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凤帝
什么？
华九殇，招蛾娘娘，残留一丝神念的水龙王，以及那倒地未起的涅王，匍匐在地的赵满城。
他们心中皆是一愣。
八荒人皇？
这是何等古老又陌生的词汇。
在此界寰宇中，敢称帝称皇者，便是只能最大以“域”名同齐，再之下，便只有各个小界中的皇帝，或是什么大蜀皇帝，大凤皇帝云云。
但从未听说，有人以寰宇之名做前缀。
除了那寰宇里的古老大帝，八荒帝尊以外，何人敢以寰宇做为官身前缀，且还又带个“皇”字作尾，这不是说，便是要与八荒帝尊平齐之？
那句话喊出，无人再敢出声，连同着那些鬼影，都被突兀出现的剑刃，吓得呆愣在原地。
诡异凤兽凶戾的眸子微微流露出一丝疑惑，便也只是一丝，很快脱离这种情绪后，便张开巨大鸟喙，布满着鲨齿的口腔毫不保留地展示给陈远。
“千古三剑，乃帝尊功法，所需前摇实属漫长，且瞬息便能消耗完吾所有之灵气积蓄，但好在，威力巨大……”
陈远心道，便是右臂缓缓举起，向前劈砍而去。
朴素无华。
“这所谓人皇，难道就靠这一道剑光，来打死凤尊异变的生魂吗？”涅王锤骂一句，便是重新爬起，准备在那股子剑芒后，补出第二波伤害。
但谁曾想。
在陈远劈开出剑光的那一刻，他的身形，又似乎如水珠被击打而开，荡漾成无数个，带着千丝万缕联系的陈远。
无数个陈远，无数把剑，便是顷刻间快要堆满了窟。
“千古三剑第一剑，便是由着吾之改良，将天地一剑，挥成天地万剑，不知你这诡物，吃不吃得下！”
唰——
剑光尽出。
陈远的脸上陡然惨白，甚至七窍间也隐隐流出血迹，他胸腔快速的干瘪，脑海一阵阵眩晕。
为了一击致命，陈远毫无顾虑地，将所有的灵气，一口气填入了千古三剑的第一剑里。
如果说这是陈远的大招，那灵气便是陈远所需要的“蓝”，前摇便是冷却时间。
这大招确实需要很久才能憋出来，只因境界太低，调动剑意与灵气太慢。
但好在，陈远本身便是个开挂的，他的蓝，无穷无尽。
这一剑，若是劈砍向时间，或许会斩断过去吧？
陈远脑海中微有些混沌，但依旧露出了笑容。
无数道硕大剑光，的确在此间时候，比太阳还要耀眼。
华九殇怔怔地看着这亮得耀眼的空间，低低呢喃：
“原来，你说得看太阳，便是看这个啊……”
“陈姓修士，到底是我小觑了你，也是涅王小觑了你，更是守道仙小觑了你。”
“这无数剑意，就算魂将，怕也是难以招架，可笑涅王竟还指派着我去杀了你……”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啊……”
……
窟外。
天上渐渐飘起了豆子般大小的雪花，密密麻麻，落在衣袍上，顷刻便化了。
凤帝焦急地看着手中那玉牌，眼神似乎都迷离，不停得自言自语：
“怎么还不碎，怎么还不碎……”
“我弟弟还没有死，朕的胞弟还没有死啊！！”
守道仙看着凤帝的样子，终于忍不住道：
“被渊浸染过的尊者生魂，岂能是区区白衣魂将可以抵挡的，我说了他会死，他必然会死……但我观你之模样，似乎并不是为了天下苍生去催你弟弟死……”
凤帝渐渐地沉默，不再自言自语，只是站起了身来，缓缓走向了那崖边，看着一望无际的白色雪峰。
“那天下第一花魁宁清儿，实则是风尊遗落人间的第二道生魂……”
“什么？”守道仙忽地一愣。
“你以为就我胞弟那般修行天赋，又怎会超越我一个大境界，甚至在突破青衣魂将不久后，便在万年光阴里达到了白衣魂将……”凤帝喃喃道。
守道仙心中陡然升起了荒谬之感，甚至眼神都开始发愣。
“渊里手段通天，在凤尊献祭给渊中后，他们不知用了何等法子，剥离了凤尊的三生魂，尊者之三魂，便是攻、守、司命，‘攻’遗留在了渊里，被那些家伙改造……”
“而‘守’之遗骸化作大窟，成骨桥，胰脏作壁，阻碍那些家伙上了大陆……”
“至于‘司命’，窟里的人没有看住她，她仗着略低于尊者的修为，硬生生逃出了渊，逃到了大陆。”
“那时候，我正当朝，她虚弱地找到我，说不管对渊里献祭了什么，它们都会发起对凤门大陆的侵蚀之战……”
凤帝眼神微颤，紧紧握着玉牌。
“那时候，我动了恻隐之心，便想让凤尊的‘司命’神魂留下，却谁知，吾之胞弟说，他可给凤尊重塑肉身，那时候，吾二人是天下皆看好的亲兄弟，不争皇位，只求天下太平。”
“我信了他。”
“涅王打小就机灵，修行境界总是压我一头，我自当他真有什么办法能给凤尊重塑肉身……”
“却在百年后，他突破勘日三命圆满的那一刻，我才知晓……”
“我这机灵的胞弟，他并没有打算给凤尊的‘司命’神魂重塑肉身，反倒是趁着其重伤虚弱时候，搜了她的魂，夺了她的大道感悟，以致于凤尊丢失了所有的记忆，也忘记了自己是谁……”
“我亲爱的胞弟，他随处找寻来一民间女子的身体，抽了那女子的魂，将凤尊的生魂塞了进去……”
“这世间再没有凤尊。”
“而我亲爱的弟弟，也在这万年光阴里，顺利跻身白衣魂将……”
“他不死，我寝食难安。”
守道仙听罢，心中轰然，便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们……你们都干了什么，你们都干了什么……”
“若他真的搜了司命神魂，却还带着失去记忆的司命神魂下渊，必然会被凤尊的‘攻’之生魂所认出来……”
“那时候，我们所有人，都逃不了，我们面对的是要复仇的凤尊啊！！！”
“这小小的敕封又怎能阻碍她！”
“你们究竟干了什么？！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守道仙狼狈的模样，一时间却让凤帝笑出了声。
他不再去看守道仙，却是转头，将那完整的玉牌摔入崖下，低低笑道：
“很简单，我对这人间失望透顶，我想让所有人死……”
“而天下人绝，自当我凤门始。”
“我这没有人性的弟弟，理应最先死，但我实力被他碾压，唯一能让他殒命的机会，便是这次所谓的秘境之行……”
“活了将近百万载，见过你守道仙这般丑恶的嘴脸，见过我之血肉亲胎的算计与狠辣，见惯了朝臣的尔虞我诈，见惯了大道路上的血渍……”
“我想要凤门大陆所有人死，包括你，守道仙。”
朔风呼啸。
雪势渐大。
凤帝的身影在风雪里模糊。