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应该知道的真相（其一）

“亚恩先生，事实上我觉得我应该和所有手偶戏的人都好好聊聊，就算我无法说服他们和我一般为您效力，就算您真的希望在之后处死他们，我也希望他们能死的明白些，只是……”

抬起眼看了眼帕克，郑宁在用着玩味的眼神看了眼对方后轻笑着说道：

“只是你也想陪他们一起死去吗？我想我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你可比手偶系的人重要太多。当然，不否认的是，如果真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那我也能马上从我的人手里找一个人弥补你的存在，只是对我来说得不偿失。说说吧，你准备和他们说些什么。”

用着有些惶恐且犹豫的眼神看了眼郑宁，帕克在抿着嘴点了点头后轻声说道：

“是的大人，我想将教会的一切全部托出。事实上您一定不知道，那些东西对他们来说是绝对的机密，甚至教会中也只有几个人知道罢了。此刻我已经拿出了我足够的诚意，希望他们能做出对的选择吧。平心而论，至少我们的敌人是一样的。”

思索着点了点头，郑宁像是在意识到了什么重要的问题那样眯着眼睛说道：

“等下，如果按照你的想法，那也就是说你准备把之前教会让他们做的那些腌臜事情也都讲出来咯？这样对他们真的好吗？可不是所有人都能适应自己身份的突然转变的不是吗？让我想想，你该怎么面对他们那一双双眼睛？又该怎么回答他们对你的提问呢？”

低着头思索几秒，帕克在长叹口气后摇了摇头，接着淡淡说道：

“这是我早该背负的一切，事实上，我到现在也觉得教会从一开始就做错了，一直到现在的错误总得有人纠正，只是……这个人恰好是我而已。”

认同的点了点头，郑宁在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后接着安慰说道：

“别太在意。事实上，制造问题的和解决问题的经常都不是同一个人，你有这份觉悟值得赞扬。这样好了，我想今天的时间还很富裕，你和我一起去皇都看看，那里还关着八个手偶戏的人。”

“好的，我十分乐意。”

重重的点了点头，帕克在咽了口唾沫后如是说道。

空旷下来的教堂并不值得郑宁注意，在帕克最后检查了一下斯柯琳的情况后，郑宁在留下一些士兵打扫卫生后领着他坐上了吊在气球下的马车，看着窗外渐渐远离自己的地面，帕克在苦笑一声后摇着头说道：

“哎，没想到我第一次离开大地来到天空，依靠的竟不是经书中的神迹，我所信仰的神明啊，难道您真的不在回应我们了吗？”

看了眼远方的云层，郑宁在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用平淡的语气说道：

“在这片大陆上曾经发生过许多事情，有各种神明因为各样的事情陨落在我看来是一件在正常不过的事情。对于神来说，他们要遵从的规则并不比我们人要少，违反规则受到的惩罚也越大。我曾见过蛇神的信徒，他们能用血契的方式见到神明，但那信徒身上必须要刻下神明的纹身，而且那纹身要被神明赐福。”

见面前的帕克摇了摇头，郑宁在轻轻耸了耸肩后微笑着说道：

“所以这才是问题的所在。凭心而论，我个人是希望你们的神明还在行走在世上，这对我未来去改制教会是非常好的助力，但如果你们的神不幸卷入那场风波，已经被规则所制裁，那我也没有办法，只能想别的法子改制教会了。”

就算没了权利，但‘改制教会’这个话题依旧能勾起帕克的兴趣。他在瞥了眼坐在郑宁身边安静看着书的薇薇雅后，朝郑宁轻声问道：

“大人，您说的改制教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闻言，郑宁在朝帕克投去了赞许的目光后接着说道：

“这其实很简单。先让我说说最后我想要的样子吧。人民拥有自由信教的权利，教会再也不能成为令人恐惧和害怕的存在，它不会在把强权和绝对带给人们，有的只是因信仰而来的欢愉和对自身崇高的认同。”

“这……”

用着十分惊诧的目光看了眼郑宁，帕克在犹豫了几秒后继续问道：

“可，可大人。如果是这样，那您如何保证那些人对您的忠诚呢？想必您应该知道，教会在某种程度上比您的法令更能控制人心，教化您的民众，让他们不至于做太出格的事情不是吗？”

笑着朝帕克摆了摆手，郑宁在轻轻呼出一口气后接着说道：

“不，其实在我看来，人们心中的善恶观念决不能只是如此，教会起到的作用应该是帮助而绝非教化。在许久之前的我们已经吃过那些亏了不是吗？我想用制度以及符合制度的国情来改变这一切。让人们明白有信仰是一件好事，但如果没有信仰也无需担心，因为决定善恶是非关的绝非信仰，而是社会的趋向。”

“嗯……”

思索了好一会，帕克才缓缓的点头说道：

“我明白了大人，你是想说如果教会的实力太强会影响到统治吗？你在担心人们效忠的对象从您变成了教主对吗？”

出乎帕克所意料的，郑宁并没有在之后表达出丝毫不满的情绪，而是在痛快的点头后继续说道：

“我不否认你这样的说法。但你我都知道的是，狂热的信仰注定不能带来好的结局。我所定制的规则和法令是社会最后的底线，倘若只能依靠那些东西来管制人，这在我看来也是一样的失败。因为这样的社会没有丝毫进步可言，人们的道德和素质没有丝毫的提高。”

咽了口唾沫，郑宁继续说道：

“所以规制人最重要的就是道德，其次才是各类辅助因素。在我看来不管是教会又或者是法律都可被归在辅助因素里面。之前我也和你说了我构想里国家的样子，在我看来，这样的国家其实离我们并不遥远，只要铭刻在人们心中的信念足够，让人明白自己的肩上的责任和使命，那总有一天我们能见到这样的国家。”

在抿了抿嘴后咽了口唾沫，帕克看着眼中越来越近的皇都后叹着气说道：

“大人，与我而言您所构思的一切都太过美好且梦幻了。它梦幻到我都不相信这是能够被实现的事情。人和人之间的鸿沟以及差距想要被完全追平恐怕连神明都无法做到，更何况您只是凡人，您总有一天会老去，会死亡。你能保证你的继位者愿意按照你的路线行走吗？”

深吸一口气，郑宁在背过手后缓缓说道：

“从始至终，我都没有用强权和手段去统治那些效忠于我们的民众，大家都是自愿且乐意的生活在这个皇国，认真的过着每一天的生活，追求着独属于自己的自由。而所谓自由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而是想不干什么就不干什么。我从未强迫过他们做什么事情，双方都在融洽的合作。”

看了眼渐渐靠近的地面，郑宁在走到帕克身边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后继续说道：

“人人都有为了自己而活的权利，尤其是在他们品尝过从未拥有的自由之后。我所追求的世界正是如此，但倘若真的有人想要改变这一切，想要改变这条对大家都好的道路。我相信那些忠于皇国的子民，他们一定会为了保护自己的全部团结在一起，然后举起抗争的旗帜，一直奋战下去。”

耸了耸肩，郑宁在看了眼满脸写满了不可思议的帕克后笑着说道：

“当然，刚才我说的那是十分极端的情况了。现在我要做的就是尽量避免那种情况的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