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聚集在沈大冬家
李春红想起今天兰秋华来和她说的话,抬头望着眼前的人:“里正,我拿不出钱。”
“孝先是您看着长大的,又是同村同姓,一个大家族的,您也不忍心看着他断了一条腿。”
“要不您借点钱给我们,您放心,将来我们就是砸锅卖铁也还给您。”
沈忠扫了她一眼:“孝先家的,不是我不帮你们,我家里也难,那么多人口。”
他叹了一口气:“我是帮不上你们,可你还是得想其它法子,把人带去镇上瞧瞧。”
“要不是你下手太狠,他哪会变成如今模样!”
李春红应着:“我一定想办法把他的腿治好,可要是没有其它法子,到最后还要来求着您。”
“希望您看在同村同姓的份上,一定要出手帮忙,我们一定会念着您的好。”
沈忠木着脸,心里有些不快:“你惹的事,你自己想法子,我自己家的事都快顾不过来了,哪还有功夫帮你们家。”
说罢,一甩袖子离开了。
沈家村有名望,话语权的叔伯不在后,沈忠就是说话最有分量的人,还有一个沈青阳。
但是沈青阳不爱管村里的闲事,从不插手。
李春红站在原地,默默望着家的方向。
此时的沈孝先,饭没吃,一口水也没喝上,正躺在床铺上哀嚎呢。
季温禾偷听没听清楚,又往他们那边靠了靠,隐约听见了他们之间的谈话。
转身回去,大声问:“沈大哥,兰婶,你们什么时候回家?”
兰秋华直起腰:“天黑我就让他回去了,他不走,说要留下帮秧苗插完。”
“你来的正好,把他叫回去吧,忙了一天,回去好好歇着。”
她又问:“你们打算今晚把秧苗全插完?”
沈素雅从田埂上走过来,到地头拿秧苗:“娘说今晚月色好,晚上凉快。”
“索性今夜把秧苗全部插完,明天一大早爹和哥去镇上找活计。”
她坐在地上哭丧着脸:“累死我了,真不想干了。”
晌午那会太热了,热得人受不了,回到山脚下歇了好久。
季温禾望着剩下不多的秧苗:“挺快的,这么点栽完没了吧?”
沈素雅摇头:“没了。”
也不算快,放水,拉绳子,拔秧苗,还要回去做饭。
“今夜估摸着会到很晚才能回去,我也想早点把秧苗栽完。”
她看向王二凤家:“对了,大国叔的腰不是闪着了吗,他能到地里插秧了?”
“听说他去找郎中看了,说快好了,在家待不住,王婶劝了不听,就随他了。”
季温禾点了点头,就听兰秋华喊沈素雅,让她把秧苗送过去。
见他们还有一会儿,便转身回去休息了。
昨天睡了一夜没有歇过来,腰还是有点酸痛。
晚上沈榕山什么时候回去的都不知道,睡得太死。
等第二天一觉睡醒,身边的人早就不在了。
饭留在锅里,水缸边还有一只野鸡,三个野鸡蛋和一篮子野菜。
是沈榕山去山上找回来的。
季温禾吃完早饭,把野菜剁碎,倒水进去混合了两把黑面。
它们吃得是越来越多,野菜越来越少,有好些它们不吃,即便剁碎了混在一起,它们也能挑出来。
得想个法子,菜地里的菜人不够吃,没办法再给它们吃。
走到台阶处,往东边看去,沈榕山正在王二凤家的地里。
到荒地里喂了食,听见身后兰秋华的声音,她说。
“这沈大冬怎么不去地里插秧,他家菜地里的秧苗一棵没动。”
季温禾摇摇头:“伤心过度,在家里躺着呢吧。”
大家都在忙着地里的事,根本没想起来他。
忽然脑子里冒出一个不好的想法:“兰婶,你说他会不会……”
后面的几个字没说,兰秋华从她的脸上瞧出了是什么意思。
心中一惊:“坏了,别再真的出事了,走,赶紧去看看。”
季温禾放下篮子,跟在她身后跑过去。
两人来到沈大冬家门口,见院门和卧房的门都开着,对视一眼。
兰秋华扶着篱笆,冲着里面喊了一声:“虎……”
刚喊出一个字,立刻闭上嘴。
沈虎彪已经被砍头了,她在喊出名字,不是往人心口上扎刀吗。
她轻轻碰了一下身边的人:“温禾,你喊他一声。”
季温禾点头:“冬叔,您在家不?”
……
一片寂静,没有回应。
“冬叔,是我,我是沈榕山媳妇,您在家吗?”
还是没有任何回应,里面安静的像是没有人在。
兰秋华锁着眉头:“该不会不在家吧?”
“应该在吧,没人看到他出村啊。”
要是他出了村,以村里人的八卦程度,早就传遍了。
季温禾吸了吸鼻子,感觉自己闻到了一股说不上来的臭味:“兰婶,冬叔家没养鸡,他们家的苍蝇是不是有点多。”
“而且……有没有闻到一股……臭味,像是什么东西腐烂的味道。”
伸着头往里面闻,那味道是从屋里面传出来的。
“呕……”
她转过身去干呕,手指着屋内。
“味道……是、呕、从里面传出来的。”
这股腥臭味很难形容,从来没闻到过这么臭的味道。
“兰婶,冬叔他……”
兰秋华暗道一声不好:“温禾,快,快去田里叫人。”
季温禾连忙往田地里跑,边跑边喊:“不好了,冬叔家出事了,你们快来,快去看看。”
连喊了几声,田地里的人都放下手中的秧苗。
她跑到沈榕山身边:“我在他们家院子中闻到一股臭味,还有很多苍蝇。”
边上的王二凤猛拍了一下手:“坏了,人不会死在家里了吧。”
其他人一听,小跑着往他们家赶。
众人围在院子门口,都没人敢进去查看。
沈榕山胆子大,在战场上杀过人,什么样的尸体没见过。
他没有一点害怕地走进去,到了门口,看到里面了场景,立刻呆愣在原地。
沈忠姗姗来迟,从人群后面挤到最前面,着急地询问:“榕山,你看到什么了?”
“冬叔他……”
“他死了?”
“不。”沈榕山拧着眉,“他在用针线,把沈虎彪的头缝在尸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