来,他们大声的嘶吼着:“你骗了我们,你骗了我们……”
葛文俊看着天空,感觉好蓝,好空旷,他知道自己已经不行了,但是哪怕在最后一刻,他也想要给这世间留下美好,用自己的身体困住这冲天的怨气,让他们不再祸害这世间。
他静静地说:“你们就与我的灵魂一起困在这里吧,直到这个世界毁灭!”
这些怨气不甘心道:“我们会撕裂你的灵魂……”
而他淡然一笑道:“只要这世间太平,那又与我有什么干系呢!”
随着怨气的嘶吼渐渐被压制,他突然感觉从未这么轻松自在过,自己终于可以摆脱一切,离开这个世间了。
他突然想起了师父,他感觉自己对不起师父,没有听师父的话;他又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从京都临走时居然没有见到父亲最后一面,自己就要去了,谁又能照顾自己年迈的父亲呢?想到当父亲听到自己离开时的消息时,该有多伤心啊。他感觉他对不起自己的父亲。
他又想起了小芷,他颤颤巍巍的用尽自己最后一丝力气,从怀中掏出一只纸鹤,他想起了小芷第一次学会做纸鹤时的情景,他看着纸鹤痴痴的笑了,他对纸鹤说:“走吧,走吧,让小芷不要伤心,好好的过好她这一生……”
话还未完,他手一撒,再也一动不动了,而那只纸鹤,翩翩起飞,越飞越高,随着众人的视线飞向了远方……
而在远方的小芷,她突然感觉钻心的疼痛,毛儿忙问:“姐姐,你怎么了?”
小芷皱了皱眉头说:“不碍事!”
可是这时一只纸鹤突然从远方飘然而来,越飞越近,最后落在小芷的手中,小芷看着手中的纸鹤翅膀渐渐地停止了扇动,眼泪已经成线的从眼睛中掉了出来,嘴里小声喊着:“师兄、师兄……”
紧接一声撕心裂肺的师兄从她嘴喊出后,天地都在震荡。
“姐姐,姐姐,你怎么了?……”毛儿看着突然晕倒的小芷手忙脚乱的一边扶一边问……
深夜的贪狼泉边,西戎已经安下了营寨,所有人都在收拾战场,而大帐之中,拔都护兴奋的看着众人道:“不容易啊,不容易啊,如今一战歼灭夏太师六万人马,击杀地方主将,这等功勋,举世罕见啊!”
而一边的章浮生失神道:“陛下,我军也死伤甚多啊,都拉海及一众大小将领都在这一战离我们而去。”
拔都护看了看众人,又看了看章浮生道:“章兄,何故如此?自古征战哪里有不死人的,况且这些将士都是为国捐躯,我等当为其立书做传,永传后世!”
阿达也颇为兴奋道:“父亲,如今一战,我们歼灭夏太师六万人马,剩余一万也狼狈逃回,其主将也被我射杀,已经胆寒!”
拔都护道:“我儿讲此语,意欲何为?”
阿达又道:“如今正是要再立功勋的时候,我等当趁夏太师尚未反应过来,率领全军精锐,奇袭碎石城,如此则大事可定也!”
拔都护又道:“我儿此语正合我心意,不知我儿具体策略?”
阿达道:“我等缴获如此多盔甲,当选取我族中精锐,穿着汉军盔甲,冒充兵败汉军,叫开碎石城门,只要城防一开,我大军冲进去,以剩下的汉军,纵然夏太师武略惊人,他也难为无米之炊!”
众人纷纷附和,口称阿达是不世出的奇才。
拔都护想了想也道:“此言也正合我意。”
他又看众人纷纷称是,思来想去也并无不妥之处,便道:“阿达,你可愿为主将,带领我族精锐,去碎石城立此功勋。”
阿达兴奋道:“孩儿愿往!”
拔都护正要下令,章浮生伸手制止道:“陛下,不可,如今大军刚经过征战,正是疲乏需要休整,且碎石城中晦暗不明,我等当谨慎!”
拔都护想了想道:“章兄,非是我不信你,夺你兵权,只是夏太师八万大军,如今已经被我歼灭六万,碎石城空虚,正是给年轻人历练的机会!况且,此等战役,我军如同以石击卵,就不必你这大才忧劳身心了!”
章浮生又想说些什么,可是被拔都护打断道:“况且,兵贵神速,章兄勘定西戎巴丹门时不是也是快速出兵,不给敌人留下一丝喘息的机会嘛!”
章浮生还想说些什么,又道:“情形不同,不可一概论之……”
话未完,拔都护想了想道:“隐老,您现身吧!”
说着从黑影之中显现出一个全身黑衣老者,众人一惊,向他看去,只见全身被黑衣包裹,看不清样貌。
隐老拱手道:“陛下!”
拔都护向众人介绍道:“隐老是我师父,这些年来,他负责消息密探之事,行事严密,从未有过闪失,如今大事已成,隐老也该台前显能了!”
拔都护对隐老道:“隐老,刚才的话你也听到了,如今安排让阿达带领全军去袭取碎石城,我恐怕他年轻莽撞,就请你陪他去一趟,凡事以你为主。他只不过是做个样子的主帅!”
隐老拱手道:“是,陛下!”
章浮生看此情景,他淡然一笑,将印剑取出,双手交于阿达手中。阿达双手接过印剑,抚摸着印剑,久久不能自已,在旁边的大臣提醒下,才扭头丝毫掩饰不住兴奋下,跪下道:“儿臣必不辜负陛下所托!”
拔都护笑着说:“快快前去吧,朕明天一早要进碎石城用早膳!”
阿达两眼放光道:“儿臣明早必在碎石城恭候大驾!”
说完便起身谢恩,与隐老出帐而去,只听帐外人马调度,意气风发,没有几刻,便听到大队人马飞奔而去。
拔都护看了看章浮生,心怕章浮生不悦,于是当众又说道:“章兄于我西戎是再造之恩,其功勋天地难表,就是再大的官职也难以与其功劳相配,朕思之良久,今日,朕仿效汉制,册封章浮生为我西戎太师,位诸王之上,朕之下,众人见之如同见朕!”
众人一惊,不知该如何。
拔都护看了看众人道:“还不给章太师行礼!”
于是众人纷纷向章浮生跪下,行大礼。
章浮生看着眼前这一切,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味道,他突然想起自己的异姓兄弟葛文俊当初说他会因军功晋封太师,不想却是如今的形式,他突然喃喃自语道:“葛兄,您又在哪里呢?”
翌日的清晨,章浮生站在辕门外看着东方升起的太阳,又看了看西方还未落下的月亮,他望向远方,渐渐地失神。
而清早起来的拔都护在军营巡视看到辕门外的章浮生,也就走过去,他望了望章浮生望向的远方,并没有什么,便开口道:“章太师再看些什么?”
回过神来的章浮生看到是拔都护,笑道:“陛下又在取笑!”
拔都护道:“我何曾取笑?”
章浮生笑道:“陛下不是取笑我,那为何清早便来此处?”
拔都护道:“我是等阿达的消息等不到,故来此看看!”
章浮生昂了一声道:“陛下,放心吧,也许是年轻人一时得手高兴,忘了派人前来报喜!”
拔都护叹了口气道:“但愿吧,不过我这心一直揪着,怕是……,唉,昨夜一时兴奋大意了,此时还是应该让章兄前去最为合适。”
章浮生道:“陛下勿忧,估计一会信息就来了!”
这时,几个被俘的汉军被押着从辕门前经过,突然看见挂于辕门前的汉军将领尸首,顿时不顾一切,跪在那里,放声大哭。
这哭声便引起了两人的注意,两人扭头看去,看押送的士兵正在抽打这几个跪拜哭泣的汉军士兵,不免动容,拔都护道:“这几个人也是忠义之士啊!”
于是对身边人讲道:“将这几个人带过来!”
不出片刻,这几个人被带了过来,拔都护问道:“你们是何人,为何突然看到这汉军大将尸首就如此痛哭?”
几个人哭哭啼啼,其中一人回复道:“戎奴,你也配问!”
押送之人正要抽打,被一旁的章浮生制止住了,他便问道:“这汉军大将想必是亲王太子之类的,与你等有何干系,为何为他哭泣!”
有一人答道:“戎奴休要为自己脸上贴金,你等小丑怎么可能擒杀我朝贵胄,这是我们将军!”
拔都护疑惑道:“将军?这明明用明黄服色,普天之下,除皇帝、太子外,何人能用此服色?”
章浮生也道:“对呀,就算是亲王,非将来继承帝位大统者也难以穿戴明黄服色!”
那人道:“你们这戎奴,哪里知道我朝廷事宜,我朝皇帝新登基,并无子嗣,哪里来的太子亲王,此乃我朝,葛太傅之子,两衙禁军之首——葛文俊葛将军!”
章浮生一听,顿时脑子懵了,他不相信,他冲上前一把抓住那人领袖,追问道:“葛文俊?你再说一遍,是葛文俊?”
那人也颇为愤怒道:“说一万遍也是葛文俊,你们这伙戎奴,施法祸害了达地将军,如今还要欺辱葛将军的尸首,我跟你们拼了!”
说着就用头撞向章浮生,章浮生一是乱了心神,二是抵挡不及时,被撞倒在地,而章浮生哪里顾得着这些,他急忙跑过去将汉军将领的尸体放下来,用手赶紧擦拭脸上的血迹,他只希望这个葛文俊与他的义兄葛文俊是同名同姓,况且他的义兄只是个普通的游行道人,决然不会是什么达官显贵的儿子,他内心的害怕虽然难以阻挡,但是一直有个声音告诉他,那个人不是他的义兄葛文俊,葛文俊说过,他不会来西北的,决然不是他,可是,当那张脸露了出来,他一下子抑制不住,放声大哭:“葛兄,怎么是你……”
旁边的押送之人见章浮生被撞,怕这几个俘虏临时作乱,抽刀便砍,几个人顿时已经在血泊之中。
其中一个人临死大喊道:“你们就算杀了我们两衙禁军,夏太师的八万大军也会为我们报仇的……”
拔都护一听,心一惊,大喊不好,急忙传令让阿达赶紧撤退。
可是远处一匹浑身带血的战马已经驮着一个人跑了回来,到了辕门,一个在血泊之中的人跌落马来。
拔都护心惊,急忙上前查看,只听来人喊道:“父皇,败了,完了,全完了……”然后就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