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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瘟病星君

我小时候经常在院子里的大树下,躺在妈妈的怀里,借着满天的星光,听老人在一起拉家常,而这其中最吸引我的莫过于那些仙女下凡嫁给普通人的故事,我也曾想,如果我长大了,也有仙女下凡嫁给我多好啊,带着这个梦想到如今已经三十有七,迥然一身。

后于某年出差夜间于小摊借酒消愁,一桌有一人亦然如此,借着江边的夜风,望着不远处的雷锋塔,又想到了此事。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我两人便谈及此事,而身边有金陵少年也许闻听我两言语,皆上前询问是否召扬州船娘,西湖瘦马之事。

两人皆年过三十,心有余而力不逮,宛然拒之。

后吾感慨道:“仙女之乐,吾向往而不得呼!”

其视吾道:“君岂知其苦?”

吾愕然,视其两眼之神情知其必有令人难忘之经历。

故询问之,

其呼酒几杯,为吾言前程往事,吾闻之慨然良久,欲再询问,其已消失不在,吾询问左右皆言无见此人,吾以为怪异。

后不久,大疫起,牵连宇内,几年不得平复。

——《旅镇江夜露谈》

雨渐渐地停了,前方的道路被一片水雾所扰,看不清都有一些什么,骑在马上的董何夕向王差管等人道:

“小心些为上,如今年岁不太平,我等又是形单人少!”

王差管及赵无贵慌忙称是。

而赶车的狗剩儿却还没有从老娘离世的阴影之中走出来,无神的在车上拿着缰绳,跟着几个人前行。

空心在马上了望着四周,突然对董何夕道:

“董大人,您看前面是什么?”

董何夕疑惑道:

“前面?”

他顺着空心的眼光望去,只见一把雨蓑之下,有人于江北垂钓,形单影孤,周围不见任何活物。

董何夕想了想对众人道:

“我等走了许久,如今正好向他问一问,看看哪里有人家,可以歇息一下。”

众人慌忙称是,于是加急了几步,赶过去。

董何夕率先下马,做礼道:

“先生,不知此处是何处?前方是否有人家客栈可以休息?”

那人回首惊讶道:

“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董何夕一愣道:

“我们沿着大路便走到了这里!”

那人抬头看了看天上的雨水,仿佛明白了什么,他骂道:

“这该死的雨水。”

然后转身对董何夕等人道:

“前面没有路了,你们回去吧!”

董何夕望了望前方的大路道:

“这明明是一条康庄大道,言何无路呢?”

那人看了看眼前几个人道:

“趁现在你们赶紧回去吧,不然怕是来不及了。”

董何夕道:

“可是!……先生,我等眼见这太平大道,你不能平白无故的让我们回去啊!况且后面还有人沿路来追赶我们,我们若是原路返回或者另寻他路。岂不是要两相失散?”

那人又看了看几人,抬头瞧了瞧天色,叹了口气道:

“诸位,我等萍水相逢,又无利害关系,必然不会害你,

我在此,无非是提醒你等不要身涉险地,

若听你等便听,若不听我也绝不阻拦。

人生世间,各自有命,此乃天道,非是人力所能改变。”

董何夕一行人疑惑,不知该不该继续向前,空心打马上前,施礼道:

“先生,我看你身虽在此悠然自得,而心却遭受万般苦楚,有何心结?

若我等能帮,必然助先生。

且前途未知,先生缘何劝我等回头?”

那人心一惊,抬头仔细看了看空心,慌忙起身施礼道:

“不想有高人在此!”

空心回礼道:

“哪里!先生既然如此苦楚,缘何不离开此处,另寻他处为安乐故乡?”

那人一声叹息道:

“唉!高人在上,我之苦楚非是一言可以道明!”

空心道:“此是无妨,若是我等能帮先生,还请先生言讲,

如今你我相遇,便是缘分,

既然有缘,便是前世的因果,今世来了结,

了解因缘,既是你的功德,也是我的功德,

何乐而不为呢?”

那人闻此言,行大礼道:

“高人既然出此话,我便讲一讲这里的因缘!”

随即那人便款款讲来,

原来,此地乃是大江的一条支流,顺流而来,经此分叉,又形成若干支流,经过日夜冲刷堆积,土地既平整,又异常肥沃,借着温暖的气候,一年可以三种,可以说是天下少有的沃土,百姓安居乐业,好不快哉!

听到此,董何夕疑惑,心想:“我观看本朝地理图鉴,未曾见如此地方,税赋也从未有过……难道?”

然而此时那人正在讲述,他也不忍打断,只等那人讲完后再次询问。

可是,突然有一天,有一个人来到此处,他看到此处是人世间少有的乐土,他被这里的百姓生活所惊异到了。

连着寻访了好几天,他被人人能自得其食,而无世间疾苦所扰的景象吸引,也就与这些人一同居住在这里,算是扎下了根,从此过上了富足的农耕生活。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日子是悠然自得。

而他身体又强壮,面皮长得又好,且有一把子力气,虽然身无分文,只有一间自己搭建的茅屋和几亩自己开垦的土地,但是这并阻止不了十里八乡农家女的目光,经常会有一些农家的姑娘借着理由路过他的茅屋,给他送上几个果子,几颗菜,或者是自己蒸的馍馍。

而十里八村农忙的时候,经常有些农家姑娘来到他茅屋里说他们家缺人,她父亲让她叫他帮帮忙去,而每次他都乐呵呵的答应,前去人家家里帮忙。

他一个人能顶十几个壮劳力,虽然吃食多,但是算下来是节省不少的,被帮忙的人家也都乐的他来。

而且经常制造一些时机让自己家里的女儿和他单独相处,但是他这个榆木脑袋却是什么都不懂。

如此时日过了好久,但是却没人知道他的名字。

有一次,他去一个农家帮忙夜深了,而这家故意将女儿与他留在地头,忙完最后的活计,他送这农家的姑娘回家的路上,那姑娘扭扭捏捏的说:

“我叫春花,哥哥你叫啥?”

他一愣,想了想道:“叫我黑三吧!”

春花一听,颇为高兴道:“黑三哥,你看天上的月亮,好大好圆,像啥?”

黑三看了看,不知所以然,低头问:

“像啥啊?春花!”

春花抬头亲了黑三一下,高兴的骂了一句:“傻瓜!”

然后满脸涨红扭头就跑了。

搞得黑三不知所以然,颇有一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而黑三怕夜路有危险,就急忙追了上去,而春花看见黑三追了上来,看似害羞的着急往前跑,脚步却是故意的越来越慢,生怕黑三追不上。

但是黑三追上了,就追上了,他也就紧跟着春花。

而春花看此,要么用手温柔的捶打黑三一拳,要么用头发撩拨他一下,然后就又害羞的跑,黑三就在后面追,追上之后还是紧跟着。

而春花又是害羞的撩拨,如此循环往返,两个人算是把十里八村的无人僻静山路走了个遍,直到快折腾到启明星出来,也没有个结果。

最后终于到了春花家门口,春花爹娘早就睡了,春花看着家里黑着灯,她扭头羞涩的对黑三说:“黑三哥,我爹娘都睡了,要不今晚我去你家一晚,反正天也快亮了!”

黑三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春花家,心想此时打扰春花爹娘确实不合适,便道:“也好!”

于是便带着春花回到了自己的茅屋。

谁知刚进屋春花便摸着黑脱了衣服钻进了黑三的被子里,道:“黑三哥,累了一天了,赶紧脱了衣服睡吧!”

黑三一愣,他也没多想,身上原本就没有几件,三两下脱了衣服也就钻进了被子里。

他刚钻进去,突然就被春花给抱住,他一愣……

王差管听到此处内心一笑,心想:“自古以来,说男子好色,讲究要女儿如何防备,然而尘世之间,我多见男子被骗者数不胜数,而最后只得无奈默不作声,却从未见女子因此事被骗而受牵连坑害。

若论骗字,男女之间到底谁因谁果,怕是难有定论?!”

第二日当黑三醒来,却发现春花躲在被角一旁,不停地呜咽流泪,黑三慌忙起身来问:“春花,你怎么了?”

春花却扭过头去,一直在那里呜咽,而且声音越来越大。

黑三见此,慌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忙转脸问道:

“春花,到底怎么了?”

岂知春花扭过头来,一脸委屈,双眼虽然含着泪珠,却是无限春情道:

“人家当黑三哥是个老实人,才愿意在哥哥家休息一晚,

岂知,哥哥却不老实,

强占了人家的身子,

让人家以后怎么见人……”

随即又呜咽起来,黑三一听,脑子都要炸了,他满脑子疑问,看着春花道:

“春花,我没有啊,不是你黑灯瞎火的抱住我,又摸又亲的……”

此时春花听了,满脸立刻涨红,随即大喊道:

“哎呀呀,黑三哥你不是人,

占了人家便宜还要……

呜呜呜……

我如今哪里还有脸见人,不如死了罢了……”

说着便要用头撞墙,

这一下把黑三惊到了,慌忙在床上用身子挡住,而春花顺势就扑到黑三怀里,一个劲的呜咽道:

“你让我去死,让我去死,我以后还哪里有脸见人……”

然而春花动作上却扑在黑三怀里不动,

半晌之后,春花见黑三竟然无一言语,她在黑三怀中扭身,悄悄瞄了一眼黑三脸一眼,见黑三如同一个痴呆一般愣在那里,内心是颇为气愤和无语,不小心从嘴里挤出来一句:

“怎么碰到这么一个榆木脑袋!”

黑三回了一句:“春花,你刚才说什么?”

春花一愣,随即梨花带雨的边哭边说道:

“黑三哥,我一直把你当哥哥,可是如今你我做了这个事情,就当不成兄妹了!”

黑三听着春花说话了,终于算是从手足无措中找到了一丝门道道:

“那当啥呀?”

春花完全是一副极度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和语气用几近蚊子的声音道:

“你我昨晚做的事情只有夫妻之间才能做……”

话还未完,就一头扎在黑三怀里再也不出来!

等了半晌黑三缓缓的说了一句:

“春花,那该咋办啊?”

春花听完此言,整个脑袋都要炸,如同一个兔子似的从黑三怀里嗖的一下跳了出来,直勾勾的盯着黑三,就那么盯了半晌,黑三虽然是一个大男人,却被盯的有点发毛,怯怯的问:

“春花,我咋了?”

春花没好气的道:

“你咋了?你个榆木脑袋能咋了?”

黑三支支吾吾道:

“我、我、我……”

春花打断黑三的支支吾吾道:

“你我我我什么啊,你就没想想……”

黑三抬头问:

“想啥?”

春花直接被气的无语了,她苦笑道:

“想啥,你占了人家姑娘的便宜,难道不娶人家姑娘吗?”

黑三支支吾吾道:

“这……我……”

春花骂道:

“你我什么啊,你还不赶紧找人向我爹提亲去,非要等着孩子生出来不成……”

说着,便收拾了衣服扭身就走了,留下一个呆呆发愣的黑三在床上披着个被子不知所措。

不一会,一辈子也不来黑三家的隔壁张嫂子兴高采烈地的直接推门进来了,一边推门一边声音就传过来道:

“我说黑三兄弟啊,嫂子今天来看看你!”

可是刚一推门进来随即就捂脸喊道:

“哎呦,我说黑三兄弟啊,咱穿件衣服,你说这样,嫂子看了是谁吃亏,谁占便宜啊……”

黑三慌忙从愣神中醒过来,几下便把衣服套在身上,下地道:

“嫂子今天这么早过来有啥事啊!”

张嫂子寻了地方坐下道:

“黑三兄弟,嫂子能有什么事,不过是过来看看你,邻里之间走动走动罢了。”

黑三慌忙准备做水招待张嫂子,

而张嫂子看着忙碌的黑三半晌后,轻声不经意说道:

“你嫂子我啊,这辈子没别的本事,就是从年轻时攒下了一张嘴,十里八乡的媒都是我牵线说成的,你大哥经常说我,我这张嘴啊,比月老的红线还要灵……”

说着便用眼睛瞟了一眼黑三,她见黑三不言语,又缓了片刻道:

“我时长就跟你大哥打趣道,我这张既然这么灵,也不曾给我黑三兄弟说上一桩媒,倘若我黑三兄弟有看上的姑娘,我这必定替我黑三兄弟上姑娘家,花上千言,说上万语,给我黑三兄弟说成。”

这时,黑三已经做好水,他也没有什么茶叶,用山里采的一些野生药草晒干做茶代饮,煮了一壶,便端到了张嫂子面前,给张嫂子杯子中填水。

而张嫂子慌忙用手去接,不想露出了胳膊上的玉镯,被黑三正好瞧到,便惊诧得问:

“张嫂子,你这镯子怎么和春花的那么像啊,我记得春花和我说那是她唯一一件值钱的首饰,一直舍不得戴……”

张嫂子听了慌忙将镯子掩盖起来道:

“我前些年跟春花找人一同打造的,所以相似……”

黑三道:

“可是我听春花说她的镯子是她祖上传下来,就此一件!”

张嫂子一阵慌忙,随即便稳住心神道:

“你说起春花,我刚才见春花大早上从你屋子里出去,你是不是……”

黑三一听讲春花从他屋子里出去的事,便把镯子这事丢在一边道:

“嫂子,你可不知道,春花她可把我折磨厉害啦!”

随即便把春花和他的事情给张嫂子事无巨细的讲了一遍。

张嫂子边听边哈哈哈大笑,边骂黑三是个榆木脑袋。

等黑三讲完,张嫂子已经笑得前俯后仰,大气都喘不过来,眼泪都被笑得流出估计得有一桶。

缓了半晌,张嫂子才控制住自己,一边擦眼泪,一边笑着说:

“黑三啊,这天下男子倘若有你一半,怕是这人类便要绝种,你大哥但凡有你十分之一,嫂子我也不必担心受怕,天天盯着你大哥了。”

黑三还欲解释说:

“嫂子,我……”

张嫂子打断黑三的话道:

“黑三兄弟,如今你占了人家姑娘的便宜,你就得娶人家姑娘,我这就去给你提亲去,让你大哥过来帮你收拾收拾,咱庄户人家,不讲究那么多,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过门!”

黑三支支吾吾道:

“嫂子我……”

张嫂子正要踏出门,被黑三这一句嫂子我一下子止住脚步,回身意味深长的笑着道:“再不着急,这小黑三出生的日子就不对了!”

说完便扭头哈哈哈大笑着踏出房门,扯着嗓子对着隔壁院子喊道:

“他当家的,找几个人给黑三兄弟把家收拾收拾,准备点酒菜,咱们今天给黑三兄弟娶媳妇!”

隔壁院子一个豪爽的中年男人回道:

“得嘞!”

张嫂子便扭扭晃晃的出了院子向春花家而去。

还未到春花家,远远的在巷子里就看到春花站在院子门口东张西望,好像在焦急的等着什么,张嫂子一笑:“这小妮子,这么一会儿也等不及,比俺家那发了情的猫还不如!”

而当春花望见张嫂子向自己家门走过来,只见内心一喜,想马上就奔过来,可是身子一迟,仿佛突然想起什么,满脸离开大红,捂着脸便跑进了家门。

张嫂子一切看在眼里,心里道:“这小妮子,昨晚折腾的黑三老娘在隔壁听了都老脸发红,不想今日装起羞来了!哈哈哈……”

随即脚还没迈进大门便喊道:

“春花她爹,她娘,我是有大喜事来找你们两个啦!”

春花娘一听,从屋子里迎了出来,满面笑容道:“我说咋一大早这喜鹊在我家树上吱吱咋咋的叫个不停,原来是她张嫂子来了!”

张嫂子道:“也是你家春花的福分!”

说着便踏进了屋子里,春花羞的从门缝瞅张嫂子,她内心想冲出去问,可是又羞的躲在门后不敢出来。

春花娘看了看四下无人,小声的询问张嫂子道:

“怎么样?”

张嫂子也四处看了看小声道:

“成了!”

春花娘顿时笑容满掬,仿佛一块石头落地一般道:

“这下好了,春花下半辈子算是有着落了!”

张嫂子掐了一把春花娘,意味深长的笑道:

“你那小丫头片子不减你当年啊,这一晚上把黑三给折腾得,听得老娘我一晚上燥热的没睡着,可恨我家那老东西不中用!”

春花娘一把掐回去道:

“你忙完老娘的事,赶快去村东头找你的石匠哥哥,村西头的铁匠弟弟们泄火去,这么多姘头,你还怕泄不完?”

张嫂子看了春花娘一眼,悄悄附到春花娘耳边低声耳语了一阵子,顺势狠狠掐了几把张嫂子小声道:“你这该死的老荡妇,老娘年轻时还不是被你给带坏了!”

张嫂子一副含情脉脉略带调戏的看着春花娘道:

“是吗?”

春花娘老脸一红,随即道:

“别闹了,春花她爹还在呢,小心他听到……”

这时几声咳嗽声之后,春花爹走了出来问道:

“她张嫂子,怎么样?”

张嫂子立马收起刚才的神态,换了一副嘴脸,得意道:

“那自然是成了!”

春花爹道:

“这就好,这就好,春花以后有着落了,有着落了。像黑三这么好的小伙子,咱不图他钱财,就他这样貌人品,春花下半辈子准没错!”

春花娘道:

“这还得谢她张嫂子啊!”

春花爹道:

“这多亏张嫂子了,她娘啊,古言远亲不如近邻,张嫂子跟你从小长到大,你两虽无血亲,但是胜似亲姐妹,出去一块玩耍,回来一块睡一个被窝,交情自然是他人不能比。”

说到此,春花娘老脸一红,所幸春花爹没有看到。

张嫂子道:

“凡事夜长梦多,赶紧让春花扯了一块红布,去李裁缝家赶套衣服,咱们今天就过门。”

春花爹道:

“是是是,春花娘,你赶紧拉着春花去,别耽误正事。”

春花娘道:

“恩!”

随即进屋便把春花拉了出去,春花羞羞答答的头都不敢抬,便被春花娘给拉走,样子虽然是羞怯的往后退,但是这迈出去的脚步是比谁都快。

而春花与她娘刚走,张嫂子便娇嗔道:

“老不死的,赶紧进屋,憋死老娘了!”

春花爹伸手拉着张嫂子便进屋,一边进一边说:“你今天咋这么急?”

张嫂子嗔怪道:

“还不是你那小妮子,昨天折腾黑三就折腾黑三,搞得老娘心痒痒的!”

春花爹笑道:

“那张……”

张嫂子听了气不打一处来道:

“那个窝囊废睡的跟死猪一样,一点都不中用!”

春花爹嬉皮笑脸道:

“你看,你们姊妹两个凡事还得靠我吧!哈哈哈……”

张嫂子掐了一把春花爹内心道:

“你们夫妻两还不都得好好服侍老娘,让老娘满意了才行。”

说着房门合上,一阵压抑的颠龙倒凤声音传出,好不刺耳!

话分两头,黑三还没做早饭吃,邻居张大哥便招呼了一院子人忙碌了起来,黑三这原本就是搭建的茅草屋,里面也没有什么家具之类的,不过是一桌一床而已,就算是院子,也不过是简易的篱笆围起来。

虽然是人多,但是确实是没有什么可以收拾的,几个大男人闲的无事,便在院子里围在一块抽草赌博起来,变得是好不热闹。

不一会,只见刑秀才踱着步子前来,他用他所谓的官步,来回在院子里左右瞧看,捋了捋自己并没有的胡须对众人道:

“毕竟是喜事,你们怎么不准备一些红物,最起码也得有副对联吧!”

众人笑道:

“黑三穷得只剩下自己了,哪里还有钱买对联?”

刑秀才大模大样道:

“以我的书法倒是今日可以给黑三留一幅,足够他将来传世,只是可惜未有纸张……”

众人中一人抬头笑道:

“刑秀才,你莫不是随不起礼钱,又想吃白嘴,又在这里故弄玄虚……”

刑秀才立马脸上青一块,白一块道:

“你怎么能这么平白无故污蔑读书人,是要受现世报的……”

那人笑道:

“你忘了,前些时日张员外聘千金,你小子就拿这一套去故弄玄虚,被张员外用棍棒赶了出来,你看,你脸上还有伤呢!”

刑秀才已然是又气又羞得说不出话来,但是还是赶忙用布满十几个补丁的袍袖遮挡住脸上的伤淤,用嗓子颤抖着发出:

“那是他们不识……”

众人笑道:

“不识什么?”

刑秀才着急的口吃起来,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最后我我我的眼看就要晕倒。

这时,只听一人喊道:

“他原本就是个窝囊无用之人,你们何必还要挖苦调戏人家呢,好歹给他留些脸面,也算对得起他死去的爹娘,也不亏大家邻里一场。”

众人听这声音,慌忙起身向院子门口迎去,而黑三也赶紧向门口迎去,只见一个粗壮的汉子,满脸的胡须之下,是黝黑的皮肤,挺着大肚,左手里提着半扇猪肉,右手是坛浑酒,踏进院门而来。

黑三慌忙上前拱手道:

“张铁匠大哥!”

张铁匠将左手的猪肉向旁人一扔,两三个人慌忙接住抬走,而另外又有两个人慌忙上前将张铁匠右手里的浑酒接下抬走。

张铁匠哈哈哈大笑,上前道:

“黑三兄弟这是干什么,兄弟如今要娶春花,哥哥岂能不过来喝杯喜酒,这些东西权当哥哥随得礼。”

黑三忙道:

“这如何破费的起。”

张铁匠双手扶着自己黝黑的大肚道:

“黑三兄弟日常帮了我不少忙,这些算什么,你们本来就是如同兄弟一般亲切,兄弟大喜,哥哥若是不随大礼,岂不是被他人看扁了!”

而众人皆啧啧称是,从背后竖起了大拇指,夸赞张铁匠义气。

张铁匠扭头看到躲在人群外的刑秀才,又看了看院子四周道:

“如今大喜,没副对联确实不像话!”

便扭头对张大哥讲:

“将你家里那半张压箱底的红纸拿出来,裁了,让刑秀才写几笔,贴上,看着也喜庆些。”

众人皆说:“是呀,是呀!”

而张大哥扭扭捏捏道:

“我、我、我……”

张铁匠不耐烦道:

“大老爷们,扭扭捏捏什么啊!”

最后张大哥仿佛突然反应过什么似得,道:

“你如何知道我家有半张压箱底的红纸?这事只有我跟我那该死的婆娘知道。”

张铁匠一愣,一时语塞,在那里抓耳挠腮半天也解释不出一个好歹来。

众人正要等着看戏,只听一声叫骂:

“你这该死的废物,黑三兄弟如今好事,你在这里发什么猴疯,还不赶紧去拿!”

张大哥顿时气衰,灰溜溜忙扭头回家,众人一看,原来是张嫂子满脸红光的回来了。

张铁匠一听张嫂子,忙扭头嬉皮笑脸道:

“他姐姐……”

张嫂子白了他一眼道:

“你这张嘴,迟早得闯出祸端来!”

张铁匠还想再解释一些什么,却见张嫂子并不搭理他,对众人道:

“如今黑三兄弟大婚,咱们邻里都要帮衬,把你们家里的叫来,咱们搭锅做饭,吃流水席面!”

一时众人皆道:

“好嘞!”

张嫂子扭头对黑三道:

“你今天娶媳妇,有什么钱财还不拿出来置办!”

黑三支支吾吾得。

张嫂子道:

“咋如此没有男子气概,就算无钱财,今日且向众人佘下,许以利钱,就凭你这一膀子力气,又有春花会这么过日子,你还怕还不起?”

黑三支支吾吾道:

“全凭嫂子做主!”

张嫂子笑容满面道:

“这就是啦!

有嫂子在,你就单等着抱大胖小子吧!”

说着便扭头对众人道:

“大家有钱的出钱,有物的出物,没物的出把力气也行,且都向我这里报帐,我一一给大家记住,咱们按三分利钱,让黑三兄弟慢慢还!”

众人齐呼:

“好嘞!”

一时间生龙活虎的忙活起来。

经张嫂子这么一搞,顿时,黑三的院子更热闹起来,一时之间,有的没的,摆了整整一院子,大家也不怕黑三拿了东西就跑,毕竟他虽然是后来的,但是为人信誉极好,又有两膀子使不完的力气,干上几年肯定都能还了,现在大家唯一担心的就是黑三还得太快,这样就会吃不到利钱。

这时张大哥取来了红纸,张嫂子看了看红纸对张大哥说:

“咱这半张红纸按三个大钱算!你且记下,别一会我忘了,咱们吃亏!”

张大哥瞪着双眼,惊讶得看着张嫂子道:

“他大嫂,邻里街坊的,咱要利钱我就已经不好意思了,你这半张纸就报三个大钱,这比原价高了好几倍,这……”

话还未完就被张大嫂打断道:

“你个没出息的,我怎么嫁给你这么个窝囊废,黑三人好说话,又有膀子力气,咱不趁现在多搞他一些,等春花那丫头片子嫁过来把住家,咱们哪里还有这好买卖,你这该死杀千刀的,老娘咋就跟上了你,受了一辈子穷……”

在张大嫂的骂骂咧咧中,张大哥也就低头不敢说话了,而张嫂子就地把红纸裁了,但却无墨汁,张嫂子只得借着黑碳磨了掺水,让刑秀才写了一副喜联挂了起来,众人并不识字,皆夸赞有了这副对联这家顿时喜庆起来,而秀才这时也颇为得意,满脸红光几乎遮盖住了脸上的伤淤。

张嫂子笑着对刑秀才讲:

“你这副对联记一个大钱,记得一会找嫂子报账!”

刑秀才慌忙道谢道:“谢嫂子!”

而张嫂子看了看刑秀才那未经农活,白皙的皮肤,和那副身子,又看了看众人眼光都在这副对联上,而没有人注意他俩,伸手一把掐在刑秀才身上,附在刑秀才耳边小声道:

“趁你大哥没在的时候来家里看看嫂子,嫂子就在多给你记几个大钱。”

而刑秀才立刻反应过来,立马附在张嫂子耳边道:

“就是不记大钱,我也得常去家里看嫂子!”

张嫂子一听,满脸荡漾,又狠狠掐了一把刑秀才道:

“死鬼,尽占嫂子便宜。”

而刑秀才刚想在上手一把,却突然看到门口进来的张石匠用两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立刻虚了下来,不敢再动作。

而张嫂子正等着刑秀才接下来的动作,却半天没有过来,她诧异一看刑秀才的脸,见他满脸惊恐的看着大门,她顺着刑秀才的目光向大门望去,却见是张石匠,她回头骂了刑秀才一句:

“没出息的软蛋。”

说着便一扭一扭,笑盈盈的向门口的张石匠走去。

而所有人中,只有黑三看了看那副对联,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时赵无贵好奇的问眼前这个人:

“那副对联上写了什么?”

这个人笑着道:

“无非是扭扭捏捏的几句乡村的野曲淫调罢了。什么妹妹、哥哥、摇床之类的……”

董何夕叹息道:“好歹是个秀才,也算是有功名的人,如何能在他人大喜之日写这些东西?实在是有违圣人之训,伤读书人的脸面啊!”

这个人笑道:

“什么秀才,只不过是个乡村里略微识得几个字的白丁罢了,在一伙不识字的人里招摇撞骗,被众人笑着骂他是个秀才,他又哪里入过学?考过试?”

董何夕道:“昂!原来如此。”

这人接着又往下讲。

张石匠看着笑盈盈过来的张嫂子没好气的道:

“你怎么能让那怂宝占你便宜呢?”

张嫂子噗嗤一笑,用眼偷瞧,撒娇道:

“怎么?生气了?”

张石匠孩子似的的点了点头,

张嫂子笑嘻嘻的说:

“你说你五大三粗的一个人,心眼怎么那么小!”

张石匠气愤道:

“这是心眼大,心眼小的事吗?”

张嫂子噗嗤一笑道:

“你就这么在乎我?”

张石匠一个如同张铁匠似的巨汉,像孩子似的争辩道:

“谁在乎你了!”

可是一会又像一个孩子似的,嘴是那样的硬,身子却轻轻地点了点头。

张嫂子又噗嗤一笑道:

“好了好了,别孩子气了,我以后不让他碰我不就行了。别生气了,好不好!”

张石匠瞬间精神回来了,抬头委屈地看着张嫂子道:

“你可得说话算数啊!”

张嫂子点了点头道:

“嗯嗯,你放心,我说话算数!”

然后又轻轻附到他耳边道:

“晚上给我留门!”

张石匠一惊,一喜,两眼顿时放光,使劲的点了点头。

张嫂子道:

“快去帮黑三兄弟忙吧,别让别人看出来!”

张石匠点头道:“嗯!”

说完便向众人走去,

刚走几步便被张嫂子叫住,他扭头疑惑道:“怎么了?”

张嫂子轻轻道:“别喝太多,耽误了晚上的正事!”

张石匠立刻会意,老脸顿时通红,慌忙扭过头,快步向众人走去。

这时张嫂子背后传来春花娘的声音道:

“你这老货,祸害了我不够,还祸害这么多……”

张嫂子扭头笑道:

“他们哪里能比得上你,不过是你不在的时候找他们填补一下空虚罢了。”

春花娘嗔怪道:

“谁信你的鬼话!”

张嫂子忙要指天发誓,春花娘忙制止住道:

“我信,我信,你这傻子,我的心你还不懂吗?”

张嫂子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道:

“你的心我最懂了!”

春花娘老脸通红,娇羞道:

“不要脸的老货,没个正形!”

这时村正来了,她俩顿时收敛起来,而院子里的众人也都纷纷前来迎接村正,众人把黑三让在前,黑三上前行大礼道:

“村正!”

大家也随后纷纷行礼将村正迎了进来。

在院子中找几个木凳和石头,村正和有头有脸的坐木凳,其余的人坐石头,或者干脆站着,围成了一团。

村正看了看众人,捋了捋胡须道:

“原本以我的身份是不该来这里的!”

众人忙称呼道:“是是是!”

村正又道:

“可是黑三自从来到我们这里,扶贫救弱,自己一个人给咱们修了路,搭了桥,打了山上的猛虎,开垦了河边的淤田,可以说算得上咱们这里的一方人物。”

众人忙又称呼道:“是是是!”

村正接着说:

“所以,他的喜事,我的亲自来,他的这个面子我必须的给!”

张嫂子忙拉黑三道:

“还不赶紧给村正磕头谢恩!”

黑三慌忙跪下要磕头。

村正笑道:“不用,不用!”

可是等黑三规规矩矩的磕完几个大头,村正才露出满意的笑容,一副孺子可教的样子道:

“你们看,我就说嘛,黑三是咱们这的一号人物,将来肯定有出息。我看用不了多久,就能成为张员外的护院!”

众人皆一副吃惊的样子,张大哥道:“那还了得,我看戏台上杨家将天波府也比不得张员外家,那成了张员外家的护院,岂不是得天上的星宿下凡!”

张嫂子骂张大哥道:

“你这夯货,咱黑三兄弟就是天上的星宿下凡,将来咱们全都得指望着咱黑三兄弟。”

说着笑道:

“你说是不?黑三兄弟!”

黑三一愣,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可是又马上慌忙摇了摇头,小声道:“有些事我也做不了主的!”

众人闻言哈哈哈大笑。

春花娘上前将黑三扶了起来道:

“你这孩子,说你胖你就喘,人家大家那是在奉承你呢,你还当真了!”

黑三恍然大悟道:“昂!原来如此!”

众人又一阵大笑,好不快活。

村正制止住了众人的笑声道:

“时间不早了,你们赶快去迎接新娘去!”

他又看了看春花娘道:

“你这当岳母的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赶紧回家准备,等着众人来接!”

春花娘忙称是小跑着出了院门。

而众人也不知从哪里找了个简易的轿子,推搡着黑三,浩浩荡荡的向春花家而去。

而此时春花家里自然也围了无穷无尽的人,一伙邻里街坊的小女子们围着春花,好不热闹,

这些小女子们各种尽心帮春花打扮,忙前忙后,颇为尽心。

突然听到门外一阵人员吵闹,大家道:

“这必然是黑三接亲来了!”

春花一听,内心颇喜,管不住自己的脚就要冲出去,但是还是被几个稳重的大娘拉住劝道:

“春花,就是咱再愿意,也要有个女儿态,不然让人笑话,将来过了门也是要受欺负的!”

春花现在着急得哪里还顾得了这个,她直接道:

“黑三哥可不是那样的人!”

有个大娘道:

“春花啊,大娘们是过来人,这男人什么样子大娘们最清楚,这没得到你时,什么话都说得出口,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一但让他们得手了,说过的话也忘了,干过的事也不知道了,往那里一躺,跟个没事人似的。

让人越看越来气,还不如咱养的那个猪让咱看着顺眼呢!”

又一大娘道:“是啊是啊,你别看黑三现在好,这天下男人一般样,将来跟你大叔那鬼样子一模一样。”

春花哪里听这些人的话语,一不注意就跑了出去,等几个人在追,她早已经上了轿子被抬走了。

这几个大娘追又追不住,这人又多,她们喊也不是叫也不是,最后只得急得箕踞坐在地上拍着大腿骂道:

“这该死的妮啊,莫不是想男人想疯了,这自从女娲娘娘造人,就没有新媳妇自己上轿子的道理。

这该死的妮啊,这破了这天地一般的规矩,以后可咋办啊!”

几个年轻姑娘,磕着瓜子,抱着膀子,用眼睛观瞧这几个大娘,仿佛再看戏一般,一会儿,有个姑娘实在是受不了,便对着其中的一个大娘递话讲道:

“娘,别作了,不就是没有拿到接新媳妇的开门钱嘛!你至于在大家面前这么丢人吗?”

那大娘听了气不打一处来,她起身指着这个姑娘骂道:

“你个小东西,老娘是为了我吗?老娘是为了你,还有你那个该死的爹……”

说着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起来:

“我容易吗?我从一个黄花大闺女熬到现在,可曾过过一天安生日子,可曾享过一顿福,嫁给个王八,原本指望着小的争口气,可是小的不但是个棒槌,还是个白眼狼。

那么好的男人,人家春花懂得往人家炕上钻,你这个棒槌就不懂?

哎呦喂,我得这个命啊,

怎么就跟这么两个货过日子。

老天爷唉,你还是劈了我呗!

我这命唉……”

谁知天上真轰隆隆的响起了雷声,一个霹雳把院子里的树给劈断了,吓得这大娘脸色煞白,也顾不得哭,立刻连滚带爬的进了屋子里,跪在那里一个劲小声祷告道:

“老天爷唉,

菩萨佛爷唉,

我刚才可是说得戏话,

你可千万别当真唉。

要劈你就劈孩子他爸那个挨千刀的,

实在不行,你劈那个没出息的小畜生也行。”

而她的女儿在门外对着门骂道:

“活该,你看,着报应了吧,老天爷也看不过了吧。

有娘教这的,有娘教那的,哪里有娘教爬男人床的,

你当我像春花那样不要脸。”

这大娘听了立马炸了,做势要从屋子里冲出来教训这姑娘。嘴里还骂道:

“你个没出息的东西,但凡你有春花一般,老娘还用操这么多心。”

而这姑娘骂道:

“人家春花是她娘的种,得她娘的艺,娘胎里就会给男人床上爬,我是你的种,得了你啥艺了?你有人家春花娘一半的本事?”

大娘歇斯底里的骂道:

“你个小畜生……”

这时,其他几个大娘和姑娘怕两个人吵起来,急忙劝解着拉开两人。

大娘们把这个当娘的拉进屋子里,姑娘们把这当女儿的拉走追这迎亲队伍去。

一时之间形成两个闲言碎语中心,

这几个大娘自然是骂自己的女儿们没有本事,连春花万分之一都比不上,黑三来了这么多年,就懂得在黑三面前晃,不懂得像春花这样。

但是一阵闲言碎语之后,一个大妈叹息道:

“别说闺女们了,就是咱,咱也不好意思像春花这样,让我现在钻男人被窝我也羞得不行!”

其他几个大娘也是皆默然,掂量了掂量自己,若是男人强来,自己也就半推半就的接受了,若是让自己上,即使是自己内心再想,也是决然下不去这个心的。

几个大妈讨论来,议论去,最后一致得出结论,春花之所以这样,肯定是春花娘从小就是这样,言传身教得把自己的女儿给带坏了。

而春花娘自小就没有德行,所以干得出这种事来,而自己这些人都是从小三从四德背女儿经出身的人,自然是春花娘这种没有德行的人比不上的。虽然春花如今占了大便宜,但是和她娘一样没德行,而自己的女儿和自己都是有德行的人。

自然是春花娘俩这种货色不能比的,几个人议论完,均觉得自己和自己的女儿取得了莫大的胜利,十分心满意足的瞧了瞧太阳,生怕耽误了酒席,连忙兴高采烈地去黑三家吃酒席。

毕竟大家想着,这一顿吃完,咱就得保证住三天不吃饭,不然,这酒席不就白吃了。倘若误了,那岂不是……,几个想了想以前其他人酒席村里那些人的行径,慌忙加快了脚步,几乎是跑着去黑三家的。

而另外几个追迎亲队伍的姑娘,边追边路上议论着,其中一个姑娘颇为气愤道:

“春花真不要脸!”

另外一个姑娘也附和道:

“恩,她真不要脸,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也用!”

那个姑娘回道:

“我黑三哥,那么好的一个人,就被这骚货给祸害了。”

后来回答的那个姑娘道:

“谁说不是呢,黑三哥,那么好的一个人,唉,现在算是落到春花那荡妇的……”

又有一个姑娘咬牙切齿道:

“咱原本各凭本事,不想春花这小浪蹄子使阴招,她不仁,我还不义呢?”

众姑娘一听,忙问道:

“怎么个不义法?”

这姑娘道:

“她能爬黑三哥的床,咱就不能爬了?不就是比骚嘛,谁不会啊,谁比谁差啊!”

其中一个姑娘小声道:

“这!这毕竟不太好吧。”

那姑娘道:

“不好?有啥不好的?你忍心黑三哥这么好的男人……”

刚才的那个姑娘立刻回复道:

“我怎么忍心,只不过这……”

那姑娘道:

“没有什么过不过的,论姿色,咱们几个姐妹谁比春花差!”

几个姑娘立刻掏出小镜子,看了看整理了整理头发道:

“这倒是实情,咱们几个谁不比她水灵!”

那姑娘又道:

“她能把黑三哥哄上床,咱们也能!”

其中一个姑娘道:

“可是毕竟现在他们结婚成亲,有了名分了。”

另外一个姑娘眼珠子一动,立马道:

“结了还能离,娶了还能休嘛,像黑三哥这样的男儿,别说让我做二婚,就是让我做个小,我也是愿意的,那身子……”

那姑娘笑道:

“你看把你给馋的!”

随即正色道:

“咱们几个姐妹,现在得一条心了,想着先把他们拆了,拆了之后,谁上咱们再凭本事!”

众姑娘皆点头,纷纷说:

“姐姐,这是个正主意!”

那姑娘又笑道:

“春花这小妮子手段不一般,即使是不能拆了,咱也不能让她独占,也得分咱姐妹们一杯羹!”

众姑娘皆纷纷称是,其中有姑娘道:

“就算我有黑三哥一个孩子,我是心甘的啊!”

那姑娘又道:

“莫说丧气话,将来若是我被黑三哥扶正了,我是愿意跟众姐妹分享的,大家懂我意思呗!”(作者在这里特别想插句话,永远不要相信在野党的许诺,这些年,看惯了这些女人们斗来斗去,结果扶正了没有一个把自己当年的许诺当回事!)

众姑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立刻会意,皆心照不宣,看了看已经快追上迎亲的人马,便岔开话题讲春花是多美丽有福气,自己多么衷心祝福春花与黑三等等这些话语了。让旁人听了不由感叹道:

“春花有一帮好姊妹啊!”

而又有人言语道:

“春花在咱这里人品样貌也是一等一的,十里八村的姑娘跟她差得那不是一点半点。能做到不遭人妒,可见春花确实不一般啊。”

迎亲队伍皆纷纷点头,春花在轿子里听了也不由的点头内心道:

“我原本以为这伙丫头必然妒忌我,要坏我好事,时时刻刻防备着,生怕出意外,不想却是如此,可见我是小人之心啦。以后还是要和她们多来往些才是。”

说话之间,他们已经到了黑三家,这时,邻里街坊一群人已经把拜堂成亲该做的准备,都已经料理完成。

而春花娘和春花爹自然像模像样的端坐在那里,满面笑容。

众人见黑三并无父母亲人,皆言:

“黑三无父无母,不如让村正他老人家暂当这高堂之位。”

说着便推举村正上坐。

村正边假意推脱,边满意得看着众人的献媚,边嘴里讲道:

“哎呀呀,这怎么得了,这村里有的是长辈和老人家,我如何能坐得了这高位。”

这刑秀才这时颇为懂事道:

“您老人家犹如我们的父母,照看着我们这一方百姓,您老人家不上坐。谁又能担得起这个上座呢。

您老且勉为其难的坐在这里。

我听说这婚姻大事啊,得有官威的人镇场子才能不让邪魔妖祟做乱。

我们这群人里,除了您老人家,谁还有这能耐?

这为了黑三这厮和春花的未来,

您老且受累!”

村正笑意虽然浓厚,但是脸上却是一本正经得指着刑秀才对大家说:

“你们且看看,这读过书的人,和你们这些大老粗就是不一样,这说出的话呢,都比那十六七的姑娘唱的歌好听。”

底下十几个大姑娘、小媳妇及老妇人立马脸刷的一下子红了。

旁边忙有人扯村正衣角,小声在村正耳边道:

“大人,且注意话语,不该说的别说。”

村正被这人打断话语搞得颇为不悦,但是开头大人两个字又让他心里美滋滋的,毕竟自己虽然名义上是个村正,且不论这村正是不是个官他不知道,就是这个村正有没有任命他也概不知晓,只是自己的爹是村正,自己就莫名其妙的也成了村正,这些年来,迎来送往,哪怕是县里来的一个差役,也把自己当牛马一样使用,自己这一辈子怕是和这个大人二字无缘,如今哪怕是过一下干瘾,也是极好的。

想到此村正对刑秀才道:

“村里有些抄抄写写的杂事,以前总是临时派人,颇为不便,以后这个差事你便担了吧!”

刑秀才大喜过望,忙跪下道:

“哎呀呀,大人真是我的再生父母啊!让小生该如何感谢啊。”

村正笑道:

“我一向公正,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情,我今天交代你这个差事,也是量才而用,非为其他,以后无事可以晚上找我,汇报汇报差事心得!”

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刑秀才,刑秀才立马觉得浑身一冷,他突然想起,听闻村正不光喜欢女人,还时常晚上找些俊俏的十七八岁的男丁晚上到自己家谈心,往往一谈就是一夜,而第二天这些男丁往往扶着墙,拄着拐才能下地,好几天修养不过来。

如今怕是自己也难逃这毒手,但是一想到这抄抄写写的差事,这跟村正晚上谈谈心又算得了什么,大不了眼一闭,把自己当成一个女人呗。

想到此,刑秀才满脸堆起谄媚的笑容,抬头望向村正那可真是一眼秋水,惹人怜爱啊,恍惚之间让村正失神良久,半晌之后村正才反应过道:

“你刚才说什么?”

刑秀才低声怯语道:

“小生愿意常找大人谈一谈这心得!”

这一句话仿佛如同千万个小钩子一般,直勾的村正这个心痒啊,那是真的难耐,若不是场合不对,这村正早就直接找刑秀才谈心了。

村正定了定心神,心想今天是怎么了,大风大浪也闯过,该吃得也吃过,该见得也见过,被这小兔相公一句话,竟然搞成这样,但还是露出一副严肃的面孔道:

“且等忙完正事!”

随即村正也不在推让,一屁股坐下催促道:

“还不赶紧拜堂,不然一会吉时就过了!”

有人疑惑道:“这距离吉时过还早呢……”

话还没说完,被村正一瞪,立刻小声退到人群之后,大家见此,忙催促黑三与春花上前拜堂,这拜堂之事,无需赘述,这无非是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等等的礼数。

这一旦礼成,众人忙要请村正带领众人入席,而村正却摆手道:

“且不了,且不了,县里有要事要办,我这是抽了片刻时间来参加一下黑三的婚礼,如今这礼已成,你们且喝酒吃席,我得回去料理公事为重。”

见此,众人也不好说些什么,毕竟公门之内的事,谁敢耽误?

春花娘是个灵活人,忙道:

“且准备些酒菜给送到家里去!”

村正满意得看了看春花娘道:“白天有事要忙,莫要如此!”

众人立刻明白,这是让晚上给送过去。

春花娘道:“明白,明白!”

说着便起身要走,可是刚走两步便停了下来,众人皆是一愣,以为村正还有什么事要吩咐,忙望向村正,等待他的吩咐,村正瞧了一眼刑秀才,大家立刻会意道:

“刑秀才,你且送送村正!”

“刑秀才,你既然识字,且去帮一帮村正!”

……

一时间各种言语而来。

而刑秀才内心叫苦,自己辛苦忙了半天,如今一口吃食还没吃上,就要跟着村正走,这一去,怕是几天都下不了炕的。

但是村正那个眼神,以及以后得差事,还有众人的催促,让他不得不踏出脚步,跟着村正而去。

众人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皆哈哈哈大笑,议论纷纷,好不快活。

刑秀才听着众人在身后的声音,想想自己一个读书人,圣人的门徒,怎么能受如此屈辱,可是一想到自己见了上顿没下顿的生活,如同被狗嫌弃的日常,不得不忍了下来,快步跟上了村正。

春花娘招呼着众人入席,一番忙活后,终于可以站在旁边歇口气,张嫂子从后轻轻一掐春花娘道:“歇歇吧,晚上给村正送东西去,免不了被他一番折腾,你这把老骨头怕是……”

春花娘回首也掐了一把张嫂子道:“放心,那老东西几斤几两咱姐妹们谁不知道,这刑秀才让他一折腾,等到了晚上他想折腾也折腾不起来啦。只是这刑秀才可要惨喽。”

说完两个人便哈哈哈大笑,而黑三也被众人灌了许多酒水,推推扯扯得进了洞房,而窗外却围着各式各样的好事者,静等着夫妻两个干些什么事。

一夜无话,第二天黑三与春花自然是红光满面,而那些窗外的好事者却早已经把夫妻两个昨夜的事情在十里八乡传了出来,听得是所有男人都想娶春花这样的媳妇,而所有女人都想嫁给黑三这样的丈夫。

如此,虽然有跌宕,虽然有笑语,黑三便在这里又开始了崭新的生活,春花是个会过日子的女人,而黑三又肯出苦力,几年不到,不但还了外面的亏空,还攒下不少家业,而两个人也有了自己的孩子,一切都仿佛向越来越好发展。

正当董何夕等人听得入神时,那人却停住了话语,抬头望了望眼前浩瀚无边的大江,借着无尽的风雨,滚滚而来,然后一刹那间又去,停了半晌叹息道:

“世间所有的悲剧往往都以喜剧开场,若是永远停在当年那一刻多好啊!”

马车中的小芷听得入神,她轻轻的问了一句:“那后来呢?”

那人惨然一笑道:“自然是黑三与春花结成夫妻,幸福快活的过了一生!”

空心盯着眼前这个人半晌后说:

“怕不见得吧!”

那人一惊,再一扭头望向空心,但立马躲开空心的眼睛,又看向大江,在一片寂静后缓缓说道:

“果然,一切都瞒不过你!”

空心平静道:

“不是瞒不过我,而是瞒不住你那颗心,因为你就是黑三!”

那人一愣,随即反问道:“你又如此知晓?”

女罗刹补道:“这天下哪里有什么事能瞒得住这小和尚,他会宿命通!”

那人昂了一声,随即自嘲道:

“我是不是黑三,你听了接下来的事就知道了!”

接着那人又讲了后来的事。

突然有一日,黑三晚上起夜刚从茅房出来,正在提着裤子要系上时,突然感觉有光闪现,他四处寻找,不想抬头之间,却看到天上有几颗星闪烁不停,星光大盛,紧接着流星划过,他大喊不好,正要找地方躲藏,不知却有人已经叫住了他:

“星君好久不见!”

黑三一愣,他正想假装未听到时,已经有几个人随着天上那几颗闪烁不停的星光,渐渐地幻化在黑三周围。

黑三看了看几个人,要么着黑甲,要么着官服,要么着道袍。

他上下打量了一阵后道:

“你们是要抓我回去吗?”

其中一身着官服之人道:

“星君莫要诧异,我等实是奉上谕,来此公干,不想遇到星君而已!”

另一身黑甲之人也道:“是啊,是啊,我等并非特地为星君而来。”

黑三点头道:

“昂!既然如此,还请各位且忙公干,他日有缘,我必当厚礼奉上,以表感谢!”

几人忙谦让道:

“我等小神,岂敢,岂敢。”

黑三笑道:

“众位莫要如此,非众位,吾又何以在此安然度日。”

那身着道袍之人道:

“我等俗不可耐,谁又能像星君一般,勘破世事轮回,能于这农家之中,得天然之乐!”

黑三忙道:

“哈哈哈,哈哈哈,各位过谦了!”

几个随即道:

“我等就不在此叨扰了!”

说着,正要走,黑三却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从背后问了几人一句:

“是何等事,居然要几位同时出手?”

那身着官服之人道:

“星君这消闲几日,竟然把自己的家业本事忘了,我等此次前来,是世间轮回至此,该当劫生,我要放官灾!”

说着指向身着黑甲之人道:“他要放兵灾!”

又指向身着道袍之人道:“他要放鬼神之灾!”

黑三一愣,随即道:“三灾齐放,这是要让世间改朝换代吗?”

身着道袍之人道:

“这就是非我等所能知了!原本还是要放瘟疫之灾,可惜星君不在值守,殿内无人,然而不可失期,故圣上让我等先下界而来,等后续在安排合适之人选施放着瘟疫!”

黑三快步上前,抓住身着道袍之人道:

“这……何时施放?”

几个人听完皆哈哈哈大笑道:

“星君,你这是什么话语,凡是我等所到之处,皆是官凶兵祸,鬼神四起之处!”

黑三默然不语,片刻之后道:

“既如此,何处可躲藏?”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之后笑道:

“星君,这是哪里话,大河上下,天地南北,江河湖畔,群山秀峰,就是塞外苦寒之地,也是我等去得的,哪里有可躲藏之说?”

黑三道:

“天地之大,必有例外!”

几个人想了想,其中身着道袍之人道:

“星君,此间外有驻世自在天魔,又曰魔王波旬,又言为他化自在天主,其不但不在六道,且远上须焰摩天,几可出色界。

凡所有求,无不应允……”

旁边几个人道:

“驴唇不对马嘴,言此对星君何益?”

那身着道袍之人讲道:

“你等且不知道,其虽在他化自在天,然而出东海,过三十六洞天,越七十二福地之后,便有一神,名黑卯星君,其修炼日久,能勘破人心,上识三十三天,下彻地火水风四大驻世法轮,能知过去未来一切之事,能言天地一切演化,实是具有大神通之辈。

其不知何因永驻于诸海之中,然若应其一事,其便可引导入片之海。

此海上接他化自在天,下连六道轮回。

非是我等可去之地。”

众人恍然大悟道:

“昂,原来如此!”随即那身着道袍之人向黑三道:

“星君可知我之意!”

黑三点头道:“谢贵兄,如此大恩,他日必当重谢!”

那身着道袍之人笑道:“若他日有事,但星君不牵连在下,已经是莫大的功德了!”

旁边几个人略微觉得尴尬,忙道:

“星君,我等身负圣命,怕误了时辰,不敢耽误,这里且告辞,他日再叙!”

黑三道:

“恭送各位!”

几人忙回首行大礼道:

“岂敢,岂敢!”

话说之间,等黑三再抬头,几个人已经消失不见了,他抬头看了看星空,还是和往常一样,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深夜的狗叫声,虫叫声稀稀疏疏的传来,一切都是那么的安然,而只有他心里清楚,此时的一切,虽然还看不见,但是已经跟几刻钟之前相比,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心情沉重的回到床上,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不想他的响动把睡梦中的春花搞醒了,春花半睡半醒道:

“黑三哥,咋还不睡?”

黑三道:

“你且睡吧!”

春花睡眼朦胧之中,爬到黑三身上道:

“是奴家最近不顾哥哥,哥哥生气了吗?”

说着便动作起来。

黑三小声道:

“别闹了,孩子在旁边!”

春花小声在黑三耳旁道:

“哥,放心,咱声音小些就是!”

黑三无奈道:

“真是拿你没办法!”

春花小声娇嗔道:

“哥哥今天晚上做事了,明天就在家休息一天,不下地了!”

黑三心中有万千事,他也懒得管身上的春花,她爱干嘛干嘛,当他听到春花这句话,顺口回复道:

“明天休不了!”

春花一听,嘴里嘟囔道:

“我让哥哥休,谁敢说个不字。”

黑三惆怅道:“我明天得找村正说一件正事!”

春花一边忙的不亦乐乎,一边道:“什么正事?有咱俩的事急吗?正吗?!”

黑三道:“别闹了,我找村正,商量着怎么让全村的收拾家当搬离此处!”

春花一惊,停住了一切,伸出头来看着黑三的脸道:

“为什么?”

黑三顺势将春花从身上推了下去,坐起来道:

“不为什么!”

春花道:

“哥哥,你莫不是中邪了,无缘无故的让大家背井离乡,离开祖祖辈辈居住的地方?你觉得没有一个理由可行?”

黑三道:

“没有理由,你且睡吧!”

春花道:

“哥哥,那要搬到哪里去?是坊里,还是县里?还是去大河另一边?”

黑三良久之后道:

“要去片之海?”

春花疑惑道:

“片之海?片之海是哪里?距离这里远不远?有到县里那么远吗?”

黑三扭过头,黑暗之中看着春花的眼睛,这个给他带来了他以前这许久岁月中未曾有过的感觉的女人,轻轻凑到春花耳边道:

“比去十万八千个县城的路程还要远的地方,我也未曾去过的地方!”

春花道:

“哥哥,这怎么成?没有任何原因就去那么远的地方,谁也不会答应的!”

可是黑三却动作起来。

春花立刻被欲望填满了头脑,还想再说什么时,立刻已经将要说的事情全部忘了,嘴里只挤出几个字来:

“哥哥,孩子还在旁边!……”

话还未完,她连这几个字都忘。

一番折腾之后,累的春花在床上睡过去了,而黑三披上衣服,一个人走出屋子,抬头望着天上的星星自言自语道:

“他们会跟我走吗?他们要是不跟我走,我又该如何呢?”

王差管听到这里笑道:

“黎民百姓原本就是如此,莫要说是灾难尚未出现,就算是到了眼前,怕也是故土难舍,最终死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

赵无贵也道:

“是啊,是啊!”

董何夕道:

“守土重迁自古以来就是传统,不说原因就让迁移,还是去那尚未知晓的片之海,恐怕这……”

那人望着无穷尽的大雨之中,道路通向的远方道:“是啊,风来则雨至,电闪则雷鸣,然而夏春不可语冰,此中百姓又哪里能认识到,体谅到黑三的苦心。”

随即就讲起了接下来的故事。

第二日天还未亮,黑三就早早的等在了村正的院子外,但是直到日上三竿,村正家的大门才开启,而出来的人却不是别人,正是刑秀才,经过这些年月,刑秀才日子已经不知比以前要好上多少倍,这穿着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寒酸。身子也比似以前那样瘦弱,整个人渐渐地丰腴了起来。看着颇像一个着了男装的女公子,整个人是三分阳光透着七分阴柔,真是比这村里的好多大姑娘们好看不少,让人看了好不怜惜。

可见人是一个极好的胚子,你想让他变成什么样子,他就能变成什么样子!

这刑秀才出门抬头一看是黑山,脸上一红,一句话也不说,要袍袖把面一遮,便小碎步急促的跑了。让人看了不由觉得颇为可爱。

黑三又等了半晌,才见村正衣冠不整,半睡半醒的从家里出来,黑三忙上前行礼道:

“村正!”

村正用睁不开的眼睛瞧了瞧道:

“昂!原来是黑三啊,大清早不搂着春花,来我这干嘛!”

黑三道:

“我有要事要找村正商议!”

村正道:

“要事?”

随即内心想:你个破种地砍柴的能有什么要事!

但是嘴上却道:

“边走边说吧,黑三兄弟,我这也有要事。”

黑三道:

“是,村正大人!”

村正满意得点了点头。

两人一路前行,一边走黑三一边讲:

“村正,我们举村搬迁吧!”

村正疑惑道:

“搬迁?”

黑三道:

“对,搬迁!”

村正一笑,又问道:

“搬迁到哪里?”

黑三道:

“我目前也不知道,但是大致方向在片之海!”

村正一愣,停住脚步问:

“片之海是哪里?有去县里远吗?”

黑三道:

“距离这里比去十万八千个县城的路程还要远吧,我也未曾去过!”

村正脑门一黑道:

“什么?这么远?你还都没去过?”

黑三道:

“对!”

村正又说:

“好,那是什么原因要去你的那个什么海的地方?”

黑三一愣,他支支吾吾道:

“我!……”

随即他道:

“没有原因,但是,村正,请信我一次!”

村正一苦笑,外加一嘲笑道:

“信你?黑三?你没有任何原因让我安排大家去一个你都没去过,或者根本不存在的地方?要不是你疯了,那就是我疯了。”

黑三道:

“我没有疯!”

村正没好气道:

“那就是我疯了呗!”

说着便扭头,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黑三在后面道:

“村正,你相信我吧,咱们赶紧收拾赶紧走吧,我是不会害大家的!”

村正回首道:

“黑三,不是我不信你,你一个理由都没有,就让大家离开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跟你去一个你都没有去过的地方?

你觉得大家会走吗?”

黑三道:

“可是,可是……”

村正道:

“可是什么?”

黑三想要说,可是他立刻意识到,此事说了自己还有那些曾经一朝为官的同僚怕是难免要在斩仙台上挨上一刀了(作者言:就算说了,他们会信吗?)!

可是不说,唉!两难啊,这可怎么办?

这时村正已经走远,黑三一个人望着这个宁静的村庄,远处一望无际的麦田,以及那些被麦田遮盖住的来往商船的船帆,他实在是不想让这一切毁于一旦,可是天命,谁又能违抗呢?

惆怅良久之后,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一个人悠然而又失神的走向了这些麦田,随手拨了一颗麦穗,看着饱满的果实,他实在不想让这个给他带来安宁的地方毁掉。

可是,可是……

良久之后,他自言自语道:

“若是不能让大家心甘情愿的走,那么只有让大家被迫离开这里,

我无法驱除刀兵之祸,也无法解决鬼神之说,更难以荡平官灾吏难,

我只有逼大家自己去避开这些劫难……

唉!

我想躲开这一切,不想却最终还是要……”

说到这里,他用手轻轻的一摸刚才那颗麦穗,在他手指刚触到麦穗那一刻时,与他手指接触的那一点变黑了,随即在整个麦穗蔓延开来,随后,从这颗麦穗蔓延到麦秆以及其他麦穗,接着这株麦子旁边的其他麦子也变黑了,紧接着从这里开始向四周无穷无尽的蔓延,目之所及的麦子全部被蔓延成了黑色。

整个村庄从荡漾在金黄色的麦浪之中变成了黑色的波涛之中。

黑三望着眼前的这一切,他痛苦至极,他蹲了下去,抱住自己的头道:

“对不起,可是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只有让大家罹小祸而避大难!”

“小祸岂可避,大难岂可躲!”

黑三一愣,去寻找这声音,可是四周却没有一个人,而天色却渐渐地变了,不知何时,狂风暴雨从江面而来,席卷了这一切,将整个村庄淹没在风雨之中。人们还来不及惊讶于麦田的变色,就开始匆忙得躲避这些暴风雨。

而黑三一个人失神的走在通往自己家中的乡间小路上,四周的一切好像跟他一点干系都没有,而就要快到家时,春花急匆匆得拿着雨蓑四处寻找黑三,她看到失神的黑三,立刻焦急的脸上有了精神,慌忙上前给黑三披上,边披边嗔怪道:

“黑三哥,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下雨还不懂得往家跑啊!”

而给黑三披上雨蓑的春花却自己暴露在狂风暴雨之中,就是如此,春花也是手牵硬拖的让失神的黑三拉回了家。用热水擦了身子,换了干净的衣服,煮了驱寒祛湿的姜汤给黑三喝。

而自己手脚不停的却又去忙收拾外面的庄稼等物,还要顾孩子的吃食,以及去洗黑三淘换下来的衣服。

等一切折腾下来,却已经是深夜,累得春花将孩子哄着了。看着失神的黑三,心疼的不知该怎么好,将黑三抱在自己的怀里。

两个人没有一句言语,黑三默默的流泪。

而春花抱着怀里的这个大男孩也默默的流泪。

许久之后,黑三小声嘟囔道:“春花,你跟着我没有享过一天福!”

借着暴风雨后的月光,春花淡然一笑道:“哥哥,都老夫老妻的了,说那个干嘛!”

那人讲到此,再也控制不住的哭泣了起来,董何夕等人也不敢贸然说些什么,等哭泣止住后,那人道:

“真正的灾难却在第二天到来!”

原来等第二天黑三起床时,却发现异常的安静,因为往常这个时候春花早就起来开始忙各种活计了,今日却躺在床上不动。

黑三心想:许是累了,她既然想睡,就让她多睡会吧。

于是自己便起床忙活,可是都忙活一早晨了,并不见春花起床,他于是边进屋边喊:“春花!”

随即听到春花虚弱的声音:

“哥哥是不是饿了,且稍等,春花这就做饭……”

黑三一听声音不对,忙到床前,扳过春花一看,整个人已经虚弱不止,在接触到春花那一刻,立刻感觉到她体温极高,在用手一探额头,知道春花必然是高烧,在一细想,必然是昨天又急又忙,且淋了那么大的雨,中了风寒。

黑三忙道:“都这样了,怎么不和我说!”

春花强装出笑容道:“哥哥,我没事,我这就起床给你做饭!”

说着便要起身,可是她哪里还起得身,一下子没有扶住,又倒在床上,春花道:“哥哥我……”她还想再起身,可是怎么也起不了,眼里的泪水已经止不住的流了出来,半晌道:

“我没用……”

孩子咿咿呀呀的爬过来,嘴里含糊不清喊:“娘……娘……饿……”

春花扭过了头呜咽道:

“哥哥,把孩子抱给咱娘带上几天吧,我这样子,唉……”

黑三忙道:

“春花,没事,我这就去给你请大夫……”

春花呜咽道:

“哥哥,我过几天就没事了,莫要花那冤枉钱,你下地不容易,我养猪鸭也不容易,家里用钱的地方太多了,孩子眼看也要上私塾了,没有钱不行……”

黑三宽慰道:

“你且安心,我自有主意!”

春花还要喊什么,可是黑三已经抱起孩子出去了。

等黑三消失在春花的视野之中,春花已经泪眼模糊,别人不知道她的情况,但是她自己最清楚自己的情况了。

她抽泣的自言自语道:

“我要是能在多活些时日,能看着孩子长大,看着他上了私塾该多好啊……”

这时,一个黑影出现在她身边,这个黑影身上雾蒙蒙的一片,看不清他到底长什么样子,黑衣包裹之下,只见得他腰间挂了一个异常显眼的小神像。

那黑影也望着黑三消失的地方失语道:

“是啊,若是能看着孩子长大那该多好啊……”

春花仿佛瞬间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扭头几尽哀求道:

“您能不能让我多活几年?看着孩子长大……”

那黑影打断春花的话道:

“可是,我已经满足了你的愿望,你不能贪得无厌啊!”

春花的嘴好像突然被堵住似的在那里只能挤出一个我字。

可是随后春花歇斯底里道:

“这是最后一次了,我求求你,求求你了,我什么代价都愿意付出……”

黑影看了看春花道:

“你现在还有什么?”

春花一下子愣住了,半晌之后她自言自语道:

“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只剩下我的黑三哥和我的孩子了!”

黑影道:

“这正不是当初你所想要的吗?如今你要舍弃他们吗?”

春花被这句话,吓得连连后退,躲在角落里浑身颤抖,她疯了一般喊道:

“不不不,你们不能夺走我的黑三哥,我的孩子……”

那个黑影道:

“我们从来不要你的任何东西,我们只是实现你心中的愿望!”

春花道:

“可是既然不要我的任何东西,怎么会搞到如此?”

黑影道:

“这个世界有这个世界的规则,哪里有凭空出现的东西,这里多一点,那里必然就要少一点,你既然要了这个了,我只能用你的那个来填补你的这个了。

我不能凭空创造出任何东西,我只是善于搬运而已!”

春花随即愣住了,然后眼泪突然就从眼中涌了出来,这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到衣服上湿成一片,她抬头恳请道:

“可是,我死了的话,黑三哥怎么办?孩子怎么办?”

那个黑影道:

“你都是死了,万事都成空了!”

春花道:

“我知道,可是……”

黑影道:

“对于你来说,死亡的那一刻,整个世界都毁灭了,不存在了。更何况黑三和你的孩子!”

春花无语道:

“我……”

黑影道:

“人生自古谁无死,就是大罗金仙也难免一死,何况你我呢?对吧!

整个世界都会毁灭,重生,如此循环往返不知有多久,而在这个世界之外不知有多少世界,而在这所有世界之外还不知有多少个存在,你我只不过是一刹那而已,又何必在乎那么多呢?

你比其他人已经是幸福许多了。

起码在你的一生中,你实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愿望,

而其他人呢?在求不得中混混沌沌的过一世,最后也不是一堆枯骨而已,和你这堆枯骨又有什么分别呢?”

春花怒道:“你……”

黑影笑道:

“何必呢?闪耀过的一生总比默默无闻要强太多,这世间有几个人能如此,就算是我,不是也落在这求不得当中而不能自拔。

你比这个世界所有的人都强的太多了。

起码,你曾经拥有过,

你的一生已经无憾了。”

春花愣在那里许久之后道:

“可是,若是如此,我希望我当初不曾遇到他!

有些东西,你没有尝过它的滋味,你以为天下没有这种东西,可以混混沌沌的过一生,你的人生虽然苦,但是却显的不是那么苦,

而你一旦尝过了甜,你就忘不了那个滋味,会让你今后的一切显的更苦。

而为了消除这份苦,你需要更甜的东西,

但是更甜的东西又会加深你对痛苦的感受,

如此循环往返,只会越来越痛苦。

而到最后不能自拔。”

黑影笑道:

“所谓欲壑难填,正是如此!世人从欲望中求解脱,最后只能越陷越深,这世间有数之不尽的美色、财宝、权位,得了这个想要那个,得了那个又想要下一个,如同蜱虫搬物,给自己身上越加越多,最终活活压死自己!”

春花哭道:

“我活活把自己压死了吗?”

黑影哀怜道:

“贪嗔痴,杀盗淫皆是人的劣根,

你若能去除岂不成佛?”

说到此,黑影突然一愣,自嘲道:

“这也许就是我与佛陀的不同吧,同样是世人想从痛苦中求解脱,我是满足世人的愿望,而佛陀是让世人摒弃掉他的愿望。

我满足了人的愿望,却滋长了他的劣根,让他有越来越多的愿望。

佛摒弃了人的愿望,却抑制了他的劣根,让他渐渐地无欲无所求。

我与佛都是看人太苦了,去拯救他们。

可是,目的一样,手段不同,结果却不同。

一个活活被越来越多的有所求压死,一个却无所求在这个世间晃荡。”

春花哭泣道:

“学佛太苦了!”

黑影仰天叹息道:

“是啊,抑制自己的劣根太苦了,

世人总是害怕挖疮去腐的痛,所以才有我们的存在!

虽然不治病,但是终究是让你快活过。”

春花道:

“哪里有人能遇到我黑三哥而舍弃掉的。

虽我后悔遇到他,让我的人生如此痛苦。

可是我却忘不掉和他在一起的丝丝甜蜜。

现在想起了和他的每时每刻,依然觉得死了也甘心。

可是死到跟前,却还是放不下……”

说完随即又哭起来,仿佛更加伤心了。

黑影叹息了一声道:

“从我遇到你的那一刻,我就是想帮你,可是如今我已经帮不了你了。

春花,说句实话,我是真真的为了你好,

对于我来说,只有你快乐了,我才能快乐,

你的一份快乐,能让我快乐十倍,百倍,千万亿倍,

如今,我是来找你告辞的,

希望以后……”

话还未完,突然门外响起声音道:

“我的春花姐,刚才在路上碰到黑三哥抱着孩子火急火燎的,我问他怎么了,他说你病了,我这特地来看看你。”

说着一个少女进来了,等春花要答话之间,那个黑影已经消失不见了,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那个少女看着仿佛与人对话的春花,又看了看四周没有人,不由的心中疑惑:话说将死之人都能看到鬼魂,春花如此怪异,莫非将要死?可是她这年纪不应该啊,不过她一死,黑三哥的房头空出来,免不了需要人填,以我样貌,将来不久这床便是我睡。这黑三哥,嘿嘿,还不是我的……

想到此,这少女不免脸上露出几分喜色,可是见情况不对,她立马压了下去,慌忙装出一副担忧的样子,上前道:

“春花姐姐怎么样了?不打紧吧!”

春花何许人也,自小便跟这伙丫头们厮混,这些小丫头们的心思岂能逃出她的眼睛,她只是一眼,便看出这少女的心思,通过刚才那不经意的几分喜色,更印证了她的猜想。

赵无贵听到此感叹道:

“街头巷尾农妇之勾心斗角不比深宫大院差啊!”

几个人瞪了赵无贵一眼,嫌弃他打断这雨蓑之人的话语。

董何夕忙道:“请先生继续讲!”

那雨蓑之人笑道:

“这位先生所言何曾有假,深宫大院的嫔妃宫斗不见得比乡村野妇之间算计精妙,庙堂宰相的高策也不一定比贩夫走卒的临事拍脑一决高明。

不过是身在高位,有人吹捧罢了,有时候那个位置什么不做都是最好,或者,那个位置放只狗,都比人做的要强许多。”

此言一出,董何夕满脸尴尬,赵无贵、王差管也是颇觉尴尬,而其他几个人倒是满不在乎,女罗刹好奇道:“那后面的事呢?还请先生给我们讲上一讲!”

那雨蓑之人淡然一笑,于是继续讲后面的故事。

春花深知这少女的来意,便问道:

“妹妹,今日只是来看看姐姐吗?”

那少女一愣,随即道:

“姐姐这是什么话,你我情同手足,如今姐姐病了,妹妹好不担心,立马前来观瞧,看姐姐无大碍,妹妹这一颗悬着的心的才放了下来!”

春花淡然一笑,撑着身子缓缓靠在枕头上道:

“妹妹,你看姐姐像是没事的人吗?”

那少女看着虚弱的春花,气息喘得都不均匀,但是还是假意上前一摸,随即惊讶道:

“哎呀,姐姐,怎么这么烫啊!”

春花一把抓住那少女的手,两眼放光,如同一只恶狼一般紧紧盯着那少女的眼,少女被一抓,先是一吓,后被春花这么一盯,更是一吓,整个身子都本能的想往后躲,可是身子软的又无法往后移动半步,更别说还有春花那如同铁钳一般的手。她怯怯的低语仿佛哀求道:“姐姐!”

春花一冷笑道:

“妹妹,咱们姐妹这么多年了,你心里想什么,姐姐看一眼就能知道,就少在姐姐这里摆天门阵,达罗汉台了!

有什么话,咱们就在这里直说吧!”

吓得的那少女脸色煞白,她想起当初春花出嫁她与众姐妹们对于春花能嫁给黑三的不甘心,以及撺掇众姐妹要与春花争个高低的英勇,可是到了如今面对春花,却怎么如此不争气呢。

半天她只能从嗓子里挤出几个字:

“姐姐这是哪里话……”

话还未完,春花冷冷得直接打断她道:

“莫要再讲其他废话,如今你是想过来看看我的病还能活几天……”

那少女慌忙解释道:

“姐姐,莫要疑心,你且就是发烧,想是不几日就好了……”

春花冷笑道:

“不几日?你看我这气都喘不上来,还能有几日活头?如此情况咱庄户人有几个能活下去的!”

那少女一时无语道:“这……”

春花道:

“莫要讲了,你心里想什么姐姐心里明白!”

说着放开那少女,往枕头上一靠,又拉紧了被子,浑身的汗水早已经浸透了被子,只能是越拉她感觉越冷,盯着少女,虽然是有气,但是无力道:

“等姐姐走了,这床就留给你,照顾好你姐夫和我的孩子!”

那少女一听,心里的一块石头仿佛瞬间落地,忙劝解道:

“姐姐,这是哪里话,虽然这雨后发烧在咱庄户人家没有几个活的,但是去请了郎中来看还是有办法的!

等姐夫请了郎中来,治好姐姐,姐姐自己照顾姐夫和孩子岂不更好,

当然,需要妹妹的话,妹妹肯定……”

春花打断那少女的话道:

“莫要做作了,姐姐说过的话是不会反悔的。

请郎中?

车马费、药费、饮食、诊金等来来回回算下来,没有个几十文大钱下不来,这些年为了娶我你姐姐欠下的外债刚刚还清没几天,日子刚好一点,又哪里有这笔支出,

况且孩子也到年纪该开蒙上学了,这又耽误不得,哪里又有这笔钱支出?

零零总总算下来,家里是没有一分多于的钱。

况且,就算请了郎中就一定能好吗?

不过是白费银钱罢了。

不如省下来,你虽然精明,但是终究是不够火候,留与你将来照顾你姐夫和孩子还宽裕些!”

那少女假装哭泣道:

“姐姐,你这是哪里话,妹妹岂能占你的位置……”

春花看了看那少女假哭的表情,有股说不上来的恶心,但是终究是压制住道:

“莫要猫哭耗子假慈悲了,你一早就馋你姐夫我岂能不知,若是平日里,你若胆敢越雷池半步,我定要你好看。

可是如今,唉!

我走之后,以你姐夫的品德和样貌,岂能没有人惦记,

纵然你姐夫心里有我,可天底下又有几个男人能守得住寂寞。

就算你姐夫守住了,可外面的浪蝶狂蜂又哪里能挡得住,我在看着尚且时常被惦记,我若不在了,她们岂不祸害了你姐夫,到时候我的孩子怕是也不得善终!

你虽然不是什么善类,不比她们好到哪里去,但是吧,也算是有几分手段,我将你姐夫和孩子交给你,起码能护个周全!”

那少女听了一愣,一思量,随即道:

“姐姐既然与妹妹敞开心胸说话,妹妹岂能还掖着瞒着?

姐姐且放心,等姐姐走后,妹妹定然会好好照顾姐夫……”

少女一看春花不答话,马上意识到问题所在,忙又补充道:

“姐姐的孩子,妹妹必然视同己出,悉心照顾长大!”

春花道:

“当娘的岂能不知,今日你是如此说,他日有了自己的孩子,必然还是有个偏薄的。

如今孩子记忆还不深,我只希望你将来隐去我,让孩子把你当亲娘一辈子……让他莫把自己当成一个没亲娘的孤儿……”

说到此泪水便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那少女忙劝慰道:

“姐姐,且放心,我肯定把孩子当成自己的亲生骨肉,他将来只知道有我这么一个亲娘,不知道姐姐……”

春花哭道:

“有几个孩子能知道当娘的苦心啊。

我儿啊,只希望你快快长大,好好读书,将来……”

说到此已经泣不成声。

那少女忙上前劝解道:

“姐姐,莫要如此,我就算有了自己的孩子,也是把姐姐的孩子放在前面去疼爱的……”

春花边哭边从嗓子里挤出几个字:

“做为一个女人,哪里有不爱自己亲生的道理,只求你不要厚此薄彼,我已经是莫大的……”

那少女忙道:

“姐姐……”

可是突然春花一把死死抓住那少女,那少女顿时一惊,春花抬头两只眼睛死死盯住那少女,那少女被吓得整个人魂都要飞了。而春花从嘴里一字一字的吐出:

“你要是胆敢对我的孩子不利,我一定回来扰的你日夜不得安宁!”

那少女仿佛是被雄鹰按住的小鸡,此时已经被春花给吓傻了,这一幕深深的印入她脑海里,一辈子也挥之不去。

半晌之后,她反应过来时,春花早已经躺在床上,她想走,春花突然叫住道:

“干什么去?”

那少女堆起一脸笑容道:

“姐姐,我……”

春花叹了口气道:

“且在这里等着吧,等你姐夫回来,我做主让你给他填个房,正好新接的耳房,今晚你就跟你姐夫圆房了吧。

我且与你姐夫讲,等我一走,便把你扶正了!

我一个将死之人,他会听得。”

那少女道:

“可是这么大的事,怎么得父母、亲戚知晓,酒宴之类的……”

春花打断道:

“事何急也,当下不正名分,倘若我一离去,你又如何自处?

到时,事情万变,今日之事岂不成空。

你且记住,做大事者,要想成事,切莫要被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给束缚住,要直击要害,争取一招事成。

今日虽然仓促,但是名分一定,他人纵然多想,也是无济于事。

倘若经父母、摆宴席等等,于事无一补益,但倘若有一处差池,他人捷足先登,到时,悔之晚矣!”

那少女想到当年她们一伙丫头扭扭捏捏,而春花一击必中,不过一日一夜,便将黑三纳入囊中,不由得深感春花之言不虚,随即道:“全凭姐姐做主!”

春花笑道:“你且去收拾耳房吧!”

那少女应了一声便下去收拾耳房。

也是离日落还有些时候,黑三兴高采烈地的回来了,他一进门便诧异的问:

“怎么有人收拾耳房?”

随即高兴的讲:

“春花,我有办法了,我能将你救好……”

春花笑着说道:“黑三哥累了吧,我现在就去给你做饭!”

黑三忙阻止住春花道:“哎呀,你都这样了,怎么还能下地,我告诉你啊,我找到给你治病的办法了……”

春花看着跑了一天的黑三,心疼道:

“黑三哥,咱们不去看郎中,我爷爷,我叔叔,还有村里几个老人都是我这样,淋了雨发烧,请了郎中白花了钱,最后也没救过来!”

黑三道:

“不是,具体什么方法我不能告诉你,不过我告诉你,他一定能治好你,你信我,好不好?”

春花看着黑三跟孩子一样,会心一笑,点了点头道:“我相信哥哥!”

黑三道:

“那咱们现在就去!”

春花道:

“天晚了,明天吧!”

黑心急切道:

“可是你的病!”

春花道:

“熬上一夜不碍事的!”

话刚说到这,那少女进来道:“姐姐,耳房收拾好了!”

黑三疑惑道:“你们收拾耳房干什么?”

春花道:

“哥哥,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黑三随即道:

“莫要说一件,就是千件,万件我都答应!”

春花随即满意笑道:“我就知道哥哥最心疼春花啦!”

黑三笑着问道:“什么事啊?”

春花稍感凄凉道:“哥哥,你收了妹妹填房吧,就今天晚上你们就在耳房圆房!等我去了,你就给她扶正……”

黑三顿时感觉脑袋炸了,他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再三问道:“什么?”

可是在春花一次一次的回答后,他终于听明白了春花的意思。

黑三道:“这怎么行呢?”

春花道:“这怎么不行呢?哪个男子不三妻四妾的!”

黑三道:“可是我心里只有你啊!”

春花一愣,随即哭道:“我如果死了呢?”

黑三哭着说:“我也死了陪你!”

春花一把抱住黑三哭着说:“孩子呢?孩子怎么办?”

黑三哭着说:“有他姥爷和姥姥照顾!”

春花哭着说:“可是,哪个孩子能没爹娘啊,他没了娘,怎么还能没爹啊!”

黑三哭着说:“你别说丧气话,我找到治你的办法了,明天就能好!”

春花望着他这个黑三哥,她心道:我的傻哥哥啊,这村里这么多年,有几个人像我这样的还能活,况且傻哥哥你能有什么办法啊,你的心地那么善良,无非是又被别人给骗了,要是以后春花不在了你可怎么办?那小丫头虽然机灵可也护不住你啊。我的傻哥哥啊,我真的不想离开你,你这么傻,这么笨,没有春花你可怎么办?……

春花最终一狠心道:

“哥哥,你今天要是不答应,春花明天就不跟你去!”

黑三一愣,焦急道:

“可是不去,你的病怎么好?”

春花不敢用眼睛去看黑三,半晌从嘴里挤出几个字:

“你要是不答应春花,春花今晚就死在这里”说着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剪刀,握着做势要捅入心窝。

黑三急的满头是汗道:

“你这是要干什么?”

春花道:

“你答应不答应,你要是不答应,我现在就死!”

说着做势要捅,黑三一急,满口道:“好好好,我答应你,答应你!”

春花随即向那少女道:

“你还等什么?不侍候你丈夫圆房!”

那少女经这一句话才反应过来,忙过来要服侍黑三,可是黑三不从,一把将那少女甩开。

春花恨铁不成钢对那少女道:

“都如此了,你怎么还……倘若我不在了,你怎么护得这一家周全!”

随即面向黑三,两眼坚毅道:

“黑三哥,夫妻情分一场,如今你答应收人家填房了,你就得与人家今晚圆房!”

黑三道:

“我就算答应了,这也得听父母、媒人、怎么也得摆个酒席……”

春花随即道:

“你想什么别当我不知,无非是今日应了下来,糊弄我明日与你看病,等看完病翻脸不认罢了,如今,事急从权,你今天必须和她圆房,倘若不圆房,别说明日看病,今日我就死在面前。”

说着做势又要捅。

黑三忙道:“好好好,我依你,我依你还不成嘛!”

春花随即看了看那少女道:“还愣着干嘛!”

那少女这才反应过来,忙拉着黑三,在黑三不情不愿之下去了耳房。

当两人进了耳房之后,春花浑身一瘫,剪刀才顺势放下,两行清泪不争气的流出,她愤恨道:“春花啊,春花啊,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你会把你的男人推到别的女人床上……

可是不如此,又有什么办法呢?”

随即她惆怅的哭了起来。

不久,耳房便传出了男女之声,那女声颇大,声震四邻,久久不能停息,春花听着他们传出的声音,又听着那少女声音,心知这是故意喊给春花听得,她纵然知道这一切是她自己的安排,但是终究是受不了自己的男人在其他女人床上,那少女每发出的一个声音,仿佛是一把尖刀一般,刺入春花心中一下。

而那少女,一夜之间,时不时得就要与黑三折腾一番,又故意让春花听到,春花被那声音折磨的又是愤怒,又是屈辱,又是无奈。

原本就是长年劳损,加上大雨,坏了身子,气也喘不平,身子也无力,浑身还发着烧,虚汗一场一场的出,被这声音一折磨,气血翻涌,更是加重,被那声音一刀一刀的刺着自己的心,终究突然感觉喘不过气来,胸口如同被一座大山压住一般,整个人抽搐,然后不到一刻,手一搭,脚一抻,再也没缓过来。

等第二天黑三一早兴高采烈地的要带春花去治病时,打开房门看到的只有一具冰凉的尸体,而黑三抱着那副冰凉的尸体,嚎啕大哭,声震四方,让全村的人都惊诧跑过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自那以后,黑三也就一病不起,再也没有下过床,而他找得那个能给春花治病的人等了好久,终究是没有等到黑三。

小芷听到此,看了看那雨蓑之下的人道:

“你就是黑三找到的那个能治春花病的人吧!”

那雨蓑之下的人一惊道:

“你如何知晓?”

小芷道:

“不过是这么多年,走过太多的路,看过太多的世事变化罢了!”

空心道:

“不可能,他明明是黑三!”

那雨蓑之下的人道:

“小师傅所见不假,但是小师傅却忘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的道理!”

空心语塞道:“这……”

那雨蓑之下的人道:“我给你们讲讲,黑三送完他的孩子回家前发生的事情吧。”

说着便讲起了黑三那一天在外的经历。

茫茫人世间,他屹立在那里不知有多少个年月,当他能识得一些东西的时候,只记得原来这里一片荒凉,而后有了树木,日月星辰,有了山川河流,以及渐渐地有了人烟,日月交替,时光穿梭,有多少兴起,又有多少灭忙在他眼前走过,他也渐渐地由新奇而变得开始麻木。

反正,无论怎么变化,只有他屹立在这大河之边,术千万年个日夜,未曾发生过一丝变化,这些年,来来往往,未曾有一个人注视过他。

可是有一天,在他平静的心里,略微有了一丝波澜,因为他发现河边的麦子突然之间由金黄瞬间全变成了黑色,以他多年的见识,他知道这肯定不是自然所为,他突然有那么一丝好奇,想要探寻个究竟,借着大河之中的水流便兴起了滔天的巨浪,借着风势直冲云霄,当他徘徊过后,却未发现任何可疑之处,等他再次回到河边再看那些麦子时又恢复了金黄色,当他诧异是不是自己这么多年,老糊涂了,看错了之时,偶然被风雨吹打掉落的麦穗落到自己身上,而他立刻感觉到那麦穗有一股说不上的不一般,当他看到裸露出的麦粒时,他突然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狗剩儿好奇地在旁边插嘴道:“啥啊?咋回事啊?”

雨蓑之下的人看了看狗剩笑道:“那麦粒变黑了!”

众人还不解,小芷却惊讶道:“黑麦?”

雨蓑之下的人颇为惊讶的看着小芷道:“姑娘知这黑麦?”

小芷道:“我岂能不知此物,不过这怎么会变成黑麦呢?”

那雨蓑之下的人讲道:“这就得从瘟病星君讲起了!”

众人皆疑惑:“瘟病星君?”

那雨蓑之下的人道:“对!瘟病星君!”然后便给众人讲起了接下来的事情。

他当时疑惑的想,何人有如此之能?施展如此法术?可是这方圆附近根本就不会有这样的人物存在啊。

可是,第二天却有一个人的到来,打破了他对这一切的认知!

王差管好奇地问:“那个人是?……难道是黑三?”

雨蓑之下的人回复道:“是不是黑三,你且听我往下讲……”

当他还是习惯性的站在河边时,却有一个人从他背后来到他的身边,他原本以为那不过是个凡人而已,不想这个人来到他身边,径直站住盯着他道:“先生,屹立河边多年,今日小神有事叨扰先生!”

他一惊,扭头道:“你能看到我?”

那人笑道:“他人看先生不过是屹立河边的一块顽石,小神还是识得先生的本像!”

他惊讶于眼前这个人,平平无奇如何识得他,他慌忙道:

“尊神这是来于何处?去往何地?”

那人道:“我就在此处多年,平日不敢叨扰先生,若非今日事急,小神也不敢前来……”

他更惊讶于那人在此多年,他居然从未发现,慌忙问道:

“你是?”

那人答道:“小神俗名只不过是附近的黑三?”

他内心一惊:“黑三?”他最近这些年倒是时常听来往河边洗衣的妇女们谈论一个黑三,没想到……,难道这两个黑三是一个人?

他惊讶之余问道:

“那你到底是何人?为何隐居于此?”

黑三拱手行一礼道:“小神原本是瘟德宫,碧云殿的掌殿星君,御敕瘟病星君,掌世间瘟疫之事。”

他更是惊讶道:“你乃天上星宿,执掌一方,缘何在此?快快回去,免得误了机要,挨那斩仙台一刀!”

黑三叹息一声,低头道:

“我掌殿多年,日日为俗务而扰,终究是空虚与麻木了,那一日,低头见下界男耕女织,好不快活,便动了心,虽知这心一动,这念便跟着来了,我就落在了此处,于是一不做,二不休,便隐去了身形,化作一个凡夫,于此享受人间之乐。”

他疑惑道:“既然如此,又如何来找我?”

黑三道:“可是天道循环,有生有死,这岁月一过,便降下了四大灾殃于人世间,我实在不愿意舍此安乐生活,想与众人入片之海避开灾殃,岂知……,唉!众人愚昧,我只得施展手段,逼迫其离开,可是……唉!不说也罢!”

他道:“所以昨日的黑麦是你的手笔了?”

黑三点了点头道:“恩!”

他道:“那既然如此了,你找我何事?”

黑三道:“我家夫人不想昨日偶犯风寒,再加上平日里劳作,坏了身子……”

他笑道:“以你之能,这些小事岂不是举手之劳,就算不施展神通,请个先生,几副汤药调养一下身子便好!”

黑三道:“正是因为我不施展神通法术,才能隐去身形,在此长久,昨日只是小小的一术,怕是早已经惊动了天界,如今在施展法术,怕是立刻会被抓住押往斩仙台!

至于医药,这穷乡僻壤之处何来名医,只不过是一些欺世盗名,骗人钱财之辈,就算是去寻找名医大家,怕是我夫人这身子也撑不住……”

他疑惑道:“那你找我是何事?是要帮你夫人治病?”

黑三看了看他道:“是也不是,治病当然要治,但是更重要的是我要把我的神职给你……”

他一惊:“神职给我?”

黑三点了点头,

他慌忙道:“为什么给我?”

黑三道:“因为附近这么多山野妖精,只有你屹立于河边这么多年,心平……”

他惊愕道:“心平?”

黑三点了点头道:“对!若是给了其他山野妖精,指不定要搞出多少事端,最后都是我的罪过,而只有给了你……”

他打断道:“可是……”

黑三道:“不要担心,只要你得了我的神职,回到瘟德殿,上一封奏疏言我于下界遭害,将死之时将神职传于你带回,便不会有罪过。”

他道:“可是你就变成了一个凡人了!”

黑三笑道:“这不正是我所求的吗?从今以后我便可以与夫人无忧无虑的享人间之乐了!”

他想了想,得了神职便可以离开这大河,前往天界成为众神一员,虽然亿万年来他的心已经平静,但是他作为一个山精野怪,有机会成为众神一员又岂能不激动,又岂能错过这样的机会?

他最后脱口而出:“我答应你!”

黑三笑道:“好,一言为定,我今日将神职给你,你救治好我夫人,你我以后便永不相见!”

他道:“好!”

话刚落,只觉得一股他人的思想记忆,人生片段瞬间涌入他的识海,黑三过往所有的一切在他脑海中一一演绎,也许是一刹那间,也许是亿万年,不知多久,他突然感觉他好像不是他了,而他好像就是黑三,不,——准确的说就是瘟病星君。

当他再看眼前的黑三时,黑三浑身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形象虽然未曾变化,但是和刚才的那个黑三判若两人,许久之后,黑三睁开眼睛,那种眼中包涵万物的清澈被一片混沌所取代,只是疑惑的问:

“唉!我不是给春花找大夫去了吗?怎么会在这里?这是……河边?

唉?我来河边干嘛?

难道是看这块破石头吗?”

说着便向这块石头踢了一脚,结果疼得在那里哇哇大叫。

最后索性一屁股坐在那里,哇哇的一边哭,一边喊:

“哎呀呀,可怎么办?家里也没钱,春花也病了,老天爷不让我活了,不让我活了……”

说着便用头一个劲的撞地。

他叹息一声,不由念道:“堂堂的瘟病星君,不想最后却落地如此!”

说着他轻轻幻化,便化作一个身着雨蓑之人,而天空之上,立刻震动,两道亮光直接向他这里射来,然后无数黑云带着威压向这里急速飘来,紧接着闪电惊雷响个不停。

这直接把地上的黑三给吓傻了,黑三哭道:“我的爷爷奶奶啊,这是咋了啊?”

他一皱眉,心知如今身有神职,必然是用幻化之术惊动了天界,道:

“小兄弟,别怕!”

此时他再也不敢使用这神职所带来的一切神通法术,于是一伸手,用本命神通,掀起无数风雨,漫天都是,挡住了天上的一切,然后渐渐地,天上的亮光被风雨阻挡,找不到目标,闪电惊雷响了一阵便退去,不过黑云还紧紧的在那里围着。

他知道这算是暂时糊弄过去了,便道:

“小兄弟,别怕,我乃是是顽石公,擅长岐黄之术,定然会救回你媳妇的。”

黑三疑惑道:“你咋知道我媳妇病了?”

顽石公一阵尴尬,随即道:“刚才你晕倒之前特地求我救你媳妇!你快去把你媳妇带过来,我马上给你医治,保证药到病除。”

黑三还是疑惑道:“可是我……”

顽石公道:“快去吧!”

黑三懵懵懂懂道:“不如你跟我一块去!”

顽石公心想,我若离开进了村子,指不定会给你们引来什么祸端呢,于是道:“我在这里有事等人,你且快去,再不去,我就不治了。”

黑三还想说些什么,可是一听不给治了,吓得立马跑了回去。

原本顽石公以为也就是几刻钟黑三便会带着妻子过来,救治完之后,即刻收了风雨上天界。

可是等了几个时辰,没有来,等了几天,还是没有来。

等他再看到的时候,是一行人抬着两副棺材合葬在河边,而墓碑上赫然写着黑三与春花之墓,而他从那行人的言谈之中才得晓了黑三回去之后发生的事情。

空心听到此道:“昂,原来如此!”

他看着这身着雨蓑之人问道:“那您就是里面的顽石公了!”

雨蓑之下的人点了点头。

空心随即道:“既然黑三与春花已经死了,你为什么不上天界,却还在这里!”

顽石公道:“我终究是辜负了黑三,食了言,未曾救得春花,又哪里有脸去天界?

内心有愧,

于是便想着留下来,完成黑三的另外一个心愿,带领这些人入片之海,可是……”

众人忙问:“可是什么?”

顽石公道:“可是黑三虽然走了,他留下的黑麦之祸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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