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你小心点
石水凤找来管事,给贵人通报下,就说他的婢女要进来。
不多时,管事的就请石水凤进去,石水凤随便撒了个谎,说这些都是贵人带来的仆人,那管事也不敢多问,就放行了。
谁知,纪云帆刚要牵马跟上,立刻被那护卫挡住,“马夫不能进。”
纪云帆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
结果除了纪云帆跟那匹马,都跟着石水凤走进了会场。
石水凤步入会场时,沈湘已经在调茶了。
夜奕辰歪靠在椅子上,半眯着眼睛,听见脚步声,缓缓启唇:“是丫头吗?”
石水凤答了声“是”。
夜奕辰睁开眼,懒洋洋地朝她摆摆手,“快过来。”石水凤几步走过了过去,只见,那长形桌案上,已经排列着许多茶杯。
“你瞧瞧,这个茶艺,你可学得来?”
石水凤摇摇头,“回贵人,民女本是粗野丫头,要让我学这个,还不如,让我给您抓条活鱼上来。我可会做鱼了,清蒸的,红烧的,香煎的,贵人,您喜欢吃哪种?”
夜奕辰呵呵笑道:“那你以后来我府里做厨子得了!”
石水凤不好意思地笑,“不敢,不敢!只不过我们这里临海,在这贵人肯定能吃到先捕到的鱼,那鲜美的滋味一定是别的地方没有的!”
刘大人这时咳了两声,“这几个都是什么人啊?”
石水凤连忙向夜奕辰做出赔罪状:“请贵人恕罪。”
夜奕辰眼皮抬了下,“哦?”身子往前一倾,盯着石水凤的双眼。
石水凤突然笑了一下,“贵人,这几个其实都是沈小姐的追随者,都特别崇拜沈小姐的茶艺,刚在会场没看够沈小姐的表演,这不都追着要跟沈小姐学习茶艺,可惜,沈小姐一直不肯开口。”
夜奕辰哦了一声,好像知道她在胡诌。
用审视的眼神在石水岚几人身上来回游移,转而又看向沈湘。看完沈湘,又转向石水岚那几人。把石水岚、刘美娥吓得头不敢抬,气不敢喘,真心后悔一时好奇跟着石水凤这“虎彪十足”的妞一同进来。
夜奕辰突然像察觉什么,指着江洵问,“咦?这位生得好面相,可有考取功名,读过什么书?”
江洵都一一回答。
一旁的管事连忙献殷勤地介绍:“贵人有所不知,刚刚这位公子与那位沈小姐一起演奏古琴,可谓完美!”
夜奕辰长长的“哦”了一声,突然笑道:“公子竟有如此才艺,又相貌不凡。今年几岁?家中可有婚配?”
江洵偷偷瞄了沈湘一眼。
沈湘始终未抬头,只是正在打茶的手,顿了一下。
热心的管事走过来,用胳膊肘使劲怼了江洵胳膊一下,“快回贵人的话呀!”
江洵又看了眼沈湘,沈湘压低着脖颈,于是慢慢回道:“回贵人,小人今年19,尚未定亲。”夜奕辰点了点头,“真是好年龄。不若我给你寻一门好亲事,如何?”
随后又看向刘大人,“刘大人,你那位千金今年青春几何?是不是也未曾定亲?我看和这位就很般配嘛!”
刘大人啊了一声,表情焦灼地擦了擦汗,不知如何作答。
石水岚与刘美娥两个“看客”,都紧张得相互拉紧了手,就怕眼睁睁看着如此般配的一对,被强权生生给拆散了。
江洵这边脸色已经煞白,沈湘那边啪嗒一声,刚打发的茶汁洒了出来。
她赶忙擦桌子,慌忙道:“请贵人恕罪。”
石水凤却丝毫不紧张,只是看了看江洵,再看了看沈湘,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沈湘失态。
石水凤并不担心贵人真的会把江洵“拉郎配”了,她早就看出来,贵人不过是在玩。
夜奕辰哈哈笑了,转向石水凤道:“行啦,丫头,把茶端来,我来尝尝。”
听他如此说,在场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包括刘大人,他可不想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寻常小子!他将来的荣耀还要靠他的女儿出力呢!
石水凤乖觉地走过去,将茶盘端过来。夜奕辰又没骨头似地斜靠在椅背上,细细品茶。
喝过了茶,夜奕辰就放他们都出来。包括沈湘。
几人刚从里面出来,就发现纪云帆和马都不见了。
石水凤气了,“这人怎么回事啊?这让咱们上哪里找他!”
江洵劝道:“石三小姐不要担心云帆,他这人方向感极好。”
石水凤发愁,吐槽道,“谁担心他了!他这个人啊,就是脑子有毛病!”
沈湘眉心轻皱:“我看不如咱们分头去找吧。他如果没事,应该不会无端自己走开,至少会让管事给留个口信。”
众人想想也是,石水凤让自己的护卫们去找,毕竟他们昨晚抬过的人,他们肯定记得长相。江洵也叫来自己的随从,带着沈湘一组也去找,石水凤打算让石水岚和刘美娥留在这里等消息,毕竟她俩都不是经常走路的人,又不像沈湘人家自己有些拳脚功夫,可石水岚和刘美娥也不放心石水凤一个人,都偏要跟着她一起。
石水凤跟管事要来了整个庙会场地的地图,几组人划定范围分别行动。
无法,石水凤只好带着这俩“拖油瓶”一起去找纪云帆。
那两组人都走了,石水凤与石水岚和刘美娥转身也走。
不经意间,隔着稀稀疏疏的人流,石水凤恍惚瞥见从刚刚的茶艺会场门里走出来一个人。
这人身上披着暗黑色斗篷,衣裤也都是黑色的,一身黑的打扮,仿佛整个人都笼罩在暗夜里。此人走得很快,像一只蝙蝠穿行于人流的夹缝中。
他灵活地扭动方向,时左时右地穿行着,只有他身上的黑色斗篷被风带动起来,那鼓胀又舒展开的形状,像极了俯底飞行的吸血蝙蝠的翅膀。
石水凤隐约觉得这个人不像普通老百姓,她又想,他刚从贵人那里出来,此人与贵人有何关系?还是他与市舶使刘大人有关?
石水凤还在那思索,感觉这人已经距离自己越来越近。这时,下午的阳光依然炙热,但那人走过来的时候,她分明感觉到一种冷冽。
这冷冽仿佛是一种长期浸淫在杀戮中那种鲜血凝结的冷。
她想起,小时候她曾问石老爹为何鱼厂里杀鱼的大师傅穿的都是一身黑?
石老爹当时随手拎起一条被宰杀完的鱼,拇指沾上一点鱼血,分别涂在一块白色抹布上,一件黑色围裙上,“水凤啊,你瞧,血迹在哪个上头一目了然?”
石水凤顿时明白了石老爹的意思。
鱼厂的师傅每天杀鱼无数,就如同江湖上的杀手,山海间的匪徒,杀人如麻,血迹迸溅到身上当然穿黑色更方便。
既看不见别人的血,也看不见自己的血。
回想到这里石水凤不禁打了个寒颤,咬了咬牙,她拿定了主意,追了上去,佯装无意地往那人身上一撞。
那人一只手就将她的衣领拎住,这时,石水凤紧张得浑身都抖起来,身旁的石水岚和刘美娥还不明就里,刚要喊人,却听见石水凤连声道歉:“对不住,对不住这位大哥。我刚有些头晕,不小心撞到您了。”
那人的手顿了一下,又松开石水凤,暗哑的声音说了句:“你小心点。”
石水凤感觉那声音好像挂满凝血的一把老钝刀,从她耳内,“嚓、嚓、嚓”而过,刮得耳朵疼。
她匆匆抬头却刚好对上了那人的眼睛,发现这人藏在斗篷里的脸,并未戴面具。虽然那人的斗篷很大,虽然只是短暂的对视。
但他的脸,他的脸,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