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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我过得怎么样

我在什么地方,这是个好问题,我已经在很多地方苏醒过了。即使这样,今早的苏醒点也是独一档的。

我在长得像鞋子的防空洞里苏醒。因为战争爆发了。飞虫族和爬虫族展开了又一次世界大战。

我想知道更多信息,我得到却是被我的女儿推进这防空洞里。这防空洞说来奇怪,似乎每个人都能享受到一个单间,并且你可以随时进来,但当你需要推门外出时,就推不动门了。聊以安慰的是,有些奇怪的小小人会把食物送过来。

我们都知道这像什么。没错,就是度假!什么?你想成了监狱?好吧,我得承认这就是监狱。

我患上了夏日感冒,高温烧得我脑袋糊涂,上述的文字就是我迷糊脑袋中的一条滑稽的思路。

我裹着蒲公英绒的棉被,额头上坐着一只腾出热气的细菌小猫,她很文静。

我眼神的迷离,是因为天花板是一面镜子,当我挪动我的视角,天花板大镜子里的小镜子就会变幻出若干颜色,拼凑出更多的画面。每次盯着那玩意,我就感觉我的感冒加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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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简直不能思考,我不能再盯着那天花板了!可那天花板透出一种温柔的光线,就和所有的墙壁一样,好像……好像它们爱我,哈——哈,这样的世界里,而它们爱我……可从来没人爱我,我的家人活着时是,家人死后我也是形单影只。

4.5 今天我的女儿来探望我了,她的眼妆花掉了,我知道她一定哭得很伤心,但我觉得她的眼妆很酷。今天我们没说上几句话,我看是因为她要去见一个重要的囚犯。临走前,我看到了她乘坐的地牢车上的显示板,我认为那些“4.5..23:40”一定是时间,我要好好把握,那可能就是我仅有的了。

4.6,现在是晚上。我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你能想到几天前,我还在一座大酒店里,被那种小卡片折磨的飘飘欲仙嘛,虽然我并没有拨打那电话。因为……当我听到第一声巨响后,我那倾倒的门就紧接着发出了第二声巨响,接着长着奇怪衍器官的家伙进来,就把我架了出去。我现在吃着小小人送来的便当,里面有啤酒可豆,啤酒花菜……我很喜欢那味道,配合牙墨洒饼一块吃,味道很不错。我的手有点颤抖,今天已经是第三次把水果刀当成钢笔了。我不打算写了……

5.10 战火烧得似乎很快,每天都有将军似的人物坐在地牢车上,从我的房门前经过。我透过条条框框总是能看到他们,很是影响我的睡眠。牢房似乎越来越安静了。今天给我送东西的小小人,其中一个带着红尖帽子的很有意思,他给我跳了一段挺有节奏感的土嗨,然后好像担心着什么,匆匆离开了。等等!现在我又听到脚步声了!现在大概是黑夜三分之一时间(今天还没车视察呢,所以我不知道时间),哇噢!声音在我门前消失了……

“父亲!”

牢门开了。

我的女儿伏在我到肩膀上,让我的肩头湿漉漉的。

“没办法,他们总是给我送洋葱饭,那个小小人也就可能是被洋葱辣到跳舞的,真是难为他的”我无奈的解释道。

女儿看向门口两个长着绿色大眼的细鬼,那俩个对视一眼,就走了出去。临走前,岔开双指,指了指他们的大绿睛,又指了指我们。

牢门带上了,一层薄薄的膜冷静地关上了铁条的缝隙。

“女儿我可能要死了……”

“不……你怎么了”

“感冒,完全治不好的感冒……”

女儿的手无意识的摆了一下,摆动到深处指了一下天花板。

“什么意……”

她又急忙瞪大了黑色眼妆融化的眼睛。我闭嘴了,我才没有。

“什么意思”

她对着我的肩膀拍了一下,表情有点恨铁不成钢。我本来就骨瘦嶙峋,再加上感冒,身体消瘦得厉害,可想而知,那一拍对我一个二十几岁(实话实说,在混乱时空里待过,我可能永远不知道我的确切年龄了)的人有多大伤害。

这时候,牢门上的一块模糊玻璃板被一根长长的尖骨手指提了起来,后面露出一只浓绿的反光大眼。

“不准伤害犯人”

……

“什么意思,我是犯人?我不是你们救星吗?这到底怎么回事,到现在还没有人向我解释呢!”我愤慨了。

“嘘嘘!”我看她是急了。

她擦掉了眼泪,黑色的眼妆在她脸上散出魂飞魄散的感觉,我觉得她有点像古代老电影《黑天鹅》里的某一幕。

“唉,不能说话你还进来干嘛呢,看你的默剧表演吗。那我可要对你失望了,你可连古默剧大师作别领的皮毛都达不到,现在你去做默剧演员的话,那肯定会被那群学着机械打磨默技的演员冷酷碾压的”

我看得出来,她气坏了。难道我就不气了吗?这个女儿,我好心好意的帮她,而她和她的团伙二话不说就把我锁在这还不错的大牢里。

无穷无尽的感冒,加上足不出户,无法散步,我快被折磨疯了!

“怎么,我甚至怀疑你到底是不是这具灵魂的女儿哩,有这样对待父亲的吗(详情见第六章)”

她是托马斯小火车正在全力以赴的进入隧道,因为我都能看到她脸上在冒烟了。

是这样笑了,在这秋景的三年零八个月里,我第一次笑了!三年阻塞的鼻子,终于第一次不是在用药后通畅了一次。

她猛推我,我斜着倒向床边。天呐,她是怎么做到,在对我剧烈叹息的同时把手掌放进去,从而推倒了我。

我大笑了起来,几根肺管要被撮出身外的肋骨给挤坏了。我止不住泪水,那会要了我的命,因为从眼中流逝的水分,在舌头上抗议得快要把我干死了。

我撑起身体,听着门外她打道回府的声音。

哎,我支撑不起身子了,实在是没有劲,要是谁给我的背下塞个垫子,那到下个星期前我不动也罢了。

我空虚的背部渐渐丰满了起来,那柔软、渐变,是某种绒毛!当然我是感受不出来的,我只是感到空支着的背部被塞了东西。

难道说我因为常年感冒而失去的变大小超能力转化成了心想事成的能力?我闭着眼睛笑了,身体一颤一颤,虚弱得简直可怜。

狱警把灯关了,我就例行做起了一年前炮弹纷飞、声音轰响的噩梦。我感觉今晚的轰炸声是那样的真实,那样的近。

我迷失在梦中,渐渐喘不上气,爆炸似乎在我的胸口爆开。那些恶魔一样倾倒着的遂榴弹,爆出清脆的声音;透明、放大反光的宏气弹,是一大阵风声,会让你以为暴风雨要来了;苦闷的外表,皱满纹路的黑死弹,几乎和大气爆破一个声,一般人是听不出来……

只有我,我这个切实吸收了,他们早期每晚都会播放的战斗知识宣传幻灯片的家伙才可以分清。

今晚梦境的炸弹,应该是快榴弹。我在幻灯片中看到一个可怜的小伙子被这种榴弹击中了,他的父母好不容易请动他们前副军长,才托人找到一位身患绝症的战尸官员去找尸体。这个战尸官走了十里路,一边有个不怕死的战地记者拍摄着一切(我看的那集幻灯片就是他的成名作),沿途是夸张的恐惧吓出的呕吐物,这片子最有意思的一点就是这作者在片尾时的呕吐都被记录下来了,那绿色的呕吐刚好吐到麻叶菜上,那颜色和他的呕吐物颜色一模一样!导致我一直记到现在。

而现在那东西就在我的胸膛,这一刻就要爆开哩……它在预热!

是我的身体在颤抖?还是榴弹?

它开始了,接连不断地犯出咕噜声。我平静的内心染上一层由于惊恐而爆出的黑幕红,接着就变成全然的鲜红色。

我睁开眼睛,大口呼吸,什么东西陆陆续续的飞到嘴里,是带有辐射的烟雾,一定是!

我在癫狂的摇晃自己,好像坐在一只吃了吃了十斤辣心的独角兽身上。

然后怪物开始尖叫了,那嘶哑隆重的声音包含了多少杀戮啊。

来吧,睁开眼睛,死亡至少仁慈地在这死亡都逃之夭夭的防空洞里出现了,我应该在微笑中面对它,接着再用真心去微笑。

————是一直发着荧光的猫,它在我的胸口上咕噜着,上面还坐着一个小小人,我认识他,就是那个跳土嗨的小家伙。

“查克!是你!”

真高兴见到我的老猫,自从我的感冒久治不好后,他们就把它抱走了她。呜呜呜,她是我那段下坠岁月的唯一安慰啊!……

这个小小人戴着红色的尖帽子,跳到我的耳边:

“歪,别再盯着天花板了,它会通过空气迷惑你的身体细胞,缠绕你,然后生出感冒的幻觉”

“嘿嘿嘿,你说话真好玩”我嗤笑了嘛。

他拿他小小的长矛戳了我的耳朵,要不是我满耳都塞满了分泌物,我可能就要被他戳动了。

这时候我的幽冥老猫跳到了我的额头上。

“啊!大猫,你的毛,你的毛……在我的眼睛了,好像,有点疼的!”。啊,以前她也是这样坐在我的脑袋上,为我保暖,我真幸福。

我努力地抬起手,因为我必须看到天花板,不然我就感觉到无与伦比的恶心与衰落。

嗷!那个小小人在戳我的手。哎,南村群童欺我老无力啊,睡吧,睡吧。今早我要做些什么梦呢,嗯,我去钓些青鲈鱼吧。

————————————————

我打了一个哈欠,浑身抖得像电线上发育不良的猴子。老猫已经跳开了。空气中洋溢着奇怪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周围一片黑呢?我的发光天花板呢?!

我告诉自己要站起来,就这样,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我就醒了过来,做这种鬼压床的梦中梦,这样刺激自己最有效了。

老猫还压在我的脸上,咕噜噜的响着,像颗颗榴弹在爆炸。

“我闻到了什么?是我的午饭嘛”我张嘴就说,不知道对谁。

我真的站起身子,五天才来一顿的饭,我是必须得站起来的,这就是我一个星期里最痛苦的时刻,也几乎是我唯一的运动量了。

“给我,我听到你在吃!查克,不准吃啊,我会饿的!饿了的话,我就睡不着觉,即使睡着我也会做噩梦的,别让我再站起来了”

我推开猫,猫惊讶的叫了一声。它灵巧的跳到一旁,匍匐着身姿,毛发因为刺激变得更加荧亮了。

最后一丝亮点从天花板上掉下来,四周的墙壁在发着模糊的暖光,小小人跳到房间里唯一的明亮光源——老猫查克上,擦拭发光的矛尖。

突然猫儿以浑厚男低音开话了:“走吧”

“我是……疯了吗,人可以连疯两次吗?”

“我的二奶奶就疯了两次,好在动物园(详情见第六章)还能拯救她”

“我不想出去,请把我的彩色天花板给修好,没有天花板,我感觉浑身没劲,胃口恶心,我会吃不下去饭的”

老猫蓄势待发的弓隆身子,蹦到我软绵绵的身体上,开始舔我。骑在上面的小小人张大嘴巴,而下面的猫儿查克也张大了嘴巴。

我明白了,这有点似曾相识是不是,那个控制我父亲的土星也用的这一套(详情见37章)。

小小人尖叫完毕,紧闭的嘴前是我破开的膀臂,好像电线插上了一般。猫咬了我。

“让开”小小人说。

“让开!”查克则以更加雄厚的呻吟说了。

老猫跳走,蹦到像水晶棺材的柜子上,透过明晰的柜壁可以看到上面的水晶风扇。那水晶风扇的插头就在飞猫的脚下落到我沾满猫口水的伤口上。

我痛苦呻吟变成了女高音,电流在黑暗中把我炸成全世界唯一一朵会发光的人体花朵。皮肤,以及我的那些萎缩器官的边边角角,都变得像潮湿地窖下的油腻面包。

高压电裹挟我的身体,我眼睛不仅能看到电流炸闪的黑夜,还有一种色彩,那种在我要死时会出现的炫彩,那种带我来到这个地方前出现的炫彩(详情见很多地方)。

我崩大了身体,老猫的爪子在地上呲溜,拨开模糊的玻璃板,跳出了房间。

墙壁在我身边倾倒,木板、灰土、家具在我眼前倾泄下去。一根根大树像铅笔插笔筒一样落在我的大腿间,鬼爪般的树根中渗出沙土,流满了这个破碎的小监狱。

这间美好又充满绝望的小别墅监狱,终于要消失了!

绽开的墙板下,每一块面都是!里面深埋着那种炫彩的灯!而墙壁本身则是清脆模糊的。为什么人人都有这灯?

我枯萎的木棍身躯,并没有随着我的变大而变壮,依旧是木头卡子。在变大的过程中,我被四周的建筑水泥挤压,像腐烂又晒干的木头……我的两只骷髅膀臂掉了。

我浑身赤裸,努力地直起我的腰,我发出绝望的吼叫,雪花在我的怒吼上飞走融化。我脚后跟陷在我的破碎小监狱间里,另一只脚则踩在软乎乎的白色大地上。

我没了双手,像只直立的墩布。我终于站直了身子。

我浑身都是枯萎的破布烂肉,就好像一个烂掉的巫婆的烂脸还要烂的状态。

我感到大脑抽血,我刚站直,跳了不到半个华尔兹的动作,就在黑夜的更深层黑暗中昏了过去了,倒在雪地上,脑袋对着我变大撑出的洞口。

透过破碎的一连串开口,我能看到我的室友(狱友)是什么样子哩。他们都和我一个样,像个干掉的尸体黏在被子里。

我的脑袋贴着大地母亲,比山还要高。我的脸弯曲了,我在笑,因为我出来了,哈哈哈。

我舔动我的舌头,我得给这个可怜的邻居自由,我舔碎了她的天花板,接着她房间的承重墙也塌啦。

墙内也摆着密密麻麻的彩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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