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将错就错
晓晓白急中生智,随手扒拉倒了一个椅子,那忽然歪斜的椅子腿将冲过来的朱砂撞了个踉跄。平阳长公主嗤地笑出来,而屋内屋外的众多看客们也都不憋着跟着哈哈哄笑起来。
这显然激起了朱砂的杀心,此时,他又举起大刀朝着晓晓白的方向走过来,双眼仿佛杀红了眼那般执着地盯着晓晓白不放,再加上他本就满头满脸是血。此时被这副骇人模样盯上的晓晓白,哪里能不慌,若不是有这么人看着,他早就吓尿了。
正当晓晓白真以为自己做那朱砂刀下的冤魂之时,忽地“嗤”地一声挥剑,只见那朱砂的项上人头整整齐齐地咧开一道缝隙,随后从脖子上滚落下来,好像个实心的蹴鞠球“噗通”地扎实落地,那热乎的人头就在地上转着圈,滚来滚去,正巧停在平阳长公主的双脚前方。
而朱砂倒下来的身躯,仍旧抽搐抖动个不停,那鲜红色的血流不断从脖颈的断口处泉涌而出,喷洒得到处都是,甚至将他面前的地面都染成了一条“血路”。
朱砂倒下之后,身后的护卫将带血的佩剑在朱砂尸体上擦了擦血渍。
看热闹的众人,有不少女眷此时都失态地惊叫出来,有的干脆晕厥过去,被几个婢女抬走。
而平阳长公主平静地将滚落到她脚边的人头踢了踢,眼角流露出无比讥讽之意,她跨过那条“血河”般的印迹,走过来扶起晓晓白,轻声安抚道:“瞧你,怎么吓得脸色煞白?你不是很讨厌他吗?现在他被我的护卫砍了头,你不是该高兴吗?”
晓晓白吓得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平阳长公主觉得无趣,指了指地上的尸体道:“风主事,扔东海里喂鱼。”
风二娘也是见识过场面的“老人儿”,听见长公主要把死了的男宠扔海里喂鱼,这种“别开生面”的景象,她还是头回遇到。
风二娘尽力控制着呼吸,答道:“是,公主殿下。”
眼前的一切令平阳长公主索然无味,她起身刚要走,晓晓白忽地死命地抓住平阳长公主的裙角,仰起惊魂未定的苍白小脸儿,声音颤颤巍巍地哀求:“公主~公主~我,我不住这屋子。”
平阳长公主无奈再向风二娘下达指示:“你来安排。”
风二娘忙得应是。
平阳长公主退场,众人也都散了。风二娘这边急忙安排人收拾现场,清洗血染的地面,更换里面的所有东西,可即便是这样,这房间谁又能住呢?
想想也真是晦气,风二娘主事这场签售大会还未开始,就死了个人。
原本,风二娘把茶院最好的院落给了平阳长公主,挨着公主院子的两处小点的院落分别分配给了她的这两位男宠。
现在倒好,这两处上好的小院,一个住客被一剑杀了头,一个住客被吓破了胆。现在看来,这两处都不能安排来客了。
风二娘连忙又给晓晓白安排了新房间,又多添加了几个丫鬟在房间院子里伺候着,省得他吓破了胆,不敢独处,又指派来了个郎中,给弄了缓和惊吓的汤药,再处理脸上的伤口。
那晓晓白也真奇怪,听到那郎中说他不会毁容,整个人的精气神儿立刻就好了许多。风二娘也是觉得奇了,都说女子好争宠,没想到男子也不遑多让。晓晓白这是生怕容貌不再,而失去长公主的宠爱。
风二娘见没什么事了,便安慰了晓晓白几句,又嘱咐院子房间里的丫鬟们都小心伺候着。她这边与晓晓白告辞,说自己还有事要忙。
风二娘刚走到门口,又听见晓晓白在身后恳求道:“明日的签售大会还请风主事多费心,若签售大会能办得圆满,晓白将不胜感激!”
风二娘默默点了点头,嘴上却并不敢大许诺,一则这本就是她的职责,二则她早从今天这架势看出来了,此次签售大会或许没那么简单,她还真不敢说太多板上钉钉的话。
风二娘又在茶院各处巡了一圈,给各处管事都提个醒,别掉以轻心,关键时刻掉了链子,到时候,招惹长公主不痛快,谁的小命也都别想保住!
处理完这一通,风二娘又急匆匆地往一处最偏僻院落里走,因她心里还惦记着事情。
惦记着一个人。
风二娘左顾右盼,前后警惕了一番,方才叩响房门,轻声唤: “水凤,水凤。”
那房门“吱嘎”一声轻起,开出了一条不大的缝隙,刚只容得下一个人进入,风二娘嗖地进了房门,顺手将房门关紧。
风二娘一转身就被石水凤拉住:“风姐姐,外面状况怎么样?”
风二娘忙摇头:“水凤,现在四处都是人,你出去恐怕是自投罗网。”说到这里,她窘迫地笑了下,“我也不知颂先为何会搅和到这件事情里,捉了你于他有何好处。不过,无论如何,我会想办法帮你离开这里回盛水塘。”
石水凤略有些不解地问:“风姐姐,你与守备大人情深似海,是毕生知己,论常理,你刚刚在我躲在你轿子里的时候,你就该把我交出去,交到守备大人手里。水凤并非怀疑姐姐你的真心,只是水凤知道风姐姐是个性情中人,并不是见风使舵的利益小人,又为何会为了水凤而欺骗守备大人?”
风二姐淡然一笑:“我就知你会多想。不过这也难怪你如此,我与颂先青梅竹马,我俩又都出身官宦世家,若非后来我家被定了罪,如今,我已是江城的守备夫人。那年,我家男子被流放,女子入宫为奴,我也在宫内辛者苦劳作。是颂先活动关系,后来碰上皇上大赦天下,我才成了自由之身。但是,那时,颂先已在家人的安排下娶了他现在的发妻,不只能与他门当户对,还能助他仕途平步青云。而我这个罪臣之女,虽已被赦罪,但我家人早在流放途中病的病,死的死,孤身一人的我,毫无根基,连生存都要靠颂先接济,又有何资格与那女子争抢颂先?”
风二姐拍了拍石水凤的肩头:“自从那次,去吕府拜访,我受尽了白眼和冷颜,我便彻底放下嫁给颂先的念想了,在他家人的眼中,我甚至做他的妾室都会辱没他吕家的门楣,更会脏污他的仕途。后来我便看开了,女子到何时都要先谋自己的人生。后来,我一心搞茶院,生意越做越大,当然也有颂先的助力,但主要的经营我一点都不偷懒,找了能人做助手,跟着一点点学起。时间长了,我从一个笑不露齿,不善言辞的名门闺秀变成了一个撒泼打诨能说会道的生意人,我也有了自己的人脉。可是,水凤,在我最难的时候,是你爹石青山帮了我,所以,这个恩情,我风清婉永远记得。水凤,我这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还要怀疑我吗?”
石水凤望着风二娘诚恳表情,默默拉住了风二娘的手。
今日清晨。
石水凤与师父道别,凭借这几日参悟的轻功秘法,虽不能自如地飞檐走壁,却已足够她攀上悬崖。
如今要等那“海吸”前来,把那湖底洞口再度打开,恐怕还要十日,石水凤可等不及。
唯一的出路就是这头顶的悬崖峭壁。
石水凤倒是没让师父失望,当她攀爬到悬崖边沿的时候,她十分自豪地朝着崖底的师父招了招手,那老头提醒她万事小心。
石水凤当然知道恐怕上面的路比那峭壁还要凶险,可她没想到,能那么快地就被人跟踪上了。
那一行人显然不知道石水凤已经有了些轻功本事,而由于她跟着老头研习了心法,那体内隐秘的强大内力已经在循序渐进地解禁,不断在石水凤的体内舒展。
这路还有一段距离才能到家,而直觉告诉石水凤,她不能立即回盛水塘,更不能直接去县衙。
不然,恐怕她还没说什么话,就已经落入他人手中,成了他人用来拿捏张县令,盛水塘的棋子。
这一路她走得格外机警小心,隐隐约约地感觉身后有人在暗暗地跟踪着她。可是,她该去哪里呢?
此时,从路口驶来一辆马车,那马车给了石水凤一个灵感。
她忽地想起晓晓白的管家来福给她的那只竹简,默默地拿定了主意。
路边虽有拉脚的马车,她却不敢坐,保不齐那拉车的人,是不是有心人安插的杀手。
她比以往更为谨慎。
石水凤左看右看,正好,看见一家拉货的马车刚给商家卸了货,她上前与那马夫交涉一番,给了些散碎银子,本来路途不远,那马夫也乐得其所地赚点“外快”,笑眯眯地收了银子,石水凤爬上了车。
可是不巧,石水凤赶到那竹简上的地址,却被守门的奴仆告知,晓晓白早就随平阳长公主搬去竹心茶院住几天。
“竹心茶院?”石水凤心里嘟囔着,可她该如何去呢。
刚刚送她来的车夫只答应把她带到前面的路口,并不能送她回莲花县城。眼看车夫驾车离去,石水凤叹了口气,却听见身后传来马车轱辘碾压路面的声音。
那马车行得急,所行之处皆扬起烟尘一片。
石水凤不知来者是否有敌意,正想着要钻进路旁密林树后面,却听见那马车行进了一段,又调转回来,停在了她不远的地方。
那马车帘子被利落地掀开来,从那车里跳出来一人。
一女子。
“水凤!怎的是你?萧捕头一直在找你!你可见着他了?”风二姐看见石水凤尤为意外。
“真是天助我也!”石水凤睁大了双眼,不禁感叹命运。
她激动得就差扑过去抱住风二姐。“风姐姐!我们待会儿再说,我感觉身后好像有人在跟踪我。”
“快上车吧。”风二姐将拉着石水凤上了马车,问明石水凤的意愿,便答应她先送她回盛水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